近日天氣炎熱,三十多度的高溫如熱爐般地讓人滿頭大汗,再加上缺水旱象,整個人心情盪到谷底。於是決定到外面四處走走,一走到街上,整條路空空蕩蕩,彷如空城,因為酷熱耀眼的陽光把街道上的行人都推進了冷凍庫。我拖著漫不經心的步伐往前走,走著走著竟然莫名地來到一處荒煙蔓草的地方。環顧四週,蜘蛛網密密麻麻地網羅住每個角落,厚厚的灰塵也覆蓋在所有的木桌木椅上。雕梁畫棟的彩繪雖已斑駁剝落,但依舊能看出當時建築的富麗堂皇,估測應該是王公貴族的府邸。不過整個環境看上去顯然已荒廢許久,早已無人居住。我好奇地往左右兩旁四處摸看,希望能找出或發現此處是何處的蛛絲馬跡。就在我一路摸索時,隱約覺得有兩道目光一直追隨著我的身影移動,可是我屢屢回頭時,身後卻又無人無影。待我回正頭,那兩道目光又是如此鮮明地讓我感覺到,有人在背後觀看我的一舉一動。我很害怕卻又故作壯膽的喚道:「有誰在這兒?」一片寂靜無聲。我又複說一次,依舊無聲無息。就在我以為是自己太過疑神疑鬼時,忽然瞥見不遠處的簾幔,在無窗無風的情況下居然微微拂動。這下我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簾幔後必定有人,只是不知是男是女。為了卸下對方的心防,我先禮貌地報上自己的名字,並解釋自己不明就裡地來到這裡,若有失禮得罪之處,還請簾幔後的人多包涵見諒。我話一說完,半晌,簾幔不疾不徐地被撥開,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瘦骨如柴的老人。我納悶地問老人:「這兒還有任何人嗎?」老人搖搖頭,直嘆息。隨後有氣無力地喃喃語:" 生時風光無限好,富國強兵普世照,一念之差困獸鬥,萬念俱灰沙丘草。"接著又是一聲哀戚悲愴的深嘆。聽完老人的喃語,我突然感受到老人的內心深處藏有千言萬語的榮耀與悔恨。我小心翼翼地探問老人,是否心有千千結而不得其解,若他不介意我是個陌生人,不妨說出來,好紓解鬱悶的心情和壓力。老人看著我,沉思許久,最終點點頭,才緩緩傾吐出多年來的心聲。他年紀輕輕便喪父,身為一國之君的繼承人,他不畏強權列國的虎視眈眈,足智多謀的在虎狼豹獅中殺出一條血路,讓國土免遭瓜分吞食之難。他接著不斷改謀換策來開疆拓土,使國富民安,列強敬畏而不敢輕舉妄動,進而使國家名列天下,居於非一即二的強國地位。然而,就在萬事皆順風順水之際,他突發奇想地有個誤念,那即是廢長立幼。這誤念引起眾臣反對,但在他的堅持下,這禍根就此埋下。說到此,老人流下了眼淚。廢長立幼的誤念,讓他很快便發現自己的撤換是錯誤的,他想力挽狂瀾的做出權衡的計策,但為時已晚。他已經一步步地踏入萬丈深淵,無法全身而退了。我心疼的看著老人,他已經老淚縱橫的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待他情緒稍微緩和後,我開口問他此處是何處時,他抬起手指了指上方,我順勢抬頭一看,「沙丘宮」三個偌大的字立刻收進眼底。我詫異地趕緊回過頭,這時才發現沒有老人,沒有簾幔,只是自己熱到神遊去了。其實自古以來,禮法就是教導我們長幼有序,若錯置順序,不僅讓長者的心會有所不服,也會讓幼者目中無人,不懂得何為禮讓,最終必造成兩敗俱傷。凡事都有先來後到的基本法則,只要不逾越該守持的原則,還是可以化干戈為玉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