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可憐蟲⋯⋯,與世隔絕、幾乎沒有希望的生物;他曾經卻是個人(?)
生而為人,他從未感受到人的體溫。眼淚是苦的、心卻是暖的。但我堅信,他是帶著希望離開這個世界。
法蘭茲,他的孤獨太輕浮,就像是蜉蝣輕取了夏天⋯⋯
「不寫作的作家,是一頭招致瘋狂的怪物。」——法蘭茲・卡夫卡〈給布羅德的信〉
風是自由的,因為很多人羨慕風的來去自如,所以它是自由的,我這麼想。
時間在歲月的軌跡上留下齒痕,上、下上、下⋯⋯,齒痕愈顯深沈,直達骨髓,吸吮靈魂的養分,但至少仍保有活動的自由,一點點吧。
當個局外人沒什麼不好,冷眼旁觀、隔岸觀火,你的一顰一笑起不了多大的迴響,但你依然是自由的,做著這些事。
當整個世界的局外人就不好,與你為敵的會是左鄰右舍、親朋好友、你的寵物⋯⋯,你揭開齒痕的傷疤,把傷口搗碎,一片血肉模糊。
你詭譎地冷笑,看著圍觀的成千上萬局外人。這一刻你是自由的。
你奮身地抽隻筆,奮力地在紙上漫話,哪怕停頓一秒,都招致精神上的瘋狂。劇烈搖晃的桌椅,是自由企圖抽身的反抗。
你在紙上畫了個柵欄,從此將自由囚禁,翻到下一頁,你委靡地趴在桌上,像個癱瘓者。
後記:
真正開始認識法蘭茲的是「變形記 Die Verwandlung」這部作品:
葛雷戈某天醒後變成巨蟲,家人雖驚嚇不已卻也無能為力,佯裝著沒事照樣過日子。而法蘭茲筆下的葛雷戈,其實就是自己的縮影——生活在父親巨大陰影下的孱弱少年。
他遺世獨立的筆觸,就像是離家出走的「孤寂」,一點一點地、撿拾過路人的目光。憐憫、哀悼、暗自啜泣,他完整了這個世紀的孤寂。縱然紙上,塗鴉幾許,法蘭茲只懂得呢喃,從不大聲嚷嚷,他即是如此的遺世獨立。
某出版社為法蘭茲的塗鴉,找了足以匹敵的作家來謳歌致獻。42幅圖、42篇的祝禱,但願法蘭茲能含笑以對。(是高興或揶揄地笑則不可得知)
作為法蘭茲的永生追隨者,我雖無緣將我的誦禱公諸於世,但至少我呢喃了些什麼,靡除他耳邊的隆隆噪響,然後闔上書本堆積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