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難得在下午時間去走我的「散步路線」,
因為是週六,人非常多。
繞了一圈,
順便進到于右任故居「梅庭」看看;
這地方9點才開放,清晨是進不去的,
所以我也沒去過幾次。
這是一間小、但風雅的日式小房子,
就在公園中間、溪流之上,被樹蔭包圍。
庭院也是小小的,樸拙而自然;
如果要住房子,這是最好的範本,完全看出主人的氣質。
但是庭院的桌椅,被一個西方青年佔據了,
他把雙腳伸長,擱在桌上。
他的伙伴,爬到圍牆上蹲著。
看起來這兩個像是背包客。大聲談笑。
我心裡立刻有一點小反感。
這兩個人,以為是衝浪者到了海灘嗎?
不只是沒禮貌的問題而已,
而是這種態度,
跟東方庭園靜謐的風格,完全不搭。
應該不是這樣的,我想。
我覺得,
望向自然的時候,不管是山林還是大海,
不是應該去體會、感受那個「存在」的本身嗎?
雖然很難說明,
但應該看的是山林、以及山林背後的「那一邊」,
並且,回頭來感受自我背後的「這一邊」。
至少,這是這座庭園建造的系統。
這樣,好像有點王陽明格竹子的嫌疑,
不過應該是這樣吧。
所以,
當下我覺得非常嫌惡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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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這大概是我爸對我的影響。
當我很小的時候,
他常常帶我去陽明山;
但是什麼都不做、也不說話,
他只是坐在「小隱潭」旁的涼亭裡,
靜靜地,看、並聽,
一坐就是2、3個小時。
釣魚的時候也是。
在外公家前面的池塘,靜靜坐著,不說話,
看下午時候水面的波光。
有時候,
是坐在茄冬樹下,慢慢地看天空,夕陽西下。
這時候,
偶爾四舅會拿棋盤過來,兩人走一盤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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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覺得,那種都市人的、觀光休閒的「侵入者」的態度,
我很不能接受。我的意思是,
像那些開著吉普車,闖入森林,烤個肉就走的;
或是到海邊,租個沙灘車,泡泡水就走的。
把山水當成「只是來玩」的休閒的一種,
在本質上,那跟去逛101、還是微風廣場有什麼不一樣?
于右任的「梅庭」實在被糟蹋了。
那座庭園,所要傳達的東西,
那兩個人不能知道啊。
所以,我甚至覺得他們被賓拉登炸,也是剛好而已。
我好像也提過,
國家地理頻道說,
1994年洛杉磯大地震導致大停電,
那晚,居然有幾千通電話打到天文台問:
「天上那些發亮的奇怪光點是什麼?」
連銀河和星星都不知道,還不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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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個,
我想起前一陣子,回外公家看櫻花那幾次,
正好,
三舅他們在大埕上曬菜哺。
我那時候就覺得很羨慕。
這種生活,是跟大自然的節奏融合在一起的。
你看,
下午的太陽曬著,坐在旁邊悠閒的話家常,
時間到了,
陽光自然就把菜頭變成菜哺了。
但是我們呢?
放在那裡,論文不會自己曬出來,投影片也不會自己做好。
上週,我把這個感想講給老闆娘和MR老師聽,
她們都哈哈大笑。
不過我想說的,其實是,
那種生活才是真正與山水田園結合在一起的。
當我們憑空從腦海裡寫出一段一段的論文時,
那些東西,
雖然想遇見、或碰觸的,也是「存在」本身,
但是,他距離山林背後的那一邊,與自我背後的這一邊,
到底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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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對了。
最近如果有空,雖然應該沒有,我想看梭羅的《湖濱散記》。
我沒讀過;
但是上次在圖文部翻《東西的故事》,
裡面說,
美國的國會當時批判這本書「敗壞青年」、
「企圖破壞消費主義、也就是美國精神的核心價值」。
所以我覺得很好奇,我也想看看到底是怎樣敗壞青年。
雖然我已經不是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