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朋友
她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他，「你的本領就是把人惹惱吧！」
「當我女朋友。」他堅定地說。楊禹彤不可置信，「你剛說只要我解釋清楚，就要把正本給我！」「我沒有得到標準答案阿，妳根本甚麼都沒解釋。」「這真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我自己也很茫然。你應該要去問陳宇傑，而不是來問我。」
「妳是說，我要拿著驗傷單去問他嗎？對耶，我應該要這樣比較快。所以我現在要把車掉頭，對吧？」他作出轉方向盤的動作。她無奈，「拜託不要。」
「你們那天約在中庭見面，怎麼可能不認識？妳對不認識的人都那麼不設防嗎？」他追問。她有種被羞辱的難過，「只是湊巧。」
「當我女朋友，我就把正本給妳。」
她沉默，臉色沉重。
「如果你真的喜歡一個人，你喜歡看她勉強跟你在一起嗎？」
「我說我真的喜歡妳了嗎，只是覺得妳很新奇，想玩玩看而已。」
她內心無比難受，無語。他的手一緊，幾秒後他從長褲口袋撈出手機遞給她，「請妳留個電話。」楊禹彤接過手機，只要留下號碼就如同簽約。
她凝視著手機螢幕幾秒，然後輸入號碼。她沒對他正眼地還上手機。
江澤單手撥了一通，楊禹彤的背包響起樂聲。「這樣可以放我走了吧。」
「明天，星期六，早上十點在我家前等我。地址我會再寄簡訊給妳。」
她也很想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究竟自己和陳宇傑的關係是甚麼……誰可以告訴她？如今她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去做出犧牲。放心，我會很好的。
***
她在出門前望向鏡子中的自己最後一眼，她背起背包出門。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很蔚藍。楊禹彤第一次搭上那個號碼的公車，前往那個地址。
那是一個擁有偌大庭園的別墅，在一個遠離塵囂的郊區。按完門鈴後，她在鐵門外等候。鐵門開啟，一輛紅色的名車駛出。它停下，江澤從駕駛座走出。
他拎著一個紙袋走近，「穿這個。」
楊禹彤把紙袋接過一看，是一件短短的深藍色百褶裙。「我不喜歡穿裙子。」她不卑不亢地把紙袋拿回到他胸前。
江澤沒有伸手收，他微笑，「可是我喜歡看女孩子這樣穿。」
「如果你喜歡我，那就要連我平常的穿著都一起喜歡進去。」
「女朋友應該偶爾也要取悅一下男友吧。」
「哦？」楊禹彤拿出百褶裙，當場就套上，穿在長長的牛仔褲外面。「我現在穿上了，夠稱職了吧。」
「牛仔褲，脫了比較好看。」「我沒穿安全褲，抱歉。」
江澤秀出紙袋裡面還有一件安全褲，「我很貼心吧。」
楊禹彤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我帶妳進去換吧。」他牽起楊禹彤的手，走進去別墅裡面。
經過的僕人連聲問好，江澤也露出微笑回應。楊禹彤面無表情。
他們走上二樓江澤房間。他的房間很整齊明亮，鋪著木頭地板。整個空間以自然風格作裝潢，卻飄散一種男士香水的味道。他有個大大的衣櫃，還有一張長長的沙發。
楊禹彤在浴廁換了褲子，她承認自己穿裙子十分不自在。她走出浴廁沒有看到江澤，她在他房裡打轉一會。她看到一個大大的書櫃，放著各式各樣的書，西方小說、古典小說、語言書、神祕學、哲學、傅柯…她沒想到他還會看書。
「嘿，要出發了嗎？」江澤從樓下走上來，拿著兩瓶飲料。
「這些書是裝飾嗎？」楊禹彤轉身，她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充滿敵意。
他笑著走近，「書不是拿來做裝飾的。只有愚昧的人才會覺得這樣擺著，會顯示自己的涵養和深度。」他順手把飲料放在一旁的玻璃桌上，朝書架上望去。他取下一本書翻開，遞給楊禹彤。她隨機地翻著，頁面上有一些註記的筆跡。
「很做作吧，我還故意證明一下自己有很認真在讀它們。」他凝視著她，淺笑。
「恩，走吧。」她沒甚麼表情地把書闔上，插回書列中。她轉身，準備走下樓梯。他收斂笑容，一手去抵住書架，把楊禹彤困在他的胸前。看不出她的慌張，楊禹彤緊靠著書架，把眼神飄向房間的其他角落，「勸你最好不要碰我。」她的語氣依然倔強，這樣近的距離對一個習武的她好像不會動搖甚麼，而非在迴避或堅持甚麼。
他不確定他在進擊之後她會不會反擊，但深知自己在玩火。江澤清楚自己不應該如此，他在撩動自己深層的情感，他在傷害別人。他很自私，因為不甘心。
或許他可以表現得更好，但是這才是一種更聰明的作法。
「妳不覺得那個長長的沙發看起來很舒服嗎？」他幾乎要說出口，但他沉默轉身。「妳頭髮放下的時候很好看。走吧！」江澤拿起桌上的那兩瓶，微笑。
楊禹彤有點訝異，望著他走向樓梯的身影。
他們往市區駛去，是青年人聚集的購物街。帶著深藍色眼鏡的江澤牽著楊禹彤走在人群中，些許人對他們投來目光。
江澤帶她繞過巷弄，慢慢遠離了熱鬧的街道。周遭的建築開始有了點歲月的味道，柏油路變成了石板鋪成的小道。那是一個沒有被都市更新的村落，今天舉辦了創意市集的活動。不少攤位展示出他們的手工藝品和食物，零星的遊客在攤位間打轉。禹彤開始留意起攤位上的藝品。
江澤鬆開她的手，拿起背包裡的單眼相機要去拍她。她立刻恢復警覺，一手掌擋住鏡頭，「幹嘛？」
他放下相機，揚起嘴角，「不能幫女友拍照嗎？」
楊禹彤沒有表情地移開手掌，「先拍別的地方。」她找不到理由可以拒絕他。江澤把單眼轉到它處，開始取景對焦。
楊禹彤不太搭理他，繼續往前逛攤子。江澤走在她後面，望著她的背影。
他舉起鏡頭瞄準、對焦，然後按下快門。
她買了幾張明信片和幾和手工餅乾，江澤買了兩杯咖啡帶她到一旁的座位坐下。
「想玩一下嗎？」他把單眼相機遞給她。
她拿了過來，隨意瀏覽了江澤拍過的照片。其實不差…應該說是很不錯，楊禹彤很努力忍住不去稱讚這個人。她知道從一個人所拍攝的相片，可以看到這個人的視野，可以看到他的思維，甚至他的過去。這一切都讓她害怕，但又好奇。
那些光線還有構圖…她看到他相機中的自己，在微風中飄散著髮絲。楊禹彤趕緊往前看其他照片，她看見江澤曾經去過的地方，抑鬱的海、灰暗的天空…她沒有看到太多其他人的合影。楊禹彤把它還給江澤，「我沒興趣。」
「我可以吃嗎？」江澤打開旁邊的手工餅乾盒。「恩。」
「甚麼時候妳也做個餅乾給我吃？」「我不會做餅乾。」
江澤低頭暗自笑。他莫名地覺得自己很享受被她百般拒絕的滋味。
「那就買餅乾送我吧。」
「好吧，下次。」
他凝視她，「妳是第一次交男朋友嗎？」
「我不需要回答你問題。」她直視他。他又揚起嘴角。
他們走出隱匿在鬧區的小村落，江澤索性地勾著她的脖子。他們走到一間百貨公司裡要尋找餐廳用餐，楊禹彤對於百貨公司中高價位的餐廳往往嗤之以鼻。一丁點的主食就要價兩三百，這就是為何她不喜歡逛百貨公司的原因之一。
很巧地，眼尖的江澤看見何希真趁假日和幾個姊妹逛街。他揚起嘴角，牽著楊禹彤走上前去。
「嗨，希真。」他對正在看著高跟鞋的她問好。她轉頭，表情有點訝異地看著他和楊禹彤。她旁邊的朋友原本看到江澤是滿面欣喜，但看到楊禹彤又收斂笑容。
希真趕緊掛起笑容，「好巧，出來約會嗎？」
「對阿。禹彤，這位是希真，她知道她是誰吧？」
「恩，我知道。很高興認識妳。」她禮貌性地點頭微笑。
「妳好。」希真把頭轉向江澤，「恭喜你了，你果然魅力十足到可以吸引所有類型的女孩子。這算是成為皇家侍衛意想不到的福利吧，不過也有可能侍衛軍早就想到的好處。希望你們的戀情可以比你以往的戀情更持久。我想你們可以的，畢竟沒有人會輕易讓這麼優秀的江澤離開身邊。對吧，楊禹彤小姐？」微笑的她又把頭轉回看向禹彤。
「我不知道。」楊禹彤冷冷地說。江澤一手繞住她的頸，笑：「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希真，這跟妳的愛情觀很像吧。」
「怎麼會像？我一直都是很執著的人。」她瞇著眼睛淺笑。
「那得看是為甚麼而執著囉。我和禹彤要去吃飯了，先走囉，掰掰。」江澤瀟灑地領著禹彤走遠。希真望著他們的背影，緊握拳頭。
***
江澤帶她回到另一個在市區的租屋處，楊禹彤坐在沙發上好奇地望著周遭的擺設。寬敞的格局，低調奢華，配著微弱的燈光，以及一股香水味…她仍繃緊神經。
「嘿，」江澤從房間走出，手中握著優碘和棉花棒，帶著微笑地伸到楊禹彤面前，「幫我擦藥。」
她沉默地接過它們，江澤在她旁邊坐下，凝視著她。她在棉花棒上沾上優碘，去擦他嘴角的撕裂傷。他感受到一絲絲的痛楚，但他沒有太大的表情轉換。他知道她完全沒有想溫柔地去處理，但他還是莫名地覺得滿足。
夜幕低垂。江澤原先堅持要送她到家門，楊禹彤百般拒絕，面露不悅。最後，江澤放她在家門前的街口下車，楊禹彤重重地關上車門。這讓她莫名地有快感。
***
「禹彤，快起床！」禹彤的媽媽拍著她的棉被。她睡眼惺忪地轉身。今天是星期天一早，她滿心困惑。
「禹彤，妳下來看看新聞吧。」她媽媽皺著眉頭。她拉開棉被起身。
她簡單梳洗，緩緩走下樓梯。爸爸和媽媽正盯著電視新聞。
「富二代江澤又交新的女朋友了，這次的女友來頭可不小，是皇家侍衛軍新進成員楊禹彤。」電視上的主播報導，「兩人昨日出遊被民眾目擊。江澤是國王陳宇傑的朋友，而這位長相清秀的女孩多次擔任國王和公主的便衣侍衛軍，讓許多網友直呼『近水樓台先得月』、『麻雀飛上枝頭』，正反意見兩極。讓我們看看這則報導。」
她睡意全醒，緊蹙眉頭。
「…江澤花心眾所皆知，而這位侍衛軍是不是有意接近江澤，引起網友論戰。有網友表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愛錢是什麼？』，還有網友表示『我也想當侍衛軍娶公主回家』、『侍衛軍變成躋身貴族階級跳板？』等等言論。今早皇宮侍衛處發表申明，認為該名女侍衛軍和江澤之緋聞純屬個人私事，外界不須過度關注或過度聯想。而江家和江澤本人尚未回應。…
「該名女侍衛於今年三月中旬才加入皇家侍衛軍，而外傳，前幾日在江澤生日會上，江澤邀請跳第一支舞的舞伴正是這名侍衛軍。兩人戀情發展快速，讓人不禁好奇兩人認識的過程。…
「本台記者終於聯繫到江澤本人的手機。『…請問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關你們甚麼事。』『網友表示楊禹彤很勢利，你的看法是？』『我覺得與其關心我的羅曼史，你們還是去關心政治或經濟民生議題吧，不要這麼無聊好嗎？嘟嘟嘟…』江澤簡單回應後便掛斷電話。…
「今天正要去集團開董事會的江母表示年輕人的感情事不用太認真…」
她臉色鐵青，電視的聲音亂哄哄地在她腦中吵著。
(下章「紳士」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