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車

2023/05/04閱讀時間約 272 分鐘
這是一部關於臺灣鐵道刑事案件真實案例改編的長篇小說,共分為三部曲,首部曲為《夜車》,故事從一位中年大叔搭乘夜間莒光號列車說起........
臺灣鐵路刑案小說
作者:運功散人
第一篇 序曲
夜行的列車總是讓人覺得孤單及緩慢,在車廂廣播器發出聲響提醒前,你永遠不知身在何方。
一位中年大叔背著簡單的側背式背包,這背包是年輕款,且帶點粉紅色,背包上頭有著加拿大楓葉圖案,著實跟大叔格格不入,看似好像是撿來的,或許是偷來的。
那夜,大叔站在臺鐵夜行列車,臺東往臺北第51次莒光號第二節車廂的中間,車廂內的旅客不是很多, 中年大叔卻是站在車廂中間,彷彿在想著事情,跟著列車的行進,時而微笑嘴唇略揚。待列車廣播進站時,又急忙跑到車門口開著車門,列車尚未停穩時,身體朝著列車,單手抓著車門把手,外側腳上揚,急速著踏下月臺,熟練著跟列車速度跳下站。一旁下車的旅客都覺得這大叔或許是個呆子或是腦筋有問題,就這樣從臺東沿路到達了花蓮,旅客漸多,中年大叔才老實的站在車廂中,不再隨著列車到站時練習「跳車」。
列車行駛在花蓮到宜蘭站區間,旅客的熱情抵不過冗長觀音隧道的轟炸,車廂從一路的旅客吵雜中轉變成隧道「嚨嚨嚨」的聲響,有座位的旅客都旅客都睡著了,站立的旅客也都閉著雙眼休息,彷彿屏住呼吸在黑夜中對抗著嘶啞亂叫的巨龍,不知不覺中都放棄抵抗而繳械沉睡。在這密閉的鐵籠中,連列車長及服務員都在休息室中打個盹,只有唯二的二種人不會睡,一種是心事重重的人,或許這類人心已死,又或許是心已飄向遠方神遊,不受任何的環境影響。另一類的人就是心懷不軌,另有目的的盜賊了。
大叔是站在車廂中,一雙眼睛東張西望,看見身材好的小姑娘就多看一眼,一副色瞇瞇的眼神,坐在車廂中間靠走道的小姑娘發現後,就一頓「白眼」招待回敬著,彷彿在說若是再看下去就會賞你一個耳光。大叔轉頭後,仍不死心的從窗戶的倒影中,更大膽欣賞這小姐的曼妙身影,這小姐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小可愛,下身搭配藍色牛仔褲,胸前豐滿有料,用一件長袖蓋住她腳上的小包包。
這位大叔即沒心事也不是盜賊,他不屬這二類人,應該算是異類或是色狼吧!正當大叔專注在玻璃的倒影中時,忽然間列車一陣陣的急剎,車廂內的旅客身體急速往前,行李架上的物品也隨之滾動,大部份的旅客都被這粗魯的連續剎車給搖醒了,暗自咒罵著臺鐵,為什麼都讓新手司機擔任夜車駕駛。有些旅客甚至隨口以三字經問候臺鐵。這小插曲後,不到幾秒後,列車長隨即廣播:「各位旅客,羅東站要到了,請準備好你的行李,準備下車…」。這時有位常搭夜車的旅客就跟旁邊的朋友說:「有些人不瞭解,以為夜車都是新手列車司機員駕駛,其實不然,司機員的急剎是因為列車快到站了,先把熟睡的旅客搖醒,免得過站跳車發生危險。」周圍的旅客聽到後,紛紛點頭附和表示原來如此。當列車從羅東站緩緩開出後,宜蘭下站的旅客也在整備行李,列車長也從車廂1車走向2車準備查票,突然間有旅客大叫:「我的錢被偷了」。
「錢被偷了?」
這句話串起了整廂人的心,紛紛轉頭看向喊話的男子,該男子是坐在靠窗位36號,他將手提包掛在掛勾上。因為列車長要驗票了,他打開手提包時發現在裡面的皮夾呈顛倒放置。他原先不以為意,但要取出車票時才發現裡頭的千元大鈔全都不見,只剩下車票及原有的二張信用卡。
列車長聽聞後,即向前瞭解狀況,男子前後坐位的旅客也都起身四處張望尋找看看錢是否有掉在附近。坐在36號坐位後面的40號女乘客,則問該男子,是否將錢放置在其他位置,男子則將手提袋交予女乘客檢查,證明自己所述無誤。女乘客檢查後表示確實沒看到任何千元大鈔。列車長再次詢問旅客,有沒沒可能是自己忘了帶錢出來,或是放在家裡?男子表示,自己從臺東站自動提款機取款1萬元,買了名產蕃薯酥及麻糬剛好2千元,買票則是用刷卡支付,皮夾共剩下8千元,列車到達花蓮站時列車長曾驗票,當時為了拿票出來時,還不小心還掉出張千元大鈔出來,列車長還要我把錢放好。列車長聽了後,則點頭表示有這回事。男子又說,花蓮站開車後不久後就睡著了,直到羅東站才醒來,中途都未離開。列車長瞭解實情後,即以無線電呼叫宜蘭站路警(註1)請求協助。
列車到達宜蘭車站後,一胖一瘦的二名路警分別從列車前後出口上車。例行性地詢問列車長及當事人狀況。最後則問當事人,在無見到可疑人物在附近出沒,該男子則不好意思的目光則轉向站在車廂中間的中年男子,小聲的告訴警察;「那個人原是坐在他隔壁。從臺東站到羅東站間,有位子不坐,總是站在車廂中間傻笑。列車中途到站,他又急忙著跑出去,不知在幹嘛?這一來一往的走來走去,吵的我難以入睡,直到列車到達花蓮站時,我才睡著。半夢半醒間,還依稀的感覺到他在我旁邊走來走去的。讓人感覺蠻可疑的。」警察聽到當事人說話後,較胖的那位警察即禮貌性的向中年大叔要身份資料,並表示能否以證人身份一起下車製作筆錄。
中年大叔則表示:「證人很多,這種沒頭沒尾的案子,前後左右都有嫌疑,怎能只要我一個人下車問筆錄,那不就表明我是賊了。」
瘦警察聽中年大叔陳述後,臉上呈現不耐煩的表情並說道:「當事人及其他乘客都說你最可疑,我們是客氣的請你下車,已經對你給足了面子。你還囉哩叭嗦什麼。」
「你們有逮捕令嗎?就算我是通緝犯也總有通緝書吧!不然你們有什麼權利逮捕我,警察就了不起嗎?」
眼見雙方聲音越來越大聲,胖警察見狀則緩頰表示:「只是全車廂的人都說你有位子不坐,在那走來走去的,現在都只是懷疑你而已,沒人說你就是嫌犯。才會請你協助調查,若是你要證明你的清白能否把你身上的物品讓我們檢查一下,以證清白。」
「那即然全車的人都對我表示懷疑,那我也懷疑全車的人,大家一起下車互相檢查。」
全車廂旅客聽聞中年大叔的說詞後,瞬間炸鍋。更有人站起來指著中年大叔破口大罵,說當賊還要臉面…云云。
眼見場面不可收拾,大家堅持己見不肯退讓,警察與列車長協調後,最後決定把整車廂32人全帶下車做筆錄。並且為了證明大家的清白,詢問全車旅客是否願意出示自己的物品及金錢,讓大家檢查。這1人遭竊,全車廂做筆錄的做法,在鐵路警察的案件偵辦中,算是史無前例。為了一件小竊盜案,一次要做32人次筆錄,對於這小小的宜蘭派出所來說,更是前所未聞,也驚擾了鐵路宜蘭派出所所長「楊真真」的好夢。
鐵路警察局花蓮分局(註2)宜蘭派出所所長楊真真,為二線二星的女所長,今年38歲,看起來卻只是個稚氣十足的小女生。從警官學校畢業後,就分配到警察局內勤單位,因受到當時鐵路警察局長俞中見的賞識,直接從內勤空降至花蓮分局花蓮分駐所擔任所長。最近因得罪了分局長而降調了宜蘭派出所擔任所長。
楊真真在警界雖算有點資歷了,難得還保有著好脾氣,對待所內同仁總是喊著某某學長,完全沒有長官的架子,很受所內同仁擁戴。但唯有一點,她在睡眠時不許別人吵她,這習慣就如同逆鱗般的存在。據說吵過她睡眠的人,隔天一定會被排班至平交道上守望。
臺鐵第51次列車第二節車廂的旅客,如魚貫般的下車走入宜蘭派出所。伴隨著是一陣陣的吵雜聲及謾罵聲。有旅客打電話告知家人朋友狀況,還有人連續咒罵三字經問候臺鐵。但事情還是要解決, 32名旅客一下就擠爆了小小派出所。宜蘭站值班副站長收到列車長呼叫後,屁顛屁顛跑來跟列車長交付列車事務,因列車還要繼續行駛至臺北站,為了這件事已經誤點30分鐘,上級交待由值班副站長接替列車長職務,讓列車即刻發車北上。列車長則以證人身份在派出所做完筆錄後,再行返回車班待命。
楊真真臭著臉火大的望著這二位警員(略胖的警察外號小朱、另一位略瘦的警察因身高180公分,大家都叫他百八仔),氣的只擠出二個字「好、好」。「這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呀!要不要送你們每人二把葱呀!」楊真真望著吵雜的現場突然大叫,彷彿要將一肚子的怒氣都發洩出來。
現場突然鴉雀無聲,靜靜地望著楊小真,楊真真隨後道:「你們一共32人,就為了一件竊盜案爭執不休,做完筆錄可能都要天亮了。你們在這樣吵下去,就可以搭明天同一班列車回去了。」
「並非我一個人遭竊就要為難大家,讓大家做筆錄。實在是嫌疑人不肯配合,硬拖著大家下水。」陳志雄聽完楊小真說話後望著胖大叔,竟說出這一句話來。
當陳志雄說完後,現場再度出現吵雜聲,紛紛指著胖大叔,要胖大叔說清楚、講明白。還有人直接要他認罪。就連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類話都說出來了。
中年胖大叔聽完後,竟望著楊真真開口道:「維尼,我真的看起來那麼胖嗎?他們都稱我胖大叔,我一時忍不住,只好就拖著大家一起來做筆錄了。」
「學長,你怎在這?」楊真真聽完胖大叔說話後興奮地大聲地叫。
一群旅客聽到楊真真的話後,臉上紛紛掛在驚愕的表情。
現場有位年長的老伯便說道:「原來他還是個警察。警察還當賊,難怪不配合警察辦案,分明是做賊心虛。」
「所長!你一定要公事公辦,不能袒護自己人。」說完後,還碎碎念說…「還什麼『學長』,當賊的學長嗎?我呸!」眾人聞後紛紛點頭附和。
楊真真這時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大聲喊了一句:「安靜。」
又緩緩道說:「學長!你真的不胖,你為什麼要退休,你要我查有著《金門型狀》胎記的女警,我已經有線索了。你先不要退,那『死胖子』(註3)這幾天就要調走了,調派令可能明天就會發了。我們把這謎題先解開吧!」楊真真所說的線索,竟是牽扯到震動全臺的轟趴案(註4)及搞軌案(註5)的線索。這也是這中年胖大叔還未屆齡就申請退休的主要原因之一,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楊真真又轉頭對著一群旅客說道:「你們口中的胖大叔,的確是位警察。且是本分局偵查隊的準巡官(註6),吳國安偵查佐。他破案無數,從警至今得過數屆的模範警察,更是臺鐵車票黃牛案的主要承辦人。他怎麼可能去偷旅客的金錢,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我們先聽聽他怎麼說。」
吳國安一臉驚喜笑呵呵的說:「我就說嘛!雖然我坐在辦公室2年了,但只是微胖,還叫我什麼胖大叔。這起小竊盜案,我心中的確有幾位嫌疑犯人選。只是礙於我近日要退休了,也懶的管。但是這小毛賊竟然把這髒水潑到我身上,叫我如何能接受。我最難接受的竟叫我胖大叔!」
「陳小琳!我有說錯嗎?」
吳國安對著坐在後方,穿著粉紅色小可愛豐滿的性感女乘客說著,並走向楊真真旁,對她耳語了幾句。
楊真真隨後即走向陳小琳旁說:「是陳小姐沒錯吧!麻煩配合一下,我們都是女生,過來至廁所這邊,我檢查你身上物品一下,你同意嗎?」
「你怎會知道我的本名?你是誰?」
原來這位坐在2車40號的女乘客叫陳小琳。她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吳國安。
「好,我同意。」陳小琳向楊真真點頭回答,並跟著楊真真進入了廁所接受檢查。
「我身上只有2千多塊,要檢查什麼,難道要檢查我的胸部是真是假嗎?」進入廁所內陳小琳口帶嘲諷的抖一下豐滿的身材望著楊真真略顯干瘦的身材。
「學長是要我檢查你的胸部沒錯,順便要我問候你『老母』吳鏽琴!」楊真真沒好氣的說著。
「學長還說,妳還記得妳第一次吃的《麥當當》漢堡是誰買給妳的嗎?」「我就知道他是安叔叔。我知道錯了。但是那位先生皮夾是空的,裡面的錢不是我偷的,我可以已我逝去的母親名義發誓。」陳小琳聽完楊真真說完後說著。說完後眼淚如不受控制地淚汪汪流下。並從胸罩內取出數把未使用的舊式刮鬍刀刀片,及一片使用過的刀片。
原來陳小琳是吳鏽琴之女,吳鏽琴是活躍於1996年至2000年的「鐵路割包大盜」(註7)。專門用刮鬍刀刀片將旅客包包割開,竊取裡頭的小皮包。當年在板橋車站落網時身邊還帶著一名小孩,邊吵邊哭的要警方放開她母親。
吳國安當時任職於第一警務段板橋所,遂帶著陳小琳出去吃東西並安撫著她。這位小孩只說媽媽答應她要帶她去吃《麥當當》漢堡,吵著要吃漢堡。
當時在列車上吳國安在發現陳小琳時除了她有著一副好身材外,還覺得她非常地面善。之後在車廂窗戶的倒影中看見她從胸罩中慢慢取出刀片,熟練的把前座睡的死沉的旅客包包割開時,就想起當年的這位小女生。用不了一會兒的時間,陳小琳就把皮夾取出。這「割包」的全部過程都讓吳國安清楚地盯著。
但也因直盯著她的胸部的原因,讓吳國安現在變成了「色狼」!,更讓他成了本起竊盜案的「頭號嫌犯」。
在這起竊盜案被發現的同時,陳小琳為避免皮夾上的指紋露饀,便佯裝要幫被害人尋找金錢,就隨手把那皮夾摸個遍。這當然是要排除自己的嫌疑,此舉現在也讓吳國安傷透了腦筋,讓這竊案再度蒙上了一層霜,增加數個不確定性。
「她不會已她母親發誓說謊的。」吳國安這樣對楊真真說道。
「那錢是誰偷的?」
「讓我想一下,我到底那個環節有疏漏?」
大伙看見哭到不行的陳小琳,以為案子就這樣破了。那知吳國安隨後說道:「這個案子不是陳小琳做的,但她有竊盜意圖,並割破了被害人陳志雄的手提包,將以竊盜未遂及毀損罪移送宜蘭地檢署偵辦。」
「至於真正的竊嫌,還在我們的現場裡面。要請各位旅客配合一下,自己檢查自己身上物品是否有遭竊。」。
「我現在以氰丙稀酸酯法(註8)《俗稱三秒膠取指紋法》來對該皮夾採指紋,也請各位旅客稍候等待,反正現在也沒火車,最快也要等到6點半才有往北的自強號列車。」吳國安接續地說著。
吳國安此時心想,這皮夾早就被陳小琳摸個遍了,驗的出來才有鬼,誰要那陳志雄說他「胖」,還說他是個「賊」,就讓他自己親手毀了那LV的皮夾。
楊真真要小朱馬上去便利店買三秒膠。在這同時,吳國安則跑至隔壁的站長室,對外宣稱要去找密封箱,實則撥打鐵路電話至鐵路玉里派出所。
待一切就緒後,先讓陳志雄簽署採證同意書。因為這一燻染後,陳志雄的LV皮夾大概也掛了。陳志雄原是不想簽同意書的,因為這皮夾要價幾萬元。但礙於難平眾怒,想了想才勉強同意。
在等待三秒膠燻染取證的同時,吳國安接到玉里派出所的來電,就悄悄地向楊真真示意一下,並用手指比了"YA!"的V型手勢,楊真真愣了一下才看了一下手機,示意點頭微笑著回應吳國安。
楊真真隨後就指示派出所員警登記旅客資料,由旅客自己簽署同意書後,出示隨身攜帶物品及金錢,現場並由2名一男一女的旅客自告奮勇配合警察檢查旅客物品及身上全部的現金,全程由警察錄影及拍照。這是大多數旅客共商的結論,說此舉除了可自證清白外,也可順便檢查自己的物品或金錢是否有遭竊。原不同意或有意見的旅客也遭大伙慫恿後,也紛紛同意出示自己隨身物品。
隨著時間的推移,陳志雄的皮夾上出現了一團指紋的抹痕。吳國安檢視後,發現除了陳志雄左手拇指雙箕型(註9)一枚指紋可明顯的辦認外,還出現不太清楚的半枚弧形紋指紋。這半枚指紋疑似是陳小琳意圖毀滅指紋痕跡時,故意摸遍皮夾造成一團不清楚的抹痕。這也讓現場旅客大失所望,以為可以看到如同《CSI影集》般的過程,以科學驗證手法讓這犯嫌現蹤。
現場旅客拾起看戲的心思後,過了一會,也都著手檢查察自己的隨身攜帶的物品及金錢。其中有一位旅客也是曾經將包包掛在車廂掛勾上,在檢查後發現裡頭的皮夾不見了。那皮夾內除了證件外,還有二張信用卡及現金(新臺幣5000元)。這下現場瞬間又炸鍋了,一些還沒檢查自己行李的旅客,驚慌地馬上檢查了起來。在檢查的同時,紛紛把目光看向了現場唯一的刑事人員吳國安,好像在說「現在怎麼辦?」
吳國安一臉淡定的表示,我是還有一個辦法,只是現在是零晨四點,實在是不方便吵醒朋友,但也沒別的辦法了,大家等我一下。
只見吳國安隨即走到月臺打電話。約莫30分鐘後,吳國安走回派出所並拿起手機,要學弟把line上面的20組鈔票號碼列印出來。
「最近警政署與財政部為因應跨國集團的詐騙案,成立了《打詐現形專案》。把全國各車站前後1000公尺範圍內所有的提款機,都記錄了鈔票都號碼。被害人陳志雄遭竊的8000元,是從臺東車站內自動提款機內提款的。而那臺自動提款機1小時的時間內,共計被領出了2萬元的現鈔。也就是說,我現在手中的這20組號碼,如果與現場的任何一位旅客手中的鈔票吻合,那人就是『賊』了。現在再麻煩各位旅客,再把身上的鈔票取出,我們來把這賊抓出來。」吳國安認真地說著。
大家紛紛表示同意再次取出鈔票比對以示清白。
「你這樣分明是擾民的行為。我們被你這位『大偵探』戲弄了大半天,等一下說什麼要採證,現在又要驗號。你自己在列車上都不坐在位子上,走來走去的,還一臉猥瑣樣看著女生的大胸脯。說好聽的是為了抓女賊,最後也找不出被偷的錢。現在還要我們自清,讓我們出示物品及金錢,你之前不是說身上沒超過8000元的人就沒問題嗎?現在怎又要對鈔票號?你到底還要折騰我們多久,這國家還有法律嗎?還是你一個人說了就算。」現場有一名約莫6、70歲的老年人一臉怒氣的說道。
「你真是好樣的,這事要是發生在你故鄉,你有種對著公安這麼說嗎?」吳國安這時微笑的說著。
「你怎知我是從大陸來的?你到底是誰?」老者聽聞後,一臉驚恐地說著。
「沒錯!我是從大陸過來依親的,但又沒做什麼犯法的事,你憑什麼懷疑我。」
「我有說我懷疑你嗎?」
「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虛行為,就衝著你說我長得很『猥瑣』的這句話,我今天若是無法破案,我就當你孫子。」吳國安氣到不行的說著。今晚對吳國安來說,可謂是最不堪回首也讓他最生氣的一夜。除了被叫「胖大叔」外,還被人說長的很「猥瑣」,真是情何以堪。
老者不待吳國安說完話,立即出示隨身所有之物品及金錢,共計持有3000多元的新臺幣及1000多元的人民幣,隨後就吆喝著說道:「來比對我的鈔票啊!看是不是有在這20組的鈔票號碼中。」
宜蘭派出所警員百八及小朱隨即比對著鈔票號碼,但老者持有的3張千大鈔並沒有比對出任何結果。
「還什麼『神探!』真是笑死人了。」老者一臉不屑地說道。
「你不只3張千元大鈔吧!其他的呢?」
老者聞言後大怒說道:「我現在當場把衣服脫光讓你們好好的檢查,要是檢查不出來的話,在場的警察都跪下來叫我爺爺,如何?不然我就告到你們上級去,看你們這頂烏紗帽是否還戴著住。」
「我爺爺死了很久了,我若叫你爺爺,你可能會折壽吧!還有,再等10分鐘,你的鈔票就跑出來了。」聽完老者說完後吳國安說著。
在場的眾人聽完後,一臉不解地相互望著。
時間還未過10分鐘時,宜蘭派出所的傳真紙緩緩地吐了出來一張紙,上面印有數張鈔票的影像,其中除了2張人民幣外,還有新臺幣3萬多元,裡面包括千元大鈔12張。
經過比對後,這新臺幣3萬多內,果真發現「MV641894G、MV123894V、K V097853G….」等8組的鈔票碼與臺東提款機那20組號碼吻合。這結果讓人大呼意外,更讓現場所有人都不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傳真機的鈔票號,是吳國安通報鐵路臺北分局臺北分駐所幫忙查詢的。是從一位20多歲的女子身上取得。」吳國安大聲地說著。
原來這女子的爺爺就是這位老者。在列車上案發時,老者正要離開現場去別的車廂。剛好列車長要查票,老者向列車長說他的票在前車(1車12號)的孫女手上,老者人還沒走開時,就聽到陳志雄的大叫遭竊了。老者就這樣一同被請到宜蘭派出所了。而查票的這一幕剛好讓吳國安看到。
「爺爺對不起妳,你捨不得我一個人回大陸過年的,特別來送我去機場的說,想不到會栽在這個胖子手上,我一世英名就要折在這裡了。」老者看到這結果便當場說不出話來。雙手摀住臉頰放聲大哭,一面哭還一面說道。
「我到底是『胖』在那了?真他媽的只會亂說。小心我讓你們爺倆關到頭上長蝨母。」
「警察大人、大偵探!你真的不胖,這案子都是我做的,跟我孫女沒關係,你要相信我啊!」老者聽到吳國安的話後,急忙跪下說著。
隨著案子總算真相大白後,宜蘭派出所忙著製作著筆錄及移送資料。這時花蓮分局偵查隊也派人過來幫忙做指紋照相。待老者孫女到達宜蘭派出所後,就將一干人移送宜蘭地檢署偵辦。
在移送地檢署前,孫女到達宜蘭派出所時,用著崇拜的眼神看著爺爺說道:「想不到爺爺這麼厲害,還能協助警察偵破案子,真了不起。那等等我就先回玉里了。這邊協助完警察後,警察就會送爺爺去機場。那我就不送你了。明天放春假時再回去看爺爺。」孫女說完後,就往爺爺懷裡一抱住並撒嬌一番,最後才由警察帶往第二月臺搭車返回玉里。現場只留下一臉問號的老者。
「是我要臺北分局偵查隊這樣說的,你孫女根本不知你將贓物偷偷地放入她的後背包。是列車快到臺北站時,警方委託列車長廣播要該列車檢查自己的行李,看是否有遺失或增加物品,果然發現有3位旅客遺失皮夾,連同這次被害人陳志雄遭竊的金錢共計3萬多元。這些皮夾及金錢都放在你孫女的後背包中。你孫女檢查包包發現背包內有多出物品後,馬上跟列車長連繫,她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你放進去的,是我跟臺北偵查隊說讓你孫女在傳真紙上簽名用傳真機傳到宜蘭派出所。」吳國安一臉得意地對著老者說。
「本案我原以為是陳小琳做的,但後來竟找不到贓物,且她也不像在說謊。我之所以發現你,是你一路吐槽我的說詞,不但說我胖還猥瑣。你知道這班列車是臺鐵局最後一部推拉式車門嗎?我之所以在列車到達各車站時,練習著鐵路護車隊的『跳車』(註10)技巧,是因為我要退休了,就想著練習這跳車技巧看看。在玉里站時,不巧還被月臺勤務的警員看到,還被那警員吹著哨子聲警告我。玉里派出所的警員是我那學妹(外號村長)(註11),看到我就一直對著碎碎唸。不然我怎會漏看到你們這對一老一少上車。最後誰也沒想到,你就在玉里站上車後,利用了列車油料機車頭換成電氣機車頭的這10幾分鐘的空檔,把4位旅客的包包給幹走了。更把這嫌疑順手推給了陳小琳。你真是高手、高高手。」
「我這等人物又怎會到臺灣就失手被捕。我在大陸順風順水了幾10年,從沒失手過,今日若不是你這陰險的小人、小騙子,用這手段來騙我,我又怎麼會落的這下場,我敗的不甘心。但也感謝你今日對我施以援手,沒讓我在孫女面前丟臉,算我欠你一份人情,我留下我在大陸的連絡方法,日後若有需要,我一定幫忙。」
老者一陣忽冷忽熱的話語,真讓吳國安哭笑不得。但吳國安那會知道,日後真的需要這位老者的大力幫忙。
把老者二人移送宜蘭地檢署後,宜蘭車站又恢復以往的平靜。但派出所內除了所長楊真真外,所有人都一肚子疑問要請教這位吳大偵查佐。
「吳大偵查佐,你不是準備退休中,在放長假,怎麼又四處惹麻煩。」在吳國安準備對學弟妹說明這件案子時,一列北上的列車緩緩地駛入到站。有一位男子大剌剌地走入宜蘭派出所內直接坐下來,酸溜溜地對著開口說著。
這人正是剛從花蓮坐車到宜蘭的花蓮偵查隊隊長「費天才」。費天才,外號「廢咖」。這人倒不是真的一無是處,只是整天拿著四、五支的手機去抓「寶」,一派無所事事的樣子,所以被稱為「廢咖」。
「廢咖」仗著自己是「死胖子」分局長的警察大學同學,整天仗勢欺人,有時還真以為自己是分局長般地對各所也是嘰嘰歪歪,所以他的到訪並不受到派出所的歡迎。
「這本來是你要去跟檢察官報告說明的,但你的層級太低了,只好由我去報告。今天算你好運,能抓到這大陸的『穿山甲』。」這廢咖隊長手裡拿著一卷牛皮紙袋又說道。
原來這失風被抓的老者本名叫吳寶,是大陸地區赫赫有名的列車大盜。據資料顯示,吳寶曾有2次被捕的紀錄,但都在移送過程中脫身逃走,所以吳寶至今還未坐過牢,也算是大陸地區的一個傳奇人物,今天若不是為了孫女,恐也沒法抓住他。難怪會指著吳國安的鼻子大罵著「小騙子」。
海峽兩岸雖在政治上處於對立狀況。在打擊犯罪上,倒是還有不錯的默契與通報機能。廢咖隊長手上的文卷,正是吳國安私下拜託玉里所「村長」學妹查詢到的,「村長」學妹男友是鐵路警察局唯一的資訊人員王進旺(外號旺旺)查詢的。
據「村長」表示,那時搭乘夜行車從玉里站進站人數只有吳寶及其孫女吳念二人。玉里是一個小城鎮,當「村長」在看監視影像時,玉里車站人員馬上知悉表示,說這位爺爺是這禮拜從大陸來找孫女的。
「旺旺」接獲資料後,遂進入刑事資訊系統的智慧分析系統,找出疑似吳寶(化名吳明宥)的人。經通報後,國安局人員馬上傳送資料照片供花蓮偵查隊比對,比對後發現果然是大陸通緝犯吳寶。
偵查聚的廢咖隊長知道後,馬上自告奮勇的說要自己去跟檢察官報告,隨即搭上最近的一班列車,來到了宜蘭所。
「廢咖隊長現在吠完了,我有事先跟我們所內各位同仁說明一下。」楊真真一臉嚴肅的說著。
「你們幾個學長都是這幾個禮拜才調到本所的。所以我再重申一次,本小姐最討厭有人吵到我的睡眠。還有,剛有人還問我說,為什麼學長叫妳維尼?問這話的人明天自己去平交道守望。」楊真真說完後,忍不住「噗!」的笑著說道。
「還有,你們趁現在學長在這邊,你們有什麼問題就趕緊問學長吧!」
「學長,你是怎麼知道那陳小琳是『割包大盜』?你怎知她刀片放在胸罩內?你又怎麼知道吳寶也涉及本案?」由於「百八」跟「小朱」都是最近才從其他分局調過來的,當然不認識待退的偵查佐吳國安了,二人先跟吳國安說聲抱歉後直接問道。
「我們二人也在臺北市待過一陣子,對刑事工作也很熱枕。但好像沒聽過警政署跟財政部有什麼《打詐現形專案》。按學長所說這套系統那麼好用,能否都設在派出所內,以便日後有發生類似情形才可運用?」小朱陸續又接著問。
「最後,你能不能跟大伙說說所長外號的由來?」小朱向吳國安一連問了3個問題。
「你所長的外號不是人人能叫的,是要冒著身命危險叫的,不信的人可以試試。」吳國安也哈哈大笑的說道。
「『維尼』這個外號的由來是這樣的。有一次楊媽媽曾對你們所長說,『不管妳如何喜歡維尼熊,妳也不用吃的跟維尼一樣的身材呀!』這事剛好讓我聽到,所以我就叫她維尼了。剛才因突然見到她,一時忘記竟脫口而出。你們當中如有人要試試後果的,可以叫看看。」楊真真此時聽著吳國安說著,站在一旁,一臉奸笑看著所內同仁。
「第二個問題是陳小琳的事。這陳小姐身材真是太好了,穿得又那麼露,我是真的被她的身材給吸引到了,不自覺地就關注她了。直到被她賞了一頓白眼後,我還是一直從車內玻璃的倒影偷看她。想不到她在觀音隧道中,她竟摸著自己的胸罩,看著我口水直流。我還以為她在『喬』胸還是什麼的!我也就更注意看了。想不到最後竟掏出一片亮亮的東西,往前座陳志雄的手提包一摸,就那霎那間,她手上就多出一個皮夾了。這時列車突然發出一聲長笛聲,我急忙轉回頭,所以我也沒看到她是否有取出鈔票了!」
「這陳小琳的那手法,瞬間讓我想起了鐵路的『割包大盜』。當下就懷疑她可能是吳鏽琴的獨生女,是那位我帶她去吃漢堡的小朋友。直到跟著大伙到了這派出所,我還胸有成竹的以為陳小琳就是主嫌。後來在『恩』『威』的雙重脅迫下,才發現竊盜主嫌可能另有他人。」
「最後是因為那吳寶的一番話,澈底的惹怒我。我才想起在玉里站時當時好像有一老一少上車。但那時因『村長』學妹一直找我說話,我對他倆的行蹤不是很確定,所以才要『村長』學妹託『旺旺』幫我查查這對孫女,果然讓那吳寶露出馬腳。」
「剛我在派出所後面我也問吳寶關於陳小琳的事。他是說陳小琳在玉里站火車換機車頭時,原本就要下手了。但不巧被吳寶看到,她就急忙先收手,裝作沒這事。吳寶看這手法也大吃一驚,說那舊式的刮鬍刀的刀片在大陸也很少見了,且容易割傷手。他在大陸混了這麼多年,以前曾看過這類手法,但現在連那刀片都買快買不到了,更何況用這刀片做案。陳小琳與她孫女又年齡相彷,讓吳寶對這『同行』也倍感親切。遂產生了收她為徒的想法。所以吳寶就以使出他的絕技,竟在陳小琳的眼皮下,偷走了陳志雄皮夾內的鈔票。偷完後之後又一時技癢,順手偷了其他車廂乘客的現鈔。吳寶與孫女原坐其他的車廂,所以就找理由離開孫女來第2車廂看好戲。要待陳小琳發現撲空後,再華麗現身收徒的。想不到來因陳志雄的一聲大叫,斷了的吳寶的收徒的美夢。」吳國安一連回答數個問題。
「最後學弟說那套《打詐現形專案》系統安裝的問題,要麻煩你們所長說說了。」楊真真則比出"YA!"的V型手勢說著,並大笑地望著吳國安。
「根本沒有這套系統,這都是吳國安學長編造的啦!那是之前我擔任花蓮所所長時,也運用此「心理戰」的方法,讓對方以為警方真握有鈔票號碼的事實,在既成事實的狀況下,不論多狡猾的嫌犯,都會舉手投降的。也正因如此,那次就順利地突破那名慣竊的心防。最後那名竊嫌在被警方移送時,還握著吳國安學長的手,說了好幾句的『謝謝』。就好像剛剛那吳寶剛跟狀況一模一樣,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那年我初任所長,對於刑事技巧也都是一竅不通的。當初那件竊案在偵破時,我也是尚未瞭解這其中的『奧妙』。於是就問起了學長那案鈔票號碼的事,那時嫌犯還在派出所裡,所以學長沒回答我的問題,只給我比了個『YA!』的V型手勢。當時派出所內只有我一人不知道,還被笑了好久。也就如此,今天學長跟我比了個『YA!』時,我就知道他又在當『小騙子』了。但本案與當初又有些不同,當時我是把吳寶的鈔票號碼傳給吳國安學長,而學長竟然沒有馬上對著吳寶使用。而是在臺北所的傳真動了手腳。那傳真機的鈔票號碼,臺北偵查隊早就傳給了吳國安學長。而傳進本派出所的傳真是我從隔壁的站長室傳的,這雙簧可不好唱,我就這麼跑來跑去的。總算有個好結果了,順利把這案子給破了,還一案二破咧!」大伙不管此時天空已一抹魚肚白,仍興致勃勃聽著楊所長說著這些陳年往事………。
(註1)「路警」:即鐵路警察的簡稱,是警政署依法配置在臺灣鐵路及臺灣高鐵的警察,全島共設置四個分局。
(註2)鐵路警察局因應改制,將原編制的第一、二、三、四警務段改為臺北、臺中、高雄、花蓮等四個分局。
(註3)「死胖子」:是指當時任職於鐵路警察局的分局長施加升,因身型較胖,遭記恨他的人稱為「死胖子」。
(註4)轟趴案:詳<鐵路實錄一>。
(註5)搞軌案:詳<鐵路實錄二>
(註6)淮巡官:警政署並未有設立這職位,是指已通乙等或三等警察特考,並接受警察大學佐二類訓練後,待分發的警員稱之,但全國有數千人有此資格,升等之日遙遙無期。
(註7)鐵路割包大盜案:詳<鐵路實錄三>。
(註8)氰丙稀酸酯法:也就是俗稱三秒膠取指紋法,是警察最常用的取指紋方法之一。
(註9)雙箕型:基本上指紋可依其形狀分成三大類,即弧形類、箕形類及斗形類;而每一類可再細分為幾種紋形,共計有八種紋形: 一、弧形類: 1、弧形紋 Arch A 2、帳形紋 Tented Arch T 二、箕形類: 1、正箕形紋 Ulnar Loop U 2、反箕形紋 Radial Loop R 三、斗形類: 1、斗形紋 Whorl W 2、囊形紋 Central Pocket Loop C 3、雙箕形紋 Double Loop D 4、雜形紋 Accidental Loop X。
(註10)「跳車」:鐵路警察護車隊專有的技能,以前車廂皆為推拉門設計,因當時國內曾發生擄人勒贖案,常有在鐵道上丟贖款,才訓練鐵路警察護車隊練習在列車時速在30公里左右時,就先順著列車方向,跳下車來執行任務。
(註11)「村長」:鐵路警察玉里所女警員,因為常將長髮綁成二個辯子,又有著奇差的記憶力,像極了電影「健忘村」的女名星,所以外號就被叫「村長」。
第二篇 風滿樓
楊真真,高中畢業後錄取第一志願「中央警察大學」。畢業後與同學林愛玲、陳小娟分派在鐵路警察局。局長俞中見看這小女孩著實覺得聰明又可愛,遂常常出問題考考這位新鮮人,並指示安排這3位小女生先到鐵路警察局勤指中心(註1)內實習,與值勤員共同上班,瞭解警察局內的各項勤務施行及運作。這包括警力的派遣及突發狀況的應變。並要求她們在每個禮拜都要提出檢討與改進的報告。
在當時,全鐵路警察局的勤指中心內,只有編制1名主任及3位值勤員,而吳國安當時就在這勤指中心擔任值勤員。
吳國安,從警察專科學校畢業後,第一志願就填回故鄉宜蘭縣,分派至礁溪分局擔任一線二星的警員。在礁溪分局內的竹安漁港所獲的第一份職務,後又轉派至頭城分駐所。後來因「情傷」的關係下,自願調任到鐵路警察局。在鐵路警察局護車隊及第一警務段浮沉了幾年後,才調到這鐵路警察局勤務指揮中心任職。在值一休二的日子中,吳國安還利用這休假時間在佛光大學碩士班內進修。
「在這鬼混了二年,終於快畢業了。」吳國安一面寫著畢業論文,一面對著楊真真說道。
「學長,我幫你校正論文?可以嗎?這樣我以後如去研究進修,在論文上的寫作上就會比較順利。」楊真真自告奮勇的說道。
這3位小女生在實習中與值勤員培養了如師徒般的情感與默契。最後,這也只有楊真真順遂的留在警察局行政科中,另2位同學則分派至鐵路警察局第一警務段及第二警務段中。對於這結果,大家早就猜到了。因為楊真真最得俞局長的信任與喜愛。而對吳國安來說,倒是多了一位可說八卦的對象。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句話用在當時是最適合不過了。
「日子就這麼平平順順的不好嘛?他們還以為這幾年鐵路平順的日子是天上掉下來的?人員還瘦什麼身,政府又不是沒錢?」這句話出至勤務指揮中心主任盧大海的口中。
盧主任口中所說的人員編製的「瘦身」,指的就是當年政府對政府組織的「人員精簡方案」(註2)。
「鐵路警察局是沒有刑警隊嗎?他們跑去護車隊問那隊員一年辦過幾個案?這分明是『先射箭在畫靶』。」盧主任繼續開口大罵著。
據說鐵路警察局早已列入裁撤的名單中,因此政府派出評估團至鐵路警察局做最後的評估工作只是做做樣子,才惹得盧主任大怒罵道。
「竟然連一席名額也爭取不到。」盧主任向局長據理力爭,灰心的說道。
鐵路警察局在做人員的編排與調度。要把現有900多人的編制人員,減縮到300人。
「人微言輕」或許最適合盧主任現在的心境。現在的勤指中心裡頭只有一位值勤員可留在這300人的名額中,於是盧主任一大早就去找了俞局長,希望至少多爭取一位名額留在勤指中心中,畢竟這勤指中心的人員不好培訓,另外就是大家同事這麼久了,也有一份感情在裡頭。
「鐵路警察局被裁撤及人員去留並非他的決定,名單也早就造冊上交了。鐵路警察局前幾任的局長中,那一個不是要快屆齡退休的老頭,誰會幫你們。勤指中心是我的左膀右臂,要是我能做決定,我一定是『一個都不能少』,就把你們都留下來。但就算現在能留下來的,2年過渡期一過,鐵路警察局還是會正式被裁撤,大家還是要離開的。」就在盧主任抱怨後不久,俞局長就走入勤指中心表示著。
鐵路警察局終究還是被下了「凌遲處死」的命令。就連這「凌遲」的2年期間,留下的那300人,還要按年資及積分來做最後的決定。那積分高的老鐵警察,也就逃難式地紛紛先行填調各縣市,生怕離家近的縣市警察的缺額被人先佔了。
也就因為這樣,整個鐵路警察局內,積分高的鐵路警察的全都往外請調,離開這多年的安樂窩。吳國安這種積分低的小警員,順勢地排在那300人當中,奇蹟般的被留下來了。
縮編後的第一夜,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在那年的12月25日的夜晚,外面正是熱鬧開心的平安夜,鐵路警察局卻是空無一人,彷彿與外頭是不同的世界一樣。這是縮編後的第一個晚上,鐵路警察局各科室沒有任何吵雜聲,只見桌上還擺滿了離情依依的空箱子。整楝大數一片死寂,只有勤指中心內還留著孤單單的吳國安一人與這世界對抗。
面對這種「慘狀」,吳國安也忍不住的輕嘆一聲。打開一下電視排除這寂靜。
「臺北車站遊民3打1,血流成河,鐵警大門深鎖?」電視新聞跑馬燈斗大的字體顯示著。
真是平安夜不平安,吳國安急忙打電話至第一警務段勤指中心,竟沒人接電話。心急之下又撥了鐵路電話至臺北分駐所,電話鈴了數十聲終於有人接電話。
「臺北所你好」。
「我是局勤指中心,你們站內是不是有發生殺人案?怎沒人去處理站內的兇殺案?」
「報告長官,你也知今天是我們鐵路警察縮編的第一個夜晚,我們整個段就只剩10人分配在各所,其他的人都從中南部二、三段過來,明天才會到。現在扣除輪休外,各所只留一人看守槍彈,就算是天塌下來,我們也是不能擅離崗位的。」
「學長,我是大安分局勤務中心值勤員,臺北車站的事你們知道嗎?怎第一警務段勤指中心會沒人接,我只好打局勤指中心了。這整件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接獲110民眾報案,有打電話通知你們鐵路臺北分駐所,但值班只說沒有人沒辦法處理。我們就先派保安隊去處理,現在大概已處理完畢了,學長你們可否派員來接手。」吳國安與臺北分駐所通話時,臺北市大安分局勤指中心也打警用電話進來說著。
「學長,實在抱歉,還真的沒辦法。鐵路警察現正處於在『安寧病房』等死的狀態。都快掛掉了,真的是派不出一個人了。還麻煩學長請偵查隊接續處理,萬分感謝。」
之後的鐵路警察,在這2年的時間裡,還是在政客們刀俎下,乖乖地做了一個「魚肉」的角色。鐵路警察1人被迫當3人用,每天有受理不完的案子。所以在全省的鐵路各車站內,根本不見巡邏的鐵路警察。
鐵路警察各派出所內也沒有多餘的警力,一般員警勤務除了值班還是值班。就連「天下第一大所」之稱的臺北分駐所,也因警力運用關係,深夜時段,竟然也拉下鐵門開始當個「值宿所」(註3)了。
「吳國安,要不要來當刑事的呀!」說這話的是鐵路警察局刑警大隊偵查員謝千勝,這傢伙因在一次檢討大會上,砲轟大隊長出了名,眾人也把他取了個符合這行為的外號:「打槍」。
「我可能沒法勝任啦!且我現在的碩士研究所論文口試還沒過呢!」吳國安謙虛地說著。
「上次萬華之狼(註4)要不是你的協助,倒現在可能都還沒破案。」
「我那是發現臺北所報告內容有瑕疵,才跟你們刑警大隊說這事的,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這時勤指中心突然走進3人,分別是警察局督察室的督察員陸婷幽,以及吳國安警專同學,現已高升至人事室擔任科員的簡信餘,最後一人是楊真真。
「學長,萬華之狼?能說給我聽聽嗎?」楊真真聽到吳國安與打槍的對話後,興奮地說道。
「妳18了嗎?沒18歲不能聽?」打槍笑的說著。
「我都快20了,還18。」楊真真嘟起嘴說道。
「我也滿18了,我也想聽聽。」簡信餘也湊合進來說著。
「科員都一頭白髮了,可能都快退休了,還18咧!」打槍不以為然的說著。
「我是吳國安的警專同學。我這叫『少年白』。學長要是不相信,可問吳國安看看。」
「我還是不相信,這是不可能的事。」
雙方你一言我一句的,最後竟然說要打賭。並要在場的人作證,輸的人去買可樂請大家喝。
「打槍學長!我看你先去買可樂吧!簡信餘真的是我同學,他是長的比較『顯老』而已。換成臺語說的話,這就是『臭老』!」吳國安笑呵呵地著對打槍說。
「真是的?幹刑事那麼久,這次還真的撞到鬼了!好吧!我願賭服輸。」打槍不可置信地瞧著簡信餘拿出來的身分證說著。說完後就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去,說是要去說買可樂「還願」。
「吳國安,所謂『聽』者有份。在等可樂的時間中,你就說說萬華那件案子。我也想聽聽。」陸婷幽這時開口說道。
「聽聽是可以。你們督察室可不能當真。裡頭要是有什麼勤務缺失,都算我在胡言亂語的。我可不負這責任喔!」
「那日是4月21日20時左右,吳國安接到第一警務段勤指中心通報,稱有旅客遭不明人士強盜……。這樁強盜案當然震撼了整個鐵路警察局。但你們也知我們的窘境,連個值班都快排不出來了,那有什麼人可上班。就連鐵路警察的內勤人員被蠱惑到派出所內加班,好讓派出所的員警出來巡邏一下,作勢地安撫旅客的心情,不然都沒人敢搭車了。」吳國安搖搖頭地說道。
「那一夜,我在勤指中心整理『治安狀況處置表』(註5),真到半夜才休息。沒想到在一大早,那一段勤指又打電話上來,說是萬華分局有轉了2案來,一案是妨害自由,另一案說是有人被強姦了。」吳國安緩緩地說著。
「不要叫,我手上有刀,若想要活命,就用右手打開妳的包包,慢慢地把錢全部拿出來。」嫌犯為一名男子,年約25歲,手持小刀,隨機在一名獨行剛要從臺北車站出站的女性旅客在耳邊輕說著。
這位女性旅客嚇的當場臉色發白,只好配合著嫌犯把皮夾內的現金拿出給了他。
「幹!穿著一身名牌,身上只有1000多元。妳現在慢慢走去東側門去,那邊有一間郵局,妳給我去領錢,把裡面的現金領出來。若是敢大叫或者逃跑,我先捅你一刀後再跑都沒問題。前幾天我有一位朋友在臺北車站這邊被殺,結果在現場躺了1、2個小時後才有『賊頭』過來處理,還警察還不是鐵路的『賊頭』,還是從幾公里外的大安分局保安隊。所以妳也不用想說有鐵路警察過來幫你。那些鐵路警察都死光了。現在整個車站內,看不到一個鐵路警察。」這名男子不屑地說道。
女旅各那有心情聽他發表意見。不待男子把話說完,就慢慢走向郵局的提款機,用顫抖的雙手,認份地把錢給領出來給他。嫌犯握了感受了這鈔票的厚度後,看也不看的,馬上放入褲子的口袋內才知足地快步離開。
剛犯下這樁強盜案的男子叫「阿明」。在強盜案發生的隔沒幾小時後,阿明把強盜所得的錢四處揮霍。除了打電動外,還在一間小旅館住下,就播打櫃檯電話,叫了一名女子陪宿,經一番激戰後,阿明略嫌不足地向應名女說:「她媽的!妳是生過幾個小孩了,還是被多人操過,乳頭怎麼那麼黑,好像黑棗一樣!」
「你到是叫一聲『媽』來聽聽。『幹!』你的也沒多大支,且又沒什麼『棟頭』!你是多久『幹』到女人了。你這『小』就像膠水一樣黏,速度也只有幾秒。就像那『三秒膠』一模一樣。還嫌我老!要年輕的!錢多就有了啊!有種的話就去外面拉個個未成年搞搞,你看那車站內不就一堆小妹妹。」應名女收完錢後,謾罵了一會兒才轉頭就出去。
阿明被應名女嗆完後,心情雖不爽,但那句『找個未成年搞搞』的話,到是扎根在他的心中了。
「反正鐵路警察都不見了,在去搞個一票吧!再叫個幼齒的來玩玩。」
阿明小憩後,就再度走向臺北車站。
「幹,怎麼會有那麼多警察在附近。」隨即快步的走向第一月臺,隨意地搭上通勤列車就離開了。
「萬華站到了,要到萬華站的旅客,請準備下車」列車廣播器大聲地叫著。阿明隨即就跟著穿著短裙的女學生下了車。
「妹妹,我給你錢,妳讓我搞搞吧!」看著女學生穿穿著短裙爬樓梯,阿明頓時就精蟲衝腦。隨即跟在那女學生的後面。快到出口處時,阿明就拉著女學生說著。
「搞妳媽啦!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喔!」女學生驚嚇地說著。
此時雖是臺鐵最後一班列車,但旅客還是不少。女學生的一段話,引起其他旅客的側目。阿明隨即放開手,急忙地竄入人群中慌忙地出站。
女學生出站時向臺鐵人員陳述事情的經過,又抱怨著最近怎都不見鐵路警察在車站內。臺鐵人員則表示,鐵路警察被縮編了,萬華所也被裁撤了。若要報案,出站後往左走,過了紅綠燈後就可看見了。
「上一次那車站的女人就嚇的半死!今天這『破麻』那麼欠幹,還要我去搞我媽!幹!一定是沒亮傢伙出來。上次那把小刀隨手就丟了,這次再買把更大的好了!」阿明著實被這女學生嚇了一跳。跑了一段路後,發現後頭沒人追來。隨後跑進去網咖打電玩壓壓驚。怎奈心頭及褲裡熱還是感覺有一陣陣的「火」。
到了凌晨5點多,阿明肚子有些餓,就胡亂著走著,想找一間熱食吃吃,遂就走到萬華早市場了。
吃完麵後,發現旁邊竟然有「跳蚤市場」,擺著鍋碗瓢盆及日常生活用具,阿明四處看看,最後發現了一把短型西瓜刀,價都沒出就直接跟那老板買了這把西瓜刀了。
「這把西瓜刀應該夠用吧!再去車站找一個『破麻』來退退火。」
阿明走著走著又到了萬華車站。時間是早上6點,車站只有匆忙趕著上課的學生快速的進入著。
阿明把西瓜刀用提袋簡單地包著。有了上次經驗後,阿明認定有打扮的女學生比較『騷』不好控制,萬一又跟昨晚一樣的大叫,那今天可就沒戲了。於是他站在車站旁慢慢觀察比較。
不久後,發現有一名女學生,約莫15、6歲。由著父親載到車站後,獨自走向車站,身旁也沒有同學作伴。外表有著清湯掛麵的髮線,女性特徵明顯,發育還算完全,正符合他先前設定的目標。此時女學生正慢慢地經過阿明的身邊進入車站大門口。
「同學,妳知道往臺北要怎麼搭車嗎?」有了上次的經驗,阿明不會傻呼呼地向女學生直接「約炮」,於是就假意地說著。
「就搭往北的列車,下一站就是臺北站了」女學生和善地回答著對方。
「妳也要搭車嗎?我跟著妳後面走好了,到時妳在告訴我。」
「好」。女學生點頭說著。
「你知道車站廁所在那麼?我想先上廁所。」進入車站大門後,阿明又說著說。
「往這邊50公尺處,就可看到了。」
「妳可以帶我去嗎?」
「好吧!」
「我是被警察通緝的要犯。妳現在聽我的話往前走,我要妳做什麼妳就做,不然我殺了妳。」在女學生回答後,阿明即靠近其身旁,用藏著短刀的袋子抵住女學生的側邊說道。
這時的女學生嚇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好按著阿明指示慢慢地走著。
「你的學生證先給我。等一下妳不聽我的話,大叫或是逃跑,我憑這證件也可以找到妳。」
阿明與女學生慢慢地往女生廁所方向走著。
「妳先慢慢走進去看裡面有沒有人?」
「裡面沒有人。」
阿明聽到女學生這麼老實地回答,二話不說就直接押著女學生進人廁所裡面。
「幹!果然只有『在室的』才是粉紅的。上次那個『破麻』整顆像『黑棗』一樣,還要付錢給她,真他嗎的!但就是有點小一點!」二人進去後,阿明見女學生把上衣脫下後,雙手就迫不及待往女學生的胸部把玩著。女學生抖瑟著配合阿明指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內褲也脫掉,我看看長毛了嗎?」
女學生漲紅了臉,無奈地脫下內褲,露出了一片小森林。
「一看就知妳沒經驗。在這小空間裡我不好發揮,讓我想想要用什麼姿勢才好。今天就讓妳『轉大人』。」
「妳就趴在這馬桶上好了,雙腳打開,爽的時候不要叫太大聲,別人會聽到。」阿明自爽地說著。
正當阿明準備俯衝時,外頭傳來一陣開門聲,把小阿明嚇的打回原形。
「不要出聲。」阿明掐著女學生的脖子在耳旁說著。
隨著沖水聲及腳步聲遠離後,阿明經過多次嚐試,也沒法讓「小阿明」變化多少!
「再來試一次,我就不相信進不去。」阿明又對著女學生說著。
女學生聽著指示面向著牆,身體趴下在馬桶上,屁股翹的很高,好讓阿明探索小森林。
阿明雙手趴靠在牆壁上多次調整方向嚐試著,經幾番的折騰後,雙方身體都已略顯疲乏。阿明試圖對女學生做最後一次衝刺,但還是無法敲開女學生的大門。
阿明最後只好要女學生用嘴巴含著小阿明,在一陣折騰後,終於讓阿明得到紓解,才草草結束這「霸業」。
完事後,疲憊不堪的女學生等待著阿明指示,不敢有任何動作。
「不好意思,我太緊張了,下次我會好好表現的,妳乖乖的先去上課喔!」阿明用極盡溫柔的聲音說道。
阿明的「溫柔的聲音」卻是女學生日後無止境的夢魘。
阿明答應放女學生離開後,女學生頭也不回地馬上衝到月臺搭車離去,才結束了這場恐怖的驚魂記。
「萬華之狼」的消息一出現在各大新聞臺後,全國輿論頓時譁然,搭車民眾個個人心惶惶,恐怖的氛圍漫延在各車站中。
立委也陪頭家屬召開的記者會,大力批評著政府裁撤鐵路警察的政策,也質詢著臺鐵局人員配置上的缺失。各類新聞性節目更是火力全開,砲聲隆隆的持續了幾週。
警政署馬上調派了數百名的保一總隊的警力,火速支援鐵路警察局渡過這難關。至於「裁撤」問題,現在看來,雖然幾乎不可能了執行了。
「這幾天刑事人員與臺北所專案員警全力看著車站監視影像,都快把眼睛都看脫窗了。最後把3個案件連結了,確定3案嫌犯都為同一人。而嫌犯的長相,還是處於模模糊糊的狀況。嫌犯應該在20至30歲左右、男性,隨機持刀搶劫、性侵,共3案。應該不是本地人。」刑警大隊長向局長彙報著。
「一段話才幾句。『應該』都用了幾次了。我要的是破案。明天我還要去立院報告,你也跟我一起去好了。」局長心情不佳對著大隊長說道。
「局長,還有一線曙光啦!依據被害人所述,那嫌犯在性侵時,雙手手掌有壓在牆上,應該有遺留掌紋在上頭。現場已封鎖了,『打槍』還特別商請北市鑑識組的第一高手『小胖』來協助。『小胖』現在正在現場採證,應該會有對象的,請局長放心。」
刑大隊長自信滿滿的從局長出來時,發現打搶的就在局長室對面的勤指中心門口等著。馬上把刑大隊長請入勤指中心說話。
「沒!」
「你說清楚一些,什麼『沒!』」
「小胖說現場沒有一點痕跡。」
「現場不是封鎖了嗎?有拉警戒線嗎?有派人去警戒嗎?」
「都有啊!就是第2間啊!保一來了一堆人還沒分發支援,所以我就要他們24小時輪班看守,這幾天連廁所都沒人敢進去。」
刑大隊長一臉難看的又進去局長室報告。
「那筆錄我也全部看了,只說是第2間廁所,倒底是左邊第2間,還是右邊第2間。按理說,嫌犯一定會往最裡頭犯案的,因為廁所右邊第1間應該是工具間,所以犯案應該是右邊第2間的廁所吧!」吳國安開口問著打槍說著。
「你當時聽完我的話後怎麼說?」吳國安轉頭向一旁剛買完可樂回來的打槍說道。
「幹!這群白痴。」打槍重複地再說一次。
此時陸婷幽其及簡信餘幾乎同時開口說:「真的搞錯間了?」
「還真的搞錯間了,我當時二話不說,一邊打電話給小胖去右邊第2間廁所去採證,當時二話不說地跑去車站搭火車至萬華站。」
「現場最後採到二枚清楚的手掌印,一比對下,當晚就抓到那敗類。要不是這案破了,我那有時間來找吳國安『卡虎爛』。要找他來當刑事!」
「他先要去國安局特勤中心報告完才可以去。」陸婷幽突然說出誰也聽不懂的一句話。
「阿姑,你也說清楚一些。」簡信餘無厘頭的蹦出這一句。
「陸督座是你阿姑?真的?」楊真直不可置信說道。
「是妳跟吳國安的阿姑啦!局長對妳跟吳國安如同乾兒子及乾女兒。陸督算是局長的乾妹。妳們倆是不是要叫他『阿姑』!」簡信餘望著楊真真說道。
「『姑』你阿媽拉!是我麻煩吳國安幫我寫『特勤勤務在高鐵系統內之統籌與運作』,國安局特勤中心覺得寫的很好,說要記小功一次,然後要吳國安去國安局特勤中心做專案報告。」陸督沒好氣地說。
「親愛的『阿姑』,是妳說妳業務有這方面的需要,我就幫妳寫一篇應付一下,怎又扯上國安局特勤中心了?還要去報告?真是的!」吳國安一臉無辜的說。
「學長,故事都聽完了?我想問一件事?『破麻』是什麼?」楊真真無厘頭地突然問起。
這問題惹的現場一陣笑聲。
「就說未成年的不能聽,還一直聽。『破麻』就是賤人的意思啦!這事你們待會再慢慢跟楊科員解釋,我現在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打槍忍不住笑著說著。
「你知道那保一(註6)學弟有多白痴嗎?」
「上次那《白米炸彈客》不是到來臺北車站來「做客」嗎?他將一個炸彈放在臺北車站的地下停車場內的公用電話亭上,上面還寫著『炸彈勿近』四個大字。那臺北所最近不是有一批剛畢業的保一支援警力嗎?他們在巡邏時看到這炸彈時,其中有一位保一學弟就說那炸彈看起來就是個假『詐』彈。這一定是惡作劇,隨後就拿起來搖二下後,對著另一名同事說著:『你看,這麼搖都不會爆炸,假的』。隨後就把炸彈帶回臺北派出所內,還大剌剌地真接擺在值班臺上面。那臺北所所長回來看到那炸彈後,當場臉都綠了。就破口大罵著。要值班通知防爆大隊處理。眾人遂在值班臺上要拉起封鎖線時,這保一學弟趁值班不注意時,竟把那炸彈又拿回電話亭上。那所長的臉從綠轉黑。也幸好那炸彈經防爆大隊拆解後,裡頭是雖是真的炸彈,但炸彈的引信並沒有接上,純粹是警告的意味。」
「真是天公疼憨人。」吳國安說著。
「打槍學長,那位學弟現在人呢?」楊真真忍著笑著問打槍。
「你現在如果經過臺北所站西三門的地下停車場,你會看到有一個警察站在那,那就是這位學弟。據說,他們所長不想看到他了,所以每日勤務就東南西北的停車場內,各站2個小時。」
「我若再告訴你,上次萬華之狼在廁所拉封鎖線的也是他,你還會同情他嗎?」
聽了打槍的這番話,大家頓時沒人同情這位學弟了。
「鐵路警察經過這番折騰後,不知何時才能恢復原氣。」吳國安嘆息的說道。
「這段時期真的是『兵荒馬亂』。有次我下班坐車回宜蘭時,看到宜蘭所內竟然有打著『無座』的2張車票在待取車票櫃中,我實在非常好奇竟有人會託鐵路警察買這『無座』的車票?」
吳國安遂問了值班的學長。
「是那不要臉的警政署長官託買的。都把我們裁撤了,竟還託我們買車票。反正他說拜託我們買車票,又沒說要有座位的!」值班學長回答說著。
「我那時才知道鐵路警察是『很兇』又『有種』。」吳國安對著打槍說道。
「最後呢?警政署長官怎麼說?」那知打搶一伙笑到站不起來說著。
隔日我上班時,又遇到宜蘭所的那位學長,也問了這問題。
「他能說什麼,鼻子摸摸就走了。之後我看到他跑至票房那退票。」宜蘭所學長一臉不屑的說著。
大伙說著說著,此時鐵路警察也正在經歷著浴火重生的痛苦過程。鐵路警察局員額之配置,因應2002年度政府機關瘦身計劃,從原有的939人裁減成300人的編制,裁減幅度高達3分之2,並於裁減後2年內計劃將該鐵路警察局裁撤。而組織裁減後,不僅使鐵路警察局勤務運作困難,就連既有的鐵路治安維護功能都無法順利發揮。
當《萬華之狼》 與《白米炸彈客》(註7) 紛紛現蹤於北部鐵道運輸線內後,便突顯了鐵路車站治安漏洞與警力不足的窘境。而《萬華之狼》更是在24小時不到的時間內,於車站的廁所內犯下3起連續性侵及強盜案,造成了全國搭車的婦女恐慌並嚴厲譴責暴徒的行為。
隨著「萬華之狼」的落網,並且語出驚人的表示其犯罪動機為-「在車站內看不到警察」。鐵路治安頓時成為全國輿論的焦點,立法院各黨團更是質疑政府在鐵路警察員額之裁減的政策不當,更促政府應對該政策進行立即性的補救措施。在這一連串的政策遞嬗(註8)中,鐵路警察好似又活了起來。
下班後,吳國安慢慢地走到臺北車站第四月臺搭車回宜蘭,在月臺上遇到了長官同學簡信餘。
這時開往宜蘭的列車緩緩地靠站駛入,是列推拉式的列車,造型似一隻蠶在蠕動爬行,所以有著『蠶寶寶』的外號。
「你知道這列車是那一國造的嗎?」吳國安忽然問起了簡信餘。
「好像是韓國吧!」
「嚴格說應該說是一間韓國人公司標下這件標案的。這列車是臺鐵開國際標招標的。是一位韓國人標到的。可是這列車的製造的國家可多了。車底是南非的一家公司,採用德國的車底製造的。車廂是韓國製造的。動力系統是英國廠商的系統。車廂內的冷氣是臺灣日立公司採用日本日立公司壓縮機制成的。」
「八國聯軍?」簡信餘聽我說完後不可置信的說道。
「差不多吧!你沒注意到之前司機員室都有站一個外國人嗎?那是外國技師。因為車體太多國家參與了,好像一直出問題,所以得標公司幾乎常駐臺灣來處理善後問題。」
「可最近好像沒看到人了?」簡信餘半信半疑地說著。
「那是因為公司倒了,人跑了。」
「這列車一直出問題,所以原公司想辦法騙出50萬元美金的標案押金後,就這麼跑了。」
「那這案為什麼沒人偵辦?或者交由我們鐵警自己來偵辦?」
「偵辦?鐵警?這案也是聽說而已,這種案通常都是政風單位或檢察官交辦。我們鐵路警察也沒這能力能辦這種案子。鐵路警察經這次折騰後,就像這列車一樣『沒魂附體』。就算保一警力支援到之前的900名,但這批警察沒鐵路警察原先具備的鐵路專業基本知識,什麼也不懂。上次聽說有保一學弟去平交道上守望勤務,找了半小時,也沒找到那平交道,最後才去問一間檳榔店的老闆才順利的到位上班。」吳國安說後,嘴裡輕啍唱著一首臺語歌…就像一個沒魂附體的『稻草人』…。」
「我們鐵路警察要建構自己的專業素養,什麼是專業?簡單來說就是鐵路上發生的案件,外面警察沒法辦,但我們有能力及專業素養去破這案。……沒有了專業能力,日子一久,就像『稻草人』一樣,連那小鳥都不怕你了…。」現任局長俞中見正對著一群穿著柔道衣及跆拳服裝的鐵路警察訓話。
為了今日舉辦的《鐵警體技大賽》,這群鐵路警察個個『面露兇相』。除了展現自我實力外,更可恫嚇一下對手,造成對方的心裡壓力。這活動也是鐵路警察局俞局長為了提振鐵路警察的士氣特別舉辦的。也可讓新加入的警力能快速溶入這個鐵警大家庭。這場活動為期3日,今天是最後一天的總決賽。這大賽共計出動了鐵路警察約3分之1的現有警力,熱鬧程度可不輸警政署的體技大賽。
吳國安見到局長冗長的訓話後,有點悻悻然從樓上走入勤指中心繼續上班。
「學長,你怎麼這麼快就下來了。」楊真真屁顛地進了勤指中心說著。
「比賽就比賽,還精神講話訓了半個小時。我用一頓飯的代價拜託小蔡學長晚點走,幫我先看著。想不到都在聽局長訓話。能不氣嗎?」吳國安略感不悅地說著。
「我聽你同學簡信餘科員說你以前也是跆拳道黑帶的?之前也常參加比賽,是真的嗎?」
「妳不要聽那簡信餘那『白腳底』亂說。」
「什麼是『白腳底』?」
「『白腳底』就是以前的人要收養狗。如果狗的腳底是白色的都不會要的,因為白腳底會帶來惡運,是隻『不詳』的狗。都說同學!同學!都嘛捅到流血」吳國安面帶怒氣持續地說著。
「那天妳也聽到陸督的外號『阿姑』的事了吧!這『白腳底』竟然跟大家說是我取的。還說局長是妳我的『乾爹』,我們倆是結拜『兄妹』。真是見鬼了。每次他來當值勤官(註9)時,都會發生『A1』(註10)事件。他是個不詳之人。還有那一次我們值日時,突然接到詐騙電話,我原本要直接掛掉,他卻小聲跟我說:『你陪她玩玩』。於是我就跟那詐騙的小姐對話起來了。」
「是怎樣的對話?好想聽喔!」
吳國安經不起楊真真的拜託請求,緩緩地說著事情的經過。
「你好,我是司法地檢機關單位特別協調員蔡小姐。請問你有收到司法文書嗎?」詐騙小姐說道。
「沒有呀!」吳國安一聽就知是詐騙電話,本想直接掛掉。但在旁的簡信餘聽到後,竟用紙寫了個「裝一下,教訓一下對方。」幾個大字。
「我現在手上這是一件詐欺案的案件,我們現在通話的這電話號碼也同樣有涉案。我看看到底是幾個人涉案,請問你的大名。」電話那頭操著大陸的口音說著。
「我叫簡大支。」吳國安隨口一編這名字,字正腔圓的回答。
簡信餘在一旁乾笑著。又用紙寫著「要她查你的強姦案」。
吳國安點頭表示瞭解。
「我找找。有。簡大支有一宗詐欺案喔!」
「那怎麼辦!我沒收到這文書!」
「那我要對你的帳號一下,你給我銀行或郵局的帳號,我來看看是否有涉及其他案子。」
「好。我帳號有很多個,最多錢的帳戶內有1千多萬喔!」
「真的嗎?我馬上幫你確認!」
「對了!小姐妳能不能先幫我看看我之前有犯下一件案件不知是否有結果了嗎?」
「好。你之前是什麼案子?」電話那頭急促地回答。
於是我就慢慢地說著:「有一天我強姦了一個女孩,強姦後本想把她殺了。於是我就用刀刺了她1刀,但發現我第1刀刺的不夠深,她沒死。然後就繼續第2刀…。」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掛著電話『卡』的一聲,隱約還聽到一句:「他媽的。」
「我也覺得很有趣呀!」楊真真聽完了那天吳國安與詐騙小姐的對話後,笑呵呵得說道。
「問題是現在那『白腳底』四處跟人說這些事,早上那收發處的小慧看到我,一臉笑呵呵的!竟對我說:『賤安早!』。一問之下才知原來是都是『白腳底』說的。
我這麼帥,應該叫『帥安』,竟然被叫『賤安』。還有『白腳底』明知我那段比賽的糗事,他還拿來四處廣播。包括妳算在內,今天就有3人問我怎不去參加比賽?」
「學長,順便說說啦!『詐騙案』都說了,小女子也想聽聽『那段比賽』。一定很有趣的?」楊真真撒嬌地說著。
拗不過楊真真的請求,吳國安慢慢說起這段糗事。
那年剛從警察專科學校第8期畢業的吳國安,順利分發第一志願宜蘭礁溪分局。就在那一年,宜蘭縣警察局也剛好舉辦體技大賽。在同期的同學的吆喝下,大家遂也名參加了這場跆拳比賽。
依據警專的傳統,畢業前都會舉辦跆拳鑑定。就如同警察大學一樣,也會在畢業前會舉辦柔道鑑定一樣。這鑑定是「內比」的,就是同學跟同學比,只要贏2位就可掛上黑帶,同學們個個心知肚明,每個都2勝2負,所以都是掛黑帶畢業的。
楊真真聽完這段話後,點頭表示她也是柔道黑帶畢業的。
我們當時真是「年少無知」。那年警專8期畢業後,分發去宜蘭縣警察局礁溪分局的共有3位,我們3人全部都掛上黑帶上場。那時好不威風。在第一場比賽時,3位都大獲全勝。倒不是技高一等,只是剛抬腳時,對方就棄權不比了。
在僥倖贏得第一場比賽時,我才發現臺下有一位熟面孔,就是那『白腳底』簡信餘,他原是分發到宜蘭分局,因有事至礁溪分局來洽公,剛好撞見同學在比賽,遂到場加油一下!
那知比賽進入第2場,上場的就是上個月才調過來鐵路警察局的原住民警察「阿朗」。
「我認識他,阿朗學長分發到第一警務段警備隊,現在站大門勤務。」楊真真說著。
那場比賽對吳國安是惡夢的開始,從那場比賽後,吳國安在從警生涯上,再也沒參加任何比賽了。
眼見這「阿朗」雖為原住民,但那瘦小的身材與腰上卻只掛著白腰帶,似乎會讓人有著輕敵的感覺。比賽開始後,吳國安立即一連二個「旋轉後踼」及「飛踼」的高級動作,想嚇嚇這看似柔弱的對手。想不到阿朗隨意的一轉身就化解這二下的攻擊。最後,吳國安一連的攻擊卻抵不上阿朗的幾個正踢,之後的時間,吳國安整整被追了快半小時。此時吳國安的臉色跟死人一樣白。整場的比賽除了前面幾分鐘的相互來往後,幾乎成了跑步比賽了。這時臺下也笑成一片。
不只是吳國安而已,另外那二位同期同學狀況也差不多,不是一下就被踢飛,就是跟吳國安一樣,在場上丟足了臉。這全部的過程,當然也都被那『白腳底』看在眼裡了。
事後『白腳底』才告訴吳國安,真正要參賽的選手是沒人會掛上黑帶的。因比賽等級關係,大家都為了保存實力而不升黑帶,這樣比較好拿獎項。只有我們這種剛畢業的才傻傻地掛著黑帶去比賽。
「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們。」那時吳國安及同期同學全都望著『白腳底』說道。
「我們宜蘭分局上週才比賽,我也被追的很累。所以特別來看看你們實力有沒有比較強。」『白腳底』說完,頓時發現有人在瞪著他。
「從此以後,我那件跆拳的『黑帶服』就送給了資源回收了。」吳國安對著楊真真說道。
「我回去也把我那件黑帶柔道服送去資源回收好了。」楊真真聽完後忍住不笑地說著。
吳國安與楊真真那知在這段有趣的對話後,這場鐵警的體技大賽也劃下了句點。二人殊在北部的另一端,也正靜悄悄地上演著一場真正地「比賽」。
(註1) 勤指中心:即警察局內之勤務指揮中心,管控全警察局每日勤務運行。
(註2) 人員精簡方案:當年政府組織在造中,將不適宜的單位改造人員編制減少或裁撤,在這波的精簡方案中,鐵路警察局也歸在裁撤的名單中。
(註3) 值宿所:是警察單位因地區特性或偏遠地區關係,於晚上12點至早上6點,可暫時關門的派出所,如這時段遇民眾報案,民眾則需按服務鈴,喚醒警察受理報案。
(註4) 「萬華之狼」:詳<鐵路實錄四>。
(註5) 治安狀況處置表:是每日勤指人員在每日固定時間內,彙整每日所轄狀況向主管報告的表格。
(註6) 保一:內政部警政署保安警察第一總隊,簡稱保一,為隸屬於內政部警政署的保安警察單位,有準備應變及協助地方治安之功能。
(註7) 「白米炸彈客」:詳<鐵路實錄五>。
(註8) 政策遞嬗:指政府對於政策不當,造成政策常更動。
(註9) 值勤官:當時鐵路警察局除了固定的值勤員外,都由各科室科員輪流在勤指中心擔任值勤官。
(註10) A1:是指發生死亡事故的鐵路行車事故。
第三篇 秘密
鐵警的「體技大賽」在當日劃下完美的句點。最後由第三警務段獲得團體冠軍,第三警務段段長笑得合不攏嘴,在當晚就在臺北舉辦了慶功宴,還囑咐參加比賽的人員都要全數參加,一個都不能少。
局長眼見自己的苦心終於有成效了,也順勢讓全警察局選手也都參加了這場慶功晚宴。在晚宴上的現場是一片和樂融融的景象,場上的對峙變成了勸酒比拚,一副不醉不歸的樣子,最後大家都不分你我,全都倒臥在這酒池中。
那天是3月17日,也是吳國安的生日。下班後,吳國安意興闌珊的把宜蘭有名的蒜味肉羹麵吸入口中咀嚼。這天是他的生日卻還要上班,下班搭火車回宜蘭也都快晚上10點了,家人中已入睡,靜稍稍的夜晚讓這吃麵聲格外的可笑。於是就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打開電視後,看著電視的內容,那肉羹麵頓時無味了。
斗大的「LIVE」映在螢幕的上方,下方字幕寫著「鐵路列車出軌,現場狀況不明」。一列車長長地倒臥在不知名的果園上,旅客哀戚的抱怨著走出果園,更有救護車不停地穿梭現場,救護人員更面無表情地扛著受傷的旅客出現………。
那一年的6月10日的夜晚,天上露著淡淡的月光,呂阿双及呂湖口兄弟及友人趙明福3人在月光下喝的是酒酣耳熱。若是有什麼海誓山盟在這酒桌上出現,也不會有人覺的奇怪。
這時操著四川口音的妙齡少婦端著二盤熱炒上桌,讓現場氣氛更加熱絡。
「菜很多,你們儘管吃。」這少婦正是呂阿双的妻子陳紅。陳紅說完話後隨即又進去煮菜。
「阿双,這弟媳不錯喔!當初要你娶你還猶豫不決。」呂湖口隨即點頭表示感謝說著。
呂氏兄弟私下還有一位同母異父的哥哥。這位哥哥感覺上他好像是有事才會找他們。這位「大哥」平常也不會跟他們說什麼的,只知這位同母異父的哥哥只知是在公家單位,行蹤不定又充滿了神秘感。
有幾次呂湖口曾看到大哥從臺東調查站出入,他曾問大哥是不是調查局人員,他既不否認也沒說什麼,所以就認定大哥是調查站上班的,才會這麼穩密。2兄弟對這位大哥也是引以為榮的,在酒後更是時不時都對人說:「我大A是調查局A。」可這位「大哥」對這同母異父的二兄弟卻是不這麼認為,甚至還有那麼一點不屑感,對外總是矢口否認並撇清與那二兄弟的關係。大家也都認為是那二兄弟是酒後亂言,胡亂膨風。
但「大哥」卻私下卻是常與二兄弟一同喝花酒、嫖妓。有次3人還一同去大陸嫖妓,最後不知怎麼了全部都被公安查獲了,但這位「大哥」卻沒事,還沒進公安局就被釋放了。只有他們二兄弟被抓進去關了幾天。最後還是「大哥」動用關係,把他倆給弄出來,這二兄弟也就更加佩服這位『大哥』了。連在大陸地區都這樣神通廣大吃的開,對他更是言聽計從。
「今晚算是舉辦一場慶功宴。我就說有『脫軌器』(註1)一定沒問題的。」趙明福在酒桌上大聲地說著。
「趙明福」,是呂氏兄弟找來的一名幫手,趙明福與呂阿双同在鐵路局上班。呂阿双在臺東站票房,而趙明福在工務段,2人雖是同期同學但卻不甚熟悉。後來是因為他倆都愛去那「愛夢蘭護膚中心」找「粉味」的才慢慢地熟識起來。
他們3人是在今年的6月3日於南迴鐵路屏東內獅路段,裝設重達三十多公斤的脫軌器裝置,造成列車駛入後偏移出軌。這脫軌器只有在東部鐵路施工時曾經使用過,鐵路全線電氣化之後就沒人在用。趙明福是在大武維護場偶然發現的「寶物」,經過這麼多年的收藏,最後終於派上用場了。
當趙明福說出「脫軌器」這句話時,正用在竊聽器在竊聽的他們慶功宴談話內容的「大哥」頓時臉色大變,隨即從辦公室驅車至呂氏中弟聚會場所「湖口休息站」小吃店。
「湖口休息站」小吃店原是呂湖口所開設的。就開在呂湖口住家樓下,二樓是呂湖口與越南妻子的住所,3樓是呂阿双與妻子陳紅的住所。
當年陳紅帶「球」出嫁前,曾幻想著與另一半有著完全屬於他倆的一間房子後再論嫁娶。怎知在那悔恨的「那一晚」後就有了身孕。只好委曲求全的下嫁呂阿双。窩在這小吃店3樓上,只靠著呂阿双在鐵路局的薪水,說能富貴人生,那是妄想。但一家3口生活倒也還過得去。
呂湖口與越南妻子開的小吃店,靠著妻子的一手「紹興酒炒飯」的越南獨家做法,生意是越來越火。每天一到中午人都大排長龍。陳紅也就順理成章的下去幫忙,順便可賺點小錢貼補家用。
越南新娘阮桃的「紹興酒炒飯」,秘方原是要加上娘家自釀的小米酒再加上一些祖傳配料。但這小米酒無法從越南寄過來,就四處找合用的酒,想不到加入臺灣的紹興酒竟成另一種風味。在炒飯生意大受歡迎後,妯娌二人合作久了,竟成了無話不說的閨蜜。
小吃店生意日漸火紅後,錢也就越賺越多。這日子過的是越來越有意思。但呂湖口卻一反常態,整日遊手好閒,四處遊蕩,且三步五時找著呂阿双偷偷出去。呂湖口有一天對著妻子說:「我不想下廚了,這店交給你了」。
在幾個月後,呂湖口二兄弟突然說要出國去,要去大陸作生意。妯娌二人怎樣都問不出所以然,也就隨他們二兄弟自己去了。
在回國之後,二兄弟更加奇怪了。呂阿双時不時找著的同事趙明福晚上聚會,說著她們倆聽不太懂的臺語悄悄地說著話。
妯娌間成了無話不說的閨蜜後,二人時常交換情報,也向客人東一句西一句學著臺灣話,企圖瞭解這二兄弟到底有著什秘密。
有一天的下午,店裡也準備著打烊休息,呂湖口帶著一名保險員進來。
「妳老公對妳可真是好,說要帶妳回越南,特地幫妳保個險。」保險員笑咪咪地說著。
「可我國語又看不懂?中文也不會寫?要怎麼辦?」
「妳老公出的錢,妳還怕被賣了?我們是大保險公司,不會做什麼不正當的事,不過是保個旅遊險及個人險而已。妳只要會簽自己的名字就好。」
這位越南人妻阮姚就這樣連哄帶騙地簽著名,受益人當然寫著「呂湖口」三個字。
隔天阮姚向呂紅說著:「我這陣子會跟老公回越南?」
「不錯耶!我那阿双都不帶我回四川探親?」
「妳不是金門人嗎?怎會回大陸?」阮姚一臉疑惑地問著呂紅。
「我是大陸依親到金門的,之後又來臺灣照顧奶奶,然後就嫁給了阿双了。」
「我老公還幫我投保,真的待我不錯耶!」阮姚一臉興奮又略帶驕傲地向陳紅說。
就在阮姚要準備回越南的前幾天,卻發生讓陳紅難以接受事實的事件發生在她的眼前。
阮姚竟倒臥在小吃店後面。陳紅發現後急著跑過去看,雙手不停搖著阮姚並叫著:「大嫂,妳怎麼了?」只見阮姚右手手背發黑,好像有一個像小針孔般的痕跡。陳紅不以為意,忙著放下手上的開店備料,急著打電話叫救護車時,卻想起手機放在3樓,於是急忙地跑上3樓。
打完電話後,陳紅隨即馬上跑下來一樓。這時發現呂湖口汗流浹背從後面跑了出來,看見陳紅時說著:「阿阮被蛇咬到了!」
「我剛打完電話叫救護車了,救護車應該馬上到!」
不久後救護車來到,救護人員發現阮姚已無心跳了,但還是在車上做著CPR試圖救回這生命,一邊快速開至醫院搶救。
說也奇怪,按理說應該是丈夫陪同到醫阮,呂湖口卻操著臺語對陳紅說:「查某人比較方便,還是妳陪她去醫院。」陳紅也沒想太多,直接就上救護車到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先問:「沒呼吸了,打強心針,先搶救看看,看能不能救回來。」
「她被那種蛇咬了?」轉頭問著陳紅。
「妳怎知她被蛇咬了?」
醫生指著阮姚的右手背說道:「2個孔,蛇咬的痕跡。」
陳紅心裡雖納悶,但也向醫生說:「我不知道。」
經過醫院的一番搶救。阮姚還是走了。
陳紅辦完手續回到家時,一屋子的警察忙著照相,說是要準備資料向地檢署「報驗」(註2)。
呂湖口帶著警方到阮姚倒臥的地點,並指著地上遭爆頭的青竹絲說著:「就是這可惡的蛇,咬了我老婆的手,最後那蛇也被我老婆打死。」說著說著眼中泛起淚水來。
警察就這樣在現場蒐證及照相後,就忙著製作親屬及發現人的筆錄。陳紅是首位發現阮姚的人,警察也對她問起了筆錄。
檢察官相驗後,不意外的開出了死因「意外」的死亡證明書。裡頭還註記得「遭青竹絲毒蛇咬傷,中毒死亡。」
那天以後,每天早上就只剩陳紅一個人開店備料,孤單單的一個人勉強撐著。
呂湖口至阮姚死後,因領取了大筆保險金,終日呼朋引伴飲酒作樂,一點也看不出悲傷的樣子。至於這家店,也大方的無償交給陳紅處理,樂得當個「安樂王」。
「為什麼出國前會先買高額的保險?」
「阿阮的手的針孔怎會變成二孔的蛇咬痕?」
「那竹林離家裡有200多公尺遠,怎會青竹絲出現在後院?」
「當時地上明明就沒看到東西,怎會出現被打死的青竹絲?」
「大伯不是去了臺北辦簽證?怎會突然在從後院跑出來?」
雖有種種的疑問,但陳紅面對大伯的慷慨贈店的行為,倒讓她把這種種的疑問吞進肚子內,始終沒有說出口。
但陳紅心裡這些疑惑始終困擾著她心中,久久無法釋懷。
呂湖口也曾向陳紅表示,她可能太荒忙,才沒有看到了蛇,那青竹絲就在阮姚的旁邊。而當日自己是忘記護照忘了帶才回家拿的,一回來就發現阿阮被蛇咬倒臥在地。
現在的陳紅,應做生意的關係,臺語己聽得懂七七八八了。所以每當呂湖口有舉辦聚會時,她總會假裝熱情的招待著,讓呂湖口以為陳紅是為了感念他無償把店讓與的作法,才會這麼熱情地招待著。
陳紅實際上在疑點未解開時,對著呂家兄弟始終保持著戒心。也不只阮姚這件事,她心裡還有一件重大的秘密,像一把刀,深深地刺入她的心裡,成了她夜夜的夢魘。要不是為了她「小竹」與「小雨」二個女兒,她也不會嫁到臺灣,更不會過著這心驚膽跳的日子。
陳紅回想在金門依親的日子中,與爺爺奶奶過著還算不錯的生活。隨著小三通的政策,陳紅想著趁著這時機,可多賺點錢,寄回大陸老家中,也讓小弟的大學生話過著舒坦一些,不用再過著那半工半讀的日子。她就在奶奶的介紹下,到了小金門的一家旅店幫忙。
那年的某一天,呂氏兄弟與幾位朋友要從小金門到大陸福建去,但因受天候影響,遂在小金門多住了幾晚。多住這幾天的日子也就與陳紅有些認識。
那晚陳紅下班後,跑到附近的麵店吃晚餐,碰巧就遇到他們,陳紅也就隨意打個招呼。在呂氏兄弟及朋友的的邀請下,之後也就和他們併桌,一起吃飯聊天著。
「阿妹仔,妳今年幾歲?」呂湖口一開口就問陳紅。
「我今年剛好18歲,我聽不太懂臺語。」
「妳不是金門人喔!」
「我是四川人,是來依親的,順便打工。」
「嗯!讚喔!娶到妳是不是要天天吃辣椒。」說這話的竟然是呂氏兄弟的同母異父的「大哥」。
「那有啦!我只吃普通辣而已。」陳紅在說話時,擠了一大坨辣椒在自己的麵裡頭,惹的大家哈哈大笑。
在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亂點鴛鴦譜下,現場氣氛熱烈到最高點。
「咦!來金門不喝高梁酒,要等到回大陸再喝嗎?」「大哥」隨手就到了一杯高梁酒遞給陳紅。不知是否故意地,在遞酒時竟然把酒給灑出來了,陳紅的上衣瞬間溼了一片。
「不好意思,手滑了。我自己先罰3杯。」
陳紅心裡雖略有不悅,但還是說了:「沒關係,我去廁所一下。」隨後就離開了。這時「大哥」竟對呂湖口使了眼色又輕聲操著臺語說著:「卡緊A!試看那藥力如何?」
「大A!這裡還算是臺灣咧!萬一出事怎麼辦!」呂湖口擔心地說著。
「一隻大陸雞,出事了就給點錢就好了。」「大哥」透露著不滿的口氣說著。
這時陳紅在廁所內整理衣服時還幻想著。如果能嫁到臺灣,就算老公像這群客人一樣不怎麼成材,也沒關係。但只要能拿到身分證,自己委屈一些也無妨。
陳紅重新入坐後,最終還是拗不大家熱情的攻勢,勉強喝了一小杯高梁酒,喝完酒後略感頭暈,也不疑有他,就讓呂氏3兄弟半扶半搀著回了飯店。
陳紅是飯店的員工,也有著自己的休憩處,不過房間位於飯店內最邊角的一間。
呂氏3兄弟扶著陳紅進入房間後,隨即假裝關心身體狀況,那知陳紅身體一碰到房,隨即不醒人事。
「阿双,你年紀最小,先出去等,我們完事後再叫你,一個查某攏有3『康』。3兄弟一人一『康』。等我們爽完後你自己再找一下,看那個『康』比較乾淨,自己搞完就趕緊離開。有聽到嗎?」呂湖口嘴角露出淫蕩的笑容用臺語說著,在旁的「大哥」早已迫不及待地脫掉陳紅及自己身上的衣物,準備下手了。
「幹!恁爸A『珠仔』差一點就被咬破了。」『大哥』摸著自身的生殖器說道。
原來「大哥」褲子一脫,就把「入珠」的生殖器塞入陳紅的口中磨擦著。但隨著動作越來越大,竟越插越深,竟然堵住了陳紅的喉嚨,陳紅雖然被下藥暫時失去了意識,但喉嚨被塞住時倒至無法呼吸,也就無意識的吐了幾下,口中的牙齒也就咬到了「大哥」的「入珠」。
「幹!來換一下。換你在上面,下面交給我。」「大哥」對著呂湖口說著。
二人對著陳紅一番「強制行動」後,紛紛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這迷姦水還不錯用。我都搞到都破皮了,她也不醒人事。」呂湖口很滿意對著「大哥」說道。
「這隻大陸雞的好像是在室的。我這『大支』的一插進去,馬上就『破瓜』了,現在還流著血。等等叫阿双進來,也讓他試一下,算他賺到了,要他多玩一下。等一下我們倆找個店續攤再來喝一下。」「大哥」對著呂湖口說道。
「好。」
呂阿双隨後就進入房間,見到裸著身下體又流著血的陳紅,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邊,心裡突然震盪了一下,內心中感到些許不捨與憐惜。
他也不想每次都只跟這種意識不清的女人糊里糊塗地做著沒有愛的「愛」。自己也曾經期望想像著跟一般人一樣戀愛成家。呂阿双先行幫陳紅蓋了棉被,靜靜地躺在陳紅的旁邊看著她。今晚自己也喝了半瓶高梁,有些醉意。「成家」這想法只在呂阿双腦中存在了一下。心裡想著等一下酒力稍退後,再來快活一下。就離開去找大哥他們。但呂阿双想著想著竟然就睡著了。
呂氏3兄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就連呂湖口去越南找老婆時,3兄弟也先把阮姚迷昏了,然後3兄弟再一起搞。娶回臺灣後,她口中叫著阮姚一聲「嫂子」,心中雖有些的不適與怪異,但並未有任何越矩的想法。除非是3兄弟想要酒後一時「性」起,才會再度迷姦阮姚的遊戲。這是他們3兄弟「有福同享」的變態作法。
「你為什麼在這?倒底發生什麼事?你對我做了什麼?」一連串的問題伴隨著下體的疼痛,嘴角及下體都流著噁心的白色濃液。陳紅雖未曾有過男女關係經驗,但心裡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
呂阿双在陳紅的驚叫聲中猛然驚醒,後悔地說著:「怎麼會睡著了!」面對陳紅的質問下,他語帶含糊說道:「我也不知道,我也醉了。」
「妳一次要多少錢?我付就是了。」
「我…我要報警。」聽完呂阿双侮辱般的回答,陳紅大哭後模糊的說著。
呂阿双嚇著馬上去找著大哥二哥解決這事,最後在連哄帶騙的雙重保證下,這事總算沒鬧到警察局去。
雙方協調約訂是在三個月內,呂阿双要來金門的奶奶家迎娶陳紅。在口說無憑下,雙方寫下協調書。以防日後男方如有反悔或未做到時,女方可依這協調書對簿公堂。
「人算不如天算」。陳紅竟在那一夜後就懷孕了。
陳紅奶奶發現陳紅懷孕後,怕孫女嫁過去臺灣月子會做不好,也不相信這先有後婚的婚姻會多幸福。更對這位未來的孫女婿沒什麼好感,常勸陳紅孩子自己養,或者把孩子拿掉算了不要嫁過去那邊。
此時的陳紅心想這或許是個可以嫁到臺灣的唯一機會。常聽人說「臺灣錢淹腳目」,那怕再怎麼苦,只要拿到臺灣身分證就值得了。陳紅之選擇在金門工作,除了養活自己外,還要栽培供應弟弟在大陸唸大學的費用。答應嫁過去臺灣後,這聘金更可輕鬆解決弟弟日後唸大學的費用。因此,奶奶好說歹說也拗不過陳紅下嫁去臺灣的「決心」。協調到最後,陳紅答應奶奶只好把這婚事往後延到小孩出生後再行舉行。
這待產的10個月中,呂阿双不要說連人都沒過來,就連電話也沒打幾通。說好聽是怕惹奶奶的生氣,事實上呂阿双對「那晚」發生的事還耿耿於懷,不知陳紅肚子內的「種」是大哥還是二哥的種下的。呂阿双自己到現在連陳紅的手都還沒牽過,就要娶她。大哥還是二哥對那晚的事也都裝糊塗,還說什麼「阿双很厲害,打一砲就有了。」
陳紅對於「那晚」發生的事發生的事雖沒確切的印象,除了醒來後口中及下體的精液外,也對口中曾好像咬著「滾珠」的東西略有感覺,其他就渾然不知了。
「陳小竹」與「陳小雨」這名字是陳紅自己幫女兒取的名字。
陳紅奶奶的家旁有茂密的竹林。陳紅小孩出生的那晚天空下著毛毛雨。陳紅原是在竹林內散步著,走著走著就發現落紅了。奶奶聽到陳紅呼喊後就要陳紅先躺在床上,她就直接找了個村中的接生婆幫忙接生。那天晚上,這世間就多出了二個命運多舛的一對姐妹。
「這個女孩見到我就一直笑,就收養這個吧!」說話的是產婆的有錢親戚。
幫陳紅接生的產婆大家都叫她阿珠。阿珠有個住臺北天母的親戚,這位親戚是做建築事業的,在這數十年內賺了很多錢。由於妻子身體的關係,遲遲無法懷孕。妻子竟也大方地要這建商老公去外面找個女人傳宗接代,就算犧牲了自己婚姻也不能讓老公斷了這香火。而這建商老公卻是個專情種,怎麼也不願意為了傳宗接代離開與自己結縭多年的的女人。眼看晚年竟落著膝下無子的命運,就在這次的金門之旅中,剛好遇到阿珠姑姑幫陳紅接生,無意中知道陳紅的身份及懷孕過程,遂請姑姑去牽線,想認領一個小孩。
「我不是為了錢在賣女兒的,事實上我也希望她們二個中,有一個能過上好日子。但我希望這小孩長大後必須知道真相與我相認。『小竹』是先生出來的,算是大姐。在她的左屁股上有個『金門』形狀的胎記。竟然『小竹』跟二位有緣,那日後就麻煩二位好好的照顧她了。」陳紅含淚地說著。
這段過往的秘密,呂氏3兄弟當然一無所知。
有這「金門」狀的胎記的「陳小竹」,就是吳國安託楊真真尋找的神秘女子。
在晚宴中,當趙明福說出《脫軌器》這句話時,「大哥」隨即從辦公室驅車至呂氏中弟聚會場所「湖口休息站」小吃店。
到達小吃店門口時,「大哥」先用望遠鏡看看趙明福是否離開,再行找那呂氏二兄弟,研究如何塞住這趙明福的嘴巴。
正當「大哥」用望遠鏡看著小吃店裡面時,意外發現陳紅竟在小吃店旁「聽牆腳」。
這一幕儼然已為陳紅埋下他日的殺身之禍。
(註1) 脫軌器:是在鐵軌旁是一種用以防止違規行駛或無人駕駛的列車與鐵路軌道上的任何物體相撞的裝置。
(註2) 報驗:指非自然死亡,醫院無法開立死亡證明書,由警方向檢察官申請相驗稱之。
第四篇 驚魂夜
「報告局長,南迴鐵路上有列車出軌了。」
鐵路局長俞中見酒意未醒的接到執勤官楊真真的電話後,酒意頓時全消。
「現場狀況怎樣,三段段長及相關人員到了現場了嗎?」
「報告局長,三段段長跟3分之1警力,現在都在臺北這邊的飯店住宿,還沒返回高雄,值勤員現正在連絡。」
俞中見聽完後一臉錯愕。才想起今天體技大賽正是三段獲得團體總冠軍,晚上大家還在一起在桌上比拚。這場慶功宴拚到最後大家都喝掛了,俞中見自己也太醉了就沒回家睡,直接睡在警察局裡面。
一通催命的電話驚醒了一群滿身酒味的鐵警。大伙隨即搭乘各種交通工具急奔往南迴鐵道案發現場去。
此時鐵路警察局勤指中心忙著指派人員及協調鄰近警察局警力趕赴現場支援及調度統籌各類物品。小小的鐵路勤務指揮中心頓時成了「作戰中心」。楊真真今天剛好擔任執勤官,搖身一變就成了這場戰役中的「指揮官」。今日她才真正感覺到警察的重要及辛勞。
「吳國安學長,你終於來接班了,我跟小蔡學長二人快忙翻了。」楊真真一臉疲憊地說著。
「昨晚下班後才知道,本是要趕過來,但也沒火車可搭乘。這案可能要處理很久,不管現場查處人員還是我們勤指中心,在人員的調度上,一定要顧及休息及分配工作的平均,這場戰役才能持久進行。」
當「大哥」先用望遠鏡發現陳紅「聽牆腳」時,心中早已生了一計。就在趙明福離開小吃店後,即進入小吃店與呂氏2兄弟研究後續作法與分工。
呂氏2兄弟聽完「大哥」說起陳紅的事時,二人竟楞住了?
「『又』要殺人?」呂湖口對著「大哥」說道。
「沒辦法!誰要陳紅在偷聽。事情要是爆發了,我們3個人的命都不保了。這次也沒法用蛇毒了,且不能去搞保險金來花,保險金如再搞一次,不要說警察了,連保險公司都會起疑的。就讓她與下次『翻車』一起處理掉吧!阿双你也不要捨不得了,我到時再幫你找個越南的。大陸的懂太多了,很難搞。另外趙明福嘴巴太大了,下次也一起把他騙上車,跟陳紅一起處理掉。還是搞個二人私奔自殺也可以的。」「大哥」對著二兄弟說出心中的計劃。
「『大哥』!陳紅的事能不能不要這麼做?」呂阿双用著懇求的語氣對著「大哥」說。
「原本上面的意思是讓我們搞幾次大事故就好了。那知這幾次連彈簧扣夾(註1)都拔掉了,那火車還只是出軌幾節而己,要不是現在鐵路警察『兵荒馬亂』把這幾件事當作臺鐵公安事故,我們早就出事了。」
「這上面到底是誰?是什麼單位的?要不是上次在大陸的『打砲團』被抄了,賠了一大筆錢,我們還需要在搞這些事嗎?」呂湖口向『大哥』抱怨著。
「上面是誰?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這『政治』的事可不是你我可知道或瞭解的。知道的越少就省得惹上殺身之禍。我們只要做好這件事,上面答應給我們的3百萬,一分都不會少的。你們上次搞的沒成功,上面還不是給了50萬。」
「50萬?『大哥』你一個人就拿了一半。另一半除了工具及交通費用,我們倆跟趙明福這幾個月的吃喝早就不夠了。」
「那怎麼辦?那25萬都用在擺平上頭用了,不然你們怎會搞到現在都平安無事,新聞也都不曾報導過。這樣好了,我自己先拿10萬給你們彌補一下。順便想看看陳紅及趙明福要怎麼處理。我們這次行動時間就訂在3月17日。」
「為什麼?3月17日是天公生嗎?還是土地公生?」呂湖口不解的問著。
「這日期是阿双說的。他跟鐵路臺東所的所長很熟,那天鐵路所長向阿双調了10個火車座位,說是鐵路警察要舉辦體技大賽。3月17日那天是體技大賽的決賽,聽說鐵路警察3分之1都過去比賽了。」呂阿双聽了「大哥」說起這件事,只點個頭示意,心裡還是在想著陳紅的事。
「這局長也真是笨,鐵路警察都沒幾個人了,過幾年也都要被裁撤了,還辦什麼比賽。」
「這位主官算是利害人物,鐵路警察現在人數才300多人,且有100人都是是保一支援的。他若不把士氣提振一下,這警察局可能倒的更快。但這樣卻是給我們一個天大的良機。你們這幾個月搞成這樣子,也沒見有人特地來查,可見現在鐵路警察缺乏老鳥帶頭。保一支援的警察,每個看起來都笨笨的。」「大哥」帶些調侃的語氣說著。
「後天就是17號了,要怎麼安排那二人上火車?且火車如果只是出軌,也沒辦法搞死他們啊!還是把陳紅及趙明福搞昏了,放在平交道上,讓火車撞死,這樣一來我們先去投保,可以再賺一次大筆的。反正這樣一來算是死無對證了。我們還可說他們倆有姦情,在途中因不明原因被火車撞死了。這樣警方及保險公司那邊都不會說什麼的。」呂湖口一臉得意得說道。一臉轉頭向著呂阿双望去,看他反應如何。
「這樣太狠了。我下不了手,陳紅也跟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夫妻了,更何況我們還有一個女兒要養。再想其他辦法吧!」這是呂阿双用著哀求的眼神再次看著二位哥哥。
「這麼多年了,你搞過幾次你『二嫂』了。那阮姚的理賠金你也用了不少,那一次去大陸『打砲』你沒跟到。上次想用藥搞搞你那隻大陸雞,你就跪著跟我們倆說下次再來。這幾年我們連一次都沒搞到。現在她偷聽了那麼多次,搞不好我們連音都被她給錄了。幸好這次被『大哥』發現,不然我們仨都被賣了,人家領了獎金我們還幫她數錢。莫非你們倆是『真愛』?」呂湖口一副不屑的說著。
「不管怎樣處理,17號一定要下手。而且不要再去投保了。投保會太危險了,這樣很容易被順藤摸瓜給知道。你們兄弟倆先商量一下,看如何處理再跟我說,我有事要去忙了。」
在金錢的誘惑下,呂湖口還是在作案的前一天去找上次投保的保險員。
呂湖口跟投保的保險員說是弟弟跟弟媳要回大陸去,想幫他們買個保險。還說什麼大陸地區較危險,做大哥的要幫他們倆要保個意外險。
「還好你只是出錢是幫別人買,你老婆上次讓公司賠大了,要再保上面可能會加強審理。」保險員對呂湖口說著。
「我出錢幫他們保,受益人就不能寫我本人了嗎?」呂湖口聽完後雖不悅,但卻不敢表示任何意見地又說著。
「當然不行。除非他們倆同意,或者是寫他們二人互保,同時互為受益人。」
「好吧!那你先去小吃店找我弟媳簽名,說是她老公想帶她回大陸,做大伯的幫她買個保險保障一下。」
當保險員找到陳紅簽名時,一聽呂湖口幫他們買保險,雖表訝異及驚恐。但在保險員面前還是裝著若無其事的簽名。這時陳紅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久了。
陳紅早已往大陸寄了一大筆錢,不用再為她小弟的學費擔心了。這時她心裡只想到一個「逃」字。她當然想過逃跑,但小雨怎麼逃?小雨怎麼辦?越想心越慌。都說母愛是最偉大的,這時陳紅忘了自身的危險,直接想找呂阿双攤牌,希望他能看在自己親生骨肉的份上,好好的保護小雨。
就在當晚,陳紅淚流滿面地問著呂阿双。
「你們是不是要殺了我?」
「妳在說什麼?誰要殺妳?」
「不用再裝了,大伯今天都幫我買保險了。再來就是領保險金了。就跟阮姚一樣,但我不是她,我沒那麼好騙。她死的前一天還開心地跟我說,『老公對她真好。』真是可笑又可悲。」
「想不到我卻比她更可悲,我明知道……。」
『為什麼出國前會先買高額的保險?』
『阿姚的手的針孔痕跡怎會變成的蛇的2孔咬痕?』
『那竹林離我們家裡有200多公尺遠,怎會有青竹絲出現在後院?』
『當時地上明明就沒看到東西,怎會出現被打死的青竹絲?』
『大伯不是去臺北辦簽證,怎會突然在從後院跑出來?』
……我明知道的,為什麼還裝不知道,還接受呂湖口『贈店』給我?還開開心心的賣著炒飯?數著錢?這一切的一利都是報應?」陳紅歇斯底里說著。
這一說可讓呂阿双的臉一陣紅一陣綠。
「你還知道什麼?你知道這麼多,這樣會讓你死無葬生之地?妳知道嗎?二哥那麼狠心,我們就連小雨也可能都會保不住的?」
一聽到「小雨保不住?」陳紅馬上跪下求著呂阿双並說著:「小雨也是你的女兒啊!」
「她怎麼會是我的女兒?她不是『大哥』的女兒就是二哥的?那晚我跟本沒碰到妳,是她們二個幹的好事。說什麼一個搞上面,一個搞下面。」
「我連碰都沒碰就睡著了,事後還要娶你。還要照顧別人的女兒?」
「這真是比連續劇還狗血又荒唐的劇情怎可能會發生?你不要我也不要亂說?你這沒良心的?」
「那晚『大哥』的『入珠』差點被妳咬掉,妳怎可能全然都不知道?是不是嘴巴跟下面攏是『小』(註2)?嘿不是我A『小』。是『大哥』卡老二A『小』。」呂阿双氣急敗壞地操著臺語說道。
「聽不懂嗎?我用國語再說一次,你那晚是不是有感覺咬到『珠子』的生殖器,那是大哥『入珠』的生殖器。最後妳是嘴巴跟下體是否是都有精液?那不是我的,是大哥跟二哥的,我那晚跟本沒碰妳。妳嫁過來後,大哥跟二哥他們二人想搞妳,是我一直阻擋才沒發生的。妳還記得去年除夕夜嗎?那晚妳不是喝醉?是被「大哥」下藥了,我跪在地上好久,她們才放手的。我若不愛妳,我會做這些事嗎?」
「那『大哥』跟二哥知道小雨是他們的女兒嗎?」
「不知道。那晚的事我跟本沒對他們說過。他們都說我那晚搞妳太多次了,累的睡覺了。所以妳才會懷孕的。又說,我竟然那麼喜歡妳,就乾脆娶一娶。他們倆那知道,從第一眼見到妳,我就喜歡上妳了。我長得不帥,在鐵路局也沒賺多少錢,但我很知足。這幾年的壞事,雖然不能說都是他們逼我的,但自從遇到妳以後,我真的想跟妳在一起……真的。」呂阿双說著說著竟掉下了眼淚。
那晚,這苦命的二人總算是講開了,說到最後二人相擁而泣,這是就算有天大的誤會與仇恨,在這晚,也都隨風而去了。
一番激情退去,二人開始想辦法逃出升天。
「我們帶著小雨走吧!」陳紅對著呂阿双說道。
「聽二哥說,大哥好像是調查局的。還能跑到那去?」
「去自首吧!自首後就不怕了。」
「好。我去找鐵路警察自首吧!我既然在臺鐵工作,也不忍列車出軌,萬一死很多人怎麼辦?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妳聽我說,大哥跟二哥在後天晚上會找趙明福再去拔那彈簧扣夾的。我趁他們出去時,就去鐵路臺東派出所找所長(陳明貴),希望來的及阻止列車出軌。妳要切記,我不在時妳找個理由去臺北先躲藏起來,隔天就先回金門去。小雨不能跟妳一起走,不然她們會懷疑的。還有一件事,他們這次搞軌的地點好像是在高雄往北的路線,所以妳要從臺東先到花蓮再北上去。」呂阿双千囑萬交待地對著陳紅說著。
那知人算不如天算。
至從那天呂阿双的反應異常後,『大哥』與呂湖口跟本沒對著呂阿双說實話。且『大哥』早就在他倆的房間內,偷偷裝著竊聽器,呂阿双與陳紅昨晚演得那一出大戲,完完全全的收在『大哥』的耳中。
呂阿双見著呂湖口出門去,馬上動身去鐵路臺東派出所找所長陳明貴,那知這陳明貴竟然也去臺北比賽。
「你們派出所不是只有阿川有進入決賽嗎?所長不是昨天就應該回來了嗎?」
「所長昨天原本是要回來,要坐車時遇到以前的同學。一時太開心就開喝了,趕到去車站時竟目送火車離開了。」臺東派出所值班人員陳志賢笑呵呵的說道。
「阿双你有什麼事嗎?所長現在正在路上了,應該晚上10點左右就會到了。有什麼事我可以轉達?」
「那我打他手機好了。」
「臺北那邊車站都地下化,瑞芳山區信號也都不好,可能要到宜蘭附近才會清楚一些。」
「沒關係,我先打看看好了。」正當呂阿双要打電話時,手機突然出現呂湖口的號碼。呂阿双頓時嚇壞了。
「你現在馬上給我回來。電話一旁傳出陳紅的叫聲及呻吟聲。」
「我真的有非常要緊的事找所長。阿賢你幫我把這USB先給他,密碼我會再告訴他的。」呂阿双說完後,急忙把USB放在值班臺上,立即飛奔回去。
一回到家,呂阿双整個人都愣住了。陳紅一身裸體躺在床上,意識不清的呼喊著呂阿双:「阿双他們都知道了,快跑,不要管我了……。」之後就不醒人事了。
呂阿双見狀,一拳就往正在穿褲子的『大哥』臉上打過去,同時喊著「畜生!禽獸!」。這一拳半途就被呂湖口半途就攔住了。
「這是你先不仁的,莫怪我們不義了。你去鐵路派出所沒說什麼吧!說了也沒用,你也不知今晚搞事的地點,且我們又還沒動作,誰會相信你。更何況鐵路警察現在忙著比賽,這時搞不好在慶功喝酒呢!」呂湖口一臉不屑地說著。
「早就跟你說把這隻『大陸雞』放走。還當成寶一樣,也不讓我們倆搞一下。現在我們就搞完了,看你還會要這『破鞋』嗎?」
「你們太狠了,會受報應的。我打算去自首,我再也不幹了!」
「阿双啊!我們答應你這次做完後,我就搬出去,這小吃店及房子都給你們,再也不打擾你們仨的生活。但這次上頭給的錢就歸我們倆,你不能分,這樣好嗎?你若不相信我現在發誓給你聽。」「大哥」靜靜地聽著呂湖口說著,眼裡卻出現了異樣。
呂氏兄弟2人及趙明福這時正在內獅車站與枋山車站間的一處蓮霧園上方的鐵軌上拚命地挖著彈簧扣夾,3人挖這麼長的一段真的是累翻了。中途坐在鐵軌上休息起來。
「這樣應該夠了吧!這地方這麼傾斜,列車從隧道口出來時,一定來不及剎車的,沒翻個整列也會翻個半列車。」趙明福喘噓噓地說著。
「說是要300公尺才會翻車,沒到那個長度不行的!」呂湖口對著趙明福說道。
「是誰說的?每次問你們二兄弟,總是跟我說是有人出錢要我們做的,你們也不說是誰出錢的,神神秘秘地,會不會我做完這事就被你們幹掉了?」
「你想太多了,趕快做,現在距離第一班車只有不到四個鐘頭的時間,敲不完我就敲你的頭。」
在3人快完工之際,另一頭的陳紅昏沉沈地坐在51次的莒光號上,渾然不知死神即將到來。
「你答應我的事會做到吧!」呂阿双在完工後回去的車內對著呂湖口說著。
「A啦!」
「那為什麼陳紅的電話打不通?」呂阿双說完後又播了家裡的電話。
「喂!爸!媽媽跟著一名常來我們店的胖胖阿伯走了!不知要去那?媽媽哭著對我說要聽你的話,要乖一點!」小雨接了電話一邊說一邊哭。
「『大哥』到底要把陳紅帶去那?」
「這事我真的不知道。大A沒跟我說,我打電話給他問問。」
「你打電話給我幹嘛?不是要你沒事不要打嗎?這樣會有紀錄的?幹!」「大哥」生氣地對著呂湖口怒罵起來。
「不是說好不動陳紅的嗎?你要把陳紅帶去那?」
「要不是我多長一個心眼,這大陸雞早就帶著女兒跑了,我剛把她打了乖乖針,把她丟在莒光號上5車1號。等一下那車經過那邊後,列車翻車後如果沒死,你再想辦法把她弄死。」「大哥」說完這話後,即把電話掛了。呂湖口聽完後,嚇出一身冷汗。
「他真以為我們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嗎?你們一個是我親弟弟,一個是我好朋友,等一下到臺東後你們二人趕快跑吧!能跑多遠就多遠,等風頭過後再回來。」呂湖口這時一臉茫然地對著二人說道。
「那陳紅怎麼辦?」
「顧命卡重要啦!」趙明福見苗頭不對,攔了計程車就跑。
「阿兄!」呂阿双一臉感激地看著呂湖口,說完後也隨即攔了一輛計程車離開。
呂湖口這時坐在車內,待了一會兒才發動汽車,把車開往臺東調查局找「大哥」。
「先生你有什麼事嗎?這麼晚了要找誰?」調查局門口對講機出現值班人員的問話。
「我要找施加升!」
「誰?我們這邊沒有這個人喔!」
「我那天看見他走進來的,怎麼可能沒這個人?」
「沒這個人就是沒這個人,先生若沒事請離開,這裡是調查局,不是服務臺。」呂湖口這下懵了,「大哥」不是調查局的?
「施副座!我調查局小唐啦!沒什麼事啦!只是剛才有人竟然跑來我們這邊找你。剛好我遇到我,所以才打電話跟你說一下。我已經請他離開了,我給你他的車牌,你自己查一下看看是誰?」見呂湖口離開後,臺東調查站裡頭值班人員即打電話給告知施加升。
「小唐謝謝你!改天再來這邊喝個茶啦!」
「要你做個事,你就跑到調查局找我?他們倆個人呢?不是說現場那邊做完後,要你放倒他們趙明福?」施加升接到調查站電話後,隨即打電話給呂湖口。
「大A!我實在做不下手,我叫他們離開了。現場已做好了,就放了他們吧!」
「你……你實在是不成材。氣死我了。」說完後。電話一頭傳來掛電話的聲音。
「金仔,我現在給你2個人的基本資料及電話。你想辦法找到這二人,順便叫偵一及偵二協助你一下。」施加升對著電話說著。
「犯什麼案,要動用那麼多人?」
「是我一外面的友人有些事情。這二人涉有重嫌,這算私事,也沒辦法申請拘票,只好讓你們想辦法。把人先找到,找到後告訴我,我再過去處理。」
「老大,收到。我馬上去辦。」
陳紅一眼睜開,望著醫院的天花板,神情呆滯,隨即眼皮又不爭氣的閉合了起來。
「阿紅,妳人現在感覺怎麼樣?聽的到我的話嗎?」 隱約中好像聽到呂阿双的聲音,陳紅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又不爭氣的放棄。
「你太太沒事了!臉部表皮及手部有稍微擦傷,其他部位都沒事。現在可能是驚嚇過度,才會陷入昏睡。這狀況休息幾天就好了。我還要去處理別的傷者,就先過去了。」醫生對著呂阿双說著。
呂阿双一到臺東市,先急忙把小雨先託給隔壁的表嬸照看一下。說是有急事,明天就會來帶走她。然後拿著提款卡把能提領的現金先領出,等找到陳紅後,先叫陳紅回金門或者大陸避一下,待沒事時自己再過去找她。
呂阿双開著車,想要趕到臺東車站接回陳紅,因為他在趕回家中時,已先行用公共電話打電話至110報案,說內獅車站與枋山車站間有人要自殺,要列車慢行通過,注意一下軌道。呂阿双心裡想著,要是列車慢行後,自然不會翻車,這樣他們把軌道彈簧扣夾破壞的事情才不會有人知道,鐵路警察想追查也追不到,這事就會不了了之。既不會得罪『大哥』,也讓二哥能放心,事後再跟他們道個歉,這事自然會過去。
呂阿双在臺東站等了又等,最後傳來消息說51次莒光號出軌了。
站方人員又說是有人報案注意路線上有沒有人自殺。司機才會把列車慢行。當列車出隧道口後,車廂後方還是往外滑,司機馬上緊急剎車,最後列車還是有3節車廂出軌。這起事故造成數名旅客受傷,由於現場出入不便,詳細情況還是要等警方及救護單位到場後才會知道。
這時的呂阿双急忙地趕去醫院,先去看看陳紅有無在醫院再說,等了又等,連續換了二家醫院後,終於找到陳紅了。一聽醫生的回答後,整個心都放下了。呂阿双握著她的手,靜靜地看著她,淚光閃閃地流了下來。
就在呂阿双靜靜地等待著陳紅醒來時,忽然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呂阿双。這麼會跑,我今晚整個臺東都跑5遍了。再看一下就跟我走了。」金仔拿出他的刑警證對著呂阿双說著。
「你要幹什麼?我有犯什麼法嗎?」
「是老大要我來的。你最好跟我走。」
「老大?是我『大哥』嗎?他還真的是調查局的,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這時呂阿双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好對著金仔說:「要我跟你走可以,你要保證我老婆的安全。」
「你老婆是誰我都不知道,我只要你乖乖地跟我走就好,有什麼問題你自己跟老大說。」
金仔只憑三寸不爛之舌就把呂阿双帶回,這讓施加升覺得很滿意。
就在呂阿双到達臺東縣刑警大隊後,金仔將呂阿双帶至偵二隊的偵訊室裡,等待著施加升到來。
在等待的同時,偵訊室的門被打開,金仔一看到人,臉色頓時變青。
「大隊長好!」這一聲叫著驚恐。
「你給我滾出來。」
「是。」
「副大在搞什麼?沒證沒據更更是沒票就帶人進來了。她媽的你以為現在還是『戒嚴』時代嗎?還給我調用偵一、偵二隊的人去查。我告知你喔!今晚若是出什麼事,我就把你的皮給剝下來。」
坐在偵訊室裡的呂阿双當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金仔一進來便客氣的對著他說:「不好意思,老大說他另有要事,要我把你載回去等他。」
就在金仔帶呂阿双回去的途中,呂阿双突然接到醫院的電話。
「請問你是陳紅的家屬嗎?陳紅現在呼吸突然不規律,經醫生研判有生命危險,請你趕快過來。」
就在翻車案後的第2天,陳紅還是搶救無效「死了」。死因「不明」。因為醫生也不知陳紅病情會如此的起伏,明明就沒什麼事,怎會突然心肌梗塞就去世了。就在檢察官相驗後的下午,呂阿双與呂湖口2兄弟就將陳紅送入火化了。一切的證據就這麼燒了。要不是呂湖口因一時的貪心去投保,鐵路警察還真的被蒙在鼓裡。
案子發生後的接連幾天,吳國安都在紀錄案件流程。案件流程也是勤指中心的重要工作。因為一件大案發生後,從發生時間到偵破,時間的紀錄,有時也會成為破案的重要證據。
「有一名旅客死亡?把姓名年藉資料給我。」吳國安記錄著三段指勤員的通報案情,詳細的登錄在「搞軌案」的流程中。
在彙整每日的治安狀況表時,吳國安比對著本案發生時的記錄資料。局長連夜就趕至現場組成專案會議,這時局內事情由副局長統籌指揮,這案件記錄資料,可讓副局長方便向局長彙報這段時間的詳細案情。
「咦!案發現場陳紅明明只有輕微外傷,且陳紅是坐在5車,這是出軌的是1-3車,陳紅又怎會受傷?」吳國安在整理資料時自言自語說著。
為釐清案件案情,吳國安於是打電話至消防救護單位求證。求證時發現,在現場陳紅並沒有受傷紀錄,沒坐上救護車。再查鐵路局接送紀錄,赫然發現裡頭也沒乘坐資料。
「那她是怎麼到達醫院的?是會飛嗎?」吳國安嘴裡唸著,手可停不下來,隨即打電話給臺東所。找到所長後,把要查的事項,交待了所長去查明白。
「報告長官,你交待的事項已完全查清。跟你報告一下。」所長陳明貴一查清楚資料後,馬上向局勤指中心彙報著。
局裡的勤執員如換是古代宮中,就好比皇上身邊的小太監。這官不大,但宮裡的大官還是對他們畢恭畢敬的。這鐵路警察局也一樣,不要說陳明貴這巡佐級小所長了,就連各級長官看到這些「小太監」,也會笑臉地問聲「好」。
「長官,你問的這些事很有問題?」
「怎樣問題?所長請說。」
「陳紅是由呂湖口載到醫院的。」
「呂湖口是從那載陳紅到醫院的?」
「案發現場是本所『喜哥』先到的,他到時說已經看到呂湖口到那邊了。一問之下,呂湖口是說在車站聽到員工在說火車翻車了,他剛好在車站,於是第一時間就趕到現場了。就載弟媳陳紅一人到醫院就醫。」
「另外你要我查的車站進站監視器,陳紅是由一名男子載到車站的,那時陳紅看起來好像酒醉,有男子陪同到車廂內後,那名男子就離開了。」
「謝謝所長,另外偵查隊在報驗陳紅時,家屬筆錄是在你們派出所做的嗎?」
「是阿!是我親自做的。」
「那陳紅有無保險?保多少金額?」
「她大伯呂湖口說,他弟弟跟弟媳因最近要回大陸去,他好意幫他們有買一點保險。金額沒說,只說一些。」
「大伯?陳紅不是有老公嗎?怎會大伯來做筆錄?」
「呂湖口是陳紅的大伯,是呂阿双的親哥哥。他說呂阿双太傷心了,沒法來做筆錄,等他好一些他會自動會到檢察官那說明的。」
「你等一下跟你們段裡的偵查隊說一下,去查陳紅的保險金額,明天就給我。偵查隊如有問題,你就說局勤指中心要的。」一番對話後,讓吳國安覺得這「搞軌案」,內情恐沒那麼簡單。
就在隔天要吳國安下班前,臺東所所長陳明貴再度打電話來說:「長官,破案了!」
「破個頭啦!我要下班去休息了,有什麼屁快放。」
「那呂湖口就是主嫌,是他幫陳紅保險的!」
「另外陳紅他丈夫呂阿双也是主嫌之一,還有呂阿双一位同事趙明福也是共犯。」
「你怎知道?」
「趙明福現人在我所裡,專案小組等一下就來帶人。趙明福說他看到新聞報導說陳紅已經死了,他害怕跟她一樣下場,所以昨晚就跑來所內,要求警方保護,所以我剛就通報了專案小組。另外偵查隊今早就得到了保險公司的資料,證實了呂湖口幫陳紅保了2000多萬的意外險。」吳國安聽完後,雖說之前還在懷疑案情不單純,但還是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註1) 彈簧扣夾:用來固定軌道與枕木間的鐵夾。
(註2) 『小』:臺語稱精液為『小』。
第五篇 暗流
經過關鍵證人趙明福的投案下,「搞軌案」案情如撥雲見日般的快速發展。另一頭的「大哥」施加升卻如坐針氈的緊張起來。
「搞軌案」雖說有重大進展,除了鐵路臺東所功不可沒外,也歸功於局長俞中見把把全警察局所有的刑事人員都投入本案,對著呂氏兄弟24小時的跟監,讓呂氏兄弟無法有任何的進一步行動及應對作法。原本俞中見想直接報請檢方偵辦就收網,但那夜接到臺東縣警察局副大隊長施加升的電話並會面後,這想法就突然180度的轉變。
「局長你好,我是臺東縣警察局副大隊長施加升,有事想跟你研究一下,電話上不方便說,我現在去臨時指揮所找你,可以嗎?」
「好。」
一通電話後,施加升飛奔般地前往「搞軌案」的臨時指揮所。
「局長你好,第一次見面,我直接說明來意。聽說你們這案子有重大發展,抓到一個人了?」
「這事還沒人知道,副大怎會知道?真是神通廣大。」
「不瞞局長,我們也有接到這方面的線報。呂氏2兄弟我又剛好認識,我們再交換一下情資後,這案子一定可破。」
「你連另外2位嫌疑人都知道?副大你還真的很瞭解本案。副大今天要來找我,是想要我們二單位一起合辦嗎?只要案子能破,我們都無條件配合。」局長回答的很誠懇,畢竟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太多天了,署長又下令案子沒破前不能回臺北,所以只要案子能破,後面的功獎問題都是其次了。
「局長太客氣了,我們沒有搶功的意思,只是有點想法想告訴你,順便可讓你們鐵路警察局起死回生。」
「你說的是那方面?」
「你們鐵路不是要被那群『豬公』(立法委員諸公)也閹了。你們就不趁著這事件,把他搞大一點,讓社會知道你們鐵路的重要性嗎?」
「我們鐵路自從被縮編後,發生了幾宗重大案件,現在人又補回了不少,相信他們也不敢再裁撤了。」
「是阿!是最近不敢裁撤,過一陣子沒事後,我相信還是又會裁了。我找局長跟我個人前途沒關係,只不過看不下去才會說這些話,沒別的意思,我也不會搶著破案,我會把我掌握的線索,全數交給你們。」
「副大。真的謝謝你,你的話我有道理,如本案就這麼輕鬆的破了,過二天又沒人重視鐵路警察了,要如何把這案做大一些,副大可有什麼辦法?」
二人就這樣經過一夜的討論後,決定先不公佈重要線索。並由局長向署長說明本案的困境與需求,希望能與當地警察局組成聯合專案小組,並指明臺東縣警察局刑大副大隊長施加升協助偵辦本案,署長一聽俞局長報告後,馬上同意這建議,於是施加升就擔任「搞軌案」的副指揮官。
那一天,在專案會議上,局長俞中見有別於平常緊繃的表情,露出了一抹微笑的說:「關鍵證人趙明福雖已投案,但很多疑點需要釐清,最重要的是缺乏關鍵的證物,現只憑人證單方的證詞,我們別說要移送本案,就連要通知李氏兄弟到案說明,我們自己都站不住腳?」
「這案子媒體不知怎麼從那獲得的消息,數十家的電視臺,把『湖口休息站』的小吃店,圍了二大圈。那呂湖口好像成了焦點人物,竟像媒體發言表示自己的清白。本專案屬絕對機密,任何非相關人員,要下令嚴禁知悉及打探,這點如何分工及執行,我們請指揮官分配。」說這話的正是專案小組的副指揮官施加升。
「副座客氣了,雖說本案是鐵路警察局為主辦方,但案發地卻屬臺東縣警察局管轄,署長才會指派鐵路警察局主辦,臺東縣警察局協辦。我們鐵路警察局才幾隻貓,要不是臺東縣警察局協助,我們人力及物力都沒法有能力偵辦本案。所以本案的具體執行,還是有勞副座分配警力執行。」局長俞中見客氣地回應施加升的客套話。
專案結束後,第一位「奉命行事」的是鐵路警察局的刑警大隊科員,現在擔任專案小組的秘書王英明,外號「大呆」。
「大呆」身材長的鐵路警察局的刑警大隊隊長幾乎一樣肥胖,因為大隊長是即將屆齡退休,所以任何事都不管,被人虐稱「阿呆」。王英明雖非不做事之人,但對上頭的命令老是自行添加不少自己的看法,然後就趾高氣揚的命令執行單位。每次傳達命令都讓人覺得是「拿著雞毛當令箭」,遂就讓下屬戲稱為「大呆」。
「我跟你們說,你們勤務指揮中心不要以為知道一些事就可以亂指揮。有關「搞軌案」任何訊息全都上報本專案小組,嚴禁透露任何訊息給其他人。」王英明用訓話般地口吻說著。
「是的,長官。」聽完這「大呆」的指令後,讓吳國安覺得相當難受,但這也是上頭的意思,縱然自己看法不同,因此找到一些相關的重要證據。但從職位與職務上都不是自己可置喙的事情。
「搞軌案」案就這樣持續的偵辦了3個月,期間除了涉案人誇大的言詞及案情的撲朔迷離在各大節目上佔據了版面外,更發生了主嫌犯呂阿双竟然在警方的監視下,跑到自家後院附近的樹下自縊,這讓社會輿論頓時沸騰。在一番的吵鬧後,終於驚動了立委諸公,也讓鐵路警察這命懸一線的單位起死回生了。
自從施加升被任命為聯合專案小組的副指揮官後,臺東縣警察局大隊長雖不悅,但礙於是署長直接下令,他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被任命的當晚,大隊長直接向施加升說了幾句話:「副大,恭喜你往升官的路跨了一大步了。」
「大座,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署長直接下命要你去做鐵路「搞軌案」副指揮官。這事你會不知道?」
「我才疏學淺,怎會有能力擔任這職務?大座你別開玩笑了?」
「你還真他媽的會裝,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晚去找過俞局長。還蠻會裝的。」
「那大座你既然都知道,幹嘛還要故意問我?」
「我只想看看你是人是鬼?莫非以為我治不了你。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辦法說服俞局長的。這「搞軌案」的報請地檢指揮書還是由本隊發文的。你以為你叫那你乾兒子『金仔』趁我放假時發文的事我會不知道嗎?本案臺東地檢署已決定由林俊明檢察官接手偵辦了。」
施加升聽完大隊長說完話時一臉錯愕,但又不敢表示什麼意見。
那林俊明檢察官是大隊長的親姐夫。施加升這時心想,動作要快一些了,不然這案如露出馬腳可不是開玩笑的。
「0317專案第二次專案會議現在開始,首先我們請臺東地檢署檢座指示。」秘書王英明特別用高亢的語氣請林俊明檢察官指示本案偵辦方向。
「我相信本案在大家的努力下,一定很快就會有進展的………。」林俊明檢察官只說了幾句的官方式的口語當做開頭詞語。
「繼續由指揮官及各承辦人述明偵辦進度。」王英明陸續請各路承辦人說起目前偵辦的進度………。
林俊明檢察官參加後的第一次專案會議就這樣官方式的結束了。
「各方刑事人員幾乎把那蓮霧園都翻了幾次,還是找不出什麼。另一方面專案小組至目前為止,竟然只通知一次呂湖口到案說明,呂阿双更是連通知到案都沒有,看來專案小組明面上說是偵辦困難,實際上卻有拖案的嫌疑。」所長陳明貴的心裡竟是有著這樣的看法。但想歸想,他怎可能真在專案會議中說出口,於是就乖乖就座,等待著這次專案會議的開始。
「0317專案第N次專案會議現在開始,今天地檢署檢座有蒞臨現場,我們首先請臺東地檢署檢座指示。」秘書王英明說出按表操課的會議程序。
「這案是鐵路警察局負責的沒錯,指揮官也是鐵路俞局長也合理。但副指揮官是屬在地的刑事人員。我參加這幾次的專案,也沒見你們臺東縣警察局有出什麼力?也沒有具體作為?你真的當作我是那麼好處理的檢察官嗎?」林檢有別以往的客套話,竟板著臉說著。
林檢說完話後,眼睛望著施加升看著後又說:「施副座你給我聽好,這專案不是那麼好混的。限你在3天內把投單(註1)給我用出來。案子發生到現在都幾天了,竟連投單都沒投?」。
「報告檢座,這事我們有研究過,案發地收不到手機訊號,所以就沒有投單。」施加升急忙著解釋。
「那就以案發地為單位,把方圓十里內的各家電信蜂巢(註2),從案發時間前後1個月內的紀錄都調出來。」
「檢座,這要花很多時間才會有結果的。且通聯記錄費用可能要上億元。」
「我要你做就做,你用檢方的名義去調是不用花錢的。這案子每天新聞都播大半天,你們連個屁都沒放出來。我正式下命令的話你還想要打折嗎?那檢察官給你做好了。」
「不好意思,檢座。我等等馬上去處理。」施加升縮著頭連忙站起來說著。
「另外,我等一下開出拘票,明天把呂氏兄給我帶過來,我親自問筆錄。」
「還有,那趙明福的筆錄我怎麼都沒看到過,等一下筆錄及人都送到我辦公室。」
「是,檢座。」施加升迅速回答檢察官的指示。
就在送出檢座出去後,施加升跟俞中見討論後,連忙指示人員把工作做好。
就在當晚,施加升打電話給金仔。
「金仔!你今晚跟誰跟監?」
「我跟鐵路的陳火煌。怎樣?有事嗎?」
「我是想今晚跟呂氏兄弟交待一些事,你在晚上2點把陳火煌支開1小時以上,其他就不要問了。」
「好。」
金仔晚上11點半與鐵路四段偵查隊陳火煌小隊長會合,一起擔任12至4時的監視呂氏兄弟勤務。
「陳小,今晚又一起上這無聊的班了。」
「沒辦法,也是要上,誰要我們領國家的薪水。」
「我告訴你,這晚上呂家大概11點左右就睡了。我們12點後,就來『鬆』一下。要不要?」
「『鬆』什麼?臺東那麼晚也沒什麼店有開了呀!」
「我告訴你,我有朋友在開卡拉OK。有坐檯的。最重要的還是免費的。你們鐵路不瞭解我們臺東的文化,那小姐素質可高了。我帶你來「開開眼」。要不要一起去呀!」
「不太好吧!這萬一發生什麼事,我們可擔不起。」
「好吧!那就下次吧!」金仔眼見誘惑不了鐵路小隊長,於是心中另升一計。
「陳小,我發現肚子有些痛,你載我去臺東站的廁所一下好嗎?」就在他倆執勤半小時後,金仔突然說出。
「我自己本身有一種病,叫『旅行者腸胃症』,隨身都有帶『臭藥丸』及衛生紙,你一個大男人,就去草叢裡自行去解決,我自己監視就好。」陳小說完後,真從口袋拿出一罐『臭藥丸』及一包衛生紙,讓金仔直接楞在現場。
「老大,這鐵路警察還真的跟鐵軌一樣『硬硬的』,搞不動。你幫我想想辦法。」金仔去草叢時偷偷地打電話給施加升抱怨著。
「要你辦這小事都辦不好。」
「不是啊!老大,你聽我說,鐵路警察腦袋跟鐵軌一樣硬。幹!最可惡的是你有聽說誰隨身帶一罐『臭藥丸』還有整包的衛生紙?」
施加升聽完金仔的抱怨後,隨即打電話給王英明。就在不久後,陳小的手機就嚮起。
「陳火煌,做一個小隊長連今日的會議記錄都不簽喔!現在馬上回來簽。」
「科員?喔!不對,現應該稱秘書。我今天開完會有簽呀!怎又沒簽?我下班回去再簽。」
「是簽到單不知怎麼不見了,叫你回來簽就回來簽,不服從命令了嗎?」
王英明見陳火煌不甩他,氣的直打官腔。
「我現在正在執行勤務,不然你改我的勤務,改完後我就回去簽名。」陳火煌這一板一眼又守法的個性,雖不討好任何人,卻為陳火煌免去背這大黑鍋的風險。
「好,你現在給我回來,我馬上改你的勤務,臺東那邊會再派人過去。」
「好,但我要等到人來再走。還有這次的對話我會錄音,麻煩秘書再說一次,我按一下錄音。」陳火煌說完後,再行與王英明對話錄音。
過一陣子,臺東縣警察局就另派一員來接替陳火煌。
「金爺,怎是你過來?」金仔熱絡的與金爺打招呼。金仔本名吳金山。而金爺本名叫李鑫山。三個「金」比較大,所以就被叫「金爺」。這2人都是施加升的得力助手。
「沒辦法,聽說你跟頭殼硬梆梆的『鐵支仔』上班,老大只好叫我過來。」金爺調侃地向陳火煌說著。
「那我先走了。」陳火煌見接班的人到了,也懶得理他們的酸言酸語就離開了。
在陳火煌離開後,施加升立即出現在現場。
「幹!這死鐵路的,這麼難搞,我都在旁邊等那麼久了。你們倆個那邊涼快那邊去,有事我再叫你,這邊我來處理就好。」隨後施加升就往呂氏兄弟家後面的樹林裡去。
「大A!這麼晚約我們在這要做什麼?」呂湖口見到施加升開口就問。
「我老婆都被你害死了,你難道還要殺我們倆嗎?」呂阿双一見到施加升就歇斯底里的說著。
「阿双是喝多少?頭殼是壞掉了嗎?」
「我們倆兄弟被你騙多久了?搞東搞西的,只有你沒事。錢也都也都在你那邊,我們倆是笨蛋,是白痴!……哈哈哈!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跟陳紅早向警方自白了,東西早就交給臺東所了!你躲不了了!一起死吧!」就在呂阿双的一番酒語後,施加升臉一陣白。
「你交什麼給警察?交給誰?」施加升急著問。
呂阿双說完話後,竟不勝酒力的躺在地上。
「大A,你不要聽阿双亂說。自從陳紅死後,他就每天喝,都說著其怪的話,你別理他,他酒醒了就好了。」呂湖口深怕施加升翻臉,委婉地說著。
「我怎麼會理他,本來是有事要找你們倆,現在看來也不用了。就是警方最近會通知你們到案說明,這次可能是檢察官問話,該說的不該說的,你自己應該明白吧!」
「我知道。那阿双醒來我會再跟他說的,就讓他睡這邊,那麼重我也搬不動。」
施加升與呂湖口邊說話邊走離樹林,後就各自離去。
施加升與呂湖口一前一後地往前行走著,施加升見呂湖口進入家後,又突然繞行往回走著,又走入剛剛的樹林內。見倒臥在地上的呂阿双,二話不說先扯開他的皮帶,把呂阿双身體往後一翻,將皮帶往他的頭部前面一甩,用力一拉,約莫半分鐘,就見呂阿双雙腳往前急蹬,蹬了沒二下呂阿双下體就溼了一大片,舌頭微吐,兩眼睜睜地望著施加升,似乎有著心有不甘,死不瞑目的感覺。嚇的施加升往後滑倒,施加升往後滑倒時,眼簾中竟然出現一個人影。這真把施加升又嚇了一大跳。仔細一看,這人竟是他的得力助手金爺(李鑫山)。
「幹你娘!你底加衝三小?你那時候來的,有看到什麼嗎?」一見到金爺,施加升開口就大罵一通。
「老大,我該看的都看了,接下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把他掛上樹頭就好了。」二人合力把呂阿双掛在一顆大樹上。
「這人死了更重,你一個人是搬不上去的。」金爺氣喘噓噓的說道。
「竟然你都看到了,知道怎麼做了吧!」
「老大,相信我。我跟你那麼久了,今晚的事我會當做沒看見。是金仔想找老大去他朋友的店裡『鬆』一下,特地要我來載你的,不小心才會撞見這件事。」
「你先去,我晚一點再去。你把店名傳給我就好了,我自己去。」
施加升與金爺都是老刑事,施加升今晚的事就那麼剛好被金爺撞見,讓他不免生疑。
「金仔,你人在那?金爺有跟你在一起嗎?」施加升在金爺走後隨即打電話給吳金山。
「我在林董的卡拉OK這邊呀!『金爺』跟我說他有事去處理一下,等一下再來。」
「好,我知道了。我晚些再過去,還有,我打電話給你的事你先不要告訴金爺。」
「好。」
金爺跟施加升已經有10年了,剛開始對施加升是一口「老大!老大!」的叫。後來翅膀硬了竟然到轄內賭場插乾股了。插股也就算了,自己還下去賭,上次輸了200萬還是施加升去幫他擺平的。那賭場的「鄭大」賣了他面子,賭債直接打了3折,最後金爺把他的愛車賣了,最後才還清這債。
「背骨仔!幹!還想搞我,恁爸又不是吃素的。」施加升心中大罵著金爺,心中又萌生了一個決定。
「喂,我是7號,我目前有二件事,要麻煩上面處理一下………」施加升這時打了一通神秘電話出去。
施加升到了林董的卡拉OK時,金仔與金爺手上各抱著2個傳播妹,兩人雖然唱著歌,但雙手卻不安份的使勁的搓著傳播妹的大胸。
「老大,你來了,我再叫二個正妹給你消消火。」金仔一見施加升,就急忙著跑出去吆喝著店經理加酒及多找幾人個妹過來。
反觀金爺,獨自顧著搓著傳播妹的大胸,愛理不理地看著施加升。
「金爺,今晚謝謝你的幫忙,我先敬你一杯。」金爺見施加升如此低聲下氣,急忙著回禮。
「老大,不要這樣,我會折壽的。」金爺客套的說著。
「我也知道你最近又賭輸了500萬。這500萬金額太大了。上次賭債的事鄭大看在我的面子上,已經打了3折,這次已經沒辦法再打折了。但我這做老大的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眼前有一條路,等一下我再告訴你。
原來施加升說的「辦法」是讓「官兵變強盜」。人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五斗八都可讓人折腰,更有辦法讓警察變強匪了。
施加升要金爺去找債主鄭大,因鄭大的賭場內最近有大咖的人物去那對賭,贏了不少錢,這讓鄭大非常眼紅。但礙於自己也沒「大砲」(註3),更沒那種「勇咖」可配合。鄭大把這需求告訴施加升,搞不好施加升會幫他找個幫手處理這事,多認識一下「大賊頭」(註4)準沒錯。
就在呂阿双死後的隔天早上,呂湖口發現弟弟呂阿双的屍體,嚇的趕緊報案,並打電話給施加升。
「大A,阿双死了,自己上吊死了。」
「怎會這樣,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昨晚我們離開後他就躺在地上睡,早上我在家找不到他,於是就去樹林找,結果………。」呂阿双畢竟是呂湖口的親弟弟,說起這段事,眼淚還是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呂阿双死了。這消息對於0317的專案小組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臺東縣警察局及鐵路警察局二單位,就當晚服12時至隔天早上8時跟監人員也必須接受督察室的調查。調查後發現那晚金仔交班時竟然酒氣沖天,連無線電都不見了,最後無線電與金爺竟在卡拉OK中被找回來,而金爺的皮夾更是遺失不見了,皮夾內的刑警證也丟了。金仔因此被記了2小過,金爺也被2小過,外加刑警證遺失的2支申誡,共2小過2申誡。金爺遭處份後假裝難過的請一個禮拜的大假休息。
就在這一週內的假期中,金爺那可能在家好好反省。反到是趁著警方都忙著「搞軌案」的同時,跟鄭大的幾個手下幹下幾起的擄人勒贖的案件。由於被害人的錢也都是見不的光的。大多數的被害人遭擄後,也就乖乖的付錢,絲毫不敢有抵抗,更是不敢報警。這幾票幹下來,對金爺檢來說,除了鄭大的賭債都清外,也讓他的口袋更是滿滿。
那晚金爺做了「東」,請了金仔與施加升小聚一番。大伙喝開了,金爺竟在金仔的面前感謝施加升介紹鄭大那筆工作,此舉讓施加升聽完後臉上頓時毫無血色。
「『三小!』你喝多了,感謝我什麼,不要亂說話喔!」
「啊!老大,金仔是自己人啦!沒關係。我那『大砲』都跟金仔借的,不然我請假中那拿的出來。那群小癟三一看到『大砲』,嚇都嚇死了,那還敢動,更不要說報案了。」
金仔聽完此番話後,臉上頓時沒血色。
「幹!難怪你這幾天我執勤時,你都找我來喝酒,還在前晚把我灌醉後,拿著我的槍去幹大事。」金仔一臉「總算明白」地望著金爺。
金爺的一番醉語,讓金爺與施加升關係正式地決裂。
事情過後的一個禮拜,有位陳姓老董在民意代表的陪同下,手裡拿著金爺的皮夾,敲了大隊長的門,正式向警方報案。
陳姓老董是一名成功的商業人士,但平常有個小嗜好,就是喜歡摸二把。那晚經朋友介紹,到一家臺東當地的賭場大玩一把,幾番輸贏後,最後竟然讓他贏了1百多萬。後來就連續去了幾晚,想不到昨晚快到家時,竟有人持槍押著他,除了身上的幾十萬外,還要家人送來2百萬後才放他走。後來他在車內發現一個皮夾,是搶劫那人掉下來的。打開一看,竟有張刑警證,讓他嚇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找了民意代表陪他一起找大隊長處理。
在被害人報案的同時,施加升也偷偷地播了一通電話。
「金爺,不要說我沒照顧你,現在有人找大座報案,說你搶劫並勒贖了他們。大座等一下一定會要你自己來投案。但警察幹了這種事,進去裡面沒死也剩半條命,我看你就跑了吧!」
「怎麼可能,等一下打電話給你。」正在施加升與金爺通話時,有一通署名「大座」的電話插播了進來。
「金爺,我大隊長,你現在有空嗎?過來大隊一下。」金爺連一聲也不回就掛了電話。馬上又回電給施加升。
「老大!幫幫我!看在我幫你那麼多的份上,幫幫我!」金爺在拜託中略加了恐嚇的語氣。好像說著,你如不幫我,我就把你的事給捅出來。大家就一起死吧!
這番略帶恐嚇的語氣施加升那會聽不出來。金爺至今都還不知道,那晚他喝醉後,施加升為了預防萬一,先拿走了他的皮夾及刑警證做備用的。施加升總感覺金爺有一天一定會背叛他,甚至出賣了他。
於是在正式決裂的那晚,他要金仔去扮金爺的手法搶了這陳姓老董。這老董個性膽小怕事,雖想著報案但又不敢。所以施加升又安排民意代表剛好那時間去找老董,後來老董果然在民意代表陪同下去找大隊長報案。這一箭雙鵰的二面手法,輕鬆地就把金爺這個「背骨」給解決掉。
「好,我瞭解。不然也不會先打電話給你。我早就安排好『鐵桶』給你搭了。現在這支電話先砸了,再去買一支外勞卡電話。順便多帶點錢,先去大武那邊等,晚上你再打電給我,我再告訴你詳細地點。」
「感謝老大,太感謝了。」金爺幹了那麼久的刑警,那會不知道這事可能是施加升的傑作。但他更明白「人在屋簷下」的道理,只能到對岸再做打算了。
「官兵變強盜」這幾樁重大案件,就隨著漁船聲漸行漸遠消失在天際了。
那天,就是呂湖口經檢察官傳喚的當天,也是發現呂阿双死亡的當日,呂湖口始終保持緘默,一發不語。氣得檢察官大罵也一樣,不說話就是不說話。
後來臺東地檢署竟來了一位主任檢察官王仁偉,說是到現場關心本案,一看林俊明檢察官氣乎乎的樣子就微笑的表示:「林檢,你過來一下。」
「主檢,你怎到這邊來了。」
「呵呵!怎麼?不歡迎我?」
「那的話,誰不知主檢是本署中唯一經過特偵組磨練出最有經驗的主任檢察官。你能來我求也求不到。」
「林檢,你太客氣了,是今天早上我遇到了陳主任檢察官,聊到了這個案子,陳主檢說要我指導一下,我就自動請纓來了。你也知道檢察官本就是獨之辦案,做主任檢察官不就在程序上及案情上跟你們討論一下,也無法干涉你們如何辦案,更何況你跟我也是不同組,更無置喙的餘地。」
「主檢,你這樣說真讓我臉紅。就如同剛才說的你能來我求也求不到,怎會說什麼干預辦案。你瞧瞧,我問到都快吐血了,那主嫌竟連一馬口話也都不回答,氣死我了。」
「呵呵!這種筆錄那需要我們,交給警察就好了。我們是做最後決定及制定偵辦方向的主體,若是每個案都這麼做,那不就短命了。你把他們副指揮官施加升叫進來,我單獨跟他說說。」
「施加升那傢伙不是什麼好貨色,他們大隊長還要我多注意他一下。」
「啊!小老弟,什麼人穿什麼靴子,適才適用,知道嗎?我今天就協助你破這個案。」檢察官林俊明聽完後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望著主任檢察官王仁偉。
「怎麼?莫非還要我立『軍令狀』嗎?」檢察官王仁偉笑著說。
「主檢你太愛說笑了。我現在就去叫施加升進來。」
「主檢你好,副指揮官施加升報到。」施加升畢恭畢敬的說道。
「你是7號?」這話讓施加升頓時加快了心跳。
「是。」
「其他話都不必說了。我現在只告訴你怎麼做?其他的都不用問,清楚嗎?」
就這樣交待了一番,施加升出去後,馬上交待下屬把呂湖口帶到他的辦公室,他要直接問筆錄。呂湖口被帶到施加升辦公室後,一眼見到施加升竟然訝異地說話結巴起來。
「大A,你………是刑事的副大隊長?」
「不像嗎?等一下我跟另一位同事直接問你筆錄,等一下要問你的筆錄我已經先打好了。你先仔細看一下,就按筆錄上這樣說。其他的事一個字也不淮說,聽到嗎?」一見施加升這般開門見山的說話,呂湖口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認真地看著這張已「加工」好了的筆錄。
「大A,筆錄我看好了。但如按這筆錄所寫,這案只有我一個人扛?你就不能再幫幫我一下?」
「阿双已經幫你扛了大部分,你再不扛,難道要他們查『阮姚』的事情嗎?」一聽到「阮姚」這二個字,呂湖口總算明瞭了一切,心有不甘的點了頭。
待一切都準備好了後,金仔就拿著一支準備好的鐵撬,要呂湖口在上面磨擦到流出一些血後就用大紙袋包裝起來。在一旁的施加升對著金仔說:「這鐵撬把一個信任的鐵路警察去發現,你不要插手,知道嗎?」
「好。」金仔應聲後,隨即偷偷摸摸的把這鐵撬帶了出去。
這鐵撬就順理成章的「被發現」。而呂湖口經過副指揮官施加升的「曉以大義」後,竟也吐實交時一番。這案竟就這樣「破」了。
「破案」這一天對鐵路警察局來說,真是等了好久好久。
今天是「搞軌案」正式起訴的日子。一掃鐵路警察這幾個月的陰鬱日子。今日有一群穿著大馬掛禮服的警察人員,排排坐在鐵路警察局五樓的大禮堂內,等待著司儀一一唱名,並敘述著個人功績,排排站地上臺接受局長俞中見的表揚受獎。一連下來共有10餘人受獎。
「鐵路警察刑事大隊科員王英明,擔任本專案秘書辛勞得力,記一大功乙次。即日起,派駐鐵路警察局第四警務段二組(當時鐵路警察局尚未改製,二組即是現在的偵查隊)擔任組長。臺東所所長陳明貴也列首功人員,記二大功乙次。………。」司儀陸續唱名著。
在表揚人員中,唯一的有記二大功的偵查員只有一位,就是發現關鍵證物之「鐵撬」的人員。據說鐵撬上頭留有呂湖口的跡證,上頭驗出一些微量血跡,這物證也是起訴呂湖口的重要物證之一。這物證發現的過程說來也奇怪。這案發後的幾個月中,專案人員把附近的蓮霧園都挖開了,有一部份還出動了挖土機開挖,始終都找不到任何物證。這位獲獎的偵查員是從臺北市警察局萬華分局偵查佐降調下來當基層警員的「杜蘭生」外號「杜爛仔」。他目前是支援四段二組,至今尚未正式編列偵查員,只能算是支援二組的警員。
這次受獎表揚明單中,也有「打槍」謝千勝及「陳小」陳火煌二人。在表揚後,臺東所所長陳明貴、謝千勝及陳火煌3人。都同時進來勤指中心「卡虎爛」一下。
「打槍學長,你是撿到槍嗎?不然怎會表揚?」一見到打槍的,吳國安一開口就調侃了一番。
「我是在破案後,常載那些老大去輕鬆一下,他們就把我也報上名了。說我是整理文案,辛勞得力,呵呵!」打槍說完後又看著陳小說道:「吳國安,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火煌小隊長,他顧人顧到去上吊,現在還領獎,這才沒天理。」
「我那天是被叫回去的,出事的是現在跑路的臺東『金爺』。可能要堵住我的嘴,才先頒獎給我!」陳小急忙的解釋。
「我們在場3人,應該貴哥(陳明貴)才是真正有貢獻的人。」
「那有?我也是按照吳國安的建議去做的,剛好真的僥倖對案情有幫助而己。」陳明貴不好意思的說著。
「按照我們查到的線索,這案原本就可宣佈破案了。但後續發展好像都莫名其妙的被攔住了。所有線索都上繳,但又不見了。像脫軌器來源的筆錄、還有呂阿双交的隨身碟都不見了?」陳明貴說著說著就拿出一枚隨身碟。
「吳長官,聽說你研究所畢業的,這隨身碟內的資料有密碼,我打不開,你試一下看看。」
「研究所跟這解密有什麼關係?我打開後會不會被滅口呀!」吳國安把資料隨手複製在他的筆電中。
「原本的隨身碟我交給了專案小組,這是我另外複製的,因為當初收取隨身碟的是我們所內要退休的陳志賢,他在收取隨身碟後的隔天就屆齡退休了,是他留紙條在我抽屆上的。還有,上個禮拜陳志賢竟然被車撞死了。退休才幾個月,不知是巧合還是真的有什麼,想到就夠嚇人的。」
「對呀!聽說臺東縣警察局所有支援的警力回去後,竟沒一個記大功的。且那副指揮官施加升一回去就被他們大隊長陳龍興給報掉了。現在調去臺北刑大當內勤。大隊長陳龍興本人也隨後被上層調到苗栗去,真不知發生什麼事?」打槍輕聲細語的說著,好像怕被人聽到。
「你是電視看太多了吧!那有什麼案都那麼神秘的,反正這案破了,大伙都可輕鬆一點了。我現在研究所畢業了,可以調去警務段當刑事的,你們有什麼好建議?」吳國安笑著說。
「來刑大吧!我們一起打拚!」
「是打混吧!」吳國安對著打槍說
「我是想去高鐵,畢竟新的單位,資源比較多,學妹也比較可愛。」
「來四段吧!那天高皇帝遠的。『後山』日先照。」陳小對著吳國安說。
「四段沒開缺啊!那有什麼偵查員的缺?」打槍對陳小說著。
「你知道這次我們四段除了我這安慰獎還有誰受獎嗎?」
「杜爛仔(杜蘭生)!」打槍一開口就說著。
「杜爛仔去找人喬的,我們四段多開一個偵查員的缺。」
「既然找人喬的,我那還有機會去!還是乖乖地填高鐵段或一段。而且我還沒跟我老婆說想轉去刑事。就等最近有招刑事時再來考吧!」
(註1) 投單:投單是指檢警調閱通聯紀錄時,須向電信業者填寫需要調閱的電話號碼、時間等資料。
(註2) 蜂巢:指各家電信的訊號基地臺。
(註3) 大砲:這裡指的是槍械。
(註4) 大賊頭:指的是官階較大的警察。
第六篇 決心
0317雖然讓吳國安充滿了疑惑,卻也讓他對於刑事工作產生了熱忱與冀望。但這也不過是吳國安也是一時間的「腦熱」而已。在安逸的日子下,也就一天過著一天,直到「崇德案」(註1)的發生,讓他真正下定決心,改頭換面,當起刑事偵查員。
崇德案發生的那天,是由吳國安及白腳底(簡信餘)擔任值勤員與執勤官。
鐵路警察局為防範避免再度發生搞軌案警力調派的窘態,特別再加入各科室主管擔任警察局的總執勤官,方便各方警力的調度,以備不時之需。
「同學,聽說你在外面都叫我『白腳底』,還說我會帶來不幸?」簡信餘對著他的吳國安抱怨地說著。
「對呀!同學同學!都嘛捅到流血!」吳國安笑著說著。
「怎能這樣說,如果我真的會帶來不幸,那今晚一定會不好過,怎麼到現在都沒事情?」
「呸!呸!呸!你自己才有事。」
吳國安與簡信餘鬥嘴後,鐵路電話竟然響起來了,鈴!鈴鈴!的聲響,叫的他倆馬上望著電話地方看去。這時果真傳來發先重大公安事件的通報,二人廢話不說,直接動起來查處本案。依據鐵路警察局的SOP通報,陸續通報了總執勤官、督察長、局長等人。
此時副局長剛好進來勤指中心,二人也就如實向他報告本案的資料。
「報告副局長,臺鐵崇德站發生重大公安意外,造成5人死亡…………。」副局長點頭表示瞭解,另外問起局長等人有無通報。
「報告副局長,今日總執勤官為人事室陳主任,他現在跟局長在一起喝酒!目前還趕不回來。」這時簡信餘竟如實回答。
這一問一答,竟讓這位副局長產生了趁機好好「修理」人事室陳主任來壓壓局長的想法。
原本俞中見還沒來就任鐵路警察局局長時,這局長之位空了大半年。人人看到副局長時,都自動的減少「代理」這二字,直接叫了「局長好!」。這一句「局長」讓他頓時心花大放,讓他真的以為或許可以真的有機會「真除」(註2)坐上局長的大位。
就算鐵路警察局最後遭到裁撤,他至少也有二年的時間可上位,屆時再調至別的地方,一樣可以平調當個局長。誰知在半年後,真的有人來當局長,這下真的是南柯一夢。
誰知新任的局長還沒佈達。先到鐵路警察局視查的是局長夫人。這局長夫人還帶著一位羅東請來的風水大師。經過風水大師一番的指示,鐵路警察局從一樓大門到頂樓的地板,全都迅速地換成紅色的地板。局長室的桌椅位置也大改一番。局長室內的電燈更是交待勤指中心管制,規定在這一個月內嚴禁關閉,務必保持全亮的狀態。最詭異地是在局長室的門口上方,貼有一張掛著竹制七星小劍的符紙。因局長室與副局長室剛好在下對面,此舉讓這位副局長雖心裡略為不快,但卻敢怒而不敢言。
說來也巧,當局長室門前高掛七星劍符文的那天。副局長室的座椅竟莫名的斷裂了一腳,讓副局長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
從此副局長對這位局長是懷「恨」在心。今晚雖沒法對這位大局長說些什麼,但可趁著這崇德案,好好地修理局長的「鷹犬」一下,借以彌補上次的「恨」。
「擔任總勤勤官還在陪酒啊!你們倆馬上叫他回來。還有現場處理到那了?」副局長對著白腳底及吳國安打著官腔。
「是。報告副局長,事故現場現在由四段員警及二組在處理,初報是副站長忘記軌道有人施工,才讓『卡謀之』(註3) (貨運列車)通過到施工的鐵道線路上,造成施工人員5人死亡。現在二組正在問副站長筆錄。相關調度文件及無線電、鐵路電話通話記錄,目前均已查扣。就在剛才,花蓮地檢署檢察官已到案發現場會堪。罹難者大體經現場蒐證完畢後,檢察官指示先送往花蓮市立殯儀館停放,待明天相驗後,再由家屬領回。另外,四段有協請花蓮縣警察局鑑識股支援,現在正與檢察官在肇事的『卡謀之』採證。」
「很好。但向長官報告時,要用專業術語,不要用那俚語或俗稱。貨運列車就貨運列車。還考我?還什麼『卡謀之』列車,下次注意一下。還有人事室陳主任到達時,要把到達時間紀錄起來,明天你們倆打一份本案流程及案情報告給我。」
「報告副局長,值勤員吳國安是碩士畢業的,相信他一定會把報告寫的很好的。」白腳底搶先向副局長報告,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吳國安給出賣到「太空」去了。
吳國安一聽當場楞在那,但也沒法推掉,誰叫「官大一階壓死人」。而且這二人的官階比他還大很多,看這狀況就算不想寫也要寫了。
副局長說完後,頭也不回的就回辦公室了。
「幹!我沒上警大,不是你同學。警專同學不是同學。同學!同學!都嘛捅到流血!」吳國安不爽到極點的破口大罵。
「同學不要生氣,我是為了你好,這報告寫的好,你就會成為副局長的『心腹』了。」此時的簡信餘一臉笑嘻嘻的說著。
「『心腹』?我看是『心腹大患』吧!幹!你現在給我滾得遠遠的。」
「那我回我辦公室處理公文了喔!再見。」簡信餘依舊笑嘻嘻的回答。
就在隔天一大早,吳國安把昨晚的報告就打好了,一大早就放在副局長的辦公室內的桌子上。
沒過多久,內線的電話響了。
「是。我馬上上去。」副局長對吳國安打著官腔,要他去辦公室找他。
「你把案情、處理方式及流程都寫的很好,但你好像漏掉最重要的人了?昨天誰要在勤指內坐陣指揮啊!是你嗎?你才幾顆星?」吳國安聽完後,頓時覺得火大。姑且不論他與副局長的官階相差多少,大家做同事也都幾年了,相處也還算融洽,今天怎會為了打擊對手,就把他給犧牲掉了。
「報告副局長,你跟人事室主任的恩怨我無法介入。也沒法介入。大家都認識這麼久了,副座還是找別人處理吧!我這小螺絲釘沒什麼用的。」
「你就給我寫出來就是了,我又沒要你掩蓋事實,你就照實寫。我下班前放我桌上。」
副局長說完後,就前往勤指中心會議室去開早報了。聽說是局長昨晚宿醉,今天的早報是由副局長主持。
會議中,副局長果真影射昨天事件,但也不敢直接對人事室陳主任說什麼。反到是對著勤指中心新主任開罵,這勤指中心新主任是接替原來盧主任的位置。新主任姓歐,名為伯富(綽號黑白舞),用臺語說的話,這名字倒真像這位新主任的個性喜歡「亂搞」一樣。新主任果真也是沒擔當的主管。副局長的罵完勤指中心後,歐主任即時表示,會叫昨晚的值勤員寫份報告,必要時給予申誡處分。
會議結束時,勤指中心新主任「歐伯富」問了吳國安昨晚的事,吳國安就據實說明昨晚發生的各種狀況。誰料歐主任只表示:「長官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有那麼多意見。」隨後就走入主任辦公室。
這話說的比副局長說的更傷吳國安的心了,歐伯富是自己的直屬長官,下屬受了氣,他不出面便罷,反還附合。更可惡的是還他還往裡頭添油加醋。
吳國安隨後跟進了勤指中心主任辦公室,生氣地拍了桌子。
「你是我的主任,一下就把我賣了,你這種人,還當什麼主任,真是寡廉鮮恥。我們都被修理了,你還在旁鼓掌。這案子死了那麼多人,你跟副局長一樣,沒有幫忙也就算了,還落井下石。這案我們處理的那麼辛苦,你們卻只想拿我拿來當武器剷除異己而已,真可恥。」這是吳國安從警以來,第二次拍桌叫罵,第一次是在鐵路護車大隊對著自己的隊長開罵。想不到2次開罵,對象都是他的直屬長官。
警察工作就是這樣,縱然心有不甘或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咬緊牙關還是要撐下去。專業術語上說這是「特別權利關係」。反正冠上「特別」就是不管被怎樣了還是要做的意思。假日或深夜加班費也按平常算!加了班沒付錢,就記幾支嘉獎了事!之前在宜蘭縣警察局服務,竟也發生了因地方政府沒經費支付老人慰問金,就先砍警察的加班費的事情。上級壓搾下級也是這生態常有的事,反正「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有關係」。
「哈!」吳國安大叫一聲後,還是乖乖的去打報告。打完後,想了想還是先送去給另一造當事人瞧一下好了。於是就將報告送去給人事室陳主任。陳主任一看大約知道是什麼事了。只說:「辛苦你了!你的報告寫的很好,但有些要改一下,我改完後就拿給你。」
過一、二個小時,陳主任把報告還給吳國安,要吳國安按他改的重新打一份報告送給副局長。這改完後就跟第一份報告無異,同樣是少了陳主任未按時坐鎮勤務中心一事。這下可亂了吳國安之前的算計,以為可借陳主任之手來躲避這場內亂。現在反成了「豬八戒照鏡子。」
「真沒辦法了,來找個老人幫我的忙好了。」吳國安心裡盤算著。
鐵路警察局的楊主任秘書,明年就屆齡了。這楊主秘在警大時是俞局長的區隊長。後來調到警專後擔任總隊長。所以這楊主秘算起來也是吳國安的總隊長,在這一層的關係下,應該可以解決這件麻煩事。
「總隊長好。」吳國安先行套套交情,撒嬌地喊著。
「好。好。你是警專幾期的阿!以前怎沒喊我總隊長過?」
「我是警專第8期的,想說學生隊幾千人,總隊長怎可能認識我?」
「局裡面很多人都是我帶出來的,包括局長也都喊我區隊長。現在我也沒多少個日子能想到以前了。我明年就要退休了。你找總隊長有什麼事嗎?」聽到總隊長如父輩的問話,吳國安就知此事沒問題了,也就一五一十的把這事情說個捅底了。
「你把副局長要你寫的報告送去給他。另外把陳主任希望你打的報告給我,我把這份報告也送去給局長。順便跟局長說一下這事。這二個傢伙每天咬來咬去,我叫『小俞』好好管一管。以後就沒人會拿這事找你麻煩了。還有,昨天的案子辛苦你了。」主秘的一句話,如同一股暖流,瞬間暖了吳國安的心,馬上就忘卻了這『鳥』事了。
過了幾天後,副局長及陳主任一見到吳國安,真就好像沒發生那件事一樣自然,還禮貌性的向吳國安打招呼及問好。
吳國安上班時,如平常打開了抽屜。赫然發現多了二張紙。一張是人事發的嘉獎貮次的事令。另一張是調派刑事人員的切結書。
「今天是報考的最後一天了喔!確定要報考切結書就要交了,逾時不候。」勤指中心處理公文的蔣巡佐見吳國安拿起切結書直接就說。
「好。我確定要報名。」此時,吳國安報考刑事的決心就如同磐石一般的堅定。
今日是舉行刑事偵查佐甄選的日子。
「各警務段一共有13人參加,角逐15個偵查員的缺額。競爭好像很激烈喔!」這話一經白腳底說出,好事都變壞事了。但是他倒也沒說錯,因高鐵段成立不久,急需人員,所以刑事人員的缺額就比報名人數多了。
「同學!你也要考偵查員喔!你『乾爹』會放你走嗎?」白腳底口中的乾爹,指的當然是俞局長了。
因為「崇德案」的事情,局長知道後,擺平了二位主管的風波外。也特地「照顧」了一下當天的執勤官。因為俞局長說;「向上報告原本就是執勤官的工作,還推給值勤員,自己還在旁幸災樂禍。」於是就要當日的執勤官簡信餘向他口頭報告案情概括。
簡信餘報告完後,局長問了他一句話:「路局的員工在維修鐵軌,使用了「魚尾鈑」(註4),那這「魚尾鈑 」是什麼?功能為何?」這麼簡單的鐵道知識題竟然考倒了簡信餘這位「大科員」。於是就被局長給「洗臉」了一番。今天趁此機會,「酸」了吳國安一番。
「聽說那天局長請你吃『魚尾』大餐喔!還外帶好幾份?」吳國安立馬「酸」了回去。
「同學!講話不要這麼『酸』!局長都不問你就來問我。你知道什麼是『魚尾鈑』嗎?」
「『魚尾鈑』就是魚尾做的板條呀!很好吃的。你那天吃幾碗?哈哈!」這話氣得白腳底臉上一陣紅一陣綠的。
「吳國安,你研究所唸完了就要走了?還報考偵查員?你會做筆錄嗎?不要丟了警察局的臉。」這位俞局長看了今年的偵查員報考名單,還真的如簡信餘所說的,真到了勤指中心問吳國安。
「報告局長,我也不想說什麼要出去磨練一下那些屁話。就是當偵查員比內勤人員每月錢會多2萬元左右。我的小孩剛出生,2萬元很好用。另外,我來鐵路以前,曾在宜蘭礁溪分局服務過3年,筆錄及案件查處上沒什麼問題。希望能得到局長的祝福。」聽完吳國安的「真心話」後,局長不再表示意見,滿意的點點頭後離開。這事白腳底當然不知道。
刑事人員招考當天早上是筆試及口試。下午為打靶測試。筆試倒是沒什麼重要,就考刑事專業及筆錄製作。當然也有採指紋的測驗。因為鐵路警察並無配發生物指紋掃描機,一切要靠傳統的按壓技巧採擷指紋,刑事人員採擷指紋技術是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那天早上,吳國安與白腳底進行了日常的「鬥嘴」後,就參加了刑事人員考試。吳國安迅速的考完筆試。吳國安心想這考試畢竟有報考人數的優勢,基本上只要考個及格就沒問題了。當日只有四段杜蘭生(杜爛仔)考的最認真,因為他好不容易才在四段喬了一個偵查員的缺,如考試成績不如其他人,那可就好笑了。
當日的口試是由督察長擔任的,勤指中心與督察長的關係還是不錯的,所以吳國安也就沒在心上,隨意的回答督察長的尖銳問題,他心想就算考最後一名,只要及格就都OK的,反正高鐵段及一段的偵查員的缺他都可以接受。
上午的筆試結果出來了,吳國安果真是考最後一名。出人意料的是,吳國安的刑事專業考試成績名列前茅,但是口試的分數卻是出其的低,只在及格的邊緣。聽說因為督察長知道吳國安向歐主任拍桌抗議的事情,感覺上吳國安這個人就是個「麻煩精」。若不是吳國安跟局長的關係還不錯,督察長可能不讓他通過這口試。官場文化還真是「官官相護。」
通過就是通過,考個狀元又如何,還不是要跟他一起來打靶測試。刑事人員的槍法要比一般行政警察要求的高很多。一般行政警察常年訓練(常訓)打靶的成績只要60分就及格了,不及格的人還可參加補測。只要成績低空飛過也都不會處份了。刑事人員在平常半年一次的常訓中,最低標也要80分。也就是在10顆的子彈中,靶紙上不能出格二顆以上,其餘8顆都要在10分的靶紙上。在此嚴格的要求下,一般打靶不好的行政警察是沒有轉換刑事跑道的夢想。因為就算僥倖通過刑事打靶考驗,那以後半年一次的常訓不就每次都要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
13位受測者中,分成二梯次打靶。男女一起隨機受測。吳國安是安排在第一梯,在第一梯中然有一位沒過,只打了65分的低分。第二梯中有3名人員沒通過,其中一位看似面善,吳國安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此人是四段支援二組的杜蘭生(杜爛仔),他只打了36分,真不知他那來的勇氣來參加這考試。
吳國安在射擊方面是有足夠的自信,在往年的常訓中,每次都有90分以上的好成績,95分以上可記二次嘉獎。所以一年下來,吳國安就得了四支的嘉獎。對他來說也是不無小補的。
本次帶隊的長官是局裡的訓練科林科長。在每次的射擊前都不忘再叮嚀一下射擊注意事項「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安全第一。」說完後,總會吹噓著自己的射擊經驗及技巧。在場的四位補測人員,各各緊張異常,那有人真正在聽這位林科長閒聊這「當日勇」。過了十分鐘,科長終於吹噓完了他當年的英勇,正式進入第二次的補測射擊。在助理教官的一聲命令之下,早已排好隊的補測人員,紛紛射擊出了「砰!砰!」的聲響。
林科長的吹噓也不是沒效果的,至少讓這四位選手放鬆了心情。測驗一下打完「持刀」及「持槍」靶,共計四十發子彈。教官與助教嚴格的計算各選手的分數。在以往的第補測中,助教總會把一輪射擊30秒的時間,特意拉長到40秒左右。教官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假裝不知情。這一來一往間,有十之八九的人都會通過這次補測。
最後這補測結果終於出來了。讓人意外的是竟有一人還未通過。那人就是處心積慮在搞出四段一個偵查佐的缺的「杜蘭生」。
「杜爛仔」又沒過,這讓助教及教官當場傻眼,都放水成這樣了,還不過。
這次偵查佐甄選考試是局內重要的事情,各段的教官都來協助此次的測驗,四個警務段共計有8名教官及助教,還有局裡的總教官及科長,共計10人。昨晚除了總教官及科長外,整團教官團都讓「杜爛仔」請客,大伙還先行恭喜他終於如夢以償,正式上任偵查員。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昨晚在大伙一番的勸酒下,也都吃爽喝足了。期間一段的教官趙堯進還打包票的說:「看你想打多久都行,我們讓你慢慢打,打到你滿意為止。」趙堯進說這話倒是不假。在這次補測中,時間長的幾乎讓人以為碼錶是不是壞掉了,時間怎麼那麼長。
但沒過就是沒過。趙堯進乾脆直接宣佈進行第二次補測。在趙堯進說完後,大伙教官團理所當然的依序進行再次補測的準備,掛靶、更換子彈等工作。就在各項工作準備完畢後,有一人突然出聲了。
「你們是一定要讓他打到過就是了,這樣那需要什麼測驗,直接大家通通過就好。這次偵查佐甄選考試是我們訓練科擔任射擊的測驗。按理說打完就不能補測了。你們竟還理所當然地要進行第二次補測。那這刑事人員選拔還有什麼公平性?成績關係到分發,這次受測人員又不是只有杜蘭生一人在四段吧!也許有人也想到四段去。被你們這麼一搞,那就真的一點公正公平都沒有。今天測驗到此為止,受測沒過的人員,下次偵查員甄選再來了。」訓練科林科長忍不住說了這重話。
就這樣13人考試,12人次通過,1人未過。
吳國安通過偵查佐甄選考試後,在家與老婆(胡珮怡)商量著以後可能搬去臺北或臺中的日子。老婆對這想法沒什麼意見,而且非常讚同。因為娘家是在南投,對自己另一半想移居去臺中生活,當然是樂觀其成。
人算不如天算。胡珮怡的雖有種種幻想,這幻想只存在一天就破滅了。就在倆夫妻說完話的隔天,鐵路警察局人事室陳主任來找吳國安,說是要重填分發自願,四個警務段都可以填,不設限的。
「連四段也可以填?真的不設限?」
「分發自願表今天前要給我喔!四段當然可以填,我們鐵路警察局是個公平公開的單位,不會發生有為某個人量身訂做而開缺的這種行為。但你要多填幾個地方,分發還是要按總成績的。」
吳國安遂重新填寫這分發自願表。把第一自願改成「第四警務段」。
(註1) 崇德案:詳<鐵警實錄六>
(註2) 真除:官吏在代理或試用期滿後被正式任用
(註3) 卡謀之:臺鐵員工沿用日文稱呼用語,把貨運列車稱為「卡謀之。」
(註4) 魚尾鈑:鐵路鋼軌與鋼軌間連接需用夾板固定。因形狀像魚尾形,稱之為「魚尾鈑」。
第七篇 後山
吳國安如願調到了鐵路警察局「第四警務段」偵查隊。
這消息一出爐,最為震驚的不是他的老婆大人胡珮怡。
「杜爛仔」一聽到這訊息後,連灌3日的酒,從意外到震驚,還是無法接受這消息。想不到他處心積慮的安排這一切,到最後竟為他人做嫁衣。
為什麼調去第四警務段?吳國安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是花蓮的雲跟風吧!不是常聽人說:「風有風的自由,雲有雲的溫柔」。在花蓮能讓人心靈能得到成長與壯大。吳國安是這麼告訴胡珮怡這種無邊無際的話語。
他倆能在一起共組家庭,也是經過一番努力才成功的。胡珮怡原是鐵路局自強號的擔任服務小姐,與當時在護車隊服務的吳國安一見鍾情,二人就這麼在一起好多年,一路走過家庭革命,再加上雙方的決心與勇氣才能在一起,二人更是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情感。所以對於吳國安任何的決定,胡珮怡都沒意見。
或許真是花蓮的「雲」跟「風」吧!對此時坐在自強號上的吳國安,看著天上的雲慢慢的飄著,心情有說不出的輕鬆與愉悅。最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一時興起,填了大家公認最輕鬆的四段,最後竟然會真的調這邊。遠離了那吵吵鬧鬧的警察局,每個月的薪水一下就多出2萬多,讓孩子唸個雙語幼稚園都可以。常聽「阿姑」說小孩要從小培養,但老婆自從嫁他以後就在家當個家庭主婦,警察的薪水不算低,但平常花銷與房屋貸款後,倒真的沒錢再讓自己小孩唸那貴族幼稚園。這下一切問題都解決了,可以放心的去從事自己喜歡的刑事工作,家庭方面也無後顧之憂了。調到四段這件事,真可謂「幾家歡樂幾家愁。」
人家都說「後山日先照」,「第四警務段」在吳國安的印象中,只有人少、地大及大理石。這是吳國安踏進四段的第一印象。
「請問先生有什麼事?」坐鎮四段大門的警備隊值班人員問著。
「學長你好,我是剛報到的二組偵查員吳國安。」
「學長你好,先去你們二組那邊把東西放下,然後再把你手上的流程單給各科室蓋章。」值班人員右手指著隔壁的方向。
「好。」
吳國安一進到二組內發現,這若大的空間內,竟空無一人。仔細一看,才發現陳火煌小隊長趴在電腦前排著輪班表。陳火煌一見到吳國安便笑呵呵地說:「你終於到了,上次見面時還不知你想來四段,這邊比其他段好很多,也比較輕鬆一些。你的位置在靠窗的那一個位置,把東西放好後,你先去找段長報到一下,再來再把流程單給各相關單位蓋章,最後把這單子交給人事官就好了。歡迎你調來本段刑事組。」
吳國安離開二組後,就直接到二樓的往段長室去報到。
「段長好,刑事組吳國安今天來報到。」
「吳國安阿!我之前去警局開會常見到你,這會你跑來我們四段了,還佔了別人的缺啊!我對你是沒別的意見,但這『後山』不是你來的地方,我看你阿就趕緊回臺北去!」四段馬段長看到吳國安的第一句話,竟是要他不要來,話中言語就好像只差一個「滾」字了。
「段長,我家住宜蘭,會想來這邊服務也是正常的。何況這缺又不是我想來就來的,是按分發的。」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你是靠關係進來的而已。我本人也是歡迎你來本段啦!」
聽了這酸意十足言語,吳國安還能說什麼。只好示意一下,隨即往一組(業務股)方向前進,先把手續辦好再說了。
「學長,你來了。我帶你去辦這些手續,順便認識我們四段。」四段值勤員羅四勇看到吳國安時說著。
之前吳國安與羅四勇分屬警察局與警務段的勤務指揮中心,也都擔任值勤員職務。局裡對段裡更是上級對下屬的關係,平時大家也相處愉快。何況吳國安比警察局的其他值勤員的個性要好上許多,業務上也常幫助他們,最重要是說話也沒有一點官腔。所以四段值勤員羅四勇一看到吳國安,態度上便熱切了許多。
「謝謝學長,以後要請學長多照顧一下了。」
「那來的客套話。以前都是你在幫我,這下好了,以後指揮中心有什麼問題,或是局裡那些學長嘰嘰歪歪時,我再報你的名字,他們就不敢亂來了。」
「勇哥,你太抬舉我了,我那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不過勤指中心的業務方面,你如有問題可來找我。」
「謝謝學長。還有!剛段長的話我有聽到了。是那『杜爛仔』造的謠,說你跟人事室主任很好,所以才會被幹掉。大家也都知道,他打靶都在挖地洞,會過才有鬼!但是『杜爛仔』跟老大老二關係很好,尤其是老二,他倆幾乎天天在一起喝酒。待會你遇到他時,他說話會更酸,你要有心裡準備。」
「瞭解,謝謝。」
「既然都來後山了,就放慢你的腳步,認真的過個小日子。這邊錢領的與臺北一樣多,事情比臺北少。生活安逸沒煩惱,能來這邊是你的福氣。」
羅四勇這番話,深深地影響著他。吳國安在四段一待就是幾十年,直到退休都沒調去別的地方。花蓮的「土」真的會黏人。
吳國安想不到到任的第一天,就受到段長這般的「熱烈」歡迎。辦完相關程序後,吳國安總算成為了「後山人」。
吳國安回到組裡,陳小就要吳國安先行值班。並說先上個值班,午餐看要吃什麼,自己先出去用餐,組內的電話再麻煩警備隊學長幫忙接聽一下。
「這樣真沒關係嗎?這樣組內就『空城』了!」
「沒關係啦!刑事組就是有事處理,沒事就找人培養關係。」在陳小說話的同時,鄭副段長走到組內劈頭就問:「你就是吳國安?我是副段長。」
「副段長好。」
「你從那來就滾回那裡!」對副段長這般「開宗明義」的說話,真讓吳國安當場傻眼。
「報告副段長,組內還沒分配我的刑責區。我是想負責宜蘭區。若是可以我馬上滾回宜蘭。」
「喔!還想去宜蘭。我要是組長,我就把你調到臺東知本去。」
「報告副段長,我們組內現在沒有組長。現在由我小隊長代理。臺東知本現在已經有刑責區駐地了,吳國安要去那駐地,要等新組長指派。」陳小直接與副段長「直球對決」,看來刑事組與副段長關係似乎沒有很好。
見到吳國安及陳小這般不太好處理,這位鄭副段長竟直接轉頭就走。
「習慣就好,我們這位副段長,就是官大到內褲都穿不下了。應付應付就好,不用太在意。」
「我今天第一天報到,二位直屬長官竟然都要我『滾回去!』這真讓人受傷。」
「呵呵!誰要你得罪了小人。我先出去一下,回頭再告訴你組內相關事物及人員。你要記得出去吃飯喔!」陳小說完後,隨即離去。
吳國安此時坐在偵查隊辦公室內。偌大的辦公室,比起警察局勤指中心大了約5、6倍,卻只有剩他一人,這樣空盪盪的改變還真的不太習慣,就這樣一坐就過了1小時,還真的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來這邊真是來對了。
隔天,吳國安就按排班表,10點就到了辦公室值班,這次就帶足了幾本法律書去那看,以免太無聊不知做什麼。就在值班沒多久,另一個「陳小」就進來了。
「陳奇風」,是剛由一段偵查員升任小隊長職務的,身高約有185公分左右,所以有著「竹竿仔」的外號。吳國安之前在護車隊時,曾與一段、四段共組專案,查處「夜車大盜」(註1)案時曾合作過,所以相互都認識。
「好久不見了,現在不能叫你『竹竿仔』了,也要叫你『陳小』了。」
「幹!叫三小嚨同款。都還是要上班。」按陳奇風的說法,他們基隆人都是個鐵錚錚的漢子,一見面都先三字經問候一下,凡事都奉公守法又刻苦耐勞,從不會重視這小細節。
四段刑事組內除了原任組長謝順明調回刑警大隊,改由那王英明(大呆)就任,現在整個偵查隊,就只有陳奇風這基隆人算是外地人外,其餘都是在地人。四段轄區從臺東的大武到宜蘭的石城站,橫跨了宜花東三縣市,轄線有65個車站。所轄與宜蘭縣警察局、花蓮縣警察局、臺東縣警察局交疊。其中分局更是有宜蘭分局、礁溪分局、羅東分局、蘇澳分局、新城分局、花蓮分局、吉安分局、鳳林分局、玉里分局、臺東分局、關山分局、大武分局等12個單位。所以常有人說鐵路警察局的「段長」管的最多。
四段刑事組中,設有組長王英明(待就任) 、二位小隊長(陳奇風、陳火煌),還有6位偵查員謝文偉(臺東地區)、林啟正(和平地區)、林明芳(玉里地區)、丁元福(花蓮地區)、宜蘭羅東區(黎大才)及剛到任的吳國安。外加一位支援的警員杜蘭生等10人。這樣的組合,在外面的分局,充其量不過是一個小隊,但在鐵路警察局裡,這樣的小隊人數,卻要負責這幾百里的鐵道沿線治安。
每位偵查員固定都要輪值,按番號排輪值日,每月約有5天輪值,組長及小隊長也要輪流與值班人員一同值班,輪值這一點與勤指中心大概相同。吳國安到任的隔天,便是他的輪值日。那日與陳奇風一起輪值。
就在早上10點半左右,阿芳(林明芳)突然在一位嫌犯進來組內,手上還提了一堆光碟片,說是在車站販賣色情光碟。
「吳學弟,先幫忙看一下光碟內容,我帶嫌犯出去找一下光碟的上游。我們二組裡都是由值班的繕打移送書辦理移送地檢署的。等等你看完光碟片確定是色情片後,你再打電話告訴我,我再帶人回來。」阿芳話一說完就帶著嫌出去,只留吳國安一人在看這「精彩」的片子。
「幹!你真當我們辦公室是你家喔!看『肉片』就算了,聲音還開那麼大聲。」陳奇風吃完早餐一進辦公室前,就看到門口警備隊值班人員及收發大姐游玉寶對著他笑著,笑的很奇怪。想不到一靠近二組門口就聽到「妖精打架」的聲音,開口對著吳國安一陣大罵。
「陳小,不是我喜歡開那麼大聲,一次200多片,我要看到什麼時候,只好借用辦公室全部的電腦,片子放進去電腦後就換另一臺,這樣才能循環利用辦公室這5臺電腦。這工作也不好意思請收發大姐幫忙呀!」吳國安便詳細告訴阿芳帶嫌犯進來的過程給陳小知悉。
「幹!阿芳那個白痴,片子都還沒確定是不是色情片就把人帶出去找上游,就算確定這是色情片,嫌犯怎可能會老實告訴你上游在那?而且你今天才第一天值日,阿芳就認定你是天才喔!一出生就會打移送書喔!幹!白痴。」
「陳小,不要把基隆人的精神發揚這麼大,外面還有人。你『幹』的都比這AV女優大聲了。別人聽到會有礙我們二組的形象。」
「幹!有女性在附近,你看肉片就開這麼大聲,那還有什形象。呵呵!你看這麼久,裡面有飯島愛的嗎?」被這陳小一問,吳國安還真是哭笑不得。
二人忙了一個早上,終於把案子移送出去了。忙完後吳國安就與陳奇風閒聊了起來。
「聽說你跟我們這位局長很熟?真的嗎?」
「局裡的值勤員每日都要當面跟局長報告轄內治安狀況。我是認識他,但他不一定認識我呀!說熟還談不上,官階差那麼多。」
「不用裝了,聽說你們倆一起唸碩士班,關係非常好。」
「局長去年正好開始唸碩士在職班,有時是會問我一些研究所的事而已。」
「這樣就夠了。我問你,聽說局長上任時找人作法…………,副局長馬上從椅子上跌下來?」陳奇風好奇地問了局長剛就任的八卦問題。最後聊到了更私密的問題。
「你知不知道聽說局長最喜歡『口交』?」
「你又知道了,你們基隆人說話都這麼直接喔!」
「要說『口愛』啦!」
「我們這位局長得又帥,人又年輕,聽說現任的局長秘書(藍姐)在擔任秘書前,要接受局長夫人的考核,太年輕或長的太妖艷的都不行,尤其是那剛畢業的更是不能。最後還要與秘書的家人一起吃飯相互瞭解一下,最後才能過關。就是因為這位局長在就任鐵路警察局局長前太花心了,所以搞不定外面的那些女性朋友,所以才來亂,並把局長的秘密都說出來?」
「我在勤指中心時是沒收過這類密函,但你說的局長性癖好我倒是有聽人說過。」
「在那『搞軌案』破後的慶功宴上,聽說局內比較漂亮的都在座上陪酒?」
「是局長宴請警察局內顧問,要組成鐵路警友會,並與現場與會的工作人員一起聚餐,工作人員包括司儀及頒獎人員。當然要找一些上得了檯面的,哪是什麼陪酒。你的思維怎都這麼骯髒?」
二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倒是培養出一些熱絡出來。
就在吳國安報到的一個月後,新組長原是由官威十足的王英明(大呆)擔任組長。但不知怎麼了,又換成花蓮所所長的李明清擔任。據說是這位所長原是四段刑事組的小隊長,後來考上了警大的警佐班,畢業後回來四段花蓮所擔任所長。在擔任所長的期間,雖表現平平,但也算是中規中矩,沒出什麼大錯。這次會由所長直派組長,據說是由四段的鄭副段長去找局長「喬」的。
這讓吳國安深深覺得這四段好像所有的重要職缺都是用「喬」來的。
新組長李明清原本就是刑事出身的,本身又是從基層上來的,與二組組內黎大才是無話不說的好友。所以一上任就要吳國安與黎大才「平分」宜蘭及羅東刑責區,黎大才本身住羅東,而吳國安又住在宜蘭,二人剛好分別擔任羅東及宜蘭區的刑責區。就這樣吳國安就明正言順的擔任宜蘭的刑責區偵查員了。
花蓮所空出來的所長缺,局長竟然指派毫無經驗的楊真真擔任。
「幹!這警察局的調派好像是局長說了算,完全不把經歷及年紀當一回事。那巡官竟可直接做組長。剛畢業沒幾年的,可以派到一等站的派出所做所長。這根本是『喇D賽』。(註2)」陳奇風知道派任的結果時,竟在辦公室內大聲的說著。
「新組長在組長室,說話要小聲點。」吳國安好心的提醒。
「你不知道嗎? 李明清因擔任霹靂小組的期間,耳膜打壞了,你只要沒看到他耳邊有掛Mic,就算你在他耳旁講話,他也都聽不見的!」
吳國安不相信的走到組長室大聲的說:「報告組長。」
這一聲說出後,竟然一點回答也沒有,吳國安就往門縫看了一下,那李組長果真在忙著自己的公文,幾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於是直接站到門口又喊了「報告組長。」
李組長並不是聽到了吳國安的聲音,而是看到了好像有人站在門口,然後抬頭說著:「吳國安你好。」
經過這測試後,吳國安完完全全相信這陳奇風的話了。於是轉頭回辦公室跟他說:「這調派真是兒戲啊!」
吳國安就這樣每日在宜蘭所上著班。這是刑事組駐宜蘭區的唯一好處,不用跑到花蓮刑事組簽出入登記簿。否則每天這樣往返,雖說搭因公拾乘火車不用錢。但有時遇到特別講「規矩」的列車長,會對這維護鐵道治安的警察雜唸幾句,但少有真正對警察補票的。畢竟刑事組各駐區與段部的往返中,還是會兼負護車的勤務,是屬公務性質的乘車。
整日在宜蘭所轄區內活動,就騎著機車在各車站巡查逛逛,這段期間鮮少有事情發生,真可謂「錢多事少離家近。吳國安家裡的老婆大人對此番的轉換跑道滿意的不得了。正所謂的花無百日紅。組內如別的轄區有發生案件時,其他刑責區也責無旁貸的要協同查處。有一天吳國安值日完正準備要返回宜蘭駐地時,花蓮所竟然發生有位原住民婦女到花蓮所報案,說是被搶劫了。
搶案在鐵路算是重大刑案,各員都返回刑事組內,召開了(0805女生廁所搶奪案)(註3)專案會議。螢幕正播放著當日案發時的影像。專案人員聚精會神瞧著那案發的現場監視影像,眼不眨的直盯著畫面,找尋任何的蛛絲馬跡。
本案是發生在花蓮車站,車站內正值假日的高峰時段,搭車人潮絡繹不絕。畫面中的婦人穿著紅色的原住民服裝,在車站大廳等候列車,忽然間往廁所方向過去,過了5分鐘又回到了車站大廳。在車站內閒逛了1分多鐘後,又急忙地走向廁所方向走去,過一會兒,再度繞回車站大廳中,最後就乘車離開。這婦人在這段畫面中,實在看不出有那異常,也沒看出有遭搶劫的跡象。在婦人搭車離去的後二天,婦人在原住民的牧師陪同下,向鐵路花蓮所報案,說是在上廁所期間,她的皮包掛在廁所內的掛勾上,被人從上面拉起,她一發現就大喊:「那是我的皮包,你不要拿。」那位歹徒就翻了一下皮包,拿走裡頭的現金(新臺幣60000元及日幣25000元)後,隨手把皮也丟回去廁所內。待婦人把褲子穿好時,立馬追了出來,就沒看到人了。之後她再度往返廁所去看,也沒發現那位歹徒,隨後就回去告訴牧師,並在牧師的陪同下向警方報案。
「在被害人供詞上,雖不是怎麼合理,但好像勉強湊的上。但看現場畫面又看不出什麼?你們刑事組說一下對本案的看法?」馬段長在專案會議上聽完花蓮所報告案情後,即開口問起刑事組對本案的看法。
「李大組長,我說話時請看我這邊,並把你那助聽器給載起來。」馬段長見組長沒回他的話,就大聲的叫著說話。
「喔!不好意思,我剛在想著這案案情,沒注意到段長說話,不好意思。在這小會議室,是不用載那耳mic的,我都聽得到。」
「那你說看看你的看法?」
「首先,應針對被害人的購票時間,向鐵路局資訊中心調閱資料。再者,針對報案人及所述搶匪穿著、特徵,調閱花蓮站候車室外往廁所方向置物箱監視錄影全日影帶,並由專人觀看,比對有無與廁所節錄之可疑人,並做追查作為。最後,查訪案發現場附近商家、旅客及逗留人員並製作筆錄。另外本組已取得被搶那手提包及皮夾,目前已送往花蓮縣警察局鑑識課採擷指紋、待採得完整指紋後再送刑事局比對。」聽完李組長的這番話,吳國安才發現,當個組長也是要有個二把刷子。
馬段長聽完後也收起了怒氣,接著問二位小隊長有什麼看法。
「我們應對被害人進行第2次筆錄,瞭解案發後為何無家人陪同,卻只由牧師到場協助。並至其就診醫院調閱其就醫紀錄瞭解精神狀態及至所轄派出所查證被害人生活作息、家庭經濟狀況,其有否與人財務糾紛,有無債務問題。另外,為防範搶匪再次犯案,請花蓮所規劃便衣勤務偵防,並作案發點側錄,該側錄影帶應責專人觀看,有無案發時段廁所影帶節取三名可疑人影像。」二位小隊長也是有準備的,二人條理分明的說著。
專案會議開著開著也接近尾聲,段長忽然問起了坐在一旁靜靜聽著大伙說話的吳國安。
「我都忘了你們組內有位臺北來的高手。吳國安,講看看,對這案有什麼看法?」
「段長好。各位先進學長、姐大家好。我是吳國安,剛調到刑事組,請大家多多指教。」
「又不是要你自我介紹,是要你說說對本案的看法。」接這話的不是馬段長,是準備看吳國安笑話的杜爛仔。
「學長,大家都不認識我,我當然要自我介紹一下啊!對於本案,我有一點點與在座先進不同的看法。本案遭搶現場為花蓮車站前站廁所。當日為星期日候車室人潮眾多,經監看該處錄影畫面,報案婦人所稱遭搶時段進出女廁之旅客亦眾多,遭搶時曾有大聲呼叫。惟從影帶中未發現有旅客驚慌情事,亦無該員所述情節。另查訪於廁所前賣彩卷之馮姓民眾稱未聽聞有呼叫聲。亦未見有民眾奔跑。花蓮所警員去詢問於該處逗留之民眾亦稱未聽聞有呼叫聲,也未見有民眾奔跑。詢問附近商家及剪票員情形亦同。監看錄影帶與該員所述情節卻有極大出入。我懷疑本案是子虛烏有的案子。」吳國安講完這話,在座的人表情都為之一驚。
「往這方向想也是可能,上頭派來的人想法果然與我們不一樣。」馬段長說完後,嘴上竟有調侃的一絲微笑。
在第一次的專案會議後,陸續開了幾次專案會議。
「本專案的各種查訪、觀看影像的分工已陸續完成,但始終沒有發現什麼重要線索,就連符合被害人所述的搶奪的嫌犯也沒看到,莫非是嫌犯是一位長了翅膀的女子,還飛了不成?今天是第5次的專案會報了,你們把偵辦進度報告一下。」副段長在專案會議剛開始就直接說著。
「案子有破才算有進度,你們二組整天都在吃飯睡覺嗎?怎麼到現在連嫌犯都沒照片。明天段長要去局裡開會報了,你們要段長說什麼?還是就跟局長說,沒有嫌犯,是謊報。吳國安說的鬼話你們也信?」各員在報告這段期間的偵辦進度後,副段長忍不住開罵著。
副段長說完話後,段長竟在旁點頭附合著。
「報告副段長,我說的不是鬼話。是不是到現在也沒看到半個嫌犯,現場的監視影像沒有一點波動,人群還是正常的出入。就連被害人也都如常的搭車,那有像剛被搶完錢的樣子。」吳國安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看法。
「人家原住民都比較堅強,遇事也不會慌亂。」這時杜爛仔又蹦出一句莫明奇妙的話。
「幹!杜爛仔你供什麼『小』話?我們都是同組的,你有必要在這場合給自己人漏氣嗎?你那麼厲害就把這案破了。我今天是忍不住才開幹的!先跟大家說聲抱歉。」陳奇風竟然不顧會議還再進行,生氣地對杜爛仔開幹!
「大家都辛苦了。不要動怒。我明天把大家的初步偵辦結果跟局長口頭報告一下,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本案一定會有結果的。」馬段長為了緩和一下現場火爆氣氛,委婉地說出一套官話。
「帥安!晚上又不能回去了。我倆一起睡吧!」開完專案會議後,羅東刑責區黎大才望著吳國安說著。
「『帥安』?吳國安那帥了?還是他請你糖果?不然怎會叫他『帥安』?」陳火煌問著黎大才。
「陳小,我都聽那簡科員(簡信餘)這樣叫他,就跟著叫。」
「是他做出對不起我的事,只要我不要再叫他『白腳底』,他就叫我帥安!至於我倆之間的事情,有空我再告訴你們。」
吳國安說完話後,就持續盯著案發影像認真的看著。
「這影像我們都看了幾百次了,有問題早就看出來了,有什麼好看的。趕快去洗一下澡,陪我睡覺。啊!不知還要搞幾天,我漂亮的老婆好幾天沒看到了。」黎大才抱怨著說著。
「這女人為什麼要走進走出?是有什麼事麼?」
「她東西可能忘了帶,再回去拿吧!」黎大才隨口回答了吳國安的話。
「你又知道了?」
「你看她剛進廁所時,右邊是不是有勾著皮包。出廁所後在大廳時,皮包不見了,然後又急忙往廁所方向走去,再走出來時皮包又在右手邊了。」
「學長,你不是大才,是個天才。我們終於找到原因了。有機會破這案了。」吳國安高興地說著。
「幹!你這『無毛』的,有看到不會早點說喔!」陳奇風又開幹了起來!
「這位陳小,我頭髮是有點往後退一些,但毛量還是很多。其他地方的毛量更多,不信等一下可一起洗澡。不要叫我什麼『無毛』,難聽死了。」黎大才看著陳奇風說著。
在這群人說話的同時,杜爛仔正在辦公室外面抽著煙,把他們的對話都清清楚楚地聽著。
「聽說破案了,是真的嗎?」副段長突然走進二組辦公室說著。
「副座好。那有?你聽誰說的?」大伙一同搖頭。阿芳(玉里區林明芳)馬上回答說著。
「那吳國安不是說破案了嗎?杜爛仔剛好聽到了。你們辦案不要藏著掖著,造成長官的困擾。」副段長打著官腔又指接點名著吳國安。
大伙只好把剛才發現的線索一一報告,並說明這只是懷疑,尚未證實,還不能放到抬面。
「我不管,我等一下就去跟段長報告這事。你們二位小隊長都在這,順便指導一下吳國安。就明天,明天把那被害人再通知到案一下,務必破案。就這樣,你們自己再討論一下。」
副段長前腳剛走,杜爛仔就跑進來說著:「恭喜!恭喜!破案了。」
「幹!破你老媽老雞巴!」陳奇風一連7個字的開幹,聽了大伙忍不住笑了起來。
杜爛仔遭陳奇風開幹後,摸摸鼻子轉頭就出去。大伙接續研究這搶案,看有沒有什麼辦法破案。
「帥安,有什麼好辦法嗎?就給她一刀斃命。」黎大才對著吳國安說著。
「有是有,但先要麻煩阿芳跟丁元福一下,他們跟原住民朋友比較熟一些,就這樣………………。」二人聽完後,在一旁連連點頭。
三人在說話的同時,陳奇風問陳火煌是否要先跟組長報告一下。二人決定打電話跟組長報告此事。李組長一聽有機會破案,馬上回應說明天不陪段長去臺北開會了。這詢問筆錄時,一定需要他到場坐鎮的。
「聽說要破案了?明天筆錄準備好了嗎?」段長忽然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大聲地說著。
「段長好。我們正在努力中,希望明天有好消息。」阿芳點頭說著。
「有你們就夠了呀!找你們那『聽』不太懂話的組長參加要幹嘛?」段長在『聽』字上特別加重音量。
「段長。他是我們組長。一定要跟他報告。他也指示說他要一起參加。」陳奇風回應了段長的酸言語。
「人家要破案了才來『割稻仔尾』!一聽到明天要問筆錄,就跟我報告不去警察局開局務會報了。那有那麼輕鬆的事。二位陳小,去告訴你們組長,要他明天照常跟我去警局參加局務會報。也先祝你們明天能順利破案。」
「是。」二位陳小同時回答。
一個刑事組組長一大早就這樣心不甘心不願陪著段長去參加警察局的局務會報。
早上10點,阿芳與丁元福帶了一位看似原住民的朋友,先行走入了四段的勤務中心內。
四段的勤務中心與會議室及段長辦公室都在二樓的同一地方,屬混合設計的空間。這空間分別隔了二小間做為勤務中心及段長辦公室,這樣方便值勤員在舉行會議時可一邊做紀錄時及接聽電話。
此次的偵詢筆錄的地點,在多方考量下,就選在勤指中心內的會議室中。會議室中有一臺大投影機,還可坐上十幾位。空間及氛圍比較讓人放鬆心情,不像偵訊室一樣冷冰冰的,像醫院的太平間一般。這也是吳國安提議的要件之一。陳奇風還笑他:「做筆錄又不是要相親,還光線美!氣氛佳!」
通知被害人到案時間為10點30分。
10點一過,二組人員先行就座,只留一位偵查員在樓下把人被害人及牧師接引導至二樓勤指中心內。
「牧師、劉女士你們好。不好意思在次麻煩你們來做筆錄。請問這位先生是誰?筆錄現場除了翻譯人員外,其他人員請到樓下二組辦公室內等一下喔!」陳奇風難得用這麼溫柔的口氣說話。大伙都忍著笑望著他。
「這位是劉女士兒子,他希望能在場幫忙他媽媽,他媽媽國語聽不太懂。可以嗎?警察大人?」牧師向警察說著。
「可以。但是本次筆錄是針對被害人有關被搶原因及案發過程,也希望能讓劉女士先說完後,再請牧師翻譯一下。如有其他補充事項,再麻煩她兒子協助。今天筆錄完畢後,也要請二位在筆錄上的翻譯人及在場人處簽名或蓋章。」
「好。」
「那我們在正式筆錄開始前,有段影片要請你們看看。有什麼疑問在跟我們說。對了,現在請在座的各位,把手機關機,現場也禁止攝錄影及錄音,麻煩配合一下。」
這次的筆錄由陳奇風當任詢問人,吳國安為記錄。陳火煌及黎大才負責播放影像,阿芳、丁元福及他的原住民的朋友在勤務中心另有他用。謝文偉(臺東區)、林啟正(和平區)則在辦公室值班兼待命。為了這場偵詢,四段二組真的是全組出動。還有一位沒人想起的杜蘭生,說是昨天的晚班服勤人員,沒法參加這次偵詢。根據可靠的消息是說,昨晚陪副段長出去應酬拚酒,到現在還在床上呼呼大睡。
在筆錄開始前,投影布幕顯示著花蓮車站廁所外、走道及大廳這3支攝影機影像。時間標註在案發時間前10分鐘。
播完被害人從入站到離站影像後,在場3人紛紛點頭表示沒有意見,接續筆錄正式開始。
陳奇風按正常的筆錄程序問完年藉資料後,便詢問今日有誰陪同?為什麼要有人陪同?筆錄說話的順序都是牧師先行翻譯警方詢問,再由劉女士用原住民語回答,由牧師再行翻譯,就這樣一問一答。
在筆錄的中途,陳奇風便問:「上述警方播放的影像是否為案發狀況?」
答:「屬實。」
問:「依據你第一次在鐵路警察局花蓮分駐所接受警方第一次詢問筆錄時所述。你於遭不明人士行搶後,曾大聲呼叫,是否屬實?」
答:「屬實。」
問:「接上述,你曾向警方於筆一次筆錄中陳述,說對你行搶的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女子,年約2、30歲左右,是否屬實?」
答:「屬實。」
問:「你是否知悉向警方謊報恐涉及刑法誣告罪責?」
答:「不太清楚。」
警方詢問此處時,劉姓婦人的兒子大聲抗議,說是警方故意刁難原住民,根本是想吃案。
「這位先生,說話請小心,不要亂說話。胡亂說這莫須有的事情?還有在筆錄中有請你發言時再陳述意見,你要是在擾亂秩序的話,我就請你出去。」陳奇風警告意味地說著。
這時牧師出來打圓場,並表示他一時心急才會亂說話,並保證不會再發生,筆錄又再度開始。
問:「現警方再次播放影片,本影片與剛剛一模一樣,只是警方把各項疑問加註標示,影片現在開始播放?」
投影布幕顯示與之前同樣的影片。分別顯示著花蓮車站廁所外、走道及大廳3支攝影機案發時間前後10分鐘的影像。不同的是影片中劉女士被警方以紅色圈圈特別標註並放大,可看出劉女士以平常的步伐走入廁所,特別標註劉女士右手邊的皮包。如廁後,婦人的表情以乎放鬆了不少,再度走到車站大廳中,警方再度放大了劉女士的右手,竟然少了「皮包」。
過了一陣子,影片中的劉女士似乎想到了自己的皮包,急忙的半走半跑到廁所,再度走到車站大廳時,皮包又出現赫然又出現在右手上後婦人遂搭車離去。
看完這段影片,現場一片寂靜。
此時陳奇風再度問起:「警方現在所播的影片是否為當日案發之影片?」
『他們知道了?怎麼辦?』劉女士好似聽的懂陳奇風一樣,緊張地用原住民母語向牧師說了一段話。
「劉女士說什麼?牧師可否翻譯一下。」陳奇風問著牧師。
「沒有說什麼。她是想上廁所。」
牧師說完後,陳奇風即向吳國安說:「現在時間為11點整,因被害人要上廁所,筆錄暫停。」
隨後牧師也用原住民母語向劉女士說了一段話。這時劉女士才緩緩地站起來,跟隨著警方前往廁所方向去。
在休息時,陳奇風跑過來問著吳國安。
「幹!你不是說有辦法讓她吐實,怎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果。你們幾個昨天咬耳根那麼久,都幹什麼了,還偷偷摸摸地不讓我聽到。」
「那有?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這案有機會破。」
在說話的同時,陳奇風注意到吳國安的左耳上有掛著一副耳mic。
「幹!你也跟你組長一樣喔!『臭耳人』喔!」
「說話不要歧視殘障人士。」
「幹!我那有。我本身也換過一顆心臟的人,嚴格說起來也算身心障礙人士,你不要亂說。」
陳奇風在基隆擔任偵查佐時,因心臟肥大症的關係,後來情況日漸惡化導致病危。在命懸一線時,終於等倒一顆80歲年紀的心臟,才救了他一命。但終身都要服抗排斥藥,因此免疫力很低,常常感冒後就受感染,所以脾氣也就越來越差。最後換到比較涼的鐵路專業單位,狀況就比較好轉,直到最近才派駐到四段,升了刑事小隊長。
過了10分鐘後,劉女士3人就座完畢後,筆錄接續開始。
他們3人剛在廁所外面用原住民母語說話,好似在討論什麼似的,在筆錄的應答上,也就如同串供好了一樣,不經思考就可馬上就回答。
我現在再問你:「警方現在所播的影片是否為當日案發之影片?」
答:「是。」
問:「你於第一次到花蓮車站上廁所後,為什麼要再進去第2次?」
答:「想去洗手。」
問:「你不是剛被搶奪而已,為什麼不立即求救或找警方報案處理?而回去洗手?」
答:「我是想回去看那歹徒有沒有在那邊。如在那邊我要請他把錢還給我。」
問:「警方剛播放的影片中,你第一次從廁所出來時,皮包並未在身上,是否忘記在廁所內,而回去拿?」
答:「我是想回去看那歹徒有沒有在那邊。請他把錢還給我。」
問:「你如廁後,皮包忘記拿,以至皮包內金錢遭不明人士侵占。為何還要向警方誣告?你是否知悉這樣恐觸犯刑法罪責?」
答:「我是想回去看那歹徒有沒有在那邊。請他把錢還給我。」
劉女士聽到這重要問題時,竟然緊張地一直重覆著答案。
這時劉女士的兒子用母語說了一句:『對。不管警察問什麼,你就這樣一直重覆回答下去。我們錢丟了,還要在這邊受他們詢問,真他媽的。』
此時陳奇風再度喝止劉女士的兒子發言。
就在此時,吳國安拿出了二本聖經,直接放在牧師及劉女士的前面,並要劉女士將左手放在聖經上。並用原住民的母語說:『神都在看,不要說謊。』
吳國安竟然會說原住民語,這可讓在場的人嚇的不輕。那剛才劉女士所說的不就讓其人也人知道了。不止被害人3人嚇了一大跳,就連陳奇風也驚訝不已,他竟不知道吳國安會說原住民語。
「忘了告訴你們,我外婆也是『阿密斯』的原住民。我雖不太會說原住民語,但你們剛說的對話我全都聽得懂。所以劉女士你若敢說再說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你現在把左手放在聖經上面,從頭在說一次。牧師也一樣。」
這時被害人劉女士在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不是故意要說謊的。我的確是錢不見了。我怕警察不幫我,才會這麼說的。牧師對不起,我不是要叫你幫我說謊的。」劉女士操著不太流利的國語說著。
這案「終於」破了。
筆錄結束後,陳奇風第一個就去找吳國安抱怨。
「幹!「帥…安」。你有原住民血統怎麼看不出來。那你唸外面的研究所幹什麼,應該直接用血統「加分」唸警大或是警大研究所呀!最重要的是竟然連我都不知道。幹!」陳奇風竟然連叫吳國安都改為他認為些「噁心」的「帥安」暱稱,說完還裝著想吐的表情。
「我們也不知道。」陳火煌與黎大才接著附合說著。
此時阿芳走了進來,對著吳國安說:「帥安!你裝的很像喔!我朋友說你說的阿美族語超標準的。」
面對大伙的疑問,阿芳才說明事情的經過。
原來昨晚在討論攻防時,吳國安問了阿芳及丁元福會不會說原住民語。他們倆就說花蓮所是有幾位原住民同事,但花蓮又不止只有一族群,又聽說阿芳及丁元福有很多朋友是原住民。所以在昨晚吳國安要他們先去瞭解被害人是那一族的,再去找朋友過來幫忙。在筆錄前先躲去勤指中心內,聽看看他們倒底用原住民語在說什麼,最後再透過耳mic,直接翻給吳國安知道。而在筆錄的中途休息時間,吳國安要阿芳的原住民朋友教他原住民語:『神都在看,不要說謊。』
「幹!『破麻裝在室』、『奧梨裝蘋果』。」陳奇風對著吳國安大罵,惹著大家大笑。
「誰要你嘴巴那麼大,要是提早告訴你,你一定會露馬腳的。還跑來問我為什麼裝耳mic,真是笑死人了。」
「但原住民也是真可憐啦!錢丟了還怕被家人罵,還要冒著『誣告』這種險。」阿芳感慨地說著。
也許是劉女士的眼淚感動到阿芳了。他說花蓮地區原住民人數太多了,很多案件警察想受理都沒辦法。有時也就造成當事人把小案大報或亂報案的事情。劉女士也只是希望警察能用心找回她遺失的金錢而已。
最後,本案由刑責區丁元福把案件重新受理為遺失案。劉女士的誣告部份,用函文移送到花蓮地檢署,並在函文後加註備註,加註「本案當事人情有可原,建請從輕查處。」
檢察官偵結本案為「不起訴處分」。
(註1) 夜車大盜:詳<鐵警實錄七>。
(註2) 喇D賽:是臺語用詞,意思是聊天打屁的意思。
(註3) 0805女生廁所搶奪案:詳<鐵警實錄八>。
第八篇 大里
『秒針分針 滴答 滴答 在心中
我的眼光 閃爍 閃爍 好空洞
我的心跳 撲通 撲通地 陣陣悸動
我問自己 要你愛你 有多濃
我要和你 雙宿雙飛 多衝動
我的內心 忽上 忽下地 陣陣悸動
明天我要嫁給你啦!
明天我要嫁給你啦!』
在2007年6月15日這天的上午,一列由樹林開往宜蘭的電聯車上,載著數十名的旅客,而列車上的乘客,由於難耐海面陽光的照射,紛紛移往靠山側的座位乘坐,悠閒的觀賞海面景像及討論今日的活動行程。
「秀美」,今天剛好29歲,單獨坐在這列車上,輕輕啍唱了「明天我要嫁給你」這首歌。海面上波光粼粼印在臉上,也蓋不住她臉上散發出的幸福「光」。原來秀美在去年的聖誕節晚會上,被交往5年的男友求婚後,雙方家長也見過面了,更是催促著她們倆敢快選好日子結婚。
秀美的未婚夫也是宜蘭人,這緣份說來也是巧合。二人認識後才知小時候竟然還是唸同一所小學。一個家在冬山,另一個在宜蘭市。經過搬家、上大學,到後來的就業,二人最後都留在臺北工作。二人在一場聚會中因同為宜蘭人而認識了。經過一場熱戀、吵架後分手,最後還是重聚在一起,二人都非常珍惜這得來不易的緣份。
經過一番討論研究後,也對了雙方的八字,選中了6月16日這個好日子。秀美在今天從臺北帶回了幾套試好的婚紗,這樣萬事俱備,只等明天了的正式結婚了。
正當列車行駛至大里站區間時,忽然傳來轟轟然的撞擊聲,一列莒光號的機車頭,竟與這列通勤列車就這樣側面對撞了。莒光號機車頭的堅硬程度,就連砂石大卡車也會被撞飛。通勤電聯車的車廂雖非是紙糊的,但電聯車車門與車廂相對薄弱很多。被這堅硬的列車機車頭正面側撞下,就如同一拳打在頭腐上。
機車頭只有撞擊面有些許的凹陷,其餘部份大致完好無損。而電聯車車廂皮就如同微波上的錫箔紙一般,遭到狠狠地撕開、拉扯撞擊,整列車竟有3列車廂只剩半截破爛的車廂屋簷。現場旅客哀嚎慘叫不斷。秀美的白色禮服霎那被血染成深紅色,人也倒臥在一旁。這禮服的主人在也沒機會穿著它接受眾人的祝福出嫁了。
秀美在彌留之際時,人生的畫面如跑馬燈印在自己的眼前,最後一個畫面竟是在婚禮上,接受眾人的祝福……。這時朗朗晴空下忽然就下起了大雷雨,雨聲滴答、滴答……。『滴答 滴答 在心中……明天我要嫁給你啦!。』
這一起事故斷送了5個家庭的希望及生命,造成另17人與死神拔河。共22名乘客死傷。臺鐵花東線中斷了有21小時之久,同時造成了臺鐵上億元的設備、營運及賠償的損失。
6月15日是警察節。
這天吳國安剛好要下輪值。二組內值日人員阿芳接起了電話後,一臉正經的說著:「帥安,你們那邊出事了。有火車相撞。」
「真假?不要亂開玩笑。」
「這種事怎能開玩笑。是電聯車跟機車頭在大里站附近對撞,多人死傷。局長及各段人員都在警察局參加慶祝警察節大會,現在局裡用大巴士把與會人員,全都載到現場處理,局裡要我們趕快過去。」
「好。我們也開車過去,你打電話通知組長及小隊長。我去拿蒐證器材,馬上出發。」
四段二組全數人員立即,組長李明清、小隊長陳火煌、丁元福及吳國安4人先行驅車前往現場。黎大才從羅東駐區到現場。陳奇風休假中,特別從臺北過去。阿芳值班,謝文偉、林啟正、杜蘭生在組內待命。
待吳國安整理好器材,人員都已歸隊一同驅車出發前往現場。
距離事故發生已過50分鐘了。局長俞中見跟參加警察節大會的同仁一同坐大巴士已到達事故現場,身上的大禮服都來不及換。
俞局長看完後現場後眉頭深鎖,彷彿又想到了「搞軌案」的畫面。便大聲地交待旁邊的各科室主管。
「救護及旅客都疏散完成了嗎?」
現場各科室主管都是與局長一同到現場的,那會知道救護狀況及現場情形。
「報告局長。現場旅客救護及疏散都完成。目前現場死亡的有4人,多人送往各大醫院急救,其他旅客先慢慢疏散到大里車站內等候接駁車,正確人數待統計。」回答俞局長的是宜蘭縣警察局礁溪分局長陳大年。
「非常感謝礁溪分局長到場指揮救援,現在現場由我們接手,濱海公路交通秩序還是要麻煩你們一下,謝謝。」
「各員給我動起來,我們就按『搞軌案』的編組,先成立臨時指揮所。務必要搞清楚這是怎麼發生的。」俞局長禮貌性感謝礁溪分局分局長後,即大聲對著各科室主管說著。
在宜蘭縣警察局礁溪分局大里派出所的協助下,現場臨時指揮所就設在大里里的活動中心內。各科室主管不敢怠慢,認真地執行各項工作並分配所屬任務。其中,最認真的莫過於秘書組的大呆(王英明)科員了。他因上次局長口頭承諾要讓他調至四段二組當組長,但到嘴的肉竟然被一個「臭耳人」給搶了。位子被「喬」走了,還不能說什麼,真是「啞巴吃黃蓮」。但這口氣實在很難嚥下去。唯有再表現好一點,才可讓局長再次注意到他。
在另外一邊,吳國安正驅車載著組內的「精英」,飛奔前往案發地大里。
「組長,我們現在開車到大里那邊,最少要4個小時左右。我們現在一邊開車,一邊來研究看這案要怎麼處理?」吳國安邊開車邊說。
「帥安,你是那邊的人,你先說看看要如何處理?」
「組長,這跟是那裡人沒關係,只是我最近幫阿姑(陸婷幽)寫資料是有寫到ATP……」吳國安話還沒說完,李明清急插著話說:「什麼『火鍋』?」
「阿姑啦!是陸婷幽,陸督啦!」吳國安提高了音量說著。
「喔!她怎麼是『火鍋』?還有什麼是『PPP』?」
這時吳國安眼前彷彿出現三條線。尷尬地不知怎麼接續說話。
「我還『維大力』咧!。還『PPP』。」此時丁元福聽不下去般地說著。
「義大利?什麼義大利?」李明清聽了丁元福的話竟這樣說著。
這時除了李明清外,大家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明清見狀,識趣地把耳mic別上耳上,不好意思地說:「帥安,你前面的7-11停一下,我去買飲料請大家喝,等一下我們再來研究討論。」
「唉!剛應該跟組長說我想喝那『維大力』。帥安不錯喔!連組長也要巴結你一下喔!你等一下要說清楚一點,不要把『ATP』說成了『義大利』咧!」丁元福調侃著說著。
組長上車後,丁元福自發地去駕駛車輛,好讓吳國安說清楚一點。
ATP是列車自動防護系統(Automatic Train Protection,簡稱「ATP」),主要功能係在監督軌道狀況及列車速度,以保列車最安全之行駛;提供列車司機適當之資訊和警告訊號,保持適當煞車距離,防止相撞或進入未經許可之區間 ,當列車速度超過速限三公里以上,或是前方區間有列車行駛、司機員闖紅燈或黃燈時,ATP會減速或強制煞車。而ATP系統通常都會根據一些預設的條件去計算列車的最高可行速度以及其停止位置。
「我會知道臺鐵局這套系統,也是上個月我跟『阿姑』去國安局特勤中心做那『特勤勤務在高鐵系統內之統籌與運作』的專報。臺鐵太魯閣號也要在不久後就要首航了。於是國安局特勤中心要我寫一份『太魯閣號風險評估』。日後再去他們那邊再做一次報告。我本身是唸公共事務研究所出身的。那知道這麼臺鐵這麼專業的東西,只好苦心研究並請教專家,最近才把這份專報寫好。預計下個月又要去國安局特勤中心做報告。」
「那『太魯閣號風險評估』跟ATP有什麼關係?」陳小問道。
「臺鐵太魯閣號賣點是『傾斜式』列車,跟ATP當然是沒什麼關係。問題是我在寫專報時,曾經去過太魯閣號的駕駛室內,裡頭有著高科技的感覺,就好像在開一部電動車一樣,電門、剎車及各類儀表板令人目不暇給。而速率表是採用圓形狀顯示速度,在速度前方有一條紅線跟著速率跑來跑去的,那是速限,也就是ATP的功能之一,只要列車行經區域速限多少,那條紅線就到那。如果列車速度超過速限,系統會有警示聲,超過太多,列車整會自動急剎下來。」
「那跟這次的列車對撞有什麼關係?」陳小接續問道。
「那速限是ATP功能之一。ATP功能包括:
(1)兩車之間的距離
(2)該段軌道的速度限制(包括永久性質和臨時性質的)
(3)該段軌道的坡度
(4)列車的制動性能
(5)列車的最高速度
(6)車輪打滑的幅度。」
「拜現代科技所賜,列車管控技術大有進步,國內列車內裝設之ATP系統,ATP系統在監督軌道狀況及列車速度,以保列車最安全之行駛。提供列車司機適當之資訊和警告訊號,保持適當煞車距離,防止相撞或進入未經許可之區間,當列車速度超過速限3公里以上,或是前方區間有列車行駛、司機員闖『紅燈』或『黃燈』時,ATP會減速或強制煞車。」
「大家能明白我說的重點嗎?只要ATP系統運作下,列車是不可能對撞的。」吳國安斬釘截鐵地說著。
「除非……。」吳國安故作懸疑地說。
「快說呀!你是在拍戲喔!講話還要我們問才說。」丁元福迫不及待地問著。
「除非是ATP系統故障或是ATP系統被關掉了。只有這二種原因而己,不然這事故是不會發生的。我們現在要連絡休假回基隆的陳奇風。要他現在馬上去臺鐵局調度總所把調度員跟司機員的對話給扣下來,並且立刻把當班的調度員問筆錄,就會知道究竟是那裡出問題了。」
「帥安!等等!有一個重要問題?你剛說的都是太魯閣號。這次的事故是電聯車跟機車頭咧!」李明清這次總算聽清楚了,開口問著吳國安。
「喔!我好像忘了說,臺鐵引進ATP系統後,陸續把他裝在各車種裡,所以有些老司機在操作上不太熟悉,常有狀況發生。臺鐵局也持續將所有司機都排課。因此,這次ATP系統出問題機會不大,應該是人為的。」
「人為?臺鐵局只要發生問題都是由『行保會』(註1)檢測分析及調查,最後總是說機械故障。而且我們又不是這方面的專業,我們說的話有人會信嗎?」陳小質疑地說著。
「陳小你說得沒錯。以往的鐵路交通事故,都由『行保會』調查,而調查的公正度、透明度,一直以來備受質疑?有著球員兼裁判的嫌疑?我們現在知道了發生事情的原因,沒理由就這樣裝著不知道。會裝?那就不是鐵路警察了。讓這些官僚知道我們鐵路有多『硬』?鐵路警察要像鐵路那二支鐵軌一樣,水火不侵、不妥協。」吳國安笑著說。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也要看組長怎麼說?」陳小接續說著。
「局長怎麼說怎麼算。我們怎麼說不重要。」李明清沒擔當地說著。
「那就到現場在說了,反正我不會妥協的。」吳國安一面說著。一行人持續地趕往事故現場。
「報告局長,這是初步的資料,現在死傷人數共計5死17傷。」又擔任秘書的王英明對著俞局長說著。
「死亡人數又多一個。剛不是才4人而已。」
「對,剛有一人搶救無效,醫院已宣佈死亡。」
「那新聞稿擬好了嗎?我看看。另外現場派一些人管制,不要讓記者跑進去封鎖線裡面。還有等一下臺鐵局局長來時再告訴我一下。」
「是。新聞稿在這邊,死傷名單在新聞稿後面。」
「另外,我說這事故我們就只能負責現場管制嗎?案發原因跟肇事責任我們就沒辦法協助查清嗎?」
「報告局長,這部份我們都交給行保會處理。我看應該是機械故障。這方面我們也不懂啊!大部分都只是問問筆錄而已。」
「上次我們不就把『搞軌案』給破了?你要刑警大隊大隊長再想想辦法,看這事故有什麼可疑或其他的,不要只會說『機械故障』。故障在那?我看是你『腦袋故障』。要你幹什麼用?去!去研究一下。」
「是。」
吳國安一群人風塵僕僕地,終於到達了大里事故地點。
「你們3個帶著錄影機及相機到案發點開始記錄拍照。我先去找局長。」組長對著吳國安說著。
「好。」
於是吳國安、丁元福及陳火煌3人就撐著傘在現場蒐證錄影及照相,由於現場太混亂,現場蒐證了二個小時還沒到尾聲。
「報告局長。我們四段人員到了。」
「到了就好,你們段長剛來臺北開警察節大會,就被我押過來了。等一下你也跟那王秘書一起研究我剛跟他交辦的事情。在這之前,先說看看你對於本事故有什麼看法?」
「報告局長,本案已請本組陳奇風小隊長去調度總所調扣司機與調度人員的通話,另外我們懷疑是不是臺鐵局的ATP系統……………。」李明清把剛吳國安所說的,一五一十的再重複說一遍給俞局長聽。
「王秘書,你有聽到嗎?這才是我們鐵路警察。有著專業的素養,還有自己的看法。對於自己有疑問或不知道的事情都要去查。不是整天只說什麼『機械故障』來搪塞。要多唸點書。」想不到李明清的一番話,竟讓俞中見訓了王英明一頓。
俞局長訓完了王英明後,就要他們研究那司機員的筆錄要如何詢問,及後續工作的進行。
而剛被局長訓了一頓的王英明,自然把怒氣發在剛才大出風頭的李明清身上。
「李組長,剛那麼會說,那司機員筆錄就給你問了。」
「不是大隊問嗎?事故都發生了這麼久,怎可能都還沒問筆錄?何況司機員不知是否受傷?要怎麼問?」
「你剛不是跟局長說得頭頭是道,怎現在變成縮頭烏龜了。連事情都還沒搞清楚,就忙著邀功,好像自己很厲害一樣。好呀!本案就交待給你了。那司機員沒受傷,人在宜蘭所,現場早就蒐證好了,在等臺鐵局把事故車輛調離,你就不用在這邊裝了,去做筆錄吧!」
「局長不是說要再討論一下,我直接離開好嗎?」
「局長被你洗腦後開心的很。正在正把你剛所說得話跟臺鐵局局長研究。大隊長那邊我也會跟他說明的。你就趕快去吧!不然等一下檢察官要罵人了。」
聽完王英明官腔十足得話後,李明清有些後悔剛在局長說得那些話,萬一發生原因不是吳國安說的那樣,他不就要倒大楣了。於是望著還在現場蒐證的吳國安及陳小便有了決定。
「陳小、帥安,你們倆先停一下,我有話對你們說。」
「什麼事?」
「現場蒐證這邊交給丁元福就好。你們二個現在馬上到宜蘭所做司機員筆錄。」
「什麼?我們從花蓮到大里都多久了,再加上在這邊蒐證了2個多小時,都過了6小時了,筆錄怎可能到現在都還沒做。」吳國安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筆錄就是還沒做,不要懷疑。現場的刑事人員及制服警員,沒100人也有90人,但真的就是還沒有人問司機員的筆錄。你們倆快去吧!晚一點那大呆就來打官腔了。」
就這樣,吳國安及陳小二人又即刻開車前往鐵路宜蘭派出所。
開了近1個小時終於到了。二人一到宜蘭派出所時,著實嚇了一大跳。
一個小小派出所竟能容納那麼多人。原來警察局先是把參加警察大會的人用大巴士載過來。其他坐不下的人員及鄰近友軍單位支援同仁都陸續過來,在宜蘭所等待大巴士載往現場交替警力。
有了「搞軌案」的經驗,不論是警力的調度或是各項物資的支援,大家都好像在執行一般勤務地熟悉。整個派出所內都好像菜市場一樣,只有所長室裡頭最空,只坐了二個人。這二人就是臺鐵機車頭駕駛員林亮中及一名看守他的員警。
「林所長,你們這邊好不熱鬧喔!」吳國安看見宜蘭所所長後說著。
「小隊長、偵查員你們好。終於等到你們了,現場這些人等一下大巴就到了,把人載走後,就會安靜多了。」
「這邊穿著刑警背心的少說也有10名以上,怎都沒人問司機員筆錄?」吳國安好奇地問著。
「是呀!共有18位刑事人員。有刑警大隊的、一段的,還有宜蘭縣警察局的刑事人員,在我們宜蘭所都坐了快4個小時了。說是轄區問題沒法問這筆錄。但我看來,是不知怎麼問,不會問。這個重要的工作只好等我們段的高手來處理了。」
「廢話少說,所長室內有電腦嗎?我跟小隊長直接進去問筆錄了。你把等大巴的人先請到月臺上去吧!太吵了!」
「好的。大偵查員。我馬上去辦。」
吳國安二人直接進入所長室問筆錄。一進去就看到機車頭駕駛員林亮中兩眼空洞的坐著,見到有人走進來,頭也不轉地依舊望著門牆處。
「你是林亮中『師仔』嗎?」吳國安用臺鐵習慣用語,稱駕駛人員為「師仔」。
「師仔!你好!我們是鐵路刑事組,你現在狀況還好嗎?可接受我們問筆錄嗎?」
「我也不知發生什麼事,二臺車就撞在一起了。應該是車輛發生故障。我真的不知發生什麼事,真的!」
「你不用緊張,等等我問你的時候你在回答。」
此時陳火煌示意由吳國安主導此次筆錄。待雙方就位後,大巴士也終於到達車站外了,外邊的吵雜聲也突然消失不見了。
「今天是96年6月15日,地點在鐵路警察局第四警務段宜蘭派出所內,進行第一次偵詢筆錄……。」
開頭式的人別詢問及精神狀況詢問後,吳國安則指示員警要對該司機林亮中執行酒測。這時在場的員警表示,司機員剛到時,就有對其做酒測了,酒測結果為零。
接下來就接續詢問筆錄了,在開場制式筆錄問完後,想不到吳國安的「單刀直入」式的問法,不僅讓司機林亮中嚇了一大跳。也讓陳小隊長眼睛一亮。
問:「你所駕駛鐵路的機車頭是否為北上列車3902次(機車頭E403號)?」
答:「是。」
問:「你所駕駛鐵路的3902次(機車頭E403號)內是否有裝設ATP(列車自動防護系統(Automatic Train Protection,簡稱「ATP」)?」
答:「………有。」司機林亮中聽到警方詢問此問題時,不可置信的表情表露無疑。
問:「你或何人?為何要將ATP(列車自動防護系統)關閉?」
答:「………。」
林亮中從不可置信的表情中,再聽到這問題時竟無法回答。隨後即嚎啕大哭了起來。過了5分鐘後,林亮中才囈語般的說起。
「你們怎麼會知道列車有裝ATP的?我不是故意要關的,是列車開不動,我才叫同行便乘的『師仔』幫我關掉的。我不是故意的。」
這筆錄只花了5分鐘的時間就問完了。司機員回答ATP問題後,再也無法回答其他問題了,這時陳奇風也剛進來宜蘭所,一見到吳國安與陳火煌已問完了筆錄,一臉不可置信。
「幹!5分鐘就問完筆錄了。這也太輕鬆了。我調通話紀錄忙了一整天。」
「那你去問啊!」
「幹!不就很厲害。組長剛打電話給我,說檢察官在催了,要我們現在把司機員帶到宜蘭地檢署去。」
於是吳國安3人,一起把司機員林亮中帶到宜蘭地檢署的偵訊室,3人在向檢察官簡單的報告時,一旁還有一位宜蘭縣警察局鑑識股科員龍景男。
這位宜蘭地檢署檢察官姓石,是一位剛畢業沒幾年的正妹檢察官。石檢察官與宜蘭縣警察局鑑識股科員龍景男常一同偵辦案件。所以這次石檢特別請龍科員協助。
石檢與吳國安3人談話後表示:「這事故涉及到鐵路的專業問題。屆時再請原廠公司(瑞典),進行系統測試再說。」
不出意外地,石檢對司機員林亮中的筆錄,也只進行了5分鐘左右就結束了。
對於司機員林亮中,石檢並未當場羈押。直接把人責付給宜蘭縣警察局礁溪分局偵查隊。是怕記者到鐵路警察局去採訪造成困擾。
石檢於庭後也向吳國安3人表示:「鐵路局相關單位及瑞典廠商要麻煩你們去連絡。我們約在一個禮拜後再進行測試,詳細時間我再請龍科員連絡你們。」
吳國安3人在離開地檢署後,便驅車前往路邊的一家小吃店各叫一碗麵先果腹一下。
「幹!肚子快餓死了,你們應該也還沒吃吧!幸好人沒責付給我們。不然要把他帶到那去?」
「我跟陳小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後,又在現場淋了2個多小時的雨。現場有那麼多刑事人員,竟然連筆錄都沒人做,也不知他們去那邊幹什麼?」吳國安邊吃麵邊抱怨說著。
「幸好有帥安在。不然連我都不知如何問這筆錄。」陳火煌接著說。
「幹!人沒交給我們就不錯了!還抱怨什麼。你們知道石檢為什麼不把人交給我們嗎?」
「不就怕記者來,交給礁溪「按奈」一下啊!礁溪是溫柔鄉咧!」陳火煌回答說著。
「你們都猜錯了,你們沒發現石檢在交辦事情時的情形嗎?我跟你們二個說,是石檢對我有意思。你們沒看到她看我的眼神嗎?」
「幹!我們快吃飽好回去。你再說我們二個就吃不下了。」吳國安難得出口成「章」地說話。
「幹!讀書人說話怎麼那麼不文雅。」
「誰要你說那些?還對你有意思,我呸!」3人就這麼一搭一唱地吃完麵後返回事故現場向組長報告偵辦過程與檢察官交待事項。
臺鐵局在車輛功能上可分為客車與貨車。而客車種類包括有電力車、電聯車、柴電車柴客車、推拉式電力車、柴液車等車種。另外貨車係用於貨物運輸之各種車輛。包括篷車、敞車、平車、煤斗車、篷斗車、油罐車、專用守車、工程專用車、宿營車、大物車、石碴車等。
臺鐵局在加開列車在運行前,必須進行試行運轉後,才能正式運送旅客。事故案中的肇事機車頭車輛,為兩輛機車頭所組成的,行駛該事故路段的目的,是為了端午節連續假日的運輸而調度測試,事故當日也是連續假日的首日,也是鐵路交通的運輸尖峰時段。因為司機員的「冒進」(註2)行為,才導至事故的發生。
大伙在石檢的指揮下,在事故地點進行多天的測試。除了原廠廠商也派駐高工程師陪同測試外,在場的有宜蘭縣警察局鑑識股科員龍景男、鐵路警察局刑警大隊鑑識股長費天才、科員王英明及四段二組的陳奇風小隊長跟吳國安。
現場除了石檢外,不論官職還是年齡,吳國安都是最小的,只好認份的拿著錄影機的照相機四處拍照並錄影,還要遭到股長費天才及科員王英明的官腔官調。
「股長。你過去請吳偵查佐先放下手中的工作一下,讓他過來一下。」石檢說著。
「報告檢座,我是鐵路警察局鑑股長費天才,有問題問我就好。我代表鐵路警察局。」
「那你覺得本案肇事主因是什麼?」
「當然是司機把ATP關掉了。」
「這幾天我們測試臺鐵ATP系統這些多天,當然是跟ATP有關係。還有其他因素嗎?」
「嗯,應該只有這個問題而已。」
「所謂術業有專攻。連我都要請教吳偵查佐問題了,不是說當股長什麼事情都明白,知道嗎?」
「知道。」費天才識趣地說著。
「報告檢座,我是鐵路警察局刑警大隊的科員王英明,吳國安現在正在與工程師在錄影『測試曲線圖』,有事情問我也一樣。」
「你們鐵路警察局都是官大學問大嗎?你跟那股長一個去照相,一個去錄影。我再說一次,請吳偵查佐過來一下。」
「報告,是。」此時費天才及王英明一臉尷尬的說著。
「檢座好。請問檢座找我有什麼事?」
「我看你平時在鐵路警察局不好過喔!有那二大『長官』在,每天氣也氣死了?」
「不會啦!警察局的人很少到『後山』啦!」
「我是想問,這ATP我們跟廠商及你們都測試幾天了,沒有什麼問題,你覺得本案肇事主因是什麼?」
「報告檢座。我們這幾天也問了幾個臺鐵局司機員及臺鐵單位主管。也針對他們所提的問題去做測試。臺鐵局花了39億採購的ATP系統。這系統是位處寒地之北歐瑞典所生產之產品的系統。依據幾位司機員所說,這系統怕熱,常因連日高溫影響,導致系統產生故障,有時嚴重影響列車行駛的準點率,甚至會讓列車卡死在半途。所以才廠商才會用遮陽版加蓋在ATP上面。而廠商是說ATP曾被迫多次關閉,都在春、夏時分時,常因氣候因素導致ATP系統又出狀況,全因為『輻射』才導致系統異常。所以才會將線路上之ATP系統加蓋遮陽版。這二方說法從臺鐵的數據下顯示廠房的說法沒錯。可這點與本次肇事原因無關啊!」
「你說得這些,經過這幾天的測試,我大致也認同。那除了這些還有什麼?」
「首先,臺鐵對於新ATP系統的設立。臺鐵局由於車種過於複雜,除了ATP螢幕位置固定外,對於『緊急緊軔閥』(註3)的位置均不一,列車大都屬推拉式。如本案中由兩個機車頭所組成的列車組合,於被拖行的列車頭都須將『緊急緊軔閥』切換到關閉位。反之,進行中的動力車都須將『緊急緊軔閥』切換到開啟位。而本事故中,機車頭駕駛員林亮中沒將『緊急緊軔閥』切換到開啟位,才導致列車ATP系統偵測到異常,至列車無法啟動。最後把ATP系統自行關閉以目視行駛。這是肇事原因之一。」
「之一?那之二呢?」
「於本案發生的過程中,肇事的司機員林亮中雖然將ATP系統關閉,但憑司機員多年的目視駕駛經驗,亦可藉由行駛的路線上的燈號辨視軌道及路線狀況,不至於發生冒進的狀沿。但由於事故發當日陽光照射在海面上,導致海面上會有強光反射。而臺鐵在線路上所使用的號誌燈又是用普通燈泡,這燈泡亮度不如LED燈那麼明顯,會使鐵道路線上之號誌辨識度產生混淆現象。司機員於駕駛途中稍有分心便會將該路線號誌錯看或漏看。而該路段的路線又逢轉彎區域,綜合這些一連串地原因,才會發生本事故。」
「這些原因你是怎會知道?」
「報告石檢。我們都來來去去在這事故現場好幾天了。每次要測試時,我們家那二位『大官』,都會要我去最前面錄影,看了這幾天,總算有些心得了。」
「那我們還要感謝你們家的那二位『大官』了。」
石檢接辦這鐵道大案後,經過這幾天的奔波,雖說話客氣,但始終蹦著臉。在與吳國安交談後,總算是第一次露出笑容。而在露出笑容時,恰巧陳奇風就在對面。就因這「巧合」,我們聽了陳奇風「吹噓」了好久,說是石檢看到他以後才笑的。
肇事的司機員林亮中最後遭宜蘭地檢署起訴。被法院判了4年半的有期徒刑。而那位正妹石檢察官在辦完這大案後沒多久,竟遠嫁美國。這事讓陳奇風嘮叨了好久,說什麼她一定是知道他結婚了,才會難過得遠走他鄉嫁人。讓吳國安眼一翻白的說:「你還真他媽的不要臉。」
(註1) 行保會:指臺鐵「行車保安委員會」,臺鐵「行保會」的公正度、透明度,一直以來備受質疑,現已由「運輸安全委員會」所取代。
(註2) 冒進:指列車不按燈號指示前行。
(註3) 『緊急緊軔閥』:指列車的剎車閥。
第九篇 「蹦康」
臺鐵的眾多設施中,除常造成行車中斷的「電車線」外,「接地線」(註1)這設施鮮少有人知悉作用或功能。「接地線」的主要功能與作用,是臺鐵電氣列車通過電車線時,其剩餘的電流需要一個回電系統將電流導回電線再度使用,也能保障餘電不至於外洩。
隨著市場上各項鋼鐵及民生用金屬的價格應聲而漲久,加上2007年為數眾多之減刑出獄慣竊的影響,各項竊盜案也是隨之增加發生。舉凡有關漲價的民生用金屬(如銅、不鏽鋼等),不論是大門或是鐵窗或是電線均無一倖免,臺鐵純銅的「接地線」更是成為宵小覬覦或作案的目標。
「幹!又發生了接地線被剪了。在這麼下去,我們四段轄區的隧道的接地線都會被剪光了。不單是接地線被剪,在這秋冬交種的季節,好像是神精病的都會出籠一樣,你看那頂埔站每年到這時候,在半夜中總有一些夜行列車撞到憑空而降的腳踏車而急剎。好像經過頂埔站一定要停下來買便當一樣。幹!你們四段不管是長官還是民眾,神精病都一堆?」陳奇風幹瞧不停地說著。
「本段要維護鐵道橋樑、隧道及鐵路相關設施無虞。轄長北自八堵站起37公里500公尺(草嶺隧道內、臺北縣與宜蘭縣交接處)。南至枋寮站起29公里187.5公尺古莊站止。及花蓮港支線計5公里659公尺。全長367公里468.5公尺。佔全國鐵路總長度近二分之一。轄長囊括北迴線、花東線、南迴線及花蓮支線,縱跨3個縣(宜蘭、花蓮、臺東等縣)12個鄉、5個鎮、2個市。」吳國安看著轄區圖唸著圖中的文字說明給陳奇風聽。
「這麼狹長的權責範圍,又加上警力的不足。會發生這些竊案及那些奇怪的案子,也不足為奇了。」陳火煌接續地補充說著。
「幹!我們四段轄內的接地線竊案,計有宜蘭轄區之 (合興、外澳、梗枋、大里、大溪的隧道) 現在都被剪光了。宜蘭所警力全部出動不要說連一個人也抓不到,到現在案子從第一件發生到現在都快半年了,該剪的都剪光了。」
「那天我有去找臺鐵宜蘭段的段長,有跟他討論是否把接地線的材質改一下,改成鋁的,不要都一直用純銅的。」吳國安回答說著。
「幹!臺鐵那麼有錢,你要他們改成金的好了。上次被剪過的隧道,他們隔天馬上去裝上,好像是缺加班費一樣。幹!現在才說要改,那不就還要被那些小賊剪上一輪。廢話不多說了啦!恁爸要去跟宜蘭所去顧『蹦康』了。」
原來頂埔站的「鐵道怪客案」與鐵道隧道接地線竊案這二件大案發生後,四段除組成了專案外加強追查外,另外還拉出部份警力去鐵路各隧道口「埋伏」。身為偵辦各類刑案的刑事組,當然也要派出人員與派出所去顧『蹦康』了。
今天二組編排的人員是陳奇風與吳國安。他們勤務排到石城站隧道口埋守。
陳奇風最近因氣候問題不小心感冒感染到病毒,造成嘴部略為變形。因此說起話來臉部表情有些好笑,看了又令人有些不捨,臉都這樣了,還要來上班。
這埋守時間是從半夜12點到凌晨4點,對於埋守人員的負荷還真的不小。吳國安與陳奇風二人埋守地點在於石城站隧道口南邊。石城隧道與一段交界,北邊隧道就屬一段的轄區範圍。這隧道也是少數未遭竊賊下手的少數目標之一。一般竊取過的地點,至今修復過後,還未遭到的二次光顧。
「今天就我們二負責這邊了。為了體諒你的辛苦,我特地買了你最愛吃的宜蘭的『鴨骨頭』(註2)及可樂。這就夠我們渡過這無聊的夜晚了。」
「幹!幹!幹!想說升了小隊長能舒舒服服地過個小日子,想不到來後山這邊也要這麼忙,還淪落到來顧『蹦康』?」
「你連嘴巴變形了還這麼會罵人,真是佩服!佩服!」
「幹!不然呢?這漫漫長夜要怎麼過?」陳奇風邊咬著鴨骨頭邊說著。
這接地線專案除了顧了半年的『蹦康』一無所獲外,專案小組對於全縣的資源回收廠更是「抄」翻了天,但使終沒有一點線索與消息。
這天,吳國安及二位小隊長陳奇風、陳火煌,還有丁元福及黎大才四人又擔任晚上顧二個『蹦康』的勤務。早上則是編排查訪回收廠的勤務,對於這資源回收廠更是不知查了幾百遍了,對於吳國安這一行人來說,就好像是喝水般的勤務,也就隨隨便便看了一下後就做了紀錄,回去好交差。
「帥安,你們這海邊有什麼好吃的嗎?很無聊。」丁元福說著。
「就海產啊!」
「幹!每天就只會吃。案子都辦了大半年了,除了竊嫌現場遺留了二只鋁梯外,就是一堆金紙。不想著怎麼破案,整天只想著吃。」
「說也奇怪,那些金紙不都於在那塑膠袋內,一整包的。我那天跟羅東所去查了宜蘭縣各大超市及商店,這金紙疑似是在頭城買的,但除了『可能』在頭城買的外,其他都查不到。」吳國安接著說。
「帥安,那金紙不是拿去宜蘭鑑識股採指紋了嗎?都沒結果嗎?」小隊長陳火煌問著。
「我正要說,上次大里案我們不就認識了那宜蘭鑑識股龍景男科員嗎?我就厚著臉皮麻煩他幫我們採證了。」
「幹!我們鐵路自己不是就有鑑識了嗎?每個月還比我們多領一、二萬元,你放著養老大喔!自己人都不用,還要麻煩別人。」陳奇風不悅地說著。
「你說是那位費天才,外號《廢咖》的股長嗎?我們鐵路現誰就那麼一位鑑識人員,說他《廢咖》不是沒原因的。我們從案發第一天時,就發現竊嫌只要每次犯案,都會先點個香,旁邊放著一袋金紙後才犯案。於是我們就用證物袋把金紙包起來,送去臺北給刑大費股長採證。想不到一打電話去,就被罵了一頓。打著官腔要我們刑事組先自己採看看,說刑事不是幹假的,連這都沒法採那幹什麼刑事?還說真不行地話再行文去刑事警察局,要求協助採證。說得好像沒他的事一樣。那包金紙還原封不動地寄回來。」
「幹!廢咖!」二位陳小隊長竟同時罵著。
「人家宜蘭鑑識股龍科員一接到我的電話就說OK.還要我馬上就送過去。現在他們鑑識股內有一間房間擺滿了我們送去的金紙。」
「連他們也採不到任何指紋嗎?」黎大才這時才開口說著。因為他與費股長關係不錯,我們一直罵著他,所以只到現在才開口問著。
「說也奇怪。送去那麼多的金紙,採到數枚指紋。龍科員就馬上送去刑事警察局比對,這幾次比對都還是用插隊的才排的到,都還是比對不出來。」
「幹!那麼多枚指紋連一枚都沒比對出來。莫非是遇到鬼了!」
「陳小不要亂說,現在是農曆七月份,晚上還要去顧『蹦康』咧!」
「幹!警察還會怕鬼喔!」
「你這麼一說我到是有個主意。我們現在在頭城,整個臺鐵線路就在大里天公廟底下,所以我們鐵路應該是歸天公管的。我們現在就去買一些拜拜的用品,一起去求天公幫助我們破案好了!」
「這主意不錯喔!求個天公保佑我們早日破案。」大伙都同意的說著。
於是一行人就真的去大里有名的天公廟去祈求天公保佑鐵路安全。並能早日破案。
最後,眾人還許願求了個籤。抽了個第11號籤(屬水利冬,宜其北方)。
「靈雞漸漸見分明,凡事且看子丑寅,雲開月山照天下。郎君即便見太平。」
「幹!這樣破案了。我們幾個裡面帥安就是屬雞的啊!有他在,這案一定破。」陳奇風一看到籤詩就說著。
「這個案子拖了大半年了,就剪一下,停一下。也不知下次竊嫌什麼時候會再來剪?」陳火煌說著。
「我們一起來許願吧!」吳國安說著,便拿起了筊杯向天公說明許願事項後就擲筊(問杯)了起來。
「是3個聖杯咧!」吳國安笑著說。
問杯後,一群人燒了金紙後就離開。隨後走入天公廟旁的小吃店吃起了當地的海產。
「帥安,這裡的天公廟那麼有名,那籤詩說的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屬雞的,那由你說看看本案還有那邊可突破的?」陳火煌問著吳國安。
「我覺得都埋守了這麼久,為什麼連一輛小貨車都沒看到,也沒發現有前導車。或許我們方向都錯了。也許竊嫌是用其他的車種載的?」
「不太可能,一般轎車那可能載的下那麼重的接地線?一個隧道的接地線加起來也要幾百公斤,真不瞭得他們是怎麼載的?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剪完又載走了。」
「幹!還有別的線索嗎?」陳奇風不耐煩的說著。
「另外,我們在他們現場己查獲了二部鋁梯,這鋁梯與其他鋁梯不一樣,是『三截式』的鋁梯,就是像『M』型一樣可收折成小面積,這種鋁梯很特別,應該很貴。上次有請宜蘭及羅東派出所去轄內的五金行去查,但都沒什麼結果。」
「幹!『派出所如果靠著住,母豬都會上樹』。宜蘭所現任所長不是人事主任的同學嗎?人事主任跟局長關係很好。那局長用一紙幾百年的『6年條款』(註3)規定,就把他從一組組長拉到宜蘭所做所長。人事主任去喬也都沒有用。他做所長才做半年,就被這接地線案搞的每週都要去警局開會。聽說最近已遞交報告申請退休了?」陳奇風又幹瞧的說著。
「是有聽說,所長前天還跟我說,他退休後這案如果破了,務必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他。」吳國安回應陳奇風說著。
「也許我們可打電話給鋁梯的製作工廠看看,看他發貨給誰就知道了。」丁元福說出自己的看法。
於是一行人邊吃邊連絡鋁梯的製作工廠,一問才知,宜蘭地區的鋁梯總批發就在礁溪附近。他們就決定等一下就去拜訪鋁梯的總批發。
「老闆你好,我們是鐵路刑事組…………。」吳國安一行人向宜蘭地區的鋁梯總批發老闆說明了來意。
「這種三截式『M』型的鋁梯不用查了,我從前幾年到貨,不過賣了7只,其中3只是宜蘭中山路『楊家五金行』進貨的,另1只是隔壁的『好用五金行』進的。這種梯比較貴,沒什麼五金行進貨。那『楊家五金行』上個月又進貨了3只。所以到今天共賣出了7只。」這是案發以來最振奮人心的消息。吳國安一行人於隔天就去查訪。
『好用五金行』說進了這1只到現在都還沒賣出去。『楊家五金行』則不太配合的說,說是確實有賣出3只三截式『M』型的鋁梯。至於誰買的,他也忘記了。門口的錄影機錄影長度只有一個禮拜,且錄影機還有些故障,沒法提供任何訊息。於是這線索暫時又碰壁了。一行人又一瞬間被熄了火,只好意興闌珊地接著繼續「顧磞康」了。
今天又輪到吳國安與陳奇風的「顧磞康」日了。
「幹!今天頭城怎麼這麼熱鬧?人車這麼多?」陳奇風一臉疑惑地問著吳國安。
「我都忘了今晚有搶孤活動。」
「『搶孤』,是宜蘭縣頭城鎮中元節的大型活動。常有選手在參加活動時發生重傷或死亡的意外事故,所以該活動於清朝時期就遭到禁止。近年來就在現場加設周圍的安全網及登山繩等安全設備,最後復於1991年才又重新恢復這重要民俗活動。這活動是代表著人們對鬼神的敬意及緬懷先人的孝思,藉由人們扮演著「孤魂野鬼」,進行搶食活動。儀式活動開始後,各參加之選手除須具備著過人的體力外,更須藉由團體合作下進行爬上數十公尺高並塗滿牛油的孤棚柱後才能以『倒掛金勾』之姿攀上主臺的孤棧進行搶食順風旗或是主辦單位提供之金牌或汽機車,『順風旗』可讓行船人的家中一年順順利利,出門捕魚亦可保佑人船平安及魚貨滿載,這是搶孤活動最精彩、最吸引人的地方。」
「幹!你是節目主持人喔!這麼會介紹?」陳奇風聽完吳國安的活動介紹說著。
「我以前在宜蘭縣警察局礁溪分局頭城分駐所待過好幾年。每年都有舉辦這活動。所以常有人問我啊!說著說著就記住了。」
「幹!整條濱海公路滿滿地都是人跟車,今晚竊嫌怎可能去偷電線?聽你說的那麼精彩,我們先把這冠軍賽看完再去那埋守點繞繞就好了。」
「好啊!」
二人眼也不眨的望著那孤棚柱「倒掛金勾」的選手。此時,吳國安他們殊不知苦苦熬了半年多要抓的竊嫌,竟是現在正受他們及現場數千人呼喊「加油!」的「搶孤」選手。
四段就在這接地線竊案與鐵道怪客案未破的壓力下,渡過了這難過的一年。
陳奇風調升第四警務段的這段時間內,在二大案未破的壓力下渡過。長期的日夜顛倒,身體也也常出毛病,遂萌生了調回一段(現為鐵路警察局臺北分局)的念頭。時常也聽他在與一段的小隊長何尚屏(外號和尚)通電話,喬看看是否有機會回一段去。
陳奇風與何尚屏都是基隆偵查隊轉調過來的,陳奇風是因為身體原因。而和尚聽說是上酒家酒後鬧事被逼調離的。二人幾乎同一時間升任刑事小隊長,有著「哥們」的好感情。如果聽過他倆的對話後,就會深信這二人一定是同類人了。
「幹!你們那位快死的林小隊長退休報告送了沒啦?我在這邊都快死了!」陳奇風對著和尚說著。
「幹您老爸咧!你就還沒死,人家怎麼會死。他如在這個月底沒送報告,我乾脆在他便當裡面下毒好了,這樣你就可以調過來了。」和尚回應著陳奇風說著。
「幹!最好是啦!那麻煩你趕快下毒,在這邊我看我也活不久了?」
「幹您老母咧!你四段那邊接地線被竊案與鐵道怪客案一個也都沒破,還敢說要過來。我看你立個『投名狀』好了。」
「幹!立什麼『投名狀』?你那邊是『梁山』喔!」
「幹您老師咧!你們那邊沒顧好,接地線都被剪光了。現在剪到我們一段這邊來了。昨天臺鐵來報案,說是福隆隧道的接地線全被剪光了。」
「幹!就算是接地線被剪,你也不用幹恁老爸、老母、老師那麼多個?」
「幹您祖公咧!我們基隆人就是這樣啊!不然呢!我們今天開始,也要去『顧磞康』了。為了表示你們的誠意,現叫那吳國安車遞一些『鴨骨頭』上來給我。」
「帥安,何小要你幫忙買一下鴨骨頭給他。他們那邊接地線也被剪了,今晚說要去『顧磞康』。」陳奇風轉頭對著笑著合不攏嘴的吳國安說著。
「好阿!我寄5包去好了!沒寄的話他又問候我家人了。呵呵!」
接地線案就這樣如瘟疫般地漫延到一段去了。一個隧道接著另一個又被剪,二個警務段對這接地線竊嫌,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段偵查隊兵強馬壯,人數是四段偵查隊的3倍多,顧了二個多月的「磞康」,還是連個影子也沒看到。最後就連有人顧守的雙溪隧道也都被剪的一乾二淨,據說是埋守的人一走,竊嫌就馬上跑去剪了。
這時陳奇風幸災樂禍地對著吳國安說:「幹!帥安,我看你叫那鴨骨頭的老板去臺北開家分店好了,和尚他們可能還要『顧磞康』很久!」說完二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幹!當初還笑我這樣的小賊還抓不到,現在都『顧』了二個多月了,還不是抓不到,還要我說有空回臺北時,跟他們一起開專案會議,分享一下心得。」
「不太好吧!你現在是四段的人,還跑到一段去開會。你這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啊!這是犯了兵家大忌。」
「幹!讀書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我這算『討客兄』啦!為了你們四段,我最近自己掏腰包去買了一組監識器,花了8000多元。」
「要監視你老婆喔!」
「幹!我還裝在女警更衣室咧!沒正經。我是想裝在那頂埔站月臺那邊,這樣就可以看的到平交道了。那頂埔站的原臺鐵裝的監視器只照的到月臺,看不到平交道那邊。我看最近氣候不太穩定,我猜那鐵道怪客一定會去那放腳踏車的,破了這懸案後,也應該有機會調回一段。」
「你還真的想立『投名狀』!」
「幹!一段那邊至少人數跟『梁山』的好漢一樣多。不像你們四段這邊,加上組長才9個人,就算再加上只會陪酒的『杜爛仔』才10個。一段二組1個小隊就10幾個了。」
「那就祝你成功了喔!」
就在陳奇風打好這「如意算盤」後的沒幾天,果真有嫌犯上門了。但上門嫌犯卻是接地線竊案的嫌犯。因一段那邊查的緊,這會竊嫌跑回去梗枋隧道那邊去剪接地線。梗枋隧道被剪了3次了。
就在那晚的凌晨2點多,宜蘭所的值班同仁打電話到吳國安的家中。半夜2點的電話鈴聲總是顯得特別大聲。
「喂!你要找誰?」吳國安老婆胡佩怡一臉睡意地接起電話。
「帥安,你們宜蘭所找你啦!」胡佩怡半夜被電話驚醒,不耐煩的在「帥安」這二字特別加重了語氣叫著丈夫。
「喂!你們怎半夜打到家裡來!」
「學長不好意思!你們組內要我通知你的,而你的電話可能開靜音了。我打了好幾通都沒人接,所以才打你家裡的電話,真的不好意思。」
「發生了什麼事?」
「是我們轄內梗枋隧道那邊的接地線又被剪了。竊嫌在剪的時候正好有一輛『卡謀之』(貨物列車)剛好通過,而竊嫌剪到一半,接地線就垂直吊在隧道口。『卡謀之』撞到後造成駕駛室正面車窗破裂,整輛列車緊急緊軔,現在還停在隧道口,要等鐵路警察過去處理後才能放行。」
「竊嫌有被撞死嗎?」
「學長,你問的怎麼都跟你們二組陳小問的都一樣?」
「少一個『幹』字吧!」
「呵!呵!沒錯。司機把列車緊急緊軔後,就四處找人,現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人。應該是沒撞到人。」
「可我今天明天都放假咧!我們組內都沒人來嗎?請示我們組長一下,看要派誰來?」
「陳小要我跟你說,組長換人了。值班的要備勤的杜蘭生學長來處理,結東杜蘭生學長去請示段長。段長說你家離現場最近,要你過去處理。」
「什麼?組長換人了。瞭解了,我會過去的。」
這時陳奇風打了行動電話給吳國安。
「出發了啦!還要幹嘛?」吳國安不耐煩地說著。
「幹!幹馬就會生小馬喔!不要臭著臉,我也是沒辦法,那個『杜賤人』竟跑去請示段長。」
「呀!算了,反正去看看也好,最好列車把那竊賊撞死。我們組長出狀況了嗎?怎麼換人了?換誰?」
「幹!就今天的事呀!是人事室今天打電話給段長跟組長,說警政署明文規定巡官不能擔任組長的職務。」
「這調任組長的名冊不是報署那麼久了,怎會現在才說不行。」
「幹!你當刑事也沒多久,難怪會不知誰去搞鬼的,既得利益者就是誰在搞的。」
「那誰要調來?」
「幹!就是那大呆(王英明)要來呀!但可能沒那麼快,因為刑大裡沒人了,說要等有人去接才會放人。恐怕要等一陣子了。好了,你先去現場看看,我今天幫你改為停休。」
於是吳國安就驅著車前往位於頭城梗枋漁港海邊的梗枋隧道。
一到現場,吳國安眼睛突然一亮後說著:「又出現了?」
「什麼?沒有人啊!我們3個找了很久,確定沒撞到人。」說話的是宜蘭所的巡佐林澤明。
「沒有啦!我說的是這只三截式『M』型的鋁梯。」
「這鋁梯可能是現場工作人員留的吧!梗枋隧道這段時間都在進行維護工程,只有今天晚上沒有工作,不然平時都利用夜晚施工。」
「一晚沒人工作接地線就被剪了,而且梗枋隧道在前幾個月接地線被剪過,這禮拜才重新裝設好,怎馬上又被剪了?」
「那知?剪到我們所長都退休了。」
「對了,巡佐你知道誰來接你們所長嗎?」
「聽說是你們宜蘭人來接的,就那個人事科員,名字我忘了。」
「簡信餘?一定是那個『白腳底』。」
「對!就是那個簡科員要來。」
吳國安看到這三截式『M』型的鋁梯,心裡有說不出的高興。就算聽了這一連串莫名其妙的人事調動,也影響不了吳國安的好心情。
三截式『M』型的鋁梯在現場,也就表示那竊嫌一定會再去買這鋁梯的,吳國安心裡想著待明日與組內討論後,就去找那『楊家』五金行,但這五金行的老板不是很喜歡我們去找他,得想個辦法。
「幹!他如不配合,我們查獲這竊盜案時就將他一起移送。」陳奇風對著吳國安說著。
「陳小,不要說那些,想個好辦法?人家又沒犯法,怎麼移送?」陳火煌說著。
「這竊嫌自從被我們查獲了二只鋁梯,一定又會去買。我們曾去訪查過五金行,但老板說不記得了。竊賊如第3次再去買時,老板一定會有印象,我們明天再去問看看好了。誠懇一點,陳小就不用去了,免的又『幹』到人家了。」丁元福笑著說道。
「幹!那你說這又有什麼用?還是問問屬『雞』的帥安好了。」
「呵!呵!幸好你不是說我是做『雞』的。我是有一些想法,我現在說出來,大家參考一下。」
「首先,老板那邊還是要去麻煩人家一下,他上次有說要把錄影系統修好。我們就跟他調取竊嫌去買第3只鋁梯的畫面。再來我們去五金行對面埋守,看竊嫌會不會去買鋁梯。另外,宜蘭中山路那邊車子非常難停,五金行老板通常都會佔用門口的車位,讓要買東西的客戶使用。我們可以去宜蘭路邊停車管理單位去調閱停車紀錄,這收費停車的部份是宜蘭縣警察局交通隊的管理的,查詢資料應該沒什麼問題。」
於是大家就兵分多路的去進行,『楊家』五金行老板果真如大家討論的結果一樣,最後才答應,如竊嫌有去購買第3次鋁梯的話,就把影像提供給警方。
吳國安剛好有同學在宜蘭縣警察局交通隊服務,調取資料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但五金行位於中山路二段,這一部分的停車資訊就好幾千部了,要過濾這資料還真的不容易,只好針對小貨車部份下去擷取分析。
而埋守工作到最後也是由吳國安擔任,每晚的7點到10點吳國安就開著車停在這五金行的前面埋守。吳國安一面咬著鴨骨頭喝著可樂,埋怨著自己怎麼會出這個「餿主意」害到自己。連續埋守一個禮拜也沒看到一個「鬼」。只好在再去五金行找老板問看看竊嫌是否有再去購買。
「老板你好,有再來買嗎?」吳國安到了五金行一見到老板開口便問著。
「昨天剛來買鋁梯。影像在這邊,廠商把影像燒了片光碟。這張紙也給你們,這樣應該可以了吧!沒事不用再來了,我也不想去法院或警察局做筆錄喔!你之前答應我的喔!」
原來之前五金行老板會答應幫警方調閱這影像,是吳國安在對話中加了「如果竊賊落網後,可能會問到鋁梯的事情,到時候要麻煩老板去地檢那邊當證人做筆錄?」
吳國安看準了老板怕麻煩的個性,因此先把「麻煩」的事情先告知老板知悉。老板如覺得麻煩一定會妥協而協助警方的,這招果然奏效。而「奏效」的結果卻令吳國安大為驚奇。
「老板,你給我的這張紙要幹嘛?」
「你看完我再告訴你。」
「莫非是那『賊仔』開的車?」
「對啦!」
吳國安打開這紙一看,上面只有一組車牌號碼,寫著LL—5544號,一見這組車牌號,吳國安開心的不已。
「這是嫌犯的車牌?老板你還幫我們看監視影像喔!那麼好,真是太感謝了。」
「給你的監視影像只有店裡跟走廊的而已,拍不到車牌。你們查那個人昨天又來買鋁梯了。我就順手把車牌抄下來了。這車就是他每次開的部『牛頭仔車』的車牌。」
「『牛頭仔車』?喔!你說的是TOYOTA的車啦!」
「對啦!是黑色的。我不去法院或警察局做筆錄喔!你之前答應我的喔!」
「OK啦!謝謝老板。」
吳國安一路雀躍地回到組裡告訴陳奇風這個好消息。
另外也比對了宜蘭縣警察局交通隊收費停車紀錄,果然有這部車,但想不到嫌犯沒開小貨車來,而開著這部自小客車。這部自小客車一看就知道是租賃車,這又是另外的一個問題了,搞不好嫌犯用的是假名或者是別人託租的。反正先查再說,於是就跟隨著這唯一的線索找到的這家位於頭城鎮內的租賃公司。
「老板你好,我是鐵路警察局刑事組的偵查員,這是我的證件,到這邊是有關一件竊盜案要麻煩你查一下車輛租賃人?」
「喔!學弟,你是那一期的。我是『限一期』(註4)的,退下來後就回故鄉來開這租賃車行。」
「學長你好,我專八期的。」
「你把車號給我,我把這輛車的租賃紀錄全都給你。」
於是吳國安就把這輛LL—5544號的車號給了租賃車行老板。
「這輛車是豐田牌的WISH七人座自小客車。這臺車我有印象,最近來租車的是一位年約19歲的年輕人,好像住四城附近,我去拿詳細資料給你。」
「好,謝謝學長。」
「那位年輕人叫李金柱,今年19歲,住四城附近,我這車行七人座的只有這一輛,所以我印象很深,最近一年內,他總共租賃了10幾次。因為都是他來租的,所以印象很深。」
「學長,能不能再麻煩你一件事,他如果最近再來還或租,能不能打電話告訴我一下。還有我們辦這案,因為還沒足夠證據,也不能說他一定犯案。所以,要麻煩學長保密一下。」
「一日警察,終身警察。沒問題的。」車行老板套用了海軍陸戰隊的名言,說完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就謝謝學長了。」吳國安查完資料道聲謝後,即返回組內了。
回到了四段二組後,大伙聽到這消息後,都期待能破這案,畢竟鴨骨頭都吃到膩了。最主要是不想再開什麼專案會議了。也不想在這冷咧的冬天裡,穿著雨衣,孤伶伶的看著海邊守著「磞康」了。於是對於現在群龍無首的沒組長的狀態下,只有二位小隊長主持大局,組內一群人就這樣地隨即討論了起來。
「幹!案子辦到現在,終於有一些眉目了。但你看我們整個組才幾隻貓,怎麼往下辦?」陳奇風開口先說著。
「先去把這嫌疑人通知到案說明吧!這樣這個案子給就沒壓力了。」陳火煌接著說。
「你們怎麼做都好啦!反正我們配合就是了。」丁元福說著。謝文偉、林啟正、林明芳及黎大才都表示同意。
「我們去請示段長或副段長好了。」杜蘭生出著主意說著。
「幹!你又要去跟你乾爹及乾爺爺邀功了。你敢去那邊亂說再試試看。」陳奇風生氣地說著。
「那你們慢慢開會,我也都全力配合。副段長等一下要我開車去載他。我先離開了。」杜蘭生識趣地說著,說完後便離開。
「去找支援吧!宜蘭縣刑事大隊副大隊長是我研究所的同學。我來做這引子。畢竟案發地也在宜蘭縣裡,既然這案子我們吃不下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線索,總不能就這樣草率地結束或送給別人。大伙怎麼看?」吳國安考慮後慢慢地說著。
「我覺得可以。」陳火煌說著。說完後大伙也紛紛表示讚同。唯有陳奇風略有所思地不發一語。
「陳小!你在發呆喔!你怎麼看?」吳國安問著陳奇風。
「幹!我是想說鐵路自己的案子為什麼要跟地方配合。我們應該自己破。連合一段的人。一段兵強馬壯的,不然養他們要幹嘛?吃飽等『燒幹』喔!」
「陳小,你說話好難聽又粗魯。」
「幹!這句話是一段和尚說的啊!我剛有先打電話跟他大概說這案的初步線索,但車牌還保密,沒跟他說。」
和尚他組長阿不拉就跟他說:「有線索還不跟四段拿,不然養你們要幹嘛?吃飽等『燒幹』喔!」陳奇風說完後開心地笑著。
「那你們二位陳小看討論怎樣再告訴我們,但是不是應該先跟段長報告一下,畢業二個警務段要合作,還是要先跟段長報告,以免去警察局開會時,搞不清楚狀況,屆時我們又會遭殃。」吳國安提醒著二位小隊長。
「好。」陳火煌回答著。
就這樣這案就等待著二個警務段協調後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幾天後,四段馬段長突然打內部電話要吳國安去段長辦公室找他一下。
就在他剛上二樓時就與看見「杜爛仔」從段長辦公室走出來。這時吳國安心想不妙了,一定有什麼問題。
「『背骨』咧!真的是『背骨』咧!」馬段長丟著桌上的公文吼說大罵!
吳國安一踏入段長辦公室就聽見段長破口大罵又丟著公文。就站在門口說著:「報告。」
「吳國安,你來了。先幫我把公文撿起來。你那邊坐一下,等等我有話要問你?」
「是。」
「先跟你說一聲『辛苦了!』你那接地線案辦的漂亮。」
「沒有啦!大伙運氣好而己。又不是我一個人辦的而已,只不過剛好碰到的關鍵的線索。」
「年輕人這麼謙虛真是難得。那像你們組內那個『背骨』咧!」
「『背骨』?誰?」
「就那個現在正在一段參加專案會議的陳奇風啊!」
「不是說要等跟一段協調後才決定下一步的嗎?小隊長去參加一定是在協調問題的,段長你想太多了。」
「那天陳火煌小隊長是有跟我說過。但我都還沒跟一段段長說呢?陳奇風馬上跑去參加人家的專案會議。剛一段段長打電話給我,說先由他們在這幾天把車盯住,抓個現行犯,還問我這樣應該可以吧!」
「人家都決定好了才告知。你說我能不氣嗎?那段長給他做就好了呀!」馬段長一面說一隻手又拍著公文。
馬段長最後說要給陳奇風一個懲罰,經一番打探才知剛叫「杜爛仔」去把一組組長過來,要把陳奇風今年年終的考績改列為「乙」等。
這個「改」字就充滿了玄機!因為再過一個月就過年了,警察的考績都是在12月底左右就打好了。也就是段長原本是把陳奇風打「甲」等的。
鐵路警察局警務段部的考績早在一個禮拜前就送到局裡了。把打好的考績抽出來改,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因為「甲等」的考績都有名額限制的。段長會有這種「自廢武功」的舉動,就表示是真的是被「氣」到了。
馬段長一會後,竟問著吳國安那幾年前「夜車大盜」的事情。說是陳奇風不是第一次做這「背骨」的事了。還說「杜爛仔」有告訴他,那年抓補夜車大盜的過程吳國安有參與到,所以順便問問瞭解這「養老鼠咬布袋」的事情。
那年,吳國安從宜蘭縣警察局礁溪分局調到鐵路警察局沒幾年,當時他還在護車隊內服務。那天護車隊隊長特別挑了在外勤單位待過的隊員,去協助刑警大隊處理那困擾以久的「夜車大盜」案。
那時的鐵路警察局刑警大隊林大隊長是位頗有作為的一位年青人。但外表看起來好像是剛從警察大學畢業似地,卻在刑事警察局早已破過數個大案,只是長得比較娃娃臉而已。
臺鐵局夜車都是環島式的列車,由南往北、北往南各發一列,最終在東澳站交會後再度環繞全臺。這二列夜行車,光在臺東到臺北的區段間,半年內就發生高達近百件的竊盜案,還不包括那竊盜案「犯罪黑數」(註5)。
這樣恐怖的數字,當然引起局長的重視。又叫旅客如何安心搭上那夜行列車。於是林大隊長除了將刑大、第一警務段、第四警務段偵查警力外,另外徴調有外勤經驗的護車隊及派出所警員,組成專案小組,這樣的大專案,共有80餘人。這麼大陣仗的專案卻沒個響亮的名字,只叫什麼「夜車防竊專案。」
這個專案在執行上構想很特別,既然沒有特定對象,那就先假設這賊是外來種的或是老手。因為新手怎會得手那麼多次沒被抓到!所以只能假設有一個竊盜集團犯案,方能在一個晚上同時竊取二輛列車,又能得手那麼多次。
在這駛南行北的二輛列車上,同時在每節車廂內安插上1人,所以一個晚上同時要出動24人次,在人員調度上總要休息,又加上每列列車上還有2名左右的指揮機動人員,所以總執行人數高達80人次。
這臺北到臺東的莒光號坐的時間長達快8個小時。專案小組的人員都要從臺北端或者是臺東端搭乘這長途列車到對點站,過了10幾個小時後,再返回原地。就算是一位鐵道迷,每週坐上2、3趟的話,恐連「厭世」的心都會產生。
本專案除了在偵辦人數創上紀錄外,就是每節車廂人員的坐位安排上,必須乘坐在每節車廂的最後一位,以便監視整列車廂。這可讓臺鐵局「客座股」(註6)傷透了腦筋。尤其這專案又申請了1個月的的時間。經過一番協調後,終於取得在這二列列車上,每節車廂的最後面安排2個座位給專案人員乘坐。另外也通報各列車長知悉,以免在查票時露了馬腳。
吳國安長達一個月的夜車之旅就這樣進行了起來。
吳國安這小組除了固定的「跑車」人員外,負責指揮的是一位刑警大隊的小隊長趙堯進,因長得一臉狐狸臉,所以常被稱為「照妖鏡」小隊長。趙堯進也是吳國安日後報考刑事人員的考官之一。
趙堯進不知是名字還是長像的關係,讓人感覺他的行事有些異常的奸詐。但吳國安聽學長們說,像趙堯進這類人才是真正幹刑事的好材料。或許是「照妖鏡」小隊長這名字「帶賽」。還是真的是這小賊人聽到風聲,一連5天,專案小組連個賊影子也沒看到過。
「吳國安,你那邊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人物?」「照妖鏡」小隊長打著車廂每個人的行動電話問道。
「沒有。」
「我是怕大家睡著,打個電話讓大家提振一下精神。另外如有看到比較正的妹妹也告訴我一下,我在巡車廂的時候好好的鑑定一下。」
「屁啦!大半夜的誰不是包緊緊的,那知那妹正不正?」
「好啦!開個玩笑而已,認真上班。」
就在「照妖鏡」小隊長打電話過來後沒多久,吳國安竟又接到這位小隊長的來電。
「小隊長,幹嘛?沒正妹啦!」
「不是啦!有一個人約20幾歲、男姓,看起來很可疑。身穿灰色毛衣,黑色長褲正往你那邊過去,你注意一下。」
「好。」
過了5分鐘,果真有一位男子走過吳國安乘坐的5車車廂,一到車廂後就走進廁所。隨後列車長就在車廂內查驗車票,「照妖鏡」小隊長竟跟隨在列車長後面,「照妖鏡」小隊長走到吳國安旁邊時問著:「人呢?」
「在廁所內。」
隨後「照妖鏡」小隊長示意要列車長去敲門驗票,列車長敲了好久,這時那位年輕人才緩緩地開門。
「先生,不好意思。要查驗車票喔!麻煩你出示你的車票?」列車長客氣地說著。「照妖鏡」小隊長則在一旁假裝要等著上廁所。
「車長!不好意思,我忘記帶錢出來。」那位年輕人不好意思地說著。
年輕人的臉卻不時望著「照妖鏡」小隊長,略有所思的樣子。
「你從那上車,要去那裡?」
「我從臺北上車。要去東澳站。」
「沒買車票就要補票,你有沒有家人或朋友,可在你出站時幫你補票?」
「沒有。」
最後,那位年輕人終於向「照妖鏡」小隊長開口了。
「這位先生,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錢補票。我明天就還你。」那位年輕人總算露出了他的意圖。
「借錢是可以。但我不認識你。你可否出示你的證件讓我看一下後,我再借你錢。列車長可以做證你有向我借錢。」「照妖鏡」小隊長腦筋一轉,出了個陷阱題給那位年輕人。
「好。這是我的身分證。我叫陳憲一、住瑞芳。」
「照妖鏡」小隊長抄了他的資料後,就借了300元給年輕人補票。
年輕人果真在東澳站下車了。
眼尖的「照妖鏡」小隊長發現,在列車到達東澳站時,那位陳憲一下車後,竟未往出口走去。竟走入剛到站停在月臺另一側的北上的51次莒光號列車。這二列莒光號一南一北,每日都在東澳站會車,然後就繼續著環島的行程。
陳憲一這可疑的行徑讓人覺得懷疑。「照妖鏡」小隊長立馬打電話給52次莒光號的專案小組人員,要他們特別注意眼前的這位年輕人。
待列車到達臺東站時,所有專案人員又集合開會,交流一下車途中所發現或狀況。
這時「照妖鏡」小隊長二話不說,先查詢了陳憲一的前科素行資料。
「喔!喔!喔!」「照妖鏡」小隊長大聲的叫了起來。
「這傢伙是臺北縣警察局瑞芳分局的特別管制對象。出獄才半年的慣竊。我們中獎了。」
就在「照妖鏡」小隊長高興後沒多久,從臺北傳出51次莒光號遭竊的消息,被竊的還是專案小組的成員。
「這怎麼可能?顧人顧到自己東西被偷了?就是太自信了,我們都交待說那個人很可疑,竟然顧到睡著,東西還被偷。但這樣也可確定,這半年內的竊案都是他做的,不是集團。」吳國安不可置信地說的。
「這樣就可知道沒有其他人了嗎?你怎麼知道的?」「照妖鏡」小隊長對著吳國安說著。
「很容易呀!那個陳憲一如果有幫手那可能會向你借錢。一般集團性的竊盜集團怎可能連車票都沒買。」
「沒錯!但往南往北的列車都被偷。按理說,陳憲一在東澳站就跑去51次莒光號列車上。但52次莒光號南下列車,有很多竊盜案都發生在南澳站到花蓮站間。有些還發生在玉里站到臺東站附近。陳憲一他一個人怎麼偷的?會分身嗎?」「照妖鏡」小隊長好像在口試般地問著吳國安。
「這問題更容易了!」
「容易?你說看看,說的有道理,等一下我請你吃早餐。」
「首先,我們護車隊以前常編排護夜車勤務,發現很多旅客都習慣把包包掛在掛勾上,都常勸導旅客包包要放在腿上比較安全。但經過這觀音隧道後,大家都睡著了,叫醒他們常遭旅客白眼對待。所以這半年的列車竊盜案,應該屬這類的偷包案發生最多。再者,旅客都睡著了,那會知道是在那裡發生的,你們刑事人員都說眼見為憑,『有一分證據說一分話』。旅客整路眼睛都閉著眼,這證詞是絕對不可信的。小隊長也知道警務段有轄區問題,每個派出所總是把案件往外推,只要不是發生在轄內就好。所以,案件的『發生地』,不是旅客的『發現地』。」
「非常好。你得到早餐了。要不要來考刑事呀!我們可以一起合作。」「照妖鏡」小隊長拍著手說。
「呵!呵!最近我在追求一位鐵路局的隨車小姐當老婆。很忙的,那有時間到去考刑事。」
這專案自從有特定對象後,大伙護車也略為輕鬆不少。這長途護車也是令專案人員吃不消的。
依據刑警大隊長的指示,竊嫌一定要抓到「現行犯」。所以專案人員一發現竊嫌有上車,就逐步跟監,也不知是跟太緊的關係,造成陳憲一遲遲不敢下手。所以這專案也就持續進行著。逐步跟監這位首要對象後,列車竊盜案也真的不再發生了,這對旅客或專案小組來說,都算是一個好消息。
今天,讓吳國安真正高興地不是列車竊盜案沒有發生。也不是抓到陳憲一。是今天「照妖鏡」小隊長打電話說專案結束了。專案小組成員先休息2天再回原單位報到。讓吳國安可帶著女友胡珮怡多玩二天,這才是他最開心的事情。
「背骨咧!這二個背骨咧!只會『割稻尾』!」大隊長氣的差點罵髒話。
事情發生是因「春安工作」(註7)拚比績效開始的第一天。那天陳憲一在臺北車站候車時。突然就被一段二組組長黃白水及偵查員陳奇風抓走了。後來陳憲一坦承不諱犯下近百件的列車竊盜案。並供出被竊各類皮包的丟棄地點,一段二組也起出了4、50個遭竊的皮包。這近百件竊盜案的績效,足讓一段二組榮登那年鐵路警察局各警務段春安工作的第一名。
這種爭功諉過的行徑,讓一段二組的黃組長被大隊長記了一支小過以示懲戒。
據「照妖鏡」小隊長所述,那天陳憲一在臺北車站候車時,早被臺北所通報要注意監控。此時偵查員陳奇風在組長黃白水旁邊耳語,說只要找個不認識警員去盤查陳憲一,這一盤查就這專案就會露餡,他們就順理成章將其逮捕並偵辦本案。這般技倆當然逃不過大隊長的詢問。大隊長當場就破口大罵。也就這原因,這「夜車大盜」案就結束了。
馬段長聽完吳國安冗長的故事後,不發一語地生著悶氣,示意要吳國安離開。吳國安踏離段長辦公室時,隱約聽到段長唸著:「背骨咧!真是背骨咧!」。
自從陳奇風當了這「背骨咧!」後,段長始終沒給過好臉色。之後,組內同事也竟也叫起了他的外號「背骨咧!」。
陳奇風也無可奈何地說:「反正只要一段抓到這嫌犯,他也可順理成章的回一段去。這外號什麼他也不在乎了!」
但事實也並非如「背骨」所想的那般順利。
就在「背骨」參加一段二組的專案會議後,理所當然地就把那LL—5544的車號當成他的「投名狀」了。
那晚一段二組人員幾乎全員出動在各個鐵道隧道口埋守,等待著竊嫌自投羅網。專案小組尚未搞清楚嫌犯是用何自小貨車運送,也從未發現過有自小貨車出入過現場。所以一段專案小組把這問題列為重點。
埋守現場分為四處,每組安排4人,何小隊長(和尚)分配在牡丹隧道口。另外還在1組小組人員駕著偵防車,在隧道各重要入口來回巡查。這排場如讓四段二組知道的話,只會說果然是「首都」大單位。
專案小組除了緊盯著找尋那輛WISH外,更是對行駛過的自小貨車猛盯著,一臺也不放過。就這樣渡過了有驚無險的上半夜。
說起一段專案小組的「核心人物」就是組長游明興(阿不拉),說他是核心人物一點也不為過。
據和尚跟背骨二人所述,阿不拉在罵粗話方面特別有天份,甚至比他們倆還厲害,所以組內同仁,沒人敢忤逆他的指揮。有時阿不拉又喜歡衝第一,不管現場狀況如何,二話不說就衝進去。
阿不拉本人曾說過,他的命格屬「天公仔兒」命,在職期間是不會出事的。
也正因如此,和尚跟背骨在一段的專案小組開會時就建議,由一段段長及組長在段部裡面擔任指揮工作就好。各部署人員除了依時、依序回報外,如有發現目標或可疑事物要立即回報。
和尚跟背骨心想,阿不拉在段長陪同下,也翻不出什麼花樣的,這樣才能控制住這位「核心人物」。
但計畫總會與事實相悖逆地。就在LL—5544車輛出現在候硐區域後,約過半小時,和尚就聽見阿不拉用無線電呼叫:「各單位請注意,我目前跟在LL—5544號的車後面,他應該逃不掉了。」
「幹你娘老雞掰!阿不拉是白痴喔!他跟著那麼緊,這下打草驚蛇了!找段長都壓不住他,半小時就殺到現場了,這下沒戲了。」和尚一聽到阿不拉的無線電呼叫,脫口而出就是一陣亂罵。
當晚嫌犯李金柱駕著自小客車LL—5544號,就在剪完沒人監控的隧道口後,想繼續到候硐附近的隧道口去剪接地線,路途中就發現一部自小客車緊跟著他,嚇的他胡亂的逃竄。之後確定那部車輛沒在後頭時,就隨意找了一個陸橋,把得手的接地線全數丟入橋下,想待這次風頭過後再來拾回。
原來嫌犯李金柱把這七人座的WISH後面座椅壓平,座椅壓平後的空間竟不輸給自小貨車。就這樣每次都用這臺WISH載了幾百公斤重的接地銅線,犯案的這段期間內也未發生過被警方給攔查的事情。只是今晚卻被不知名的人士給盯住了,這讓他思考是否要暫停一下,還是擇地去其他地方剪接地線。
「他們怎知道那個隧道口沒人去埋守?有前哨看過?沒看到有車輛經呀?」這些問題是一段專案人員想也想不透的問題。專案人員並未看到這臺WISH車輛前面有任何車輛在巡視,也沒看到有任何自小貨車經過。
這次的專案行動可謂是完全失敗。
這讓阿不拉氣急敗壞,回去也不知如何向段長解釋。段長當時還要他在辦公室指揮就好,可他不聽,還保證今晚就把人給抓回來,這下要如何自圓其說。於是他當下想到了一個主意。
「報告段長,歹徒太過猾頭了,不小心讓他跑了。」阿不拉直接對著段長說道。
「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找援軍?」
「跟四段一起嗎?我早上打電話給四段馬段長,他說那是他們的案子,怎麼這次行動我們沒通知他們?現在這人也沒抓到,經過這次打草驚蛇後,嫌犯恐不會再過來了。」
「四段二組才幾個人?那有什麼能力辦這大案?他們是想等我破案後再想分一下吧!」
「那好吧!就按你說的,只要能破案對大家都好。反正馬段長都已經得罪了,也不差再有一次了。只是這一定要有把握再出手,不要太急了。」
「是。」
「幹你祖公十八代咧!和尚你跟段長說了什麼?害我被段長洗臉?」阿不拉一回到組內,一開口就對著和尚破口大罵。
「沒啦!是段長有聽到無線電對話,我一回組內就看到他坐在那邊,他問我話,我不敢不答。」
「你去訂二張票,我們明天去宜蘭找援軍。」
「宜蘭?喔!好。」和尚也不敢多問就去訂車票了。
這世上那有不透風的牆,阿不拉跟車跟到人跑了的消息馬上傳到四段二組內,這時陳奇風正接著和尚的電話。
「幹恁祖公咧!人自己跟到不見了,被段長洗臉。還回頭被幹瞧我,這種組長還真是要不得。」
「幹!我還要幹恁咧太祖公吶!上次我去跟你們開專案會議,把車牌給你們,我們段長把我唸了一頓,還說我是『背骨』的。現在連那帥安都叫我『背骨』的,連考績都被拉成『乙等』的。這帳要算誰的?說要聯合偵查,連通聯紀錄、車輛歷程都還沒調,你們就去跟車了?幹!她媽的!」
想不到這「背骨」的一聽到和尚的電話後,知道了車跟丟了的事,一下就把這幾天的情緒都爆發了,大大幹瞧了和尚一頓。和尚就還沒說起阿不拉要找援軍的事,他就氣的把電話掛掉。
「帥安,你有聽到吼!這案我們就自己處理了,不要管一段了。你上次說要找援軍,說那個你研究所的同學在宜蘭縣刑警大隊當副隊長,我們就去找他們合作。」
「我也讚同。」聽完背骨說完後,陳火煌也同意說著。
「好。我現在打電話給他好了。」
「喂!報告長官同學,我是吳國安。有件事想找你們合作一下,事情是這樣的…………。」
「好。沒問題。但我要跟大隊長說一下,原則上沒問題。我現在要去開刑事會報,開完會後,我跟大隊長研究一下,下午我再打電話給你喔!」
「好。」
連絡完友軍支援後,二位小隊長也跟馬段長報告此事。段長聽完後也罵了一段幾句。但也同意尋求宜蘭縣刑警大隊合作的做法,畢竟案發地也大都在宜蘭縣內,於是帥安一行人就等著副大隊長的電話。
到了下午,副大隊長果然如期的來電話了。但電話另一頭的消息,卻讓四段二組頓時炸翻鍋了。
原來就在吳國安打電話給長官同學不久後。那阿不拉說要找的援軍竟也是宜蘭縣刑事警察大隊,而且直接找的是大隊長。還說這案子是他們主辦的,應鐵路警力有限,才會找宜蘭刑警大隊一起偵辦。
「幹!真她媽的不要臉到家了。」陳奇風一聽到消息後,立即開罵出來。
「那怎麼辦?現在我們鐵路警察的內鬥鬧到地方警察局去也不好看。他們副大隊長也大概知道事情的原由,希望本案由我們四個單位合力偵辦。」吳國安委婉地向二位小隊長說著。
「等等!你剛說有四個單位?」陳火煌好奇地問著。
「喔!我忘了說,他們刑大說年底了沒經費,特別還找了刑事警察局偵九隊合辦,他們立即撥了2萬元下來偵辦。偵九隊說本案屬民生重大竊案,破案後獎金約有10萬元。」
「幹!刀都在脖子上了,才拿糖給你吃,問你要不要。」
「但也不錯啦!至少不會讓人『整碗捧去』!」
「你們二位小隊長都同意了。那我去連絡了喔!」
四個單位的人馬就這樣整合了,全力偵辦這疑雲重重的接地線竊案。
「今天大家有機會一同為這社會除害,希望我們就彼此能放下成見,一同來偵辦本案吧!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宜蘭縣警察局刑警大隊偵三隊隊長黃有木,本案由本隊負責與各位學長們一同偵辦。另外我向各位介紹一下刑事警察局偵九隊的王副隊長,他是本案的金主啦!我們先請他說說話好了。」偵三隊隊長黃有木笑著介紹刑事警察局偵九隊。
經過這番懇切的開場,一群人也紛紛放下成見,開始說出彼此的看法及意見,就這樣,會議持續了2個多小時。會議結束後,王副隊長特地找了吳國安說話。
「你就是帥安!」
「副座你好,你怎會認識我?」
「我姐在你們鐵路的人事室,她有跟我說起你。」
「喔!你是王姐的弟弟?」
「對呀!另外有件事要麻煩你一下,你也算本案的主要承辦人,又是宜蘭人,下星期我請臺北的技師過來,要去裝GPS定位系統,到時可能要請你與宜蘭刑大偵三隊游小隊長一同去。」
「沒問題。但那GPS定位系統是要裝在那LL—5544號車上吧!我不會裝,也不知現在車在那?」
「我們隊上有3組系統,我也不會裝。所以花錢請徵信社的技師過來,到時再請你們帶他過去。另外他車子現停在宜蘭市裡,這是游小隊長告訴我的。聽說主嫌李金柱還是搶孤第一名。」
「搶孤第一名?真假?」
「宜蘭刑大游小隊長是我多年的好友,我與他也合作過幾個案子。他是個『田喬仔子』,就是你們宜蘭員山那邊的大地土之子。把警察拿來當興趣的人很少,他就是其中一人。他跟頭城鎮長很熟,在調閱嫌犯的通聯紀錄時,發現他有與頭城鎮公所內有過通聯紀錄,一追查之下,才知是公所找他是要發獎金給他。鎮長直接給游小隊長看選手紀錄,才知他是連二屆的搶孤冠軍的選手。」
「搶孤第一名!」這句話傳到一段二組內,組長阿不拉竟然把臺語的「搶孤」聽成「唱歌」。阿不拉更是向一段段長報告,這嫌犯很會唱歌,竟然曾參加歌唱比得過第一名。
「唱歌第一名!」這事讓二位基隆人笑到不行。但他倆也很有默契地不點破這笑話。直到破案前,阿不拉都還以前這李金柱真是「唱歌第一名!」
「這位是阿仁大哥,是從臺北過來的技師,你們二人要照顧好他喔!」王副隊長特地叮嚀了游小隊長及吳國安。
一行三人緩緩地按著游小隊長的指引驅車到了宜蘭醫院附近。
「游小,你是要帶我來檢查身體喔!」阿仁開玩笑地對著游小隊長說。
「呵!身體健康最重要。是那車常停在這裡頭的停車場啦!等等就開出來了,他租房子在附近,有時會把車停在裡面。裡面人太多了,不好下手。而且醫院裡監視器又很多。嫌犯通常都在這時候出門,我們在他停在其他地方再去裝那小G。」
過了沒多久,李金柱果然單獨一人把車開了出來,吳國安一行人遂跟在後面大半天。就在下午時間,李金柱把車停在一條巷子內後,就跑去附近一家冰店去吃冰。而游小隊長及吳國安二人也跟進去吃冰,以便監控嫌犯。
阿仁一人至車底下裝設磁鐵性的GPS,就這樣終於完成了最重要的裝設工作。在來就是「等」他動作了。
回到宜蘭刑大偵三隊內,阿仁打開電腦,向著游小隊長及其他幾位偵查員簡單介紹著GPS的操作系統,並說著GPS內有裝著sim卡,每隔幾秒就會發射訊號,但礙於本次偵辦費只有2萬元,要操作人員省點花,這訊號跟行動電話一樣計費,不要一直開著,並要各操作人員記住:「2萬元是臺幣,不是美金。」
「等」。
就在裝設GPS後的第3天晚上,李金柱終於把車開離了宜蘭市,直直地往著花蓮的蘇花公路駛去,經過幾個小時後,又開回租屋處了。所以專案小組研判,李金柱的下個做案點在蘇澳到花蓮區間,且時間就在這幾天,於是這四個單位人員,除了「金主」外,其他3個單位共計10餘人,已計劃出完美的「甕中捉鱉」計劃。
宜蘭縣偵三隊因對鐵路隧道口不熟,所以外場通由鐵路警察負責。這規劃也很簡單,現場由背骨及和尚各帶一組人員,先到武塔站及蘇花公路口埋守等待。吳國安負責在偵三隊中全程協調及調度。
「現場李金柱所駕的LL—5544號通過蘇花公路口,前後都沒看到有任何車輛。」
「都沒有?怎麼可能單獨一臺車上去?」
「那車上蘇花公路的前後半小時都沒見到任何車輛?會不會今晚又來探路?」
「也有可能喔!反正我們再等看看好了。」
「收到。」
「武塔站人員注意!車過去了喔!」
「看到了。除了LL—5544號車外,也沒看到任何車輛通過。」
就在等待的同時,約莫過了一個小時,LL—5544號車突然往山上裡開去,這時GPS就沒訊號了,專案小組也連播了跟蹤器內的sim卡,同樣也沒訊號。
「學長,怎沒訊號了,會不會被發現了。」吳國安焦慮地問著游小隊長人員。
「應該是不會被發現呀!」
警察若是聽到「應該」二字,就好像會聯想到「莫非定律」一般,讓人覺得壞事即將發生了。這時武塔現場傳來一陣通報聲。
「帥安,東澳這邊有人臨檢?」通報的人是一段二組的苗川聰及四段宜蘭所汪韋伯二人。他們二人是這次唯一騎機車上山的人員,應為偵防車數量不夠,所以只好委曲二人騎車上山。
「阿韋,你跟川哥二人還好吧!」吳國安關心的問道。
「幹!都快冷死了。」
「後面如果載小姐就不會冷了?」
「因為太冷想說來派出所取暖一下,有狀況再跟上去。想不到看到所長帶班在臨檢。」
「臨檢?可在計劃執行前,我有打電話去問過宜蘭縣及花蓮縣警察局,今天都沒排臨檢勤務啊!」
「是所長自己排的,說有位新來的很皮,帶他見見世面。」
「那你能不能跟所長說一下,下次在讓那新來的見見世面。人先撤走。若他不同意我再請勤指中心協調。我懷疑嫌犯躲到山裡,可能跟這次臨檢有關係。」
「好。」
過了10分鐘後,阿韋再次打電話給吳國安。
「帥安,所長回去了。現場排除了。我跟川哥二人可以先下山嗎?半夜的山裡最冷了。」
「好。你們倆就先去蘇澳那邊跟和尚會合好了,反正嫌犯還在山裡。」
「好,謝謝。」
就在派出所撤哨後10分鐘後,LL—5544號車竟然又出現反應了。車輛是往下山的方向開出。
「這嫌犯李金柱是在我們警察這邊有安插人嗎?怎麼派出所一撤哨,他馬上又有行動了。」吳國安不解地說著。
「有鬼?」偵三隊的一位學長說道。
「真是的。警力都出動了這麼多,怎會沒法抓到?」游小隊長也不解地說著。
於是在偵三隊吳國安只好呼叫各埋守人員撤哨,先行返回偵三隊,看後續結果再討論。這時已經半夜二點半了。
就在此時的一通電話,竟讓這案子的謎點頓時解開。
「帥安,我跟川哥二人的辛苦總算有代價了。你絕對不會相信我們剛才有聽到什麼事?」
「你們倆不是去和尚那邊了嗎?」
原來苗川聰及汪韋伯二人因為太冷的關係,在與和尚會合前先行去24小時的便利商店喝一下熱咖啡解解凍。就在他倆進去沒多久,有二部騎乘機車的年輕人也步入了便利商店買東西吃。
苗川聰及汪韋伯二人在商店外頭喝著咖啡時,買完東西的年輕人有一人隨即打了個電話,他二人就在那年輕人的後方,把那電話內容聽的是一清二楚。那年輕人也絲毫不在意的說著,說完後就騎著車離去。
「那年輕人到底說了什麼?」聽了一大串的話,汪韋伯始終都沒說到重點。吳國安急著問。
「帥安別急,我現就要說了。」
那位年輕人說:「同學!賊頭已經回去睡了,你可以出來了。我們沿路騎來也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現在我在這7-11這邊,也順便幫你買點吃的,等等見喔!」
阿韋把這對話一說,偵三隊現場人員一臉興奮,沖淡了所有人的睡意。
「二部機車車號有抄嗎?」游小隊長急著問。
「有啦!他們等一下傳過來。」
這下解開了這謎題了。專案小組研判李金柱應該是用那輛租來的車輛載運接地銅線。而探路的車輛竟是二臺機車,當著「小蜜蜂」。這也難怪專案小組都一直以為是小貨車或是其他車輛。甚至不排除有警方涉案的可能。
「前導車竟然是機車!還當『小蜜蜂』?真想不到?」游小隊長自言自語說著,手上一邊查詢著機車車籍。
「同學,3人真的是同學。」游小隊長查完後說道。
隔天一大早,吳國安就到了偵三隊望著電腦上的GPS。
「學長,你整晚都沒休息?」
「有啦!剛聽到有聲音,開了電腦在看著。你們有確定武塔那邊接地線有被剪了嗎?」
「有。一大早臺鐵就通報了。說那邊都被剪光了。」
「那我們現在確定嫌犯李金柱應該是用那輛租來的車輛載運接地銅線。我等一下把他的行跡圖給列印出來,等隊長他們來時,我們再討論後面的行動。」
「這種類型的犯案方式及分工的手法也是當初專案小組始料未及的,因為當初在犯案現場所採集的DNA及指紋完全比對不出嫌疑犯。當時研判剪取接地線必需要有專業背景,才能瞭解鐵道作業流程及竊剪之方法。嫌犯在多次的犯案中,列車亦曾撞擊到犯案工具及鋁梯,也就是說嫌犯在剪接地線時,差一點就慘死在列車的輪下。」吳國安在專案會議中說著。
「幹!這些小屁孩毛都還沒長齊就這麼不怕死。」背骨在後面補充說著。
「隨著案情的發展,宜蘭地檢署檢察官已下令指揮偵辦本案。由本隊統合刑事警察局偵九隊及鐵路警察局組成的專案小組,鎖定竊嫌、銷贓場所及收贓嫌犯後即刻申請搜索票並收網。我們現在利用偵九隊提供的衛星定位系統,已鎖定竊嫌的可能銷贓場所及收贓嫌犯。今天晚上還是要再麻煩各位,先行確認行跡圖上嫌犯有到過的冬山鄉的農地是否為銷贓場所。如果那地方真是銷贓場所,我相信今晚嫌犯犯案後還會到那邊去銷贓的。」偵三隊隊長黃有木說著。
「隊長,我們剛跟鐵路同仁有說過,今晚要再麻煩他們一下。另外,檢座說今晚如有進展,預計明天早上收網。」游小隊長說著。
「好。就這麼辦。」
時間到了晚上。李金柱不出所料地開著LL—5544號的「WISH」自小客車在南澳站附近的鐵路隧道剪著接地線後迅速離開。這同樣的手法與犯案方式,全程的行跡歷程都顯示在那電腦螢幕上。
到了清晨4點多左右,那車輛又出現在冬山鄉的農地上。後頭跟著車輛是吳國安開著自己的小客車尾隨在幾百公尺後面。
「帥安,他們進去那農地了,那農地上有什麼建築物嗎?」偵三隊的資訊專家毛學長問著吳國安。
「我現在用望遠鏡看著,只有幾間鐵皮屋而已。李金柱在跟一位男子說話。」
「瞭解。我們再等等看他們交易狀況。你們先藏好一點,不要讓他們看到。」
「知道。」
就在吳國安與偵三隊通話後,隨即望著四方,看是否有躲藏之處。尤於早上四點多田野之中全部都是不見光亮,一時之間竟也看不那裡可躲藏。
「帥安,你在車裡就好,天色這麼黑,他們看不到我們的。我去那路口偷偷看著一下,順便抽根煙。」說話的是宜蘭所支援本次專案的阿達學長。
「清晨空氣最乾淨了,這地方又這麼空曠,他們會聞到煙味吧!你在忍耐一下。」
「他們又不是『虎鼻獅』,距離又那麼遠,沒事的啦!」
吳國安拗不阿達,只好任由阿達自己去抽煙了。
就在阿達點完煙後,約莫5分鐘,偵三隊傳來急扣的電話聲。
「帥安,快躲好。他們快速移動中。」
就在收到偵三隊的緊急呼叫後,吳國安急著用手勢跟阿達比著「躲起來」。
吳國安也發動著車子未開燈急著往後開到大樹底下。這時他們才發現,天亮的速度怎這麼快。心一急,油門踩的特別用力,忽然聽到一聲「蹦」,心想這車的後保險桿應該是裂了。
就在吳國安把車子停好時,就看見阿達四處逃竄般地找不到地方躲藏。最後竟往大水溝裡縱身一跳躲藏起來。
二人就在這一陣慌亂中躲藏起來。此時偵三隊又來了電話。
「帥安,危機解除。他們又開回原地了。」
吳國安聽完後嘴上一陣碎罵後,給阿達那邊一個手勢要他過來。
「帥安,沒事了喔!」
「對阿!那小賊又回原地了。學長要我們回去了。既然確認地點了,等一下拉個遠鏡頭拍個照就好了。」
「幹!剛才看那大水溝沒水就跳進去,誰知那裡面竟有鐵絲網,我的皮衣都破了。」吳國安看著阿達的身上,果然破了2個大洞。
「人沒事就好了。誰要你忍不住抽了個煙,他們馬上就有動作了。天亮才知道這邊這麼空曠,我的車後保險桿也撞壞了。回去會被老婆罵死。這大半年的埋守勤務我都開自己的車,油錢先不算,這汽車的保險桿少說也要花費6000元的維修費。」
就在吳國安確認李金柱的銷贜地不久後。偵三隊學長們及背骨手持著的搜索票及拘票兵分多路進行最後的收網勤務。
李金柱這一群尚不知早已被警方鎖定的犯案嫌犯,在今天一大早賣完接地銅線後,還在便利商店舉行慶功宴大肆慶祝自己的僥倖。
當專案人員在中午左右破門而入時,這群青少年都尚在呼呼大睡中。
專案人員這時才驚覺嫌犯清一色都是一群青澀懵懂少年。他們帶著睡眼惺忪的雙眼接受專案人員的詢問後即認罪。
這看似簡單隨意的犯罪模式,嚴重的影響火車的運行安全及旅客生命,必須接受社會的譴責及法律的處罰。在偵詢的同時,站在一旁的父母(監護人)之驚訝度絕對不亞於各專案人員,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這會是自己小孩會犯下的錯,但事實終究是事實,卻也萬般無奈。
這場攻堅的任務中,在李金柱租屋處除了逮獲他以外,住處中尚有5、6名青少年涉案一同遭逮捕。在警方將這群人隔離初步偵詢後,發現另有數名「同學」也曾參與犯案。專案小組遂又兵分多路,將這群無知青少年請回警局。
陳火煌與吳國安這一組,則至頭城通知一名黃姓少年到案說明。
陳火煌與吳國安二人到達少年的住處才發現,一大排的輓聯都還掛在巷口處的棚架內,一排排的花圈寫著英年早逝、為國為民…等語。
二人湊近一看,才發現是前幾天才因逮捕通緝犯,因公殉職的警察學長的家。
這位因公殉職的學長的小孩竟為主嫌之一。
同樣身為警務人員,同是為國家及社會及維護治安出生入死,其小孩卻這般沉淪,該嫌犯更於父親舉行公祭的當天晚上,還伙同其他犯嫌參與犯案,此行為讓這嫌犯的母親聽了都為之心碎。
這群年少無知的竊嫌犯下多起的接地線竊案,共計有臺鐵宜蘭線、北迴線的合興、外澳、梗枋、大里、大溪、福隆、雙溪、共和、五份及武塔南澳等鐵路隧道。他們竊嫌竊取接地線之方法不外乎運用列車行駛空檔較大之時段進行竊取。以鋁銻輔助至接地線之高度,為方便攜帶,鋁梯選用三截式的鋁梯,等到達接地線高度後,再以油壓剪剪斷竊取,而一般從進入隧道到竊取一百公尺左右接地線之時間,可於一小時左右完成竊取,臺鐵局的夜間列車行駛的空檔中,最長的時間為二小時左右,因此該時段對竊賊犯案上,更是家常便飯的容易。
「接地線」的材質雖為純銅,且外層沒有塑膠皮包覆,按理早就應該成為竊賊的覬覦的目標。但事實卻不然,這「接地線」因緊鄰2萬5千伏特高壓的電車線,如一不小心就會遭到高壓電擊。2萬5千伏特電流高壓雖是危險,但與「純銅線」相較之下,對於這群小屁孩來說,還不值一提。
一群仗勢有「搶孤冠軍」身手的「小」竊賊,硬是甘冒著遭高壓電擊之危險,潛入鐵路隧道內將接地線剪下變賣,完完全全將搶孤的團隊分工的精神發揮在這起竊案上。
本案帶頭的嫌犯李金柱與數名「同學」皆是的搶孤的選手。李金柱更是得過二屆的搶孤冠軍,而李金柱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小伙子,更藉由提供金錢的提供及誘惑讓當地無前科之懵懂少年參與犯罪,其參與人數更高達11名。
這群大多數都是在還在就學的青少年,最小年紀不過16歲,他們除了以機車充當「小蜜蜂」進行前哨巡查外,並同時以多輛機車進行前導、掃路及把風等任務分配。
這群「小蜜蜂」在東征西討的路程中,東至蘇花公路上的武塔隧道、北上瑞芳鎮的鐵路隧道,都成為他們做案的區域。做案區域更橫跨臺北、宜蘭、花蓮等三個縣市,總計遭竊的接地線約有數千公尺,總重量高達一萬餘公斤的純銅,更讓鐵路局損失高達數百萬元及數星期的維修時間。
這案子的犯案手法及作案地點總算是真相大白了。但唯一「釐」不清的就是每位嫌犯的參與次數。
一群青少年及其監護人佔滿了宜蘭刑警大隊,四處充滿了吵嚷聲,互相指責的話語更充斥了偵詢室。
「吵死了!通通給我安靜聽我說。我知道你們的小孩都很乖,都是聽了同學或朋友的唆使才一起去犯案的。犯案次數也只有一、二次而已。現在所有的筆錄都暫停,全員都往五樓的大禮堂集合。」游小隊長終於受不了發起火了大聲地說著。
由於犯案參與人數及次數遲遲未能確認。在詢問的過程還不時引起各監護人的相互謾罵。游小隊長最終接受了吳國安的建議,找了大禮堂這個地方,進行始無前例的「嫌犯交互詰問」。
這場「交互詰問」竟由主嫌李金柱充當「主席」,由吳國安擔任「司儀」,而游小隊長則擔任了「秩序維護人」。
吳國安開始「唱名」,第一案,發生於…地點……,參與人數有主嫌李金柱,進行剪接地線的有……,把風的有……。
就這樣,一案接著一案共計犯下了20餘案。
在多方確認下,在有參與的青少年指認下,犯案少年的監護人縱然有意見或疑問,也都無法反駁了,也消弭了相互的猜疑及謾罵了。何況又有擔任「黑臉」的游小隊長在一旁,這場世紀大會師,也就劃下了句點。
本案在結束後,專案小組亦閒話家常的在談論案情與分析檢討,而將原本的「搶孤第一名」誤聽為「唱歌第一名」的組長,淪為本次專案工作的最大笑點。
本案嫌犯雖為年輕,但因罪嫌嚴重影響公共安全及鐵道秩序。又刑法亦修改為一罪一罰。於是承辦本案之檢察官,將主嫌等四人求處29年的重刑,也成為鐵路治安史上因竊案遭求處最重的刑期。
「搶孤冠軍淪為接地線竊案盜賊」,這報紙標題下的聳動,但案情背後的故事更讓人不勝唏噓。本案經過大半年埋伏跟監,破案後本因當有著卸下大石頭輕鬆,但想起因公殉職的警察之子竟也淪為涉案的嫌犯。這都讓專案人員無法感受任何喜悅,這也許就是本案最大的「遺憾」了。
(註1) 接地線:是臺鐵電氣列車通過電車線時,其剩餘的電流需要一個回電系統將電流導回電線再度使用,也能保障餘電不至於外洩。
(註2) 鴨骨頭:為宜蘭知名的煙燻滷味,用鴨肉去骨後的骨頭煙燻成煙燻滷味。
(註3) 「6年條款」:指警察內部的不成文規定,指外勤單位在一職位任滿6年後,就要調換地區,以防衍生風紀問題。
(註4) 限一期:是警政署為因應當年解嚴後抗爭事件增多,而警力嚴重不足而設立的一種期別,類似現在的義務役一樣,這種期別只接受警察3個月的短期訓練後就可派發任務,主要是針對鎮暴勤務為主,服務滿四年後,即可選擇退役。
(註5) 犯罪黑數:指在犯罪率的統計上,因故未列入的案件數。原因有被害人不報案或不知,警察吃案等等眾多因素,統稱犯罪黑數。
(註6) 客座股:顧名思義,就是臺鐵局負責乘客坐位的單位,包括團體座位或是保留位也都由此單位負責。
(註7) 春安工作:以往警察為了春節治安,在春節前所舉辦的績效評比,藉以整治春節期間的治安狀況。現已取消改為以交通為主的春節勤務。
第十篇 鐵路實錄
鐵路交通係為大眾主要交通工具之一。每位旅客坐在列車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但有些人卻是別有目的。
本文並非全為作者天馬行空的創作,大部份是由真實案例改編及串連,在文中如有部份犯案情節、人名與真實案件雷同,純屬巧合。本文不負任何法律責任。
<鐵路實錄一>轟趴案
時間:2012年2月。
地點:臺鐵從臺北開往新竹的莒光號客廳車廂內。
案情摘要:嫌犯蔡ΟΟ,在臺鐵莒光號列車的客廳車廂內,舉辦了一場火車性派對。
「一女戰18男」。這一事件涉及到性私權及公德等範疇的爭議,並使得臺灣鐵路管理局修改車廂的租用契約。
本案為臺鐵第一件在車廂內集體性私權案件,除了主辦人以有營利意圖而犯「圖利媒介性交罪」,判處6個月刑罰外,其餘18人因罪證不足未起訴處分 鐵路警察局則依社維法來對18人各裁處臺幣1500元。
<鐵路實錄二>搞軌案
時間:2006年3月。
地點:臺東往高雄的96次莒光號列車
案情摘要:臺鐵96次莒光號列車行經內獅車站與枋山車站間,鐵軌遭破壞而出軌,造成四節車廂翻覆,本事故造成1人死亡、2人受傷。
<鐵路實錄三>鐵路割包大盜案
時間:1996年至2000年間。
地點:北部通勤列車上。
案情摘要:嫌犯吳ΟΟ專門以舊式的刮鬍刀刀片將旅客包包割開,竊取裡頭的小皮包。共計已此手法犯下數十件案件。
<鐵路實錄四>萬華之狼
時間:2004年4月。
地點:臺北、萬華車站廁所。
案情摘要:男姓嫌犯於臺北、萬華車站廁所犯下強盜、妨害性自主、妨害自由罪等三起罪行。
<鐵路實錄五>白米炸彈客
時間:2003到2004年。
地點:臺鐵列車上及車站廁所內。
案情摘要:是由一位或多位因不滿政府之「稻米進口政策」之人士,因而在北部各公共場所放置炸彈,並在炸彈內放置白米粒,以示抗議政府之農業政策。該炸彈客也曾放置炸彈於列車上及車站廁所內。
<鐵警實錄六>崇德案
時間:2006年3月。
地點:崇德站旁之鐵道。
案情摘要:是指發生在臺鐵局崇德站的公安事故,造成5人死亡的重大意外。
<鐵警實錄七>夜車大盜案
時間:1998年6月至1999年2月。
地點:臺北至花蓮莒光號列車上。
案情摘要:發生在臺鐵夜行車內的竊盜案,曾創下一夜之間,在二列列車上,竊取10件的紀錄。更犯下半年內竊取近百件的紀錄。
<鐵警實錄八>0805女生廁所搶奪案
時間:2007年08月。
地點:花蓮火車站女公廁。
案情摘要:報案人劉賴ΟΟ稱遭搶匪搶走其隨身提包,搶嫌將提包內之皮夾現金,最後警方證實本案為誣告,全案為報案人如廁後忘記將皮包取走遭人侵占而向警方誣告之案件。
<鐵警實錄九>大里事故案
時間:2007年6月。
地點:臺鐵大里車站附近。
案情摘要:本事故因司機員自行關閉ATP(列車自動防護系統),於該區段冒進,造成與電聯車側撞,本事故造成5死15傷。
吳國安
吳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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