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補

「為什麼你的畫紙那麼多東東？！」同班的小婕問。

「妳不懂啦！這叫豐富！豐富！」我不甘示弱的反駁。

沒有原因的，凡是美術課的繪畫作業，我的畫紙永遠都是被溢滿，任何可以被察覺的留空我都不願放過，總覺得那些空白像是污點，讓我焦慮的無法放過它們，我的美學就是把它們填滿，而填滿的過程總是令我充滿安全感。

「你爸媽為什麼都不來家長會？你是孤兒嗎？」

因著這句話，我的拳頭一路打進了同國中最兇狠的小混混群體，自此我再也不需要為了安全感填補留空的圖紙，隨意揪著別人的衣領、仰仗他人勢力的權利感使我安心，我放下了畫筆、掄起雙拳。

「不會累嗎？我看你交女友沒有在停的欸，是要百人斬逆…咳…咳咳！靠腰哦！往窗外吐啦！」認識半輩子的琨邊降下車窗邊看著我問。

「呼….不知道，就覺得少個人作伴，心裡空空的。」我彈掉煙頭，吐出最後一口的卡斯特，沈浸在奶茶味裡。

「就叫你往窗外吐了洗勒幹哦！！」琨怒不可遏的大吼著。

「你愛媽媽嗎？」

「愛啊」

「媽媽也愛你。」

可從那天起，媽媽就從他的人生被空下了，多了幾個未知的詞填補著空缺，有時候是「阿姨」、有時候是「監護權」、有時候是「親戚家」、有時候是「等一下」。

他不喜歡空白，可卻找不到填滿的方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心一次次的出現留空的地方。

2023.05.12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