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的雜音不斷干擾著,身體卻體動彈不得,時間一分一秒的在走,依舊與這世界分離、切割。
習慣不立刻反應,那是長期處在情緒能量被勒索的自我保護;就像是被揉皺的信任,永遠撫平不了已烙下的裂痕。
當我站在杳無人煙的環境,感受我的身驅與周圍融為一體,
我成了背景。
眼下的一切成為我旁觀的投影,而生命又將該拋向何處,荒謬的劇碼成了回首的故事,隨著劇情告個段落,生活依舊吃喝拉撒走。
我們活在網裡,由理性與感性編織成的球型之網;良善與罪惡是我們校準的經緯,逃不出我們所創造的歷史模式,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這無處可躲的網絡裡,擁有選擇模式的權利,讓世界需要的兩極化彼此消長。
內心自願演出人生的悲傷,而我是唯一主角,換上華麗的禮服乘坐上只有我一個人的雲霄飛車,對抗重力帶來的考驗,來回擺盪在最高與最低點,365天,無休無息:
將自我的空間塞滿,塞進父母的理想、塞進丈夫的幻想、塞進孩子的夢想,皮囊撐開後龜裂的傷口在血與淚的混雜下,在我身上形成醜陋的畫作。
回到房間的角落,依偎在自己的黑暗洞口,舔著傷口,用他們的穢液,洗掉我一天的虛愁,夜以繼日,舔出了情感,舔出了我存在印記的價值感,腦中慢慢地解離出不希望傷口癒合的寄託感。
而我依舊像是燒不盡的燭光,日復一日照耀著所有我包覆著的羈絆。
我讓無止盡的依賴感將我推向身心崩離的萬丈深淵,無能為力的感覺,隨著生活挑戰越來越多,連決定基本喜好的勇氣都沒有;像是遊魂般,飄蕩在用傳統價值的牆建成的牢房,無足輕重。
沒有穩固的生命架構可倚賴,「承擔」成了恐怖的字眼,它意謂著堆積恐懼的煉場,而不是累積喜悅的天堂。
否認自我的異樣幻覺在現實生活中慢慢擴散,解離出沐浴在受洗的信仰光環中———
「沒了自我,我無所不能。」
合理化他人的依附,將我拱上聖戰英雄的千史中,沒有我犧牲奉獻的魂魄,沒有人可以存活長久,這樣的使命,既悲傷且痛快著。
像詛咒般的古老記憶:
「女人只能用愛包容一切」
我的軟弱成全所有人的優越,不需竊取也無需搶奪,只需彼此靠近,意念自動將角色定奪。所有的扭曲行徑只為了達成睥睨一切的野心,藏在謙虛低調的柔情之下。
焦灼的歲月將現實顯露在身心的疲憊,排斥生活所有看見的一切,腐敗的關係發著惡臭,思想的迂腐持續啃噬著我,我與最初背道而馳,而每日的責任依舊催促著我。
我仰望著天空,乞求寬恕握緊我的雙手,讓我脫離這咎由自取的悲劇哀愁。一根沒有生命的管子,鑲嵌在我早已阻塞的生命樞紐,裡頭佈滿無法呼吸的毒瘤,正一點一滴的帶走我的去留。
無言的吶喊已成生命盡頭最後蒼涼的底色,
這一生的修行都消融於日夜如履薄冰的察言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