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香》2-2
此次就診完回家後,小香心想,鐘伊施終於開講了,其實不意外,她對於對話內容也沒有意見、沒有評論,他可能只是在天時地利人合之下,做了他這個角色該做的事。而玫兒感到有個什麼無形的大背景籠罩著自己,超越表相的好惡、經驗與定義。只不過說個話,身心激活了,收到裝著腦內啡或多巴胺的紅包,在四十八小時的藥效內時常想起。超越腦想的感受若推給腦補去作功的話,會推託給超越時空的緣份。
對小香而言,這麼說吧,舉例來講,這可謂最自然無負擔、最精簡、也無可期待的"約會"模式。不用編輯履歷、身家調查、生辰八字,不用喝咖啡、看電影,不用上床,甚至不用喜歡上對方,有愛即可。可有可無,時有趣時無聊(恐怕大部份時候都無趣)。好玩時也不期待繼續;無味時也不用討伐。沒有任何承諾,不用任何原因或說法。隨時處在無下文狀態,無法複製,也再造不了。
香子好像披上了呼之即來的半透明羽毛披肩,馬卡龍色系,軟棉棉觸感極佳,整個人花花的呈放射狀,細胞都染上了粉色,伸展著奇幻卻感到很實在的羽翼,冒著柔韌泡泡。「我不同了、他不同了、"我們"也不同了。」香子無法解釋、一講就錯、盡在不言中。好像武俠作品裡,好人打怪解謎的最後一道關卡一旦打通,石牆大門上的開關就自動旋轉,門戶大開,一行人進去之後,門隨即關上,石牆與石門的表情就像一切從未發生過那樣,繼續打坐都沒動,如此立於世間。飛鳥走獸照樣如往常般經過,沒有生物察覺前不久門曾打開、曇花曾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知了什麼是如人飲水無可證實,連知的本人都說不出知了什麼,只是知道自己知了。
所以小香也不需要去好奇鐘伊施的任何。
之後的診間再會,兩人一樣會閒聊幾句別的,每回就像上回的曇花是否開過並不重要一樣,次次都是全新的當下,花開不開看緣份。上次、這次和下次之間不需要連戲,是大章節下的獨立子題。正是因為總是刷新的當下,小香樂於對話。該累積的會在背景自然執行,當下沒有需要特別去做的。從那之後,可能無法再製同樣的模式與感受,但也無需要,亦不會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