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式⟫
站姿,兩腳大姆趾併攏、腳踝相碰,身體重量均分於大小腳球與腳根,趾頭不抓地。膝蓋放鬆,骨盆正位,小腹朝脊椎方向收束核心。左右肩胛骨互找對方,不拱背圓胸,雙臂自然垂放於腿側,可感覺到手指之力,指頭沒有在睡覺。
放鬆頰肌與嘴角,雙眼輕鬆凝視各自的前方。想像頭頂正上方抓一搓頭髮、往上長到天花板黏住,如此錨定頭部定位。
感覺空氣進出鼻孔,在一呼一吸與自然的暫停之間,雙腳扎如樹根,於骨盆處圈出結節,承載著整條脊椎主幹,往旁展出雙臂分支及手指葉脈,頸椎上穩妥的安放著金色果實,或任何你喜歡的顏色,以及環繞果實周圍的念頭果蠅,成為大自然中的一部份。
山式是紗娜在今天這節瑜伽課中,印象最深的體位法,這似乎讓她想起了一些過往。昨晚才在翻閱幾年前的日記,腦內回憶像剛拿獎的最佳演員,活靈活現的再演一遍,於她眼前重複播放,猶如再次身歷其境。
⟪紗娜的舊日記⟫
34歲,3月23日
我的<盲人計畫>就從今天早上開始。
此事只有男友知情。
獨自待在已經住了一兩週的南部小鎮試營運民宿房間裡,事先準備好吃的東西、各種需要使用的物品,都分類放好記住、請男友於某些時刻打電話給我提醒一些跟時間有關的小事。
用圍巾蒙住眼睛。由於不用出門,衣褲都是隨便穿。雖然此計畫只做了八小時。
晚上六點左右,我從浴室出來,兩手各拿一只洗好的陶磁馬克杯,打算穿越雙人床,把雙杯放回床邊的床頭櫃上。
我開始在床上以膝蓋進行跪姿“步行”。到了床另一頭的邊緣也沒停下步行,就跌到床下。手中的杯子先落地破裂,我跌落時本能的以手先支撐落地。左手掌就這樣帶著身體的重量壓在破杯片上。
那個剎那的痛感很模糊,驚嚇度飆高。我立即打開蒙眼的圍巾,一看手心狂冒血,「幹」一聲心知大事不妙,跑到浴室沖水。血流不止。必得求救。
我盡可能快的把下半身換成像樣的長褲,就從四樓飛奔而下,一路上鮮血狂噴的速度跟我的腳程不相上下。我竟只知道用浴巾包覆傷口。
一樓正好除了民宿主人闆娘,即我認識不久的朋友,還有三名陌生人,是朋友的訪客,今晚就會離開。
她們也不知如何止血,趕忙開車送我就醫,三人一起出動。一路上討論和問路,決定送我到隔壁小城鎮的醫院。
在車上,負責開車的司機小姐說她有個東西或許可止血,問我敢用嗎?我沒想很久就說好。她倒了聞起來令我想起雲南白藥之類的液體進入傷口。也許有效。
在車上,坐我旁邊的“乳膏小姐”上網查看止血的穴位,然後幫我按壓。似有些效果。車程可能是二十分鐘吧,我頭腦空白、立求鎮定,終於到小鎮上的署立醫院急診部。
護士用驚訝的臉和責怪的口氣說:「怎麼讓她流那麼多血呢?要按住出血的位置啊!」心想,我也不懂耶,想想真誇張又慚愧。
我只能任由醫護人員處理我的手,也就是止血、清理和目視檢查,沒有離開診療床去做其它檢查。不久,「傷口很深,一定要縫喔」護士說。我人生中的第一道縫合針就這樣插進來。不是才剛打完麻醉而已嗎?緊接著就要縫了喔??我不會數怎樣算一針,但應該有十來個線頭。掌心接近五公分長的深度傷口,在生命線和智慧線之間的位置,其路線橫越食指到小指的區間,皮開肉綻。還有姆指基處肉蹼兩公分左右的中淺度傷口兩條。
如果被縫製的布娃娃會痛,那我知道是何種痛法了。
醫生說要兩三個月才會好。「兩三個月…?!」心都涼了。
我發現我的手不太能動。護士問醫生韌帶是否有斷。醫生說沒有。護士看起來有點憂慮的跟我說,如果到時候仍活動不良,要去看看整形外科。
結帳時,旁邊的門診部門都收攤了,這算是個小醫院吧?護士說我很勇敢。我心想,可能是她以為我只有二十出頭歲吧。但我三十四了。「勇敢??」我胡疑著。乳膏小姐說:「妳很鎮定。」這我又不懂了,剛才縫合時慘叫連連也算鎮定啊?她們餓昏了嗎?
回到民宿不久,我發現傷口一個角落開始流出血來。她們和我都緊張,打算要再回醫院。有人說該開遠一點到大醫院,也有人說回原醫院。我試著放空讓直覺回答。雖然不覺得有明晰的靈感,但我的決定是回原醫院。
抵達後沒做額外處理,只是再加壓、包紮緊一點,說會滲血是正常的。司機小姐想請醫生再幫我加幾針以便傷口密縫。醫生說已經縫得夠密了。我對上述這些都沒有點子,不知是否都對、於我好或不好。我說我感到困乏虛弱。護士說當然啦妳流很多血,回去補一下吧。
一行人在歸途中覓食,我好像吃了當歸湯麵,外帶紅豆湯。
她們略聊到以前的縫傷口經驗。說生完小孩縫下面時已沒感覺了,可見生的時候多痛啊。我想我有被間接安慰到。再怎麼說,我這算很小的事吧;再怎麼說,客觀論之,對多數人而言是小傷吧。沒什麼大不了、不需要覺得很糟或害怕才對。
司機小姐說,止痛藥一定要吃,「怕妳半夜會痛醒」。
我有被“威脅”到的感覺,但也覺得不得不慎。
歸途車上,乳膏小姐說她不知我是否想試試看,用一種純中藥可食性軟膏擦傷口,說她女兒燙傷只靠它便痊癒,及其它例子,例如截肢後的傷口。
我沒有特別的想法,只是單純覺得順緣,就說好。
回到民宿,闆娘緊張了,擔心若夜裡傷口流血不止或其它什麼事,只剩忙碌的她一人、離醫院不近,無法及時做最好處理。她說不能去住院嗎?「那樣我比較放心。」司機小姐說不可能啦,我也心知肚明。這時乳膏小姐跳出來說,可以試著安排我今晚住在她娘家,離醫院較近,她弟弟在也有開車,明早可送我回來這裡。
看起來是我較好的選擇。
就這樣,我繼續維持著身上隨便的穿著(一件全黑薄外套,加一件紅色保暖背心。上半身沒穿其它衣物了),簡單的隨身物品和傷口用藥,就到了初次見面者的娘家。
乳膏小姐沒說乳膏多少錢也不跟我收,臨時幫我代買傷口敷料的司機小姐也是。
雖我對這些作風沒有興趣,但也能做到接受當下的好意。
等三位小姐吃完紅豆湯聊完天離開後,我認識環境、發現這裡的手機充電線秀逗、隨便沖洗下半身、刷牙洗臉、向乳膏小姐的爸媽致意後,就到暫時借宿的房間休息。還好這房間的感覺還不差。
正式來到獨處沉澱時光。舞台劇的高潮喬段落幕。幕後下戲的演員,其生活才正要開始。我打電話給男友,精簡說了今天的事,請他不用擔心。
然後開始我自己的擔心。從驚嚇退駕的程度來說,頭腦還有局部是呆的,以及對接下來生活的揣想與煩悶。最多的是恐懼的情緒,主要怕不正常出血。怕意外、怕還得再急送醫院。突發而陌生的遭遇、環境、醫療預後、沒有熟悉可靠令我安心的人在附近。
睡不著。無法睡。爬起來好幾次,每次都懷疑是否出血了,一看,整個包紮都還是雪白的,再躺回來。手又有暖流感、痛感、奇怪感,再起來看一次。
有一次覺得太痛了,不能理解,尤其是痛在離傷口很遠的地方。開燈,打開包紮,看到手背接近腕部的皮膚,有兩塊暗紅色的痕跡,它們就是怪痛的地方。「辱褥!」是我馬上想到的類比,覺得它們是因被包太緊,正逢血循不好又受驚之時,產生的過敏和虛弱反應。我將包紮放鬆。還是痛,但好多了。
3月24日
早上六點多,我就被告知準備要被載回民宿。陌生而沉默的司機(乳膏小姐的弟弟),一路上無話。雖昨夜沒什麼睡,但精神還行。
還好闆娘能早起,有接電話、幫我開門。回到房間後嘗試傷後首次洗澡洗頭,勉強完事。發現月經來了!很準時!我的月經週期不很規律,也容易受各種影響而更加不律。然而,昨天驚嚇受傷亂流血,今天月經還是來了!很驚訝!也好感動!覺得身體挺我,很感激。
⟪人生習題⟫
瑜伽老師敲了一下迷你小缽,表示今日的體位法做完了,要進入一段小小的冥想練習。
缽聲打斷了紗娜腦中紛飛雪花般的無邊思緒。跟著導引進入冥想後,當年勇當年憂的日記內容不再放送,卻似乎進一步鑽進回憶的精髓中去繼續遨遊。朦朧之中,紗娜已不記得故事是如何接枝,變成踏上新的未知旅程了。
這趟旅程卻是從解數學習題開始,紗娜從小到大最害怕的就是算數學啊!不知哪來的篤定感使她覺得,不解題就無法結束旅程。但越解頭越痛,呼吸不順,焦躁摔筆!望著躺在地上的筆發愣的她,突然走過去撿起它,在試題卷背面寫字。
「妳想要知道解答嗎?」空氣中傳來的聲音,紗娜停下寫字動作,四處張望。
「妳找不到我的,妳是我戴著虛擬實境裝置中所見到的人物,除非妳也穿戴,否則我們可說隔了楚河漢界。看到妳連那麼簡單的數學都不會解,令人煩躁;竟然還翻面寫作文,我生平最爛的就是作文啊啊啊!為了趕快度過這一段,看下個視頻會不會有趣一點,我剛從上一段視頻看到答案卷放在哪,不如指引妳趕快答題成功吧!」
紗娜呆掉了,皺著眉,腦袋空轉出一片空白。
觀者又說:「信不信由妳啊。在這間教師辦公室的垃圾桶旁的碎紙機裡,打開紙桶,答案卷就在一堆碎紙中。」她半信半疑的成功找到答案卷,但上面寫的卻是:
在文化局停車場旁的綠草地瘦樹幹旁邊,再次見到牠,淺肉鬆色不胖不瘦不驕不冷的尋常小貓。立即以懶腰哈吹鬆筋表演,作為見面禮送我的牠,接著走到鐵柱邊,開始貓兒專屬的躺姿鋼管秀,我看得開心,只差沒拍手叫好投擲硬弊,牠只差沒穿起預藏的長筒靴並抓下高帽向前一鞠躬。冷不防,眨眼不到的時間,牠特技般咻地突從躺姿變成四足站姿!
不累、不預警、不可能失敗。
「太快了!我看不懂你怎麼做到的,倒帶再來一次慢動作好嗎?(安可)!」
牠老神在在與我隔點距離坐著,我納悶我的,牠躺牠的。我的機車從牠眼前慢慢騎走,牠不動聲色的目送我回家。
牠的安可動作在瞬間除掉了若干不必要動作的除數,一下子把我整除,餘數為零代表我張得老大的嘴型。看貓的肢體表現,是我想與貓相處的動力。九命的身體,九尺深的瞳孔,九種以上的伸展姿勢。
除法總評.:剎那極簡、略過層層障眼法。在除法的世界裡,我被均分完畢。想起電影<香水>的結尾。
紗娜:「這些是我寫在試卷背面的東西欸!」
觀者:「紙桶裡還有一兩張……」紗娜找到了,還有兩張,上面那張寫著:(眼睛散焦+(加上)手不協調)+(腿肌縮起+腳趾踮起)≒筷子上的食物落下,大腿往上拱往內靠≒用腿接住落下的食物=(等於)下肢想補償上肢的失誤。
她愣住了:「這不就是我心裡想好要再寫的內容,還沒來得及寫上去啊!」
觀者:「天啊。那是什麼答案卷。為什麼妳在用國文解數學?」
紗娜蛤了一聲,繼續看下一張,上頭只寫了一道題目:「設若X=這個疾病痛癢不適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了,請以此試列出四則運算式子。」她傻了:「「什麼跟什麼?」
觀者:「妳可以繼續用四則運算來答題啊!就像前兩張內容那樣。快點吧!」
紗娜:「我當時根本沒想著什麼國文數學還是四則運算啊。但是這句題目,"這個疾病痛癢不適,對我一點用處也沒有了。"」不就是我心中的疑惑嗎?! 而這些話她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觀者:「妳願意答題的話,就是上路了。不然妳現在又想怎麼做呢?就豁出去吧 !」她驚訝的張大眼睛四處張望,又想找到觀者。
「唉唷這其實是在對我自己說的,唉,我就豁出去等妳一下吧。反正人生苦長,連看個虛擬實境視頻都這麼瞎……。」
紗娜像突然懂了什麼,開始在題目下方的空白處"作答":
(頸椎右側緊繃僵硬÷頸椎第某節不正的潛在事實-過去前傾的姿勢×(乘以)那節個案後的輕鬆如新生)+不斷覺知到它的姿勢=X
(右手腕垂直施力的不適÷施力姿勢上的疑慮)+覺察及時求救、承認自己的無知=X
(膝蓋的脆弱化-過去不良姿勢-忘記憶識到它÷適應不適感)-不想接受它就是如此纖弱=X
紗娜:「我答完了,然後呢?」
觀者:「我怎知啊?話說妳寫數學試卷之前在幹嘛?遊戲解謎要看前後關聯。」
「嗯……在做瑜伽,應該是正在做山式。」
「山式?什麼叫山式?依照我打遊戲的經驗,這像是個通關密語,叫妳要去爬山吧,要登頂?」
「我平常是偶爾會去爬山。如何登頂?為了離天空近一點嗎?」
「那上頭有什麼秘密嗎?」
「可以取得智慧吧……。不是啊,我到底為什麼在這裡附和你從頭到尾說的奇怪話語啊……」
觀者打斷她:「等等,我看到一個東西了,妳右轉走到底,那個置物櫃的最下層。」
紗娜如此找到了一個特製立體白板,至少看起來像白板。
觀者:「妳寫寫看它能不能寫。」
她想了想方才那心中的疑惑,與這幾天看的舊日記,便在白板上寫下:「為什麼我要經歷一場身體暗夜?」
觀者:「它看起來像是個燈箱,插電看看?」
一通電,燈箱白板燈亮的剎那,紗娜寫的字不見了 浮現出新的文字內容:「朝山頂上路,時候到了就會下山,落地生根,遍地開花。」
紗娜雙眼發直:「是不是你搞的鬼?又拐個彎變個把戲,叫我去登頂?」
「關我屁事啊,好心幫妳找線索欸。不然妳把它擦掉啊!」
她擦掉那些字,關掉亮得刺眼的燈光暗鈕,復又寫上:「好像答非所問!」
觀者要她再按下按鈕來開燈,果然,新的文字取代了她寫的句子:「每個人時機不同,並非登頂後才會下山,但都將落葉歸根,欣欣向榮。」
紗娜:「感覺意思是大同小異啊!」
觀者:「因為問題也大同小異吧,所以答案大同小異。雷同的問題,雷同的解答,不是很合理嗎?」
紗娜嘟嚷起來:「問題哪有一樣啊?」「但為什麼妳好像突然變得很有道理?」她音量降了下來。
觀者:「這不是普通邏輯嗎小姐。可能因為我是旁觀者清吧。在我看來,妳就好像充滿疑惑的登山弱雞,白板就像是登山嚮導。在我印象中,登山客問來問去其實就是不想登頂或急著到頂吧,嚮導講的繞來繞去也就一百零一招而已吧,所以我都不找嚮導,雖然我根本也沒登過幾次山,哈哈哈哈!」
紗娜沒好氣的說:「裝得很有學問,其實只是個宅宅吧?算了,我還要再試!」
她又關掉燈光寫下:「可是我覺得瑜伽課有點假掰欸。」
再開燈時見到的是:「每個人做好山路上萬物的本然,塵歸塵,土歸土,化作春泥更護花。」
觀者:「拜託!這什麼鳥問題?真搞不懂妳們這些愛搞瑜伽的人在裝什麼,世上哪有不假掰的東西?不然妳以為我為什麼喜歡宅虛擬?對我來說,瑜伽課幫助我女友在床上筋骨更好,像她說的什麼更柔軟更有力、更開放更敏感……那些互相矛盾的形容詞疊在一起。但anyway,I don't care 她講了什麼,因為從結論來看,她覺得很有收穫,我也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對我來說,妳說它假掰嗎?廢話!妳說它有用嗎?當然!好用就好,不合適就換別的,哪來那麼多死胡同想法?還是說妳是象牙塔裡面出生的喔?對個工具在那邊秤斤論兩的,好像自己很有思想一樣,搞不好過幾天妳就玩膩了,又去用別的工具了……。」
雖然觀者霹靂啪啦說了那麼多,但只有"工具"二字真正通過她耳朵、射入心裡。對喔,就是個不錯的工具啊!於是重新在白板上寫下:「體位法練習就是生活。身體就是生活。透過身體這個工具來鍛鍊就是生活。」
而燈箱再亮時寫著:「寧靜自在的待在山的姿勢裡,腳下頭上都生意欣欣。」
觀者:「生意欣欣?我知道還是有人搞瑜伽事業賺不少錢吧?」
紗娜:「你還是驕傲在你的宅理論或遊戲王領域就好,這裡的生意是大自然的生之意向、生命的心意,不是商人的生意啦!」
⟪ceremony yoga⟫
缽聲再度響起,代表瑜伽課堂中的這節冥想結束了,要直接進入大休息。
紗娜還感到迷迷糊糊,只記得自己從做體位法時,就斷續隱現的飄起關於過往的記憶,然後思緒繼續於結束體位法後的冥想時間中漫延醱酵,在各種胡思亂想或奇思異想中,紗娜感覺暫時脫離了當下時空,滑入陌生維度。但當躺下開始大休息,她腦中的世界就沉澱下來,寧靜的度過大休息,沒什麼念頭。
當叮嗄聲悠然響起,大休息結束了,大家按指示慢慢起身回神,圍坐成圈。照例,自由分享今日的體驗所得、心情或期許。紗娜突然感到思緒異常清晰的分享著:
「老師先前說過,asana意為瑜伽修練中,體位法練習的部分,本意是寧靜自在的待在當下的姿勢裡。而姿勢是個媒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經由身體姿勢的調控與鍛鍊,統攝心息與意識,步上每個人自己的回家之路。
「我記得課堂中老師提醒著我們,✱『去覺察身體如何達到平衡的智慧,找到平衡支撐的方式,觀察身體如何支持你的穩定。』✱
「謝謝老師今天帶領我們做<儀式瑜伽>,透過儀式化的流程,讓我們能暫時離開原本的生活儀式,進入今晚的新儀式。按下一兩個小時暫停鍵,和身體一起領略姿勢、呼吸、心、腦與情緒內容。運用全身心的體驗,記下這個儀式感,帶入生活中,提醒自己,隨時有平衡一下的可能性。效果可能是只有一個剎那按下了暫停鍵一秒鐘,但覺察的暫斷一個慣性模式,能勝過做一整個禮拜的儀軌。
「我覺得身體就像一道道人生習題,終於開始甘心接受習題的本質是無題之題、無解之解。無題,因為它是悖論;無解,因為沒有答案。雖然發現這樣的本質時很有成就感、也很懊惱而無奈,但終因無題無解,才能開始在無邊無際、無設限裡遨遊,體驗一切的可能性。」
✱✱裡的句子取自這本書:
正念瑜伽:結合佛法與瑜伽的身心雙修/Frank Jude Boccio/橡樹林出版/2005.6.17/Mindfulness Yoga-The Awakening Union of Breath,Body,and Mi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