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鐘有多了耶,」凱特琳忍不住從椅子上站起來:「還要我們等多久?而且還連一個會客室都不開放給我們,讓我們在這兒乾等是甚麼意思?」
「別吵啦,才十五分鐘,也不算很久吧。」西奧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我們也沒有在趕時間啊。」
「對啊,而且我們沒有預約,」路爾斯則有點無奈:「或許他真的在忙啊。」
「他知道是我們來了吧?」凱特琳卻越說越激動:「你之前找他幾次,他都不理不睬,這分明是在逃避吧?」
路爾斯搖了搖頭,人家可是有清楚回覆說有突發事情令他很忙,暫時抽不出時間見面,其實他也是如此向凱特琳說的,就不知道凱特琳為何會理解成對方不理不睬,不過路爾斯也懶得再解釋。
「不行,我要去再問問。」凱特琳說著便又步向櫃檯:「先生,我們已經等了很久,請問亞佛烈德・安傑爾要出來了沒有?」
「小姐,這兒可是報案室啊,」櫃檯後穿著制服的警員粗聲粗氣地回應:「並不是俱樂部,本來就不是給你指名找人的地方。」
「你!」凱特琳氣得瞪圓了眼:「你這是甚麼態度?你可是公僕耶,你知道你的薪金從何而來嗎?你的警員編號是甚麼?我要投訴你!」
「嗨,別吵啦。」連西奧也站了起來:「這兒是警察廳啊。」
「對啊,別讓安傑爾先生難做嘛。」路爾斯則在旁拉住她,才又轉向那警員:「抱歉了,沒事的,我們再等一下就好。」
「還等?」凱特琳大聲地說:「他根本就不想見我們,等多久也沒用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甚麼會這樣說,不過也請先冷靜吧。」
依然是梳理整齊的棕紅色短髮和平整筆挺的藏青色西服,亞佛烈德昂然步進他們身處的報案室,還輕輕向拉著凱特琳的路爾斯點點頭,示意一切交由他來處理。路爾斯這才舒一口氣,慢慢鬆開他的手。
「現在才出來嗎?你好大的架子啊,亞佛烈德・安傑爾先生。」嘴裡雖然這樣說,不過凱特琳見亞佛烈德現身後,的確是有冷靜了一點。
「抱歉,讓你久等了。」亞佛烈德的語調仍不慍不火:「因為局裡有重要案件,也不方便請你們內進。所以你們這麼急找我有甚麼事?能在這兒直接說明嗎?」
「安傑爾先生,」為免凱特琳繼續亂說話,路爾斯乾脆直截了當地說:「其實我們想問關於馬修.戴維斯的事。」
「對啊,本來我們也不想煩你的,」仍在後方的西奧也開始搭話:「但你知道嗎?普莉西拉・紐頓三天前離開了倫敦,她的安全似乎受到威脅。」
「不都是因為警察辦事不力吧。」凱特琳趁機白了亞佛烈德一眼。
「所以,警方到底找到馬修.戴維斯的下落了嗎?他那個地下洞窟,到底是幹甚麼用的?」西奧繼續問道。
「抱歉讓你們失望了,我的職責所在,不能透露案情相關的資訊。」亞佛烈德的聲音鏗鏘有力:「但請放心交給倫敦警察處理吧,我們會繼續追查的。」
「甚麼?」西奧把手交叉在胸前:「你不是想這樣一句就打發我們吧?」
「對啊,」凱特琳則立即附和:「你以前不也說過警察不可靠啊。」
凱特琳完全忘了現在身處的,正是倫敦警察廳內的報案室,這話一出,使空氣立即冷得凝結成冰,惹來一陣沉默。路爾斯驚訝地看著凱特琳,她的神情可是十分認真,完全不像說空話,而亞佛烈德那邊也只是沉默著,並沒有為這句話提出反對或任何解釋。
「如果你們是擔心紐頓小姐的話,請放心,」還是亞佛烈德先開口:「警方有掌握她的行蹤,她的安全暫時無礙。」
「不是啦,我們擔心的是索妮婭。」西奧提高了聲量:「那個迷幻藥和現在這個人身禁錮事件是有關的吧,戴維斯父女到底在幹甚麼?還有就是,索妮婭發生了甚麼事。」
「實在抱歉,關於這些問題,目前還沒有甚麼資訊能公開。」亞佛烈德再一次鄭重地說:「請你們諒解。」
「又是這樣嗎?你又打算讓事情不了了之就算嗎?」凱特琳突然歇斯底里起來。
「凱特琳,你誤會了,我不是——」
「夠了!」凱特琳奮力拍打櫃檯發出一聲巨響來打斷亞佛烈德:「亞倫的事已經五年了,你有給過我交代嗎?」
「我知道的,你對我有所隱瞞,對吧?我又不是你們的家人,你根本不會對我說清楚吧。但你知道這幾年間,我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讓自己不去想這件事?為甚麼?為甚麼亞倫會就這樣離開了?為甚麼我又無法得知真正的答案……」
凱特琳越說越激動,不知不覺間已經淚流滿面,咽哽也使得她停住了口,沒法把那句子完整地說出來。她只得以那雙紅透的眼睛直勾勾地怒視著亞佛烈德,逼使他提供那一大堆問題的答案。
然而亞佛烈德依然沉默,他既沒迴避凱特琳的視線,也沒有要為自己作出甚麼辯解。路爾斯看著亞佛烈德,雖然他的眼神如此堅定,腰板也挺得筆直,但不知為何,在路爾斯眼裡看到的,卻是一個甘心等著受罰的犯人。
這場不對等的對峙,最終還是以凱特琳先受不了作結,她的情緒完全崩潰,只能在自己忍不住放聲大哭之前,轉身逃離了這個報案室。
「喂,凱特琳。」西奧沒能叫住她,只得追在她身後。
「這個……安傑爾先生——」
「沒事的,今天就先這樣吧,失陪了。」
亞佛烈德擠出了一個笑容來阻止路爾斯說任何話或提出任何問題,路爾斯當然也無法留住那個轉身而去的背影,只是他看著那個藏青色的身影漸遠時,心中卻湧起一絲苦澀。
一絲讓路爾斯無法不在意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