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浮生 (下)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緣滅

青雲婚後第二年,忽然在工作上摔了跟斗。事情來得突然,有了孩子,又慣於交際與享受生活的青雲被殺個措手不及。於是他在薪資與職位的考量下,選擇了一個北京的工作。在外商公司當秘書的冬梅帶著女兒在台北過日子,娘家就近好方便照應。 

「佳安,晚上我們吃個飯吧,我周末飛北京了。」青雲在電話那端說。

「這麼快!我本來晚上有約,不過你就要走了,我還是挪一下那個約,先跟你見。這回我請你吃飯幫你餞行。」佳安心裡一邊訝異青雲動作那麼快即將啟程去北京,一邊發訊息取消原本的約。

佳安到達餐廳時青雲已經入座,這是青雲婚後他們第一次見面。畢竟對方有了另一半,他們無法像婚前那樣隨興而約,即興而起的到處玩。

當晚兩人沒能像以前那樣無話不談。青雲簡略講了他單人赴職的安排和考量,佳安聊一些生活瑣事和更新她的旅遊地圖,她極力避開青雲落馬的話題,以免傷了對方的自尊。而一個已婚的男人是不會跟婚前的紅顏知己談自己婚姻生活細節的。就這樣一餐飯的時間也就過了。兩人在餐廳門口互道珍重,各自回家。

緣終盡

「青雲得了癌症住在榮總,發現得晚已經是末期了,如果妳有空就去看看他吧。」佳輝電話裡對佳安說。青雲在北京就發現自己淋巴腫大,等安排好公務回台治療已是末期了。據說病情的肇因跟工作壓力有關。

草山玉溪(作者拍攝)

草山玉溪(作者拍攝)


佳安從電話裡得知青雲治不好了,而小哥佳輝在青雲情況允許的時候,就幫他請假帶他離院,陪青雲吃點他想吃的東西。畢竟青雲往日是很會享受人生的人哪。冬梅要上班,還有小孩要顧,大家都還在生命忙碌的階段,佳輝盡量抽出時間陪伴青雲,也算有情有義了。

那通電話後,佳安有點猶豫要不要前往探望青雲,畢竟他們有六年沒見,他在北京的日子,他們並沒有聯繫。她知道他逢年過節一定有回來,但想也知道有限的假期,他以妻小為主倒也合情合理。

不巧接過電話不久,佳安的排班密集,飛一輪後等回到台北沉澱下來,卻傳來青雲過世的消息。

歸塵

青雲的喪禮上,佳安耳邊響起司儀的聲音,引領弔唁的親友鞠三鞠躬,遺照裡的青雲一如以往燦笑。佳安覺得這個情境很不真實,可能是青雲離開的太早,才四十七呢。環顧來參加喪禮的人並沒有預期的多,對比青雲生前交友廣闊,靈堂顯得冷清。這個反差也是讓佳安覺得喪禮不真實的另外一個原因。

家屬答禮時,青雲的遺孀冬梅和剛上小學的女兒回禮,孤零零的感覺讓人倍感淒涼。佳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尋找冬梅手上那枚婚戒,心中百感交集。(完)

後記:筆者的〈聚散浮生〉停筆數次,擱置很久幾近放棄。筆者嘗試以讀者角度來看,此故事並無大起大落,略顯平淡,而時間軸拉很長。後因閱讀「厭世哲學家」討論《紅樓夢》的文章,繼而得到修改的靈感,並有動力完成。另外,筆者故意將全篇切成上、中、下,以期閱讀時有緩衝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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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avatar-img
2023/08/06
人生中錯過的,失落的,來不及的。時光的故事,道盡生命過程的不可逆,讀來心痛,膽驚,不禁要自問,是該把握今朝? 是該掌握即時?謝謝時光,把故事分三段,讓讀者情緒有迴轉的時間。又同一天刊出,不必引頸祈盼。
時光-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8/06
5 月 謝謝你的閱讀與回饋。人生道路上,的確無法走回頭路。只是往往走「在路上」,我們都不會知道那個當下的態度或決定,在日後會形成什麼,又或是有什麼影響,直到我們走過。現實裡,體會最深的是我們走過最好的歲月(大部分人都會有那麼一段),但我們當下不知道那是最好的歲月,直到它過去,驀然回首,才驚覺那是自己最好的時刻。在職涯的道路上,尤其如此。能做的就是盡量活在當下,把握當下了。
感覺人生好像就是這樣,不斷的產生遺憾,又在遺憾裡學會放下
時光-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8/06
露露斑比LuluBambi 「不斷的產生遺憾,又在遺憾裡學會放下」=>說得好啊~~
李英華-avatar-img
2023/08/06
這故事很好。癌症是各個年齡層都会發生的,有次搭車遇到一個母親,給我看她孩子的照片(她隨身帶),她說:「一場感冒,燒不退,診所醫生要他到大醫院,一個月後就走了。」我猜她說不出血癌二字,她的兒子三十多歲,有穩定交往的女友。時光的故事道出了人生的真相,青雲和佳安此輩子的緣份就是兄妹情誼。即使佳安對青雲有好感,但從無法得知青雲是否愛她,應是她的遗憾。
時光-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8/10
熟齡文青 文青早安!我的〈電梯情緣〉其實是原生於這篇,當時這篇名為〈婚戒〉。因要參予閒人的主題策展,我抽出〈婚戒〉的前面改寫去參加他的主題。記得跟你當時的對話中提過原作是惆悵之作。這也是我想放掉的原因,大部分讀者喜歡HE多於BE。後來前面的部分就全部改寫,再貫穿回我的發想點婚戒那一段。結構與敘事都走走停停,一直到我想到〈聚散浮生〉當篇名後,才順利完成,不可避免乃是個BE。很喜歡你的形容「小說像是一顆膠囊,𥚃面酸甜苦辣,濃縮在青雲佳安的世界。」我仔細算了此篇三千多字,完稿後我更能體會郭強生曾說的「短篇比長篇難寫」這句話,不過他的長篇都是指八萬、十萬字哪種。我還沒有那種功力啊。謝謝你的喜歡~
熟齡文青-avatar-img
2023/08/07
上中下一次讀完,上讀完的感覺是期待他們有所發展,中讀完的感覺是遺憾他們未能在一起,下讀完的感覺是⋯很複雜⋯疑惑感嘆無奈混合在一起了。小說像是一顆膠囊,𥚃面酸甜苦辣,濃縮在青雲佳安的世界。
時光-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8/11
熟齡文青 也許那些角色是內斂世代的人😂也許其實有一方並無意走向終身伴旅的思維。The feeling is mutual,一旦一方沒有釋放出足夠的訊息,另一方易裹足不前。高興聽到你說可以釋然,的確這就是人生哪。🌞
Angela Chen-avatar-img
2023/08/07
紅顏知己終究也只是紅顏知己啊!
時光-avatar-img
發文者
2023/08/07
Angela Chen 謝謝Angela 的閱讀。男女在擇偶上思維不同。有時是真正的錯過,而有些情形是對方沒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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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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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間最無法抵擋的是時間,時間不斷的前進,微小的我們僅能以文字記錄那些過往的「時光」。美好或悲傷都是生命的印記。寫作是一種表達,一種分享,甚或是嘗試記錄那些漸漸逝去,但值得記憶的人事物。jshchu0@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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