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去逛逛好不好?好緊張喔!」
「去那裡?文化夜市嗎?」
「這樣吧!我剛領稿費,去愛麗絲喝咖啡,我請。」
「我找尉玲來喔~」
「幫你受傷的右手,呼呼惜惜喔~」
「耶~要她找阿美一起來。」
「Oh!my god!,是夠請喔…」我內心淌血。
「也好,人多氣旺。」話出口,言不由衷。
愛麗絲咖啡屋在二通近文化路小圓環邊,鬧中取靜,英式古典風格,木作裝潢,皮革面桌,弧形環靠沙發椅,桌上小花瓶一朵玫瑰,有紅有紫有白,每杯咖啡約六碗麵價格,加上尉玲、阿美,準備的稿費有點小透支。
有女生在場,有咖啡芳香,頓時變得文藝,聊民歌、聊未央歌、聊蕭颯張毅楊惠姍,文學到氾濫時,知識青年黨部常委神來一筆。
「我前幾天有去聽許世賢造勢演講。」
「智銘!你瘋了,不怕被抓走!」
「沒事,沒人知道。」
「警總臉上有寫『我是警總』嗎?」
「你們知道美麗島事件的真相嗎?」
「我們幹嘛知道,不就是暴民打警察。」
「『雷聲』說,那是爭取民主的運動,國民黨政府藉機抓黨外菁英。」
「幹嘛看『雷聲』?那是禁書吧!」
就我所知,「三研社」、「陸研社」裡有好多黨外雜誌。
「常委才看得到啦!」
「喂...聽說教授上課如果批評政府什麼的,有人會記錄打報告,是真的嗎?」雖然咖啡廳裡沒有其他人,震峰還是把聲音壓得小小的。
「假如這是『金』的喔~都什麼時候了,還來白色恐怖那一套。」
「好奇嘛!幹嘛還阿倫咧!」
「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
「你們男生好政治哦!嘿,智銘,許世賢...會當選嗎?」
「穩的啦!她那造勢場,哦~那人潮...還有那個演講魅力...」
「還說我們男生政治。」
「喂!尉玲,妳一直揉鑫奕手臂是不會累嗎?」
「烏青耶!一定很痛。」
這天晚上不知是否是喝咖啡緣故,失眠。
窗外,沒有月色,一盞燈下展讀「聊齋誌異」,讀到「畫皮」~「太原王生,早行,遇一女郎,抱襆獨奔,甚艱於步。急走趁之,乃二八姝麗。心相愛樂。問:何夙夜踽踽獨行?女曰:行道之人,不能解愁憂,何勞相問。生曰:卿何愁憂?或可效力,不辭也。女黯然曰:父母貪賂,鬻妾朱門。嫡妒甚,朝詈而夕楚辱之,所弗堪也,將遠遁耳。問:何之?曰:在亡之人,烏有定所。生言:敝廬不遠,即煩枉顧。女喜,從之。生代攜襆物,導與同歸。」
這半路撿到的美女是禍不是福啊~終是鬼魅披著人皮;所以啊~不明的人不近,不明的物不碰,否則無妄之災,重者性命不保,這個王生,所幸還有道士、奇人異士讓他起死回生,哦不,其實讓他活過來的是妻子的愛。
讀完鬼怪小說,反而好睡,就像國中時睡前獨自一人看「步步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