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陣子的同事們喜歡聊星座,我也跟著接觸了一點。偶爾看同事傳來的星座週報、聽他解釋宮位,聽說過愛情要看月亮星座、三十歲以後要看上升星座,還有最有名的水星逆行會造成電子產品的失靈。一開始是很排斥這些的,無法想像我一存在的同時,性格和命運就就被鑲嵌在整個龐大的星系中,與天體運行連結在一起。與自己無關的事物--至少是感覺不到有關--綁在一起,這讓人生氣。無法想像被這樣決定好的自己,然而在那陣子卻輕易地讓自己被這樣解釋,因為它使人安心。
典型的星座報告會說,在業力引爆的本月份,獅子座要為之前種的因收拾善後,所以工作上要當心過勞的情況。或是說水星逆行期間,電子產品容易失靈,有破財的可能。在星系解釋的壟罩下,所有壞事都有一個遙遠的原因,所有壞事都可以事先預防,就算不是真的阻止它發生,心理上也達到了預防效果。會想「啊,耳機壞掉了,這就是先前已經預告的水逆」,也就更自然地接受現實的災難。
占星結果總是逃離不了現實,我們不如說占星就是一種現實的再現。它命名和解釋現實,它的作用在於成為現實的第二層肌膚,讓我們觸碰起來帶有抽象的美感。它遙遠、模糊又很神祕,某股冥冥之中的力量,使我們敬畏。但是,「工作會累且可能太累」明明是可直接經驗理解的(包含了那預告性質),我們能夠親自去觸碰的,大可不必透過第二層語言來理解。那我們為什麼需要這段距離?把現實變成一種粉妝過的模樣。
離開一陣子,自然沒了看星座週報的習慣。意識到這是因為現實並不讓人難過到必須透過「水逆」--這樣一個陌生、與我無關,沒有人味的多出來的新概念--才能夠接受。生活其實可以不用建築在雄偉精密的概念群上,能夠自己去說事情為什麼是這樣,而不是那樣,用自己的語言來說自己的故事。
【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