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蟑之夢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忍住恐懼與噁心，把牠踩在我的腳下…彷彿聽到啵滋的聲音之後，我把腳掌垂直向上在移開。

牠六腳朝天，動也不動。

忽然，牠的血從牠的背後，汩汨地流出，然後，在牆角乾涸。

我不帶感情的觀察牠…
雖說，觀察本身本來就少帶情感，但我明白，對牠…我從來就是害怕的。或者，應該說是又敬又畏的心理吧！

因為聽說過…
自古以來，除了牠一族，所有的生命都難逃適者生存的輪迴而演化著，甚至，比牠巨大的生物，也逃不了被自然淘汰。而牠們，卻似乎早就進化完成，足以等待並度過各種天擇。

當然，恐懼心理居多，即使牠的血已在牆角乾涸。只要牠迴光反照的動動六肢中的任一肢，我一定會驚聲尖叫的。

心想，從來沒有遇過這樣蟑。身長８㎝應該不是世界之最，但，那約50ml的血量，絕不是牠那小小身軀裡所容納得下的。而那些流到牆角的血，乾掉的速度也像是快轉。

後來，忘了跟Wens進行什麼的對話，只知道，在朦朧之間，眼睛看見現實的一部份…

原來，是夢！

難道是因為昨晚在廚房裡頭看見的那隻蟑螂…
牠也不小，有5㎝。但，昨晚看見牠時，我的心中明明恐懼已降到最小，企圖視牠為廚房的過客呀！

難道是潛意識作祟，在夢裡譏笑自己…你根本不可能克服恐懼？！

「蟑螂，只是你所懼怕的生命之一，牠是那麼容易就被取消的生命。你卻擔心牠小小身軀裡，彷彿裝載著偌大的能量，即使死了，也會讓血流入你的心裡，佔領你心中屬於恐懼的那個角落。你甚至覺得自己比牠更為渺小啊～」

哈…醒著的自己，要藉由文字的反省，跟潛意識論辯一下。

「生命，不論身形大小、言語能力之有無，沒有誰是渺小的。在生命裡，可以完成許多任務，與許多人產生對話，甚至，製造出生命。但，除了野獸會為了生存而獵殺某些生命，自稱萬物之靈的人，更會為了私慾、享樂，還有恐懼，而囚禁、捕殺其牠所有的生命，甚至剖腹食卵。

試問：這些真的是萬物之靈與天俱有的權力與資格嗎？

並不是要為了所謂的害蟲脫罪，畢竟我也怕牠。
事實上，人類為了恐懼所能做的事，遠比野獸用嘴撕裂其他生命的軀體，來得殘忍許多。害蟲，只是藉口而已；不然，為什麼連以蟑螂為食的喇牙(不知其學名)，都逃不了人類的藍白拖呢！

其實，我小時候也怕牠…
但知道牠的主食之後，我在家裡遇到牠，都跟牠感恩，並請求牠繼續居留，為我們吃蟑。看到小時候的牠，還鼓勵牠好好長大。

有時候，會想…
如果真如蘇格拉底所言，生死是不斷輪迴、轉生的。那麼喇牙是不是因果說裡，那些罪惡滿身的生命轉世的…這一生，除了再多的害蟑，也要背負著如此惹人心毛的外表，逃不過被追殺的命運。那…生命力強盛的蟑，會不會是靈敏的偷兒，賊性未改呢？呵。」

2008.08.27 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