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輅有個親戚,名叫管孝國,住在館陶西南邊的斥丘縣。送別館陶縣令諸葛原之後,管輅就去投靠了這個堂哥。
剛好,堂哥家裡有兩個客人。管輅只是跟他們打了個照面,兩人便即離去。
管輅跟堂哥說,這兩人的天庭(眉間)跟口耳都有凶氣,只怕命不久矣。果然數十日後,管孝國便聽說兩個朋友因為酒後駕車,拉車的牛衝進了河中,雙雙溺斃。
比起兩位無辜喪命的朋友,或是管輅對於面相也有研究,更叫人好奇的是,遊學於河北各地的管輅,這次為什麼是去「投靠親戚」?
事實上,管輅這段旅程的起頭,所拜訪的劉奉林,也同樣不是「學友」。
而除了劉奉林跟堂兄管孝國之外,管輅所見者,盡是縣令太守等級的官員。
回憶諸葛原的臨別贈言,他應該是認為,管輅打算求官。但我們也同樣在諸葛原惜別宴上看到,管輅把地方名士英俊得罪個乾淨了。
這或許就是管輅必須離開的原因。
而陳壽記了一句饒富深意的話:「當此之時,輅之鄰里,外戶不閉,無相偷竊者。」
這是大同世界的境界:顯然,是管輅搞出來的。
簡單來想,管輅奇術通神,當他的鄰居隔壁都體認到「神靈威能」之後,很多事情,人就會「放下」了。
換成國家能夠監管照拂一切,則是「人為」版本的大同世界。
當時的清河太守華表聽說了這件事,就決定徵召管輅。
華表,跟魏初三公華歆的兒子同名。不過華歆的兒子留下的記錄中,並無擔任清河太守職務。
要知道,魏起鄴城,清河可說是心腹之地。封清河的皇室有曹操長女,曹叡長子……這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可以來當太守的地方。
所以,此華表非彼華表?恐怕也未必。
在大約曹叡晚年的時候,清河這邊有件不大不小的事,延燒了八年之久。直到曹芳時代,司馬懿派人解決,但曹爽卻持反對意見。
說的是「清河平原郡界之爭」。
簡單說,司馬懿派去的人查了地圖,認為爭議地應屬平原。而曹爽卻根據清河太守的報告,認為爭議地應屬清河。
這塊爭議地,恰恰便在「高唐」。
不要看著高唐平原盡想到劉備,其實華歆就是高唐人士。高唐屬清河,華家就是天龍籍貫。高唐屬平原,那就是南部人。
你說爭不爭?爭。
那醜不醜?當然醜,這是一樁打司馬宣帝臉的案子耶。
附帶一提,《三國志》跟《晉書》都是寫平原高唐。
華家直到西晉仍是高官貴冑,這樣說吧,如果華表就是那個報告「清河高唐」的太守,自然是不希望留下這個記錄的。
另外就是,華表要「聽說」管輅的才幹,從這邊也比較有理路可循。因為他跟之前管輅的學友王經,曾經是同事,在朝廷以郎官的身分,辦尚書台的公。
他們都是皇帝那邊的侍郎,當時是這樣,尚書會把文件送來給他們,那也會當場提一些問題。
一般侍郎好面子,拚考績,如果尚書提了什麼疑難雜症,大家就先裝死,等尚書離開之後再吱吱喳喳的討論下次給答案,好顯得自己算無遺策料事如神。
華表則會當場召開討論會,甚至叫尚書一起下來,有共識的答案才叫答案。
好,這跟管輅沒甚麼關係,華表就算有當清河太守,也沒幹多久。他就是個高官二代出來歷練刷分的。
華表徵召管輅,要他去官校擔任文職。
管輅以前就是官校第一名出來的。原本大家還能嘴他說得一口好球也不過布衣,現在誰還敢嘴他?
自己家的後生晚輩,還要靠管輅多多關照呢。
這,只是管輅踏入官場的第一步。
隨著好友趙孔曜的來訪,管輅終於是要脫離學界,涉足政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