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小說 - 跟我同居半月的女孩

每逢週二、週五發表的短篇文藝/科幻故事）

未婚妻到新加坡實習半年，已經過了三個月了，她回來之後，便是我們結婚的日子。

在公司一樓的洗手間，撞進來一位女生，她發出一聲尖叫，然後：「為甚麼有男生」。稍為望清楚：「糟糕，這是男廁。」

我安慰她：「沒關係，在男廁裡如果有女生大叫，都是男生不對，我向妳道歉，對不起！」她一溜煙的跑了。我在隔壁星巴克買了一杯咖啡，準備上樓工作。

電梯很多人在排隊，那女生剛好在我前面。我和她被擠在最裡頭，電梯上升了不多久，她忽然放了一個很響亮的屁，侷促不安。我清清喉頭，自然自語：「對不起，我地瓜吃多了，對不起。」

二十多人擠得滿滿的電梯內，居然靜如深海，沒有半點聲音。我能感受到「她」的心在向我說聲「謝謝」。她和我都在同一層步出電梯，我只向她笑一笑，表示一點禮貌，便走向公司內自己的小小部門。

第二天人事部引來了一位新同事，她負責整個小小營業部的所有英文書信及收帳單，工作量不多不少。她長的有點淘氣，短髮卻十分配合她的臉型，顯然地她對自己的髮型經過深思熟慮，又或許是某髮型師高人的指點。她就是我在洗手間、在電梯內遇到的那位女生，名字是「霞」。

我只是小小營業部的小小主管，很多時都要拜託「霞」應對海外供應商的溝通，「霞」的英文書信高超，辦事十分有效率，只是記性不怎麼好，工作以外的事總是丟三落四。她對我始終有一份依賴，大概從見她的第一面開始，就一直幫她化解糗事。

有一個上午上班不久，她請臨時半天假。下午回來後，一臉的憂思。我問她發生了甚麼事，她哀求可不可以住在我家半個月。她是單身的北漂，早餐後趕上班，忘卻了煮的水還未關火，房子燒了一整片，幸好警報及早發覺，幸好業主買了火險，但需時半月裝潢。她知道我總會幫她。

就這樣，她睡我的房間，我睡客廳的沙發。那半個月，我們一同出入，儼如同居。如果問我對「霞」有沒有幻想，當然有，還好，我的克制能力沒有消失。

有一個夜裡，她真的問我，要我作她的男友好不好？「我的未婚妻是醋罈子，她會把妳剁開一塊塊，然後放到罈子內製藥。」她駁咀了：「她分明就是巫婆。」「對了一半，她是巫婆的女兒，也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巫，把我迷的團團轉。」她幽幽地道：「你的未婚妻很有福氣。」

我改變了話題：「妳的條件也不錯嘛，為甚麼不給男生機會？」她沉默了好一會：「世界總是如此，你喜歡的他不喜歡你，你不喜歡的就不用說了。」

「那妳喜歡誰？」「我喜歡你囉！」「除了我之外呢？」

她終於說出曾經單戀過一位男生，我和她多的是時間，她亦很細心說出她單戀的故事，詳細得連人名公司名都包括在內。「霞」所單戀的那個人，名叫「羅力」。

偷偷地，按著所知道的內容，我走訪「霞」所說的那間公司和那個男生。「霞是我的好朋友，我們情同兄妹，近來她悶悶不樂，我很擔心，後來才知道她曾單戀你，你有甚麼看法嗎？」

「羅力」對我這突如其來的一番解說有點驚訝：「我喜歡你的作風，坦誠、開門見山，光明磊落。其實我也察覺出。只是我的家境實在太寒微，我還在進修這、進修那，根本沒時間談情說愛。」

面對這樣的答案，我也無語。空氣有一刻的死寂。還好，他想了想後繼續說：「其實，我只是察覺、不曉得真假，如果「霞」真的喜歡我，甚至單戀我，不嫌棄這個窮小子，高興還來不及。我也不知道可以怎樣作？」

我開始喜歡羅力這個人，沒有甚麼樣的滑頭，毫無城府的直接。我以專家的口吻「這樣.......那樣.......。」

翌日，外送送來好大一束鮮花，沒有送花人名字，是送給「霞」的，連別的部門也眼紅。「霞」想到可能是我搗的鬼，我發誓，跟我毫無關係。第二天如是，第三天，謎團打開了，一位名叫羅力的男生送了三天的花，最後一天，花裡還附有兩天後晚餐的邀請卡。

那天，「霞」的家裝潢好了，她堅持請我吃晚飯答謝半個月來都住在我家。晚膳後，她要求要挽著我的手臂，一同踱步到她家的大樓門口。我們很像情侶。她當然知道我找過羅力。

我的婚禮上，「羅力」和「霞」都有出席。我和「霞」都有一個秘密，是永遠都不會對別人說的，我們曾經同居半個月，彼此關係很密切，但我們都沒有做過甚麼。

如果你問我喜歡「霞」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真心喜歡「霞」，是那種無法界別，微妙的喜歡，至於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情感，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