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與黑曜系的冷火射手交鋒,司徒滐總感覺雙方並非比試,而是跳了一場翺遊絕境、配合無間的舞踏。
他以白皙修長的指尖調理破天雙劍,如橫空揮毫,從第一劃寫到末句,悠然勾勒出蒼天絕地。最後的句號是渾然天成的劍元,欣快叩問穹蒼,破穿弓弦戰意。
在五次元尚未移動分毫,司徒滐伸出如霜雕琢的食指,攫住朝他與雙劍而來的深紅箭矢,勾唇笑意是溶解寒霰與凍火的夜露。他輕快彈指,縱橫無邊的劍意迎向戳破寰宇的絕世冷焰,毫無隙縫地相互熔解。
偕同流漾舞動的雙刃,他凌空迴旋。在亞神族無法看清楚分鏡的瞬差,司徒滐如一根闇彩虹暈染的羽毛,突而出現於笑聲高亢、快意奔馳的野馬超神身後。他仿佛一滴冰涼雪水,輕盈矗立在拜爾的後方,指尖探入超物質的弓弦,如編織如彈奏,將冷炎箭矢還原歸位。
「承讓了,拜爾兄長。久違的酣暢淋灕,實乃痛快。」
他撫觸懸浮左右的破天雙劍,同步挽出金炎劍花,從容遞向拜爾。野馬超神的雙掌浮現神劍的紋章,他將弓箭收回,堅實冷峻又快意盎然,伸手拉住司徒滐,邀請共騎。
「受此大禮無以回報,且讓為兄載滐兒遊玩一陣。」
艾韃看得目眩神迷,此時又讚嘆又吃味。
「什麼炫技的黑曜射手啊,還自稱「為兄」!我也可以載滐弟弟玩啊!」
司徒天渆嘴角往上揚,眼神盡是愉悅與溫存。聽到這嬰兒風格的嘟囔,輕敲了艾韃的額頭。
「等你長成夠格的青年再說吧!要不是這野馬難馴,本座真想留住,讓滐兒有個最匹配的舞伴呢。」
是夜於別宮,在司徒滐育劍休憩的水榭塔樓,拜爾與他對酌數盞,暢快交換情念。離去前,迦南的至尊神躬身行騎士禮,之後像逗弄自小寵愛的幼弟,順了順司徒滐以青銀珊瑚珠繫上的兩條小髮辮。
「小尊上,這回真是驚險,能夠挽救我們黑曜界的初生神劍,吾等感念不盡。趁您那位毒魔尊父皇還在製藥、自稱最要好朋友的淘氣嬰兒化為神劍酣睡,為兄盡興一宵,期待下度的交會。
「太上劍皇的印記,光是共鳴就恐怖無邊。即使您是唯一能抗衡者,須得仔細梳理神核。」
司徒滐沈浸於御箭為劍的暢快遺澤,罕見地輕笑。他舉起酒盞,對這位結識就相互欣賞的知交扣杯。
「爹爹縱情任性,好友天真獾鬧,始終如是,拜爾兄長明白。」
拜爾換身回神駒模式,灑脫高亢之極。
「且讓我這雙孩兒多陪陪滐弟弟,徹底洗淨雜沓——墮落超神的精神污染太齷齪。幸好,時機難得,祂們將見著藥師王與Lux猊下呢!」
乍聽得這訊息,司徒滐先是非常高興,過了半晌,他開始思忖。按照持國天前輩的興趣,前來提取幼生超神轉譯為神劍的珍貴數據,自不在話下。然而,只有件事讓他頗為煩惱。
回返當世的南天超銀河第九十九代,Lux哥哥得知他的情況,柔情地探入他的魔導神念場,梳理經髓長達徹夜。哥哥多次前來,允他許多許多,但唯有一事不答應——堅決的程度讓他略為驚訝。
「等阿滐把小型騷動清理,我在黑絲月驛站的別館等你?哎呀,差點忘記你老爸、我長兄。看來魔尊陛下已經玩起病床疼寵劇,這回非得我來搶走小劍皇纔成呢!看我怎麼對付長兄吧,嘻嘻。」
截斷情趣的切分點,發生在聽完劍尊宙域發生的所有變故,Lux難得認真凝重,神色厭倦陰霾。
「我不會與這抹執念進行接觸,你更不可。它與阿滐無關聯,救不了的就不該救。你爹最擅長處理壞掉的神核,切斷與重構是他的絕活⋯⋯這回我贊成他的判斷。
「阿滐,關於黏滯的神核殘魂,這事絕對不能將你自己牽涉進去。」
壞掉的後發神魂已經無法回返劍體,但他有點不甘,希望能催活劍的自生發元神。硫光系首席鎮劍的作為與現狀,司徒滐並無垂憐,但對於任何受傷的劍體,他捨不得不盡力救治。
對他來說,超神形態無可贖回就罷了,不是他在意關切的重點。超物質神劍格式的「索羅雅思特archetype」還有機會修補,進入封存養魂模式。
{可是,爹一定不願出手。若非這陣子再三請求他,擱置在乾坤袋的魂骸已經被煉化為大相徑庭之物。至於持國天前輩,他是出了名的厭惡失格者,護短的程度跟爹爹有得比。}
他赫然發現,只就這檔事來說,恐怕自己最珍重的幾位對象,輕易跨過彼此的看不對眼,已然有所共識。
午夜時分,司徒滐應允泰坦接待使Hermes進入樓閣。
他以招牌的沈靜神情,與Hermes禮貌交談,讓醫侍者引導至藥浴池。接受對方專業的骨腔按摩,其後,雖然寡言,但誠心感謝這位以藥草靈木為本體的半神。正要從浴池起身,他見著爹爹逕自開啟內殿,神采煥發,顯然又煉出得意之作。
司徒天渆為愛子套上浴袍,擦拭髮梢如冷紅玉的濃密長髮,從眉心一路撫摸至鎖骨。這孩子與雙生天焱劍如出一徹:俊俏冰沁,沈靜透澈,殺戮只需挑眉一瞬,亡者即無痛解離。
魔尊挑剔審視浴池的藥材,分析完成後表示滿意,對隨侍在側的治療使輕微點頭,示意退下。
「來喝安神飲,然後就要歇息啦。」
他不能更自然而然地抱起滐兒,眼底映照出蒼白漂亮腳踝,以及繫套的紫琉璃足鏈。在此行之前,蠱雨郎君分化出一抹神識,做出這對看似綺麗情趣物件的終極護符。
司徒滐看到父皇取出色澤與自己瞳孔同樣的血色扣鎖,任由溫柔手勢將他的一雙腳踝抬起,扣鎖自動繚繞,如血雨環鎖足鏈。
「如此甚好,滐兒可以專心睡覺了,我們回寢室吧。」
陷入高劑量安神藥茶的緩和效應,司徒滐任爹爹磨蹭舔撫,情念迷離,秀長的雙臂摟住對方。綻放紫藤花的夜觸肢悉數盛開,纏繞他的肢體,技術美妙精巧,細膩探索懸崖般的快感區域。在下體的彎月刃尖爆出花火時,他與爹爹同時陷入漫長的高潮。
還好,在進行藥浴按摩療程時,暈眩的心神分化出思考解題空檔,在意識一隅進行推敲演算。
如果,讓「最要好的朋友」進行印證名份的重要任務呢?
首先,請師兄Ra跑一趟硫光系,將那把鑲嵌於索羅雅思特肩頭的超物質劍軀取來——此屆當家主是花魂為原初體的太古蒼蘭,甫在事發就表達最高等級的歉意,願意提供任何補償。那麼,將劍體交給受害者,應是不過分的要求吧?
接下來纔是最緊張刺激的程序。運用艾韃的親族網絡,拜託霪血鳳公主與宿業公子協助,淬取並返生始初的劍軀,與這抹自毀的意識殘骸徹底斷絕關聯⋯⋯最後,說不得要請出姊姊因龍王、因果與治癒的至尊。唯有祂的支持,纔能讓爹與持國天前輩無條件退讓。
至於無法忍受創始劍現狀的Lux哥哥⋯⋯他一定會喃喃自語,斥責索羅雅思特等於那群「活該的找死傢伙」吧?
雖然在思索嚴峻的議題,想到近千年與艾韃這爛漫嬰兒超神的親密共處,司徒滐感到好玩,縱使三太子是製造小麻煩的高手。
輕撫酣睡在他神核內、此時是一把筆直熱烈紅焰劍的艾韃。紅孩兒抱著饕火鞘體與雪豹型態的小樓春雨,快樂地翻來翻去,夢寐得無法無天。司徒滐潛入艾韃彷彿遊樂園的念場,陪他玩了半晌,徵詢意見,得到了讓他害羞又感動的反應。
「為了最要好的朋友,我三太子什麼都願意!最喜歡滐弟弟!」
就待Lux哥哥與持國天前輩抵達五次元的「此在錨準」,再與祂們商量。或許難度很高,但他希望這勉強算是「非零和戲局」的提議能夠被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