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嬌寒 章十之二

歌妃之所以被封為歌妃，無需多想也知道是緣於她的歌聲動聽燎人，方配得此封號。

清唱陽春，吟詠白雪，玉嗓如黃鶯出谷，珠落玉盤，令聽者悅耳，不禁沉迷其中。

皇上暫時擱下經綸世務、朝廷政事，耳聞動人的嗓音一曲接著一曲，搭配著午後天晴的良辰以及御花園百花齊放的美景，豈不令人快乎？

一曲流暢如洩，曲將終散，卻忽有凝噎阻窒。為此，歌妃如鶯美妙的嗓聲不出，只得倒地一跪，柔弱低聲說道。「臣妾未能盡責，掃皇上興致，請皇上降罪。」

皇上興致仍是高昂，只是有惑不解，怎麼好好地突然不唱也罷，盡是向他賠罪。「愛妃何罪之有？」

「臣妾突然不開口唱，是以壞了皇上雅致，此乃臣妾之罪，還請皇上降罪。」一切皆怪諸於她忽然出不了聲。

「此乃區區小事，朕怎會怪罪於愛妃妳呢？」皇上離座，將歌妃扶起身。

皇上摟著歌妃玉肩，歌妃就順勢依偎在皇上胸膛。

「唱了一個時辰有餘，想必歌妃的玉嗓也累了唄！」皇上對歌妃愛撫有加，令一旁的宮女們好不欽羨。「來人，還不快點為歌妃遞上茶水，好讓歌妃潤潤喉。

聖上一聲令下，理所當然就有奴才去辦事。

一會兒，皇上心疼歌妃唱得累了，便不再要求她開口，兩人便依偎一塊兒，坐在花園中的涼亭石凳上，共享這眼前佳景。

兩人親密私語不久後，遠處尾隨著幾位奴僕，頭飾如滿天星彩，妝容更顯嬌豔，身裝華麗逼人的女子前來，原來是容嬪娘娘。

「皇上吉祥！」

皇上見是容嬪，自然也是聖顔滿展笑容。

「愛嬪別拘謹，就來朕身邊坐下，和歌妃一起陪陪朕，賞花說地。」

皇上命令，容嬪無二話地遵行，便悄悄地偎坐在皇上身旁，皇上右擁歌妃，左抱容嬪，心中歡喜更是筆墨難喻。

「其實臣妾前來，是想給皇上看一件好東西。」容嬪開門見山地說著她的目的。

「喔！」皇上龍顏一付驚喜樣。「愛嬪是想讓朕瞧瞧什麼好東西？」

容嬪向一旁的宮女小娟使眼色示意，小娟便把手中一直拿著的字畫交給了主子。「配合著美景，一同賞字畫，豈不快哉？」忽有笛聲遠來，容嬪再道。「現在又有佳樂作響，還真是良辰好時節。」

歌妃也耳聞了笛聲，只是她突然無原由地被這笛聲震驚住，恰時，皇上只注意容嬪所呈上的字畫，無暇顧她，她也發愣地出神。

怎麼這曲調，好……

熟悉？！

「這字畫可屬佳作啊！」皇上更是喜悅。

皇上的喜悅，自然是宣告著容嬪的第一步已成功。

「但……」皇上覺得字畫中有蹊蹺。「這並非出自愛嬪之妙手唄？」

字跡乍眼一瞧，便可探察出是男人的筆跡。

容嬪回答道。「皇上真是眼銳，這字畫的確不是出自臣妾，而是臣妾聽聞前幾日有位皇子在花園裡和其妻妾共賞字畫，臣妾頗有興趣參與，只可惜沒受邀請，不敢唐突出席，只得趁結束時，奴才還沒收拾前，便趕到那兒觀看了會兒，當下便覺得那位皇子所寫的的字畫寫得不差，也頗為喜歡，但唐突要畫，怕那位皇子事後知情會見怪，便私下和奴才疏通，要了這幅字畫。」

皇上瞭解原由後，知道這字畫是出自他的皇子，更是喜上龍眉。

「愛嬪不妨直道，這字畫是出自朕的哪位皇子之手？」他可要好好地知道，到底是哪位皇子如此有才氣。

「臣妾記性差，向來記不清楚皇上幾位皇子尊容，唯有記得皇上樣貌。」容嬪說得頗為愧然。「不過臣妾記得，交給臣妾字畫的奴才是小岳子。」

小岳子，皇上想了一會後，終於想通了他即是大皇子胤亥隨身服侍的奴才。

原來是大皇子那麼有才氣，這皇子的近日表現可愈來愈要他驚嘆，令他不得不對這個皇子另眼相看。

「愛嬪喜歡字畫，以後朕會吩咐大皇子若是再辦這個小宴，可不能缺了妳。」

「臣妾在此謝過皇上。」容嬪的目的已達成了大半，更是心喜，現在就只等皇上的一句話，便可確立。

但這句話，也無須讓她久候。

「看來朕不得不邀請亥兒來兩天後的才子會了。」

「皇上英明。」

容嬪語訖，便和皇上相視而笑。

此時，皇上才意識到一旁的歌妃許久不出任何聲響，便轉身瞅看歌妃。

歌妃為忽然的笛聲而愣，當下仍未回神，然而皇上不知究竟是何物引起歌妃的出神，只得問道。「愛妃在想著什麼？莫非在責怪朕方才只顧了容嬪，而忽略了愛妃妳，所以在和朕生悶氣？」

皇上的出聲，真的讓歌妃神志抽回。「不是的，臣妾只是……」

只是覺得這笛聲莫名的耳熟，但這句話她偏偏沒敢說出口。

「只是什麼？」她語氣斷續，皇上只得再問道。

「沒什麼。」她不直說了。「臣妾只是突然想到，這笛聲可真美妙，便想為它填詞，下回皇上又有新曲子可以悅耳娛興了。」

歌妃的回答，更是博得皇上一笑。「歌妃果然貼心。」

「咦！曲子又再重奏一回了。」歌妃說道。「既然臣妾已填好了詞，不妨就現在唱給皇上聽唄！」

「能再聽到歌妃如鶯般的歌聲，朕開心不過了。」

歌妃起身行禮，便當場隨著遠方傳來的輕妙笛聲而和，當下可謂天籟之樂，聞之如清流沁入心脾，更是人間一大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