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伊]首席 04
04.
在經過一個上午的疏導診療之後，伊得今日的工作暫且告一個段落，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就看到從窗戶那化光而入的精神體意圖進入疏導室，然而說時遲那時快，一隻粉色的蝙蝠衝了出來，就這樣把對方給嚇跑了。
「又來了！主人太受歡迎了……」
「真是的，這不是變成動物園了嘛。」
這已經是今日數不清有多少體的精神體意圖竄入伊得所在的疏導室，天上飛的地上爬的水裡游的都有，艾斯特跟墨菲一邊趕走那些非請自入的精神體，一邊向伊得撒嬌，乍看之下，兩個人的精神體相當可愛，乍看之下一點殺傷力都沒有。
解決完那些意圖糾纏伊得的精神體後，兩隻小動物飛來了伊得身邊撒嬌，艾斯特是一隻粉色的蝙蝠，而墨菲則是幻想生物的魅魔──雖然伊得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毛茸茸的模樣就是了。
「謝啦，」伊得伸手摸摸兩個人的頭，「幫大忙了。」
「嘿嘿……」
哨兵的精神體分成像此刻墨菲跟艾斯特這樣的融合狀態，是屬於與精神體融合之後的變化型，或是本體跟意識載體分開的分化型，精神體會以自主的方式個別活動，相較之下後者會是更為普遍的狀態，精神體擁有與本體各異的行動，可以互相配合也可以各自行動。伊得也曾經試過是否能孵出精神體，結果只出現模糊的光點，一點一點的跟他最開始醒過來時看到的很類似。
「說起來⋯⋯不知道那個人的精神體會是什麼樣的？」
伊得忍不住想起了崑西。那個高大俊美的哨兵，雖然因為中度的狂躁症造成他五官帶著十分疲累憔悴，但仍然掩蓋不住男人的好樣貌，雖然偶有特例，但高階哨兵大多極為好看，崑西即便在狼狽的狀態都能釋放出那樣的魅力⋯⋯伊得忍不住腦袋裡浮想翩翩，但很快又收拾好自己的思緒，繼續接下來的疏導工作。
「唔！」
就在這個時候，木塔的邊區傳來響徹整棟塔的警報聲，根據警報聲中的波長訊息，此次襲擊並不需要額外請示指令，訓練有素的哨兵們會自行根據地點還有危險程度出擊，而這次只需要出動兩組後衛即可。
「喔，這是木塔自行發展出來的嗎？」聽出門道的艾斯特忍不住發出了讚賞的聲音。「因為這裡過去就是狩獵為主的部落吧，這樣意外的很有效率。」
「這次應該沒有形成災厄，可以放鬆些了。」
災厄。這與哨兵同時出現在世界上的現象級災難，因為只有哨兵能夠解決，所以自然也有人質疑，畢竟是幾乎同時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個災難也許是由哨兵特殊有的狂躁症所引發的，在嚮導出現之前，對哨兵的恐懼與排斥比現在更甚。
「主人，您今天下午是要給那個先鋒梳導嗎？要不要我去接您回家。」
「嗯……今天下午是排定給崑西做疏導的，先不用吧，我自己應該可以。」
「好唷！」
艾斯特一邊可愛的回應伊得一邊惡狠狠地把試圖摸進疏導室的又一個精神體踹出去，伊得無奈地笑了笑。
每次進入這個樓層，伊得即便是嚮導來這裡已經好幾次了，都感覺有少許悶悶的感覺，畢竟這裡配置著應對進入狂躁症狀態的哨兵們的隔離室，他來到崑西現在居住的房間門前，跟最開始不同，整個房間的警戒已經下降，開始擬態置景，根據住在裡面的人的喜好變化，這一次踏進去，整個室內就像是原始森林裡的一隅。
「嗯，看來恢復得不錯。」
從擬態的真實度可以感受到哨兵的恢復程度，而這逼真的程度已經跟真的也沒有兩樣了。伊得穿過繁複的枝葉，崑西就在裡頭的躺椅上躺著，旁邊若是再有鳥獸環繞，就特別像是童話裡的公主，只是這個公主也是過於健美了。
「……在笑什麼？」
就在伊得因為自己的聯想而偷笑時，崑西的聲音讓他像是被抓到做壞事的小孩一樣僵直了身體。
「咳咳，沒什麼啦，想到好玩的事，呃，我把你吵醒了嗎？」
「沒，一直都是醒的。」
這一瞬間伊得有些心虛地笑了笑，然後朝著崑西走近，逕直走到躺椅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這張椅子在這個完全擬態的隔離室內，是唯一突兀的現代樣式。
「這樣啊。那我等等疏導完我在你身邊再多留一點時間，你就可以好好睡一陣子了。」
「嗯。」
伊得再次展開自己的精神力，如同月亮牽引著潮汐般一圈一圈地向外擴散，輕輕地、緩緩地將整個世界容納至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連帶著將在裡頭的崑西一起包裹著帶入。
「放輕鬆，就像之前那樣。」
除了最一開始，伊得在後續的治療中都不再使用直接觸碰崑西的方式，而是像現在這樣間接的、保持一點距離的方式進入疏導，一方面是考量到兩人似乎相性實在太好，會過於深入其中，若是偷窺到崑西不想讓人接觸的私事，那也太過尷尬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崑西作為哨兵，長得實在過分俊美，本來就已經很好看的一類人中，崑西又比他們更加的好看，作為顏控的伊得本來以為自己過去看過各種好看的人，應該會相對有抵抗力，但崑西誘惑太強了，伊得都對自己的自制力有些不自信了。
雖然崑西目前看下來，是沒有很抗拒……不不，伊得連忙拉回自己的思緒，不能再妄想下去了。
「今天會梳理到比較深一點的地方，可能會有些不舒服，如果撐不住或是不行，我們就先停下來，修補的部分再放慢一點。」
「……沒事。」
崑西沉默了一下後回答，他睜開眼看向正在辛苦疏導的伊得，那認真專注的模樣，讓他還是有點衝動想要摸摸他的頭。
「嗯。」
「呼……」
跟之前只是順著崑西的波動化入他的精神外核，伊得這次是已經穿進了他的內核外層，放眼可見的千瘡百孔……伊得的精神疏導並不依靠觸絲，而是像綿密的水般不斷填入每一處因為戰鬥或是精神對衝時形成的裂縫。若不是因為伊得擁有豐沛的精神力，沒有觸絲的嚮導不但做不了這樣精細的工作，還會被當作異類──不過最開始也是被排斥了好一陣子。
「……不用太擔心我。」崑西冷不防地看口說道，他就像看穿了伊得此刻的猶豫，再次的表達自己的意願。
「……唔。」
跟其他的哨兵不同，進入狂躁症的崑西精神崩解的狀況有些嚴峻。他的精神域場就像旱災過去後的土地，因為導引不了水源而乾裂崩解，而不斷無視這個情況持續在最前線戰鬥的結果，就是讓受害的範圍急速擴張。
然而這，還只是最外層的問題。
「這個，你知道很困難。」
「嗯，也是，那就不用擔心我撐不撐得住吧。」
「唔唔，我盡量。」
崑西看著伊得試圖放鬆但卻顯然騙不了人的臉，雖然嚮導給人的感覺一般都是這麼天真自然，但統領的心思這麼活潑也是少見的，崑西整個人不由得放鬆一些。
伊得倒是不清楚崑西在想什麼，他精神力開始變化，浸入金色的治療精神力慢慢擴散進自己編織的精神域場，碰上沾黏的異物就化開或是包裹再疏導出來，壞死的部份此刻先不處理，只是先用自己的精神力浸泡著、封住避免擴散……先處理沾染在崑西精神領域的異物跟雜訊。
「呼，唔呼……」
等伊得做完今天的疏導，收回精神力的那瞬間，他已經累得直喘氣。而崑西則在伊得的守護之下沉沉的進入熟睡中，滿溢著屬於伊得的精神力，這一刻是他多年來最為輕鬆舒緩的時刻。伊得看著那張睡臉，忍不住走近了幾步……
「辛苦了。」
伊得忍住了沒伸手觸碰眼前的崑西，就像是害怕自己會打擾對方的美夢，深深舒出了一口氣。
嘩啦嘩啦的水聲響起，只見那帶著水氣的熱水從緊閉的水龍頭傾瀉進浴缸中，即便是夏季，伊得還是偏愛這樣略為偏熱的洗澡水，可能是因為還帶著自己甦醒時的部分記憶，他喜歡水，但卻很怕冷。
「呼唔……」
泡在熱水中舒了口長氣，伊得此刻精神已經幾近恢復，但身體還是略感疲勞，精神力的強悍跟身體的強度落差，讓他很常對自己身體的極限相當鈍感，在光塔的訓練所時期就很常因為超過身體極限而累倒……跟其他嚮導是因為精神力耗盡必須休息不同，伊得的精神力跟無底洞一樣，所以反而是他覺得精神力還很豐沛，但體力已經撐不住了。
「啊，不好……」
聽到了房間內警示聲，伊得才發現自己的精神力又溢滿了整個房間，乍一看隱隱浮現充滿了泡泡的奇幻世界，接著在他反覆深呼吸才慢慢收了回去。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