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沉雁杳書之外傳4
這一日，一名女子帶著兩名婢女穿過竹林，女子身著朱色交領雪梅長裙，腰繫雪色綢帶，懸著谷主令，一截雪白的皓腕帶著一對翠綠的翡翠玉鐲，腳上穿著一雙百鳥嘻春圖的繡鞋，腳踝上套著一對純金的青金石的腳環，蒙著雪色繡金線面紗，只露出一隻湛藍，一隻淡紫的眸子，雙瞳剪水。
此時迎面走來一名少女，身著鵝黃裙衫，容貌不算絕色，但也稱得上清秀，一對如墨玉的眸子盈盈秋波般，卻隱含了幾絲妖冶的氣息。
少女見到了朱裙女子，面上閃過一絲驚慌，隨即不動聲色的行禮道：
「小女子柳絲綿，見過谷主，見過紅裙、綠羅姑娘。」
朱絳臻只是淡淡地望著柳絲綿，緩緩吐出三個字：
「陸素貞。」
柳絲綿心中大驚，卻還是故作鎮定的道：
「谷主在說什麼？絲綿聽不明白…」
朱絳臻冷笑一聲，冷冷道：
「借屍還魂。」
話音一落，陸素貞猛地抬起頭，臉上再無先前的平靜，盡是驚恐和不可思議。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朱絳臻沒說話，眼底掠過一抹赤金色寒芒，陸素貞卻已然明白：
「你有火眼金睛！」
朱絳臻微微頷首。
此時陸素貞冷靜了下來，抽出腰間長劍，泛著森冷氣息的劍指向朱絳臻，冷聲道：
「既然如此，我們先前的恩怨，便一次了結吧！」
朱絳臻內心隱隱有些不安，直覺陸素貞不簡單，於是轉身對紅裙和綠羅道：
「你們二人去前方虎踞鎮的安氏茶樓找青師姐，就說我遇到了麻煩。」
二人心中大驚，跟著主子這麼多年，還未見過主子向外求援，可見此次事關重大，二人應了一聲便離去了。
陸素貞冷笑一聲，道：
「你就算求援也沒用，你今日，必死無疑！」
朱絳臻抽出玫瑰銀蝶刀，冷冷道：
「我，死不足惜；你，死有餘辜！」
陸素貞大怒，腳尖一點，飛掠而來，朱絳臻舉刀迎戰，粉光與銀芒交織。
陸素貞腳底泛著黯沉流光，以奇特的步伐進攻，朱絳臻看破不說破，手一揚，數道冰泠針射去，陸素貞舉劍格擋，卻感到虎口一麻，長劍落地。
陸素貞心中一驚，隨即後撤，沉聲喝道：
「起！」
朱絳臻足下瞬間亮起一個血色法陣，血色光芒滴溜溜的流轉，陸素貞厲聲道：
「噬血陣，殺！」
陣中出現無數血色絲線，朝朱絳臻瘋狂絞殺而來！
朱絳臻雙腳錯開，一道赤色火焰自掌心燃起，凝聚成一條火鞭，朱絳臻冷聲道：
「破！」
火鞭落下，血色絲線一碰到便燒了起來，法陣也逐漸變得黯淡，直至消失。
朱絳臻素手一甩，火鞭襲向陸素貞，陸素貞卻在火鞭落下的剎那消失在原地，朱絳臻心道不好，突然，一股劇痛自腹部傳來，她垂眸一看，竟是陸素貞持長劍刺穿了朱絳臻的腹部。
鮮血濺在陸素貞雪白的臉上，襯得原本清秀的面容更加猙獰。
朱絳臻不受控制得咳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耳邊只傳來了一聲焦急的呼喊：
「六妹！」
紅裙和綠羅施展輕功，急奔在竹林間，綠蘿忽然停下，道：
「有人在交手。」
紅裙也停了下來，側耳傾聽，的確有金鐵相交之聲，往前走了幾步，有一群黑衣人正在圍攻一名身著緋色官服的男子。
紅裙定睛一看，那被圍攻之人赫然是展昭。綠羅低聲道：
「紅裙，你去幫助展大俠，我去找青姑娘。」
紅裙頷首，旋即抽出腰間佩刀，衝進人群，舉刀便砍，展昭見到來人有些驚訝，紅裙與展昭聯手，將所有黑衣人殲滅，展昭抱拳道：
「多謝紅裙姑娘相助，可為何不見六妹？」
紅裙神色凝重的說道：
「宮主遇到了麻煩。」
展昭心中一緊，到底遇到了什麼六妹要派紅裙來求援？
展昭連忙道：
「還請帶路。」
當展昭趕到時，朱絳臻已然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展昭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他何時見過朱絳臻如此脆弱？
此時陸素貞正舉劍砍向朱絳臻的脖頸，展招手一揚，一枝袖劍疾飛而出，陸素貞只覺得手腕一痛，長劍脫手，展昭趁機將朱絳臻抱到後方。
紅裙嚇得說不出話來，見朱絳臻腹部汩汩流出鮮血，趕緊在袖子上撕下一塊布，點了四周的穴道止血，敷上金創藥並包紮，隨後站起身，抽出佩刀，怒目而視。
展昭抽出巨闕劍，直指陸素貞，冷聲道：
「既然姑娘傷了在下六妹，那麼，就用命來還吧！」
此時他的袍角被拉了拉，展昭回過頭，卻是朱絳臻不知何時醒來，吃力的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朱絳臻虛弱的說道：
「展大哥，不要去，她有法力，你會吃虧的。而且，」
她咳出了口血，雪色的面紗染上大片殷紅，觸目驚心。
「我還能再撐一陣子。」
展昭聽罷既生氣又心疼，氣的是眼前陌生的少女竟敢傷他六妹；心疼的是朱絳臻雖受重傷卻依然擔心他的安危。
展昭反手握住了朱絳臻的玉手，溫聲道：
「六妹，別擔心，劣兄替你報仇！」
此時，陸素貞手一揮，狂風捲起地上的落葉，竹葉糝上血色光芒，陸素貞長裙被風吹起，衣衫獵獵。陸素貞喝道：
「去！」
一片片細長的竹葉如鋒銳的刀刃朝三人刺來，朱絳臻屈指一彈，一顆雪白的珠子飛出，在三人身前形成一道光幕，流光溢彩，熠熠生輝。
竹葉刺在光幕上發出「篤篤」的聲響，朱絳臻嬌軀一震，吐出口血，但一對湛藍與淡紫的眸子依舊瑩然生輝。
此時一道清朗而顫抖的聲音道：
「谷主！」
青菡快速的來到朱絳臻身旁，握住她的素手傳入內力，朱絳臻壓下唇齒間翻湧的甜腥氣息，道：
「師姐…」
青菡心神一震，朱絳臻自從成為崇武谷谷主後便極少如此喚她。
「待我走後，請師姐接管崇武谷。」
青菡大驚，說道：
「谷主，何出此言？」
話音已然哽咽。
青菡望向那對湛藍與淡紫雙眸，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有古井無波的平靜。
展昭聞言溫聲道：
「六妹，有劣兄在，你不會死的。」
青菡攙起朱絳臻，想送她到鎮上療傷，朱絳臻卻在青菡耳畔說了數語，青菡嘆了口氣，點點頭。
朱絳臻對展昭等人道：
「展大哥，紅裙，綠羅，你們先拖住她，我和青師姐會讓她付出代價。」
三人點頭，足尖一點，與陸素貞戰在一起。
青菡與朱絳臻對視一眼，素手同時向前一指，指尖凝聚出點點星火，不一會兒，一隻身形龐大的朱雀在二人身後成形。
「唳！」
朱雀昂首清啼，撼動天地！
展昭三人立即退開，朱雀振翅飛向陸素貞，陸素貞想要逃離，那點點星火業已落在她身上，瞬間燃起熊熊烈火，陸素貞發出淒厲的慘叫，不一會便沒了聲息。
朱絳臻長吁了口氣，眼前一黑，倒在了青菡懷裡。
夜晚，朱絳臻發起高燒，展昭在替換敷在她額間的濕布條時，卻被朱絳臻緊緊握住了手，囈道：
「嫣姐姐，別走…」
展昭心中一軟，輕拍她的手，柔聲道：
「六妹，我在這。」
朱絳臻身處一片幽暗之中，她望了望四周，前方有名女子，熟悉的背影使她脫口而出：
「嫣姐姐，別走！」
她快步上前，但女子開始往前走，朱絳臻跟在她身後，女子始終快上一些，逐漸的，前方出現光亮，女子走入光亮中，朱絳臻也走了過去，女子回過身，那與朱絳臻極為相似的眉眼和熟悉的笑容都讓朱絳臻落下淚來。
女子的身影緩緩消失，只留下一句話迴盪在朱絳臻耳畔：
「姝兒，我只能帶你到這了…」
朱絳臻猛的睜眼，卻是在一間陌生的房間，展昭坐在火爐旁熬藥，青菡、紅裙和綠羅正坐在鼓凳上飲茶，展昭見她醒了，連忙來到她身邊，關心的道：
「你醒了？有哪兒不舒服麼？」
朱絳臻搖搖頭，在心中默默道：
「嫣姐姐，多謝你。」
此時紅裙突然撲了過來，大哭道：
「宮主，我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朱絳臻茫然道：
「我昏迷了多久？」
青菡說道：
「七天。」
朱絳臻撫了撫紅裙的背，紅裙抬起頭，淚眼汪汪的望著朱絳臻，朱絳臻嘆了口氣，紅裙跟著她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可見這次是真的嚇壞了。
朱絳臻站起身，朝展昭和青菡深深行了一禮，展昭連忙將她扶起，朱絳臻嘆道：
「此次幸好有展大哥和青師姐的幫助，小妹才能苟活至今，小妹感激不盡。」
青菡佯怒道：
「以後千萬莫再講那種話，知道麼？」
朱絳臻頷首。
休養了數天後，朱絳臻同青菡、紅裙和綠羅前往崇武谷，與展昭分別，來日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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