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延聊電影｜《老狐狸》｜成功的人未必要捨棄同理心：《老狐狸》藏起的刀片與眼淚｜院線電影11月24日正式上映

蕭雅全導演在《老狐狸》在映後座談說到，本片所描繪的是一個「時代的肖像」，整部作品在闡釋1989年代孕育出的價值觀，藉此與經歷過那年代的觀眾產生共鳴，年輕世代的觀眾則能從中看見父母輩的縮影。那樣物價飛漲的經濟環境，有些人搭上順風車，買對股票後躋身有錢人的行列，有些人則是恪守一步一腳印的精神，願意慢慢存錢達到買房的第一桶金。位於斜坡頂端與底端的角色們因而形成了對比，陳慕義飾演房東老狐狸，擁有足夠奸巧的腦袋，總開著名牌跑車在大街上，作為地主的他則順勢調漲了房租，讓許多房客都難以生存而紛紛搬離；而劉冠廷飾演的房客廖泰來則是全然相反的存在，儘管受到老狐狸的幫助因而能在餐廳當服務生，他依然勤儉持家，回家後繼續做家庭代工補貼家用，他最大的心願是買下一間屋子，完成與兒子想開理髮廳的約定，但他並沒有成為那群想著發大財的投機客，只是腳踏實地得平穩過日子。

劇本最有意思之處在於，本片以泰來的兒子廖界為視角，在遵從父親與學習老狐狸師父的價值觀間擺盪。在學校遭人欺負的廖界，老狐狸藉著「不平等」之說說服他，讓他跟在強者身邊使弱者感到畏懼，廖界不僅成了他兒子的替代品，更成了車窗鏡像中的自己。在老狐狸眼中，廖界父親（廖泰來）被認定成「失敗」的人，相形之下，老狐狸的「成功」則奠基於「捨棄同理心」的魔法咒語裡，喝下冰開水冷靜下來，閉上眼睛選擇不看，最後反覆唸著「干我屁事」，就能在選擇時斷去人情的壓力。事實上，廖界如此執著於「買房」，全是為了讓他們家擺脫貧困的階級，這份偏執卻使他與父親發生爭執，因而不再相信父親的「關瓦斯」暗號，更讓自己成了名副其實的「抓耙仔」，將不可告人的秘密說給老狐狸聽，以為能夠討好他卻因此傷害了別人，到最後他才明白自己與父親的相似之處，他也能夠成為像父親一樣的「好人」，也就是「懂得在乎別人感受的人」，因而與父親達到和解。長大後的廖界，確實成為了旁人口中的「老狐狸」，他卻是能夠顧及他人並達成目的的「成功者」。

關於片中的女性形象亦描繪得足夠深刻，其中以劉奕兒飾演的「漂亮姊姊」最讓我驚豔，將該角色曾是舞廳小姐到如今的女秘書，一身俐落配上大紅唇的形象，能在客戶之間游刃有餘得進行交涉，面對有所傾慕的對象廖泰來，她也毫不猶豫地幫助他，接他兒子上下課，還偷偷告訴他們買房的好時機。整部作品最精彩的一處，正是交錯剪輯三組女性正在經歷的悲劇，其一是漂亮姊姊被廖界暗中舉發，因而遭到老狐狸拿煙灰缸砸臉，念在她如同女兒的身分才沒有殺害她，其二則是廖泰來的青梅竹馬楊太太，被丈夫鄙視甚至家暴整張臉近乎破相，最後一位則是住在廖家樓下好鄰居太太，夫妻倆輕言相信了幫忙投資股票的丁少校，而後遭到捲款潛逃，丈夫自己上吊尋死，留下了哭嚎中的妻子與凶宅。這些女性所受的苦，放到了廖家沒有母親的空缺之中，多少能讓這份缺席感到欣慰，至少她不必受到這樣的苦。

蕭雅全導演為電影注入了「同理心」的主題，是身為父親的他獻給孩子成長的大禮，將鋒利帶著惡意的刀片收起，就不會因此刺傷他人的溫柔關懷交付給觀眾。與前作《范保德》相同之處在於，兩者都專注描繪大時代下的小人物，《范保德》如同浸泡在熱泉中的深情大作，《老狐狸》則是水龍頭下積累成的細細小品，寫出的角色彷彿將人帶上腳踏車，在些微晃動中能夠與之並肩同行，踩上那陽光灑落迎向希望的斜坡。角色所述的台詞或許能在更精修一些，但鏡頭語言依然將我拉進這對父子關係的鳥籠當中，超過了1095天等同三年的等待，廖界這隻「鳥仔」真能飛出籠子，找到他渴望已久的「巢」嗎？答案或許就在那句「我知道」裡了吧！

🎶必聽主題曲： #動力火車 《#鳥仔 》

💛感謝 #老狐狸 團隊的試片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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