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了,讓我睡在瀧溪
靜默漫待一班自強號往新左營駛停
身上只有五千元與一袋行李
不忍直視上頭殘破且擱有鳥屎的高聳吊燈與玻璃
那實屬一座空蕩蕩的開放式監獄
餓了不該只是步行全家充飢
捕獲魩仔魚要下水大竹高溪
要舉行五年一次的祭儀
還有那奄奄一息的頭目婚禮
室內葬,炊煙裊裊昇起
這篇〈琉璃失所的問題〉是以我在台東的家——大竹高溪流域、排灣族文化、瀧溪火車站以及現代科技做為題材,闡述每位原住民族族人為了生計、想求得一個好的職涯發展而需要跟主流社會接軌。每位族人除了被迫接軌主流社會,適應其中的規則之外,部落固有的傳統共享規則也深深桎梏著他們。當自己有了不錯的發展後就需要回饋部落的大家,一起享受成就,但往往他們光養活自己與家人就已經很吃力了,沒有多餘的能力去回報給其他族人。因此,他們肩負了多重壓力,既有自己與原生家庭的生存問題,也有部落長期的文化危機。我想在此跟他們喊話通通辛苦了,這篇搭配著舞炯恩的新歌〈uri vai’anga a’en (Nalivan)〉獻給出嫁的他們。
詞彙解釋
瀧溪:台鐵瀧溪站為大竹高溪流域除了省道台九線以外之主要聯外交通,每日約有往返共計六班列車,多以區間快與莒光號停靠,絕大多數乘客來自台東縣達仁鄉台坂村、土坂村、大武鄉大竹村愛國蒲部落、工作地部落、大竹部落,以及太麻里鄉多良村大溪部落。其設計為一座島式月台與一棟平房建築(入口購票處天花板約二至三層樓高)。
五千元:日治時期因殖民政府引入資本主義,徹底改變了原住民族部落原有利益均分共享、自給自足的制度,據傳當時有錢的平民透過花費五千元購入貴族專屬用名,以便取得貴族專有的名聲與利益。此現象於北排灣地區(如瑪家、三地門等地)尤為盛行,但其現今由於部落重置和階級制度混亂而頗受爭議,詳情仍需進一步與在地耆老查證。
全家:全家便利超商台東大竹店位於省道台九線旁,為大竹高溪流域唯一一間便利超商,與台鐵瀧溪站直線距離約七百公尺,步行時間約二十分鐘。
大竹高溪:大竹高溪流域包括台東縣達仁鄉台坂村、土坂村、大武鄉大竹村愛國蒲部落、工作地部落,以及太麻里鄉多良村大溪部落。
五年一次的祭儀:俗稱五年祭(於日治時期由殖民政府定名為五年祭)的排灣族人神盟約祭,此祭儀大致透過祈福與刺福球(福球與壞球)等方式,迎接祖靈並驅趕惡靈。
頭目婚禮:頭目家族的婚禮過程極為繁複,包含請家族巫師與慎重祖靈告知、由族人抬轎新娘環繞部落告知並等待新郎、宴請所有部落族人、男方需預備聘禮,甚至事前需考量雙方家族是否門當戶對等。只要有一方一項未備齊,另一方是可當下直接進行退婚。另外,通常與頭目家族女性成員結婚,所有聘禮加總換算市值共計約一百萬新台幣。
室內葬:室內葬為排灣族傳統葬儀形式(後因日治時期殖民政府認為其有礙公共衛生,而強制族人改行公葬),將生病而亡的軀體直立式下葬於家裡中央、鄰近火爐旁,身體保持胎兒在子宮內蜷曲姿勢。而被趕出門,或是在外意外身亡的族人不可葬入家中,象徵惡事引入。
炊煙裊裊昇起:排灣族極為重視家裡的火爐與火把,一旦火源熄滅,象徵家庭或部落滅亡,因此尤其在部落遷徙時會盡可能維持火源。另外,火爐升起的目的也有保持室內乾燥,以防發霉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