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廈靈柩下城市的衰敗,喚醒倆人
作者以「自那天起,木板地就因為泡水/而隆起了一條長長/的凸出,摸起來/像極了你的脊椎骨……」作為開首,是吸引且連綿的語言。從一個焦點到房間其他角落,有點像電影一幀幀的畫面鋪墊開來,那種曖昧情愫在標題下有點刺眼,「撫至你頸項」「像你呼出來的鼻鼾聲」詩裡的兩人是距離很近,且非常留意那人的一舉一動。但筆觸在「倒下的小盆栽,指甲/落下的花瓣,彷彿/不久前,仍有蝴蝶在停佇――我搖搖你」暗示了接著可能發生的事,有把之前的描述是某段時期的追遡。雖然這幾句的描寫具美感,但有些許刻意,(我猜楊澤講的機械性是在細微的鋪墊上裸露出來)不過從「盆栽」到「花瓣落下」再到「蝴蝶曾經停佇在上」把斑駁的城市感投射在詩。
接著作者用極短的篇幅把重新、嘗試、發現、接受死亡寫出來。我很喜歡作者第一節到第二節的過渡方式「(第一節結尾)倒了下來了——你還是」「(第二段首句)還是沒有醒來,耳朵處,猶有未及、或是忘記換下的」表面冷凝的寫法,把熾烈情緒隱藏。不過在這一段認同李癸雲覺得句子太長,的確我也有這種感覺,散化的句子會讓人感覺不夠突顯焦點。但後續接著「……把你的耳飾/換成月,又換成太陽——你還是/還是沒有醒來」一下子這幾句詩把作者伴屍的感覺又很強力的表現出來,而且有一種不願接受,以為是惡作劇的趣味。其實明顯是已經接受,但是放不開的痛。這一節是最接近繁榮城市裏的人捨不得、放不掉的情感。
單獨一節一句「企圖去吵你。我便從陽臺處」像一個滴水的管被桶子承載,此刻滿瀉了。
第一節把地板因泡水突起像妳的脊椎骨到「走回去。脊椎骨,接著是腿,一直,延伸到牆角」緊扣起來是雨季之間憂鬱傾向的寫法。牆角發霉到雲朵是個人情緒的籠罩,這寫法在盒子或靈柩上是獨特且魅力的。作者把出殯描寫成「就是你在夢裡,行走/又飛翔,披身黑襯的喪服,列隊,將所有持續滴落/牆壁的滲水都整齊/抬回我,漆黑的眼睛中,讓我驚覺/提醒著我――」我覺得這一段的描寫是很妙,有一種切換身分後突然斷掉的感覺。眼睛的漆黑跟喪服的黑,強烈孤獨,尤其在夢裡是零碎的回憶,在這首詩的分行上串連起來,是讓讀者對死亡的探討,而煽動的情緒在此刻又壓抑著,非常適合反覆閱讀。
用他的句子總結一下——「跳出喉嚨的貓」這一首作品非常值得去深入閱讀,從鋪排的流動性可見作者對詩和詩中人的愛,公廈隨著歲月而更有韻味,便區別出在生活裏愛詩的人在城市中的洞察,雖然詩的苦澀感與陌生化,拉遠了一般民眾的距離,但直接的情緒還是會打入讀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