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宰相的請願(下)

薩辰不確定他的憤怒為何，一時間還未決定要如何接話。

裴寧則認為狼族王生氣肯定是裝出來的，畢竟夜蘭現在不可能還活著，對方應該是想扮個黑臉，在聖上面前跟自己演齣戲。於是他端著一臉慈父的和藹，於心不忍地說：「如今夜蘭已有身孕，即便有罪，也不能貿然懲罰……但的確是老臣疏失，為彌補過錯，臣請願，讓沁蘭也嫁與狼族……效仿娥皇女英的美名，讓兩女共侍一夫。」

聞言，薩辰有些吃驚，雖然他從來不喜裴寧倚老賣老結黨營私的政治作風，但多少也有耳聞，知道裴家對裴沁蘭嬌養到何種地步……數月前裴寧突然提出自請嫡女出塞和親就引發了一陣朝野震動，同時還博了不少好聽名聲，文武百官乃至鄉野莽夫都盛讚他忠心為國……現如今明知嫁出去的是養在鄉下莊子的夜蘭，又要將「躲過一劫」的沁蘭嫁過去……這又是為何？

……雖然說不出原因，薩辰仍直覺感覺對方一定私下動了許多手腳……還得安排人徹查一番才是……但更重要的是，若裴寧希望將第二個女兒也嫁往狼族，薩辰就必須站在他的對立面。

納蘭真默然半晌……雖然裴寧的說法與納蘭真前世有些出入，但大致想法都是一樣的……就是要將裴沁蘭嫁給他。前世因夜蘭已死，他無法找任何藉口推託，又一心想著盡快趕回狼族，只能接受二次和親的安排。

但如今，聽了裴寧真實想法，又知道了雙生子的因緣……他對於坐享其成的裴沁蘭完全無法產生任何一丁點好感……甚至，對照前世裴沁蘭到了狼族之後，在自己面前做出的一些行徑，他心裡開始有些模糊猜測……裴寧口中所說「良善、謙和溫順又愛妹」的女兒……或許，也有另一副讓人憎惡畏懼的容貌。

「狼族最看重子嗣，妻子有孕期間為避免衝撞神靈，丈夫不置姬妾乃是舊俗……恕某無法從命。」納蘭真平靜地說。

裴寧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果斷地拒絕，原本準備好的滿腹台詞都卡了一下。

「狼王莫動怒，現如今，這代嫁一事的確不方便太過追究，承平公主過門不足月即有孕也算是將功補過了……」薩辰端著和事佬的語氣開口勸道：「裴相，朕知道你一片忠心，可夜蘭畢竟才剛嫁出不足二月，沁蘭又是你與宰相夫人從小疼愛的掌上明珠……如此安排確是略嫌草率了。」

裴寧還想說話，納蘭真搶先一步開了口：「承平公主不僅懷了我第一個孩子，她還替我，招來了第二個子嗣。」

「第二個子嗣？」薩辰不解。

納蘭真微笑起來，開心且驕傲地繼續說道：「我與王妃成婚兩年都沒有孩子，卻在要南下前夕族醫前來回報，王妃也在當日診出喜脈，推測孕期尚未足月……王妃與姬妾同時有孕，這是狼族前所未有的喜事……即便承平公主並非當初欽定和親之人，她的功勞也遠遠多過欺瞞一罪……因此，我只能堅定謝絕丞相的美意。」

裴寧呆住，腦袋頓時思緒紛亂……探子不是說狼族王對女色不上心，王妃只是個擺設嗎？怎麼突然這一個兩個都有孕了？難道夜蘭真的沒死？……安插了那麼多人都是幹什麼吃的？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他不禁怒了。

「那果真是雙喜臨門了……」薩辰暗自鬆了口氣，他看出裴寧不大開心，假意勸道：「夜蘭雖有錯在先，可她替狼族帶來兩名後嗣，不僅可以將功折過……待腹中子落地，還得好好獎賞一番才行了。裴相，你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

聽薩辰這麼說，裴寧的表情像是生吞了鶴頂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