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三冊《辭海》 窺時代輪廓 憂血脈傳承(下)

2024/01/03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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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首故紙堆 重現舊廣州

「解放」後,廣州如何被「改造」?有人曾為此著書立說:

《共產主義下的廣州:一個省會的規劃與政治(1949-1968)》

作者:傅高義 Ezra Feivel Vogel(1930-2020)

翻譯:高申鵬

出版:廣東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份:2008(英文原著於1969年出版)

要閱讀上述著作的書評,大家自己動手找。傅高義大量參考引用當年(1949年後)廣州的報刊,諸如《南方日報》、《廣州日報》、《羊城晚報》等等,註腳經常列明資料來自例如何年何月何日的《南方日報》等。在中譯本的「出版說明」中,有以下一段話:

“……雖然他當時不能到廣東實地考察,但巳經很靠近廣東,良好的學術素養和敏銳的觀察分析能力,使他的研究頗為客觀而真切……他的觀點並不完全能為我們所接受,但足資參考借鑒……並嘆服他對於新中國的組織結構、政策,以及廣東的城市和農村的熟悉程度……”

對,當時傅高義沒有身處廣東,呆在香港,倚靠大批完整保存的報章資料,從中抽絲剝繭,整理出大脈絡,還原一點實況。

單單還原往事,可能只是老叟懷舊,乏善可陳,只是把它與當下香港的「被規劃」做個對照,就會出現「活潑生猛」的啟迪與詮釋了。

重整脈絡 吸取養分

返回香港這個題目。假如有一天,要為香港議題說幾句話,做一些深入研究,例如香港的歷史、教育、交通、能源、食水供應;或者要駁斥一些有關上述課題的謬論,例如東江水及糧油雜食一直是國家的無償施捨等等,怎麼辦?今天身處香港的人,暫時還可自由出入大學及公共圖書館,搜索一些資料,但中文大學田家炳樓的中國研究服務中心,已經「不太方便」到訪了(1)。另外由於沒有檔案法,政府檔案碰不得,也不知是否妥當保存。若果身處海外,恐怕更難取得相關資料。手上零碎的資料只能有限地;甚至不能重整脈絡。

等一等,不是有互聯網這個強大工具嗎?大家要正視互聯網的限制。聽聞《蘋果日報》及《立場新聞》經有心人搶救後,大部份文章可以再瀏覽,這個很好,但遠遠未足夠。知道微縮膠片是甚麼嗎(2)?筆者有幸,少年時代曾到大會堂高座,查閱館藏的《華僑日報》微縮膠片,透過該處的微縮膠片閱讀機,瀏覽了幾份舊報章。

類似微縮膠片這種碩大的文獻庫存或同等規模的報刊雜誌庫,以致大量未有電子版本的實體讀本,尤其是關涉香港的素材,究竟有多少還未上載到雲端?日後這些原始素材還可以自由地「垂手可得」嗎?筆者並不樂觀。

另一方面,香港原始素材不單可以用作追尋脈絡,也是滋養我們創作的活水泉源。我們很喜歡黎彼得與黃霑的絕妙好詞;或者周星馳那些天馬行空的點子。大家不會天真地以為他們不過讀了幾本標準粵語課本,或者一批權威電影教材,就會經脈自通,創意泉湧。他們在香港成長,受戲曲西樂熏陶、閱讀了多少雜書報刊、看過多少很垃圾或很不垃圾的影視作品,累積「無用之用」素材,沉澱多年,才能有點突破。好幾年前,粵語音樂劇《一水南天》公演,內容啟迪自20年代香港一次搶奪米糧引發的騷動(3)。這些歷史上的砌圖小塊,零碎記錄散落民間,塵封多年,卻不經意地啟發後人的創作,持續展示其生命力。

我們遠離這塊土地了,還可以從甚麼途徑,累積、親灸種種「無用之用」素材?平日不覺其厚重,今天突然感到愈來愈遙不可及了。

當然,保存三冊《辭海》,對保育、延續香港文化血脈有作用嗎?《辭海》也不是甚麼罕見書籍,筆者或會捨棄之。然而流散之際,我們要捨棄甚麼?同時封存甚麼留給後來者?


註:

(1) 《中大半山腰,一個中國研究聖地的死亡》 (端傳媒,1/4/2021)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10401-hongkong-cuhk-usc-history-pass-by

(2) 《微縮資料(Microforms)》 (技術服務小百科)  https://techserviceslibrary.blogspot.com/2011/04/microforms.html

(3) 《一水南天》 (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zh-hk/一水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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