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無能的男人

天色尚未亮起的清晨,顏老師睡眼惺忪的將手機鬧鐘關掉,便起身走進小家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了幾顆饅頭和包子,放進了加好水的電鍋,蓋上鍋蓋按下開關。隨後,他回到客廳將被子疊好,走進廁所盥洗。

顏老師輕聲的打開自己的房門,將小靜的枕頭和摺好的棉被放在了上鋪,看著下方熟睡的清秀臉龐,低聲將少女叫醒:「小靜,起床了。」

「...老師,早安」小靜睜開仍帶點迷糊的睡眼,看見是顏老師後,便立即坐起上身道了早安。

「先把妳的枕頭和棉被拿回房間,再去刷牙洗臉,小家的早餐老師已經蒸了。」顏老師不動聲色的平淡說道。

「...謝謝老師。」小靜低聲向老師表達感謝,她聽出這冷淡的指示中隱藏的暖意,原本今天是輪到她要提早起床準備小家的早餐。

「小靜放下...我自己來折吧,這樣的玩笑不好玩,希望妳下次不要再「拿錯」了。」看著準備折起棉被的小靜,顏老師語帶嚴肅的指責了少女,並將放在上鋪的枕頭棉被再度拿起。

「...老師對不起。」小靜明白自己的「惡作劇」已被拆穿,只好垂下頭低聲道歉,隨後撐起拐杖的她準備接過老師手裡的枕被時,卻發現顏老師仍沒有動作。

「唉...我幫妳放回去吧,妳先去刷牙。」嘆了一口氣的顏老師不知為何改變了心意,他說完便抱著少女的枕頭和棉被,往始終保持敞開的房門外走去,小靜隨後也一拐一拐的慢慢跟上。

  站在小家女生房間門口的顏老師,聽著房內的鬧鐘聲響起,便立即被某人按掉,隨著一陣騷動後,鎖著的房門便被打開。

「！！...老師！...小靜不見了！」打開門的小嫻是一位國二女生,個性開朗活潑的她,有著俐落的短髮、小麥色的健康肌膚,平時睡在小靜的下鋪。她被抱著棉被站在門外的顏老師嚇了一跳,但反應總是很快的她,立即向老師報告她剛剛的發現。

「她昨天腳扭傷了,睡上鋪不方便,但妳們那時都已經睡著了,所以昨天老師讓她睡在我的房間。」顏老師淡定的向小嫻說明。

「所以...小靜昨天和老師一起睡嗎？」起了奇怪誤會的小嫻語點興奮的問道。

「咳...怎麼可能！不要亂說話。老師昨天是睡在小家客廳。」顏老師掩飾差點流露出的一絲慌亂,立即鎮定的解釋。

「噢...原來是這樣。」被打破心中遐想的少女顯得有點失望。

「好了,不要在那胡思亂想。老師有幾件事需要妳幫忙,小靜這幾天行動不方便,妳暫時跟她交換一下床鋪。今天她請假休息,要請妳放學的時候,去找她的班導拿一下她的作業,可以嗎？」顏老師向小嫻說著看似請求,其實彼此都知道是指示的話語。

「有點麻煩欸...好啦,我知道了。」小嫻雖然有點困擾,但還是接受了老師的指示。

「謝謝,另外這幾天妳能幫忙小家拖地嗎？」顏老師這次的請求不是指示,因為他知道這個要求不太公平。

「老師,那是小靜的工作欸...」小嫻不太情願的說,但她並不敢直接說出拒絕的話語,這是她在這個育幼院裡被訓練出來的經驗。

「我知道對妳不公平,但可以幫老師這個忙嗎？小靜這次扭傷有點嚴重,這幾天需要多休息。老師今天買飲料請妳喝好嗎？」顏老師其實能自己幫忙小靜拖地,但這違反院區的規則,也會引起其他老師的不滿,因為名義上他們這些負責照顧院生的老師,其實在這裡是院生的監督者,他若這樣做將有損「老師」的威嚴。

「老師,我知道了...但真的可以嗎？」小嫻原本只是想小小抱怨一下,因為她知道顏老師還算講道理,不會因此責罵她的態度,但沒有想到會有獎勵。而聰明的她立即擔憂起,若接受這份獎勵,會不會遭來其他老師的質問？

「因為是老師麻煩妳幫忙。若有人問妳,妳就說那是我獎勵妳的。妳有想要喝什麼呢？」明白少女下意識的擔憂,令他有點無奈的給予她保證。他並不認為這是好的做法,總是只能用獎勵的這種交換方式,偷偷滿足院生因為規定,而很少能自由享受物質的渴望,但這個方法至少聊勝於無。

「耶！謝謝老師！那我想喝珍珠奶茶！」恢復開朗的小嫻,開心的說道。

「好的,那這幾件事就在麻煩妳了,謝謝妳。快把還沒醒來的人叫醒吧。」明明是自己的請求,結果還被感謝,對於被訓練成這樣的開朗少女,顏老師不僅心中感到一絲苦澀。

隨後顏老師便走進女生房間,將小靜的枕被放回她的床鋪,小嫻也開始把房間內還未醒來的院生叫醒。不久,曼陀羅家的院生們陸續醒來,匆忙但不顯得吵鬧的各自做著上學的準備。

「真的有那麼嚴重？需要休息三天？還要回診？」一個語調陰陽怪氣的光頭中年男子,眼露怒意的厲聲質問道。身型偏瘦的他穿著白色唐裝,一邊用左手掐捻著掛在脖子上的一大串佛珠。

「是的,執行長。這是醫生昨天開立的醫囑。」神色緊繃的顏老師,將小靜的診斷證明書,交給了實為這間罄竹風箏育幼院創辦人的憎董事長,他也同時兼任院區的執行長。

「所以她今天在院區休息？」憎執行長看了一眼,便將診斷證明書放回桌上,推給了坐在他旁邊的陳院長,她立即拿起來仔細查看。

「是的,她目前在小家寫昨天的作業。」顏老師簡潔的回答。

「跑個步就扭到腳,她肯定是沒認真跑,平時訓練不夠！反正她在院區也是閒著,叫她今天抄一遍道德經,讓她好好靜心反省一下！明天早上交到我桌上。醫生說她不能跑步,那就讓她休息一天,但明天開始院生跑步時,她也要走10圈,就當作是復健吧！」憎執行長說著詭異的理由,無端的下達了其實是處罰的指示。

「執行長,小靜她這次扭傷真的蠻嚴重的,我覺得這幾天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以免留下什麼後遺症。」罰抄就算了,但顏老師不能接受強迫小靜「復健」的無理命令,於是在話中稍微提示這麼做可能造成的後果,試圖以此說服執行長。

「還有其他人有意見嗎？」執行長無視著顏老師的話語,語帶威壓的用視線掃過會議室裡沈默的眾人,每個人都低著頭不敢應答。

「院長呢？」執行長用不悅的眼神盯著陳院長,要求她做出回答。

「...我覺得很好啊,讓小靜走一走、活動一下,這樣加速血液循環,扭傷才好的快！」陳院長露出假惺惺的笑容,連忙附和著執行長的無理命令。

「年輕人,聽到了沒有？連院長也說這樣做沒有問題,你只是個沒念大學的助理生輔員！有什麼專業？不要在那邊不懂裝懂！你就是這樣太寵院生了！我已經聽到其他老師的抱怨,你這樣是在破壞院區的規矩！你身為老師卻這樣不遵守規矩,如何以身做則？這樣我們要怎麼教導院生尊師重道？請你尊重我們院區優良的文化！」憎執行長連珠炮似的向顏老師大聲斥責。

「...」聽著這些狗屁不通的歪理,顏老師只能面露不滿的沈默著,他知道繼續說什麼也沒什麼用了,只會繼續增加執行長的怒火,搞不好會連累小靜被加上更無理的處罰。

「哈哈哈...好了啦,顏老師也不要太固執,執行長都是為了孩子們好,你還年輕、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小靜這件事就照執行長交待的去做,而她的就醫紀錄和事件報告,有幾個地方你要修改一下,今天記得交給我,可以嗎？」陳院長故作開朗的繼續打著圓場,希望趕快結束這場無意義的鬧劇。

「...好的。」壓抑著怒火的顏老師只能吐出這樣妥協的話語。

「那今天的晨會就到這裡,這樣可以嗎？執行長？您還有沒有其他的指示？」在詢問了執行長的意思之後,院長這才結束了晨會。

在執行長走回自己樓上的辦公室後,眾人們才開始起身離開座位。即將下班的幾個女保育老師在辦公室裡聊著天,偶爾向社工抱怨幾句,哪個院生最近多麼不乖,哪個院生又做了什麼事情。不願和眾人多說什麼的顏老師,向曼陀羅家的主責社工繳交了昨天的院生紀錄後,立即離開了辦公室。

男人走出這棟院區的辦公樓,蓋的像童話裡的城堡一般,有著尖頂的仿歐式兩層建築。他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只能像個打了敗仗卻苟且偷生的逃兵,踏著沉重的腳步往曼陀羅家走去。操場上迎面吹來陣陣強風,令他不禁希望能就此停住他的腳步,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少女傳達這可恨的命令。

在這個位處濱海郊區,終年吹拂著強勁海風的育幼院裡,沒有勇敢無畏的騎士。

「...我做錯什麼了嗎？」坐在小家沙發上的小靜,不解的看著眼前的顏老師。

「沒有...妳沒做錯事,只是憎叔叔就是這樣說的。」不敢看著少女的顏老師,只能低著頭說著看似是事實,實則在逃避自己責任的話語,希望少女接受這蠻橫無理的處罰。

「...我知道了,我今天會抄好。」小靜沈默了一會便接受了,彷彿已經習慣了這間育幼院的種種不合理對待。

「抱歉...」顏老師低低的小聲說了這句空洞的道歉,而小靜也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在小家客廳的桌子上寫起了作業。

顏老師沒有責備小靜無視他的舉動,雖然這刺痛了他可悲的自尊心,但他明白這並非小靜的錯,她對他這個「老師」感到失望是合理的,他不能再將自己無能的怒火,投射到這個已經承受太多的小女孩身上。

他沈默的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修改著院長退回給他的文件,在上面將事實美化扭曲,直到誰也找不出院區在這件事裡,原本應付的責任。

整理完行李,顏老師準備暫時逃離這個猶如監獄的育幼院。他走出房門看著坐在紗門旁邊的沙發上、開始抄寫道德經的小靜,他尷尬的開口說道:「小靜,老師先回去了,等下中午記得去吃飯。」

「嗯。」小靜沒有看他,冷冷的回了一聲。

顏老師看著明顯不想對話的少女,他只好默默的轉過身準備離去,當他打開小家門口的紗門時,他聽到一句輕如細絲的話語。

「...老師,明天我能去上學嗎？」小靜低著頭仍不願意看他。

「妳的扭傷應該沒那麼快恢復,這兩天還是好好...」轉過身回答著少女的顏老師,沒能把話說完便被小靜打斷。

「...我不想待在這裡！」少女清脆的尖銳嗓音劃破了曼陀羅家的寧靜。

「...」顏老師被她堅定的話語所震懾,沈默的看著壓抑著怒火的小小身軀。

「...老師,我在學校比較快樂,拜託你。」小靜閉著眼睛調適了一下情緒後,輕輕的懇求。

「...好,但妳早上要等大家都上學後,我那時才會有空載妳去,放學我也會去載妳回來。」對少女的話語感到心痛的顏老師,思考了一下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老師不用...這樣子會影響老師的休息時間,我可以自己慢慢走去學校。」小靜不想麻煩老師而拒絕了這個條件。

「這樣不行,老師我會擔心。而且我不想再被那個醫生罵了,我不想當臭男生。」顏老師仍堅定的要求,說著半開玩笑的理由,隱隱透露出對少女傷勢的擔憂。

「...好,我知道了,謝謝...老師,對不起。」小靜想起了剛剛自己種種不禮貌的態度,但顏老師卻仍不在意的願意幫助自己,換作其他老師早就給予自己更多的處罰了...她感到了一絲的抱歉,但卻又有點想對老師繼續任性下去,心中壓抑的酸澀不斷冒了出來。

「沒事,妳今天要好好休息,老師先回家了。」顏老師露出苦笑安撫了一下少女,準備再次打開紗門時,他的右手被她小小的、冰冷的小手拉住。

「...老師,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拉著他右手的小靜低著頭,輕聲的問道。

「...我不知道,我...可以幫妳問問看妳的社工,我相信他們一定努力在幫妳安排。」顏老師不願意哄騙少女,只能依據他知道的部分,盡量說出樂觀的鼓勵話語。

「騙人...巫社工那麼久才來一次院區,她根本不關心我,怎麼會努力安排讓我回家？」小靜的斥責這次是輕輕的,卻令顏老師感到像被狠狠搧了一巴掌的刺痛,因為少女話語裡的現實,就是如此的沉重。既使政府的社工量能充足,他知道依小靜的家庭情況,她的返家之路也是困難重重。

「...我回不去了,對不對？」小靜輕輕的聲音開始變得破碎,說完後便哽咽的啜泣了起來,拉住他的孱弱小手也失去力量垂了下來。

「...妳會回去的,只是要在等一下下。」不知所措的顏老師,在脆弱的少女身旁坐下,笨拙的說著不算謊言,但也不是事實的話語。

「...老..老師...那...你..能再...陪我...一下...下嗎？」小靜微微顫抖的小臉靠在了顏老師的肩膀,將再次伸出的小手,輕輕撫上他拘謹的、放在大腿上的手掌。少女被淚水淋濕的白皙小手,彷彿像是被暴雨吹落的白花,落在了懸崖邊的頑石上。

「好,老師陪妳。」顏老師用厚實的左手心反手握住小靜伸出的右手掌。他將那朵看似下一秒就要墜入深淵的白花緊緊抓住,令小靜滾燙的淚水頓時傾瀉了下來,在兩人緊緊交握的溫熱手心中流淌。那股溫暖彷彿也悄悄流進了少女破碎的心房。

站在機車棚的顏老師,看著平靜下來的少女,慢慢走進了院區的餐廳。在依舊不停歇的強風中,感受著仍微微濕熱的手心,他覺得腳下的那份沉重減輕了一些。

「吸嚕、吸嚕」一臉開心的小嫻,一邊吸著飲料裡的珍珠,一邊用單手拿著拖把,輕快的拖著小家客廳的地板。坐在沙發上的院生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

「小嫻,把飲料放回冰箱,認真拖地！不然老師就沒收妳的飲料。」顏老師斥責著拖地不認真的小嫻,偷偷往小家門口瞥了一眼,確認沒有其他老師看見這一幕。

「...老師好花心。」小靜不開心似的,輕輕說了一句不明所以、帶著醋意的話語。

「這是小嫻幫忙老師的獎勵,因為小靜的腳受傷了沒辦法拖地,你們如果乖一點,老師在考慮買飲料請大家喝。」看著乖乖走向廚房的小嫻,顏老師假裝沒聽到小靜的話語,淡淡的向小家的院生們解釋道。

「...小靜姐姐,妳有沒有其他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可以幫忙喔！」叫做阿呂的國小6年級男生滿臉期待的詢問,仍用不悅的眼神偷偷盯著顏老師的小靜。

「我能幫忙！」、「我也可以！」、「我...」小家裡幾個低年級的國小生也開始激動的向小靜詢問著,令她只能一臉困擾的不斷搖著頭。

「好了！你們不要打擾小靜姐姐,乖乖看電視,若不看的話老師就關起來了！」顏老師厲聲喝斥著變得吵鬧的院生,威脅著要將電視關掉後,小家的騷動立即平息了下來。

「一樣每個人輪流看10分鐘想看的節目,看到九點就要去刷牙準備睡覺,不要讓我進來罵人。聯絡簿和作業還沒交到客廳小桌子上的人,趕快去拿出來！不然就不准看電視！」顏老師嚴肅的交待曼陀羅家的院生後,就離開小家走向位於院生宿舍一樓的老師辦公室。

「顏老師,你又讓曼陀羅家看電視啊？他們又沒有每個人都很乖,打掃也沒有做的很乾淨,有什麼資格能看電視？」坐在面向宿舍大門右側的陸組長,一邊盯著電腦打著資料,一邊向在自己對面的辦公桌前,坐下來的顏老師質問道。她是和院長差不多年紀的中年婦女,但有著因為長期熬夜而顯得憔悴的削瘦臉頰,綁著馬尾的她是院區的保育組長,是顏老師的上司。

「...他們事情都做完了,為什麼不能讓他們看電視？院區並沒有規定小家不能看電視。而且不是都對外介紹說,院生在這裡能享受溫馨的家庭生活嗎？我覺得讓他們看一個小時的電視,不算太超過的娛樂。」顏老師冷冷的回答。不敢戳破院區平時自誇說詞的陸組長,她只能啞口無言的繼續悶悶敲打著資料。

「看看看！看什麼電視！你這麼寵他們,等下害他們把眼睛都看壞掉！」坐在陸組長旁邊辦公桌的座位上、吃著水果的憎老師忿忿不平的厲聲說道。她是一位身材瘦小、皮膚黝黑,年逾七十的歐巴桑,滿臉皺紋的她正嫌棄的瞪著顏老師。憎老師主責的彼岸花家是院區裡表現最優良的小家,每週的小家整潔排名總是第一名。

憎老師雖然現在人並不在小家裡,但相比於不時還能聽到笑聲傳來的曼陀羅家,位於二樓另一側的彼岸花家卻靜悄悄的,八位院生都坐在小家的客廳裡,悄然無聲的整理著院區收到的二手衣服。治家嚴苛肅殺的憎老師,她越來越看不慣顏老師,認為他那開始愈發鬆弛的管教方式,在破壞她苦心經營維持的院區秩序。

「...阿姨,沒有那麼嚴重啦,我有規定他們要在沙發上坐好、保持看電視的距離,每個人最多只能看10分鐘自己想看的節目。而且他們最近的視力檢查也都正常,所以您可以不用太擔心。」顏老師一改剛剛的冷淡態度,語氣和善的向憎老師說明曼陀羅家的看電視規則。

畢竟,對方貴為董事長的姊姊,在院區擁有極大話語權的她被戲稱為地下院長,歷屆院長都不敢當面忤逆她的話語。顏老師明白若讓憎老師不高興,她只要明天隨便向執行長說一下,不知道又會有什麼處罰在等著他小家的院生。

顏老師這樣試圖「鬆弛」的管教方式,已經讓曼陀羅家的整潔排名總是落在最後一名,既使院生打掃的努力程度,就跟他們之前在其他小家時一樣。面對來自執行長和院長的指責,他只能苦悶的表示是自己能力不夠,但他也不會因此去處罰曼陀羅家的孩子。

「哼,你就繼續寵他們！對這些不懂得感恩惜福的小孩,你只會讓自己越做越辛苦！到時候你管不動他們了,就不要來請我們幫忙！」憎老師撂下這些話語後,便繼續吃著水果,和陸組長有一搭沒一搭的抱怨著院生的惡劣。

顏老師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默默的打開電腦開始填寫今天的工作日誌,一邊聽著不時從他身後的樓梯口傳來,那帶著稚氣的陣陣笑聲。

/默蚺 2024.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