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異彩,愛是自由。
熟年同志,何去何從?
對於熟年同志的想像,好像會困在一個不好的印象。是《孽子》中渴望青春肉體的老鳥。
過去的年代,熟年同志比起青春鳥們,他們有財力,有地位,作為買方。
老先生們渴求的或許是逝去的青春,而我在想,在成為大叔之前的他們,也曾是刻在你心底的名字中的Birdy、阿漢,或是學弟吧?
關於愛,年齡不應該是問題。只是年紀、主顧似乎和師生、上司部署一樣,有上下權勢關係。
所以說,我在王夔龍和李青間,真的看不見愛情。
(因為我是龍鳳與青英堅定CP粉)
《叔叔》是我第一部,兩個男人在退休後遇見真愛的電影。
在那之前,從柏在廁所的凝視和對海的邀約,從海的同志圈和鐵盒。或許柏和海在年輕與這些年都有過交往的對象。
但故事只聚焦在他們遇見彼此以後,要走向的以後。
每段感情,都有付出比較多的人。
兩人讓我想起了斷背山的傑克與艾尼斯。
傑克一直在等待艾尼斯,但艾尼斯給不了他什麼。
「你還是坐後座吧」
「晚上不要找我」
「這樣不好吧」
「我只相信我自己」
參加完柏的女兒的婚禮,看見他們一家人幸福的模樣。
對著朋友感嘆:「和有老婆的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
阿超告訴他:「如果是命中注定,下一世都會重遇。」
兩個人耗了所有青春在別人身上,終於在六七十歲遇見對方。
或許難過的不是相見恨晚,而是依然無法光明正大的相愛。
以前櫃子外有父母,現在櫃子外有兒女,還有妻子。
人生走到晚年,是不是,真的只能求下一世呢?
海要柏收下項鍊,和他去教堂,那一段雖然我感覺很像傳教,但我想海信的不是教,而是人生結束後的緣分。
好像他能求的,也只有這一世結束後,當他們沒有牽掛以後,他們能自由的相愛。
海不是貪心的傑克,最後艾尼斯許永遠守護傑克。
或許下一世他們也能再相遇。
但海求的只有更遠的未來。只要有我們,只要有能期待的理由。
《叔叔》再次刻劃了同妻議題,即使妻子沒有半句話。眼神透漏了一切。
我想是不是也反映了,同妻真的發現了,然後呢?走到了晚年,發現丈夫愛的是男人,又能怎麼樣?
終究只能沉默。
但清原本想丟掉柏的衣服,最後還是放回去。她對他說:「你是長情的人。」
我想某個程度上也是一種渴求,你是長情的人,不會離開。
清發現柏外遇應該是更早的,但發現對方是海,是婚禮上藏不住的眼神。
當Dad跟我說,我們村莊一大堆貌合神離的夫妻,甚至兩人各自有對象。
「最後都會回來。」
古時候的婚姻到底是什麼關係。
是說我又憑什麼認為婚姻一定等於愛,婚姻確實是一種利益關係。
但對於等在原地的人,是不是不公平呢?
年輕的時候什麼都沒有,也沒有責任。老的時候什麼都有了,也走不開了。
Dior說:「為了社會、父母而結婚,做了同志圈中的『直人』。到了晚年,我們都做不回自己。」
有年輕人想為老年人爭取「同志老人院」。
需要有個適合同志們自在生活、不會因為性傾向而被差別待遇的空間。
然而,入住也等於出櫃。
海說:「就算有同志老人院,我也不會去住,我真的沒有辦法讓我兒子知道。」
是不是在櫃子鎖的太久,生鏽的門樞也越難打開?
和異性結婚的男同志,他們是否有機會在這個自由的年代中做回自己?
還是只能看著世界越來越好,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卻也無能享受嚮往一輩子,甚至努力過的希望。
當柏的兒子對他說,努力了一輩子是時候享受人生,但心中真正渴望的享受依然在壓抑,想旅行的對象,似乎也不是相伴半輩子的伴侶。
太難了,難不成都要把期待放在下輩子?
叔叔的愛情沒有承諾,然而海的期待中有未來。
對柏而言,似乎也是有心無力,不信教的自己,和為了未來信教的海。
究竟是給不出承諾,還是不敢期待。
「微風伴著細雨,像我伴著可愛的你。
看著我看著你,看著世界多麼美麗。」
青山的版本很慢,很濃。
在迷人的歌聲中,真的感受得到同志間的曖昧之情。
到老年還能遇見真愛,或許也夠美麗了。
想起元白的:「願為雲與雨,會合天之垂。」
謝謝編劇與導演楊曜愷為熟年同志發聲,也希望有更多人看見熟年同志的不易與需求。
2023年9月17日寫於Instagram。
電影:《叔·叔》(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