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這是一張標準的碗型分佈(Bowl Shape)星圖。由強勢的十一宮天王星領頭,代表著生命初期動盪、邊緣化的經歷(15年農場勞動)和創業;以五宮的月亮收尾,應証著他隨後創立的個人品牌:娃(月亮)哈哈(射手),以及晚年寄予厚望的女兒。
然而,T三角使金星處於全盤真正的重心。不僅如此,金星定位了天平群星,金星還處於全盤唯一的土象星座——處女座。於是,通過秩序、工作、道德感實現自身價值,凡事親力親為,累積財富構成盤主的生命基調。重心位於第三宮,暗示著通過深入調研、建立系統高效的資訊通道及行銷體系打開財源,不斷吸收知識提升自己的專長(76歲高齡依然拿到基金資格從業證書)。儘管天王星和月亮都主變動,但這顆位處頂點的處女座金星,讓盤主有自己縝密的思維和主見,並且排斥這組配置裡的月天所代表的浮誇(娃哈哈管理“四個不”:不貸款,不上市,不設副總裁,不做房地產)。此外,南交落于第六宮,太陽與凱龍星合相,這些都讓處女座能量更加凸顯。
在這張星圖中,男性案主中最重要的兩個個人行星——火星與太陽——都被土星緊緊“壓住”。而且,土星與四軸都構成相位,且處於高奎琳區域。借此馬上可以明白:案主的性格和命運,都滲透著非常強烈的“土”味。位於摩羯座的南交點又與之聯手相呼。
因此,這張表面看來主打關係(天平)、親情牌(巨蟹)的星圖,實際上是以處女座、摩羯座的能量為內核。在星圖其它配置的支援下,盤主不僅注重事業,企圖心強盛,而且重視道德準則、細節、品質,勤勉、謙和又低調。
為何宗慶後在逝世之後突然受到大眾的狂熱追捧呢?
過去的幾十年裡,一切都變化得太快了。曾經的偶像、權威一個個幻滅,疫情的幾年苦逼好不容易熬過,房市、股市、就業又是一片哀歌。似乎一切都在不確定當中。我們開始自問:到底我們該信誰?
當包括宗慶後在內的一波老一輩企業家、藝術家、科學家等等可以冠上“家”的公眾人物重返視野,我們或許突然明白:原來他們身上才有我們需要的東西!原來那些數字英雄、那些虛擬經濟並不是傳說中那麼美好!原來傳統的東西才能給我們帶來踏踏實實的安全感!
摩羯、處女主導的宗慶後於是成了大眾理想的最好投射(群星巨蟹、天平更是與China這個國度的能量天然共振)。這當然有瘋狂的地方。因為這樣的宗慶後同樣有嚴重的問題,或許並非如大家宣稱的“飲料教父”那般完美:這兩個土象星座帶來的保守、老氣最終讓娃哈哈遠離這個時代;即便他逝世帶來的熱度,也無法保證娃哈哈的再度崛起。然而,無可否認的是:宗慶後不玩虛的,他認認真真、勤勤懇懇對待自己、對待別人、對待工作——作為公眾人物,尤其是商界人物,這在當下實在是稀有又稀有的品性。
曾經,這是多麼常見、簡單的品性啊。
02
但我更願意撥開他企業家的光環,從一個平常人的角度去觀察他。
他的星圖中始終吸引我注意力的是:合相的火土同合相的日水構成的四分相。這組四分相非常緊密,發生在四宮和十二宮這兩個隱蔽、深奧的水象宮位。
試想這個畫面。一個小夥子被囚禁在水牢裡,而且身上還背負著沉重的石頭!喘著粗氣的他,還要面對典獄長時不時的挑釁:走到這邊來;走到那頭去!
宗慶後的少年時代是在極度動盪、匱乏中度過的(我相信他跟家人的關係,尤其父親,也不會輕鬆)。而他的青年時代,則在偏遠的農場幹了15年的重體力活。這段常人不堪忍受的經歷,他的傳記裡這樣記載:“如同一場流放,或者自我放逐。”
這組相位,很容易讓人無力、抑鬱;或者催生暴力、罪惡的行為。幸運的是,星圖中另一組配置,讓宗慶後不僅熬了下來,而且將這段經歷視作收穫。
他的日月天三星以及上中天,構成了足夠緊密的矩形相位格局。參與這一格局的星體、星座、軸線,保證了他以積極、樂觀的角度消化生命中的各種遭遇,相信他的未來出現奇跡,必將出人頭地。他能夠緊跟時代潮流,團結各路人馬,開創一番新天地。如果將容許度拉大一些,冥王星又同這一矩形產生聯繫。一宮的獅子座冥王,本來就對隱藏于十二宮的火土,是一個巨大的彌補,賦予他決斷力和魄力。而冥王星與這一矩形的參與者構成的諸多柔相位,進一步催生了更大的成就。太陽和天王分別是二宮和八宮主,彼此又和冥王關聯,暗示著巨大的財富。
因此,宗慶後這樣總結這段“流放”經歷:不僅鍛煉了他的身體,更鍛煉了他的意志。
能夠將這組相位昇華到這個層面,非常不容易。隨後的生命中,宗慶後一路奮戰。他加班加點地工作,多年來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與達能的爭端中毫不畏懼,費盡心力;甚至,臨終前的病床上仍然在批閱文件。
他三度問鼎中國首富。然而,自此之後的十餘年裡,娃哈哈的業績開始下滑,直至淡出主流消費群體的視線。娃哈哈做了許多創新的嘗試,包括創立童裝、精品商場、智慧型機器人等業務,但都無功而返。
宗慶後說:“做人最好是不想輸,那才會激勵你不斷地往前走。”
他還說:“我是一個好勝的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這些話所透露出的精神,帶給他成功,但或許也暗示著晚年娃哈哈的衰退。
因為他的巨蟹座火土二星,都在十二宮。這不是一個容易“給力”的位置。
儘管他已經將其領悟、昇華到超乎常人的局面:他默默無聞地努力、奮鬥,不畏艱險、堅持、隱忍。
但是他的星盤,似乎暗示著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碗型格局的重心金星的對立點,位於第九宮雙魚座,這是他一生中最有挑戰、最感不足、最值得發力的地方,這是星圖中空中之空,最需要填滿的地方。其次,他的北交點落於巨蟹座,而且在十二宮。更要緊的是,海王星——雙魚座和十二宮的守護者——與月交軸成四分相。
這些配置(十二宮、雙魚座、巨蟹座),連同著十二宮的火土,將他的人生指向截然不同的另一方向。
他的進取、堅持、奮爭,更可能是一種心理防禦,防禦著自幼年及青年就不斷累積的脆弱感、不確定感,以及委屈和憤怒。一直以來,他不允許自己這麼弱,這麼漂,於是通過奮鬥、功名和贏來抵禦,於是他有太多放不下。但是,如同海邊建立的碉堡,不論怎麼堅固,終將化作沙土。
“對我來說,娃哈哈只有一個,它是我的整個人生所有的夢,一切的意義、價值、標籤和符號,它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證明。”
——宗慶後
很明顯,作為企業家的宗慶後一直也在朝著那個方向努力。他對員工的體恤,他的慈言善行,都閃爍著光芒。他獨有的情懷,也是千萬人爭相緬懷他的另一重要原因。但恕我直言,這些與他作為商業傳奇的種種資料和言行相比,還是顯得遜色了。此外,我懷疑從富豪榜裡隨便扒幾個人下來,多多少少都是可以列出一些不同尋常的“義舉”出來。再者,網路時代,尤其在集體意識的投射下,既可以發生網暴,也可以發生網舔。
我“殘忍”地試想過,如果達能一戰,宗慶後輸了呢?而且輸得慘不忍睹呢?或許這會在起初帶給他致命打擊。他困惑、茫然、憤怒。青年時代的農場經歷再次躍入腦海。或許妻子、女兒終於在此時被允許進入他的內心世界。在同她們的傾吐下,他熱淚盈眶,再次感到親情的可貴。他自責應該多一些陪伴家人的時間,而不是把事業當作全部。或許,在女兒陪著他遊山玩水、散心閒談的時間,他看到了她的童年,他想到了自己的童年,他找回了做孩子的感覺,他找回了無拘無束、徹底綻放、痛快去玩的感覺。(北交、上升、火土的定位星月亮,位於射手五宮)
“能幹會玩是生命的平衡,是生命品質的提升,也是向著健康人生的進化和進步。”
——於東來
刹那間,這種“放肆”的快樂和蔓延在整個年輕時代的悲苦碰撞在一起。一直以來心中激蕩著的對勞動人民的同情終於無邊“氾濫”。與此同時,一種新的生命維度就此打開,他深感過往有多閉塞而不自知。閒不住的他想為大家再做點什麼,東山再起。或許他想做中國的迪斯奈樂園。那裡只有中國卡通片裡大家熟悉的人物,讓孩子們玩個痛快,但不會有“不允許帶零食進場”的歧視性約定。或許他想投資影視,把目標客戶群鎖定在孩子身上,不僅彌補影視市場的空白,更將寶貴的傳統文化借此傳承下去。他的創新不再只是體現在行銷上,還體現在薪酬、福利的設計上,讓所有的員工共用經營成果,甚至允許員工比自己還要富裕,真正落實“消除先富和後富的差別”。運營層面他甘居幕後,承擔顧問的角色,放手讓年輕人去闖去幹,而他撥出更多時間陪伴妻子女兒,或者打太極、練游泳,而不是辦公室裡猛抽煙、批文件。他努力去除企業的個人化標籤,不再把數據作為運營的唯一標準;他保持深入一線基層溝通調研的作風,但更關注的是員工和客戶的“感受”和成長。或許他的品牌還叫娃哈哈,但提供的不再是營養品、不再是物質,而是娛樂、是文化、是精神。或許,達能一戰的輸,最終換來新一輪的贏。
渴求全體的利益,那麼宇宙將與你合作。但是,如果你只想要自己的快樂,你就只能很艱難地獲得它。
——室利•尼薩迦達塔•馬哈拉吉
當然,這只是臆想。畢竟,現實的娃哈哈,在宗慶後的晚年,大不如前。但是,或許他是在借此慢慢(儘管很艱難)學著放手呢?或許這是命運故意的安排,讓他再輸一局,以待另一維度的贏呢?
03
我想到最近的遭遇。母親逝世已經兩年,我尚未從陰影中走出;上周父親突然告訴我一位對我恩寵有加的親戚罹患癌症,可能是晚期。掛上電話,我突然浮現出一組畫面:未來的十年裡,那些幼時對我寵愛、庇護的親戚、長輩,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等我把他們全部送走,接下來我要考慮自己怎麼離開了,或者身邊的重要平輩如何離開了。
突然之間我覺得生命的進展太快,快到我料想所不能及、所有文辭無法描述的地步。似乎生命的每一步都是踉踉蹌蹌,還沒站穩腳跟,就被命運的洪流沖到下一節點。我被迫重新去思考生命的進程和意義。
或許我們每個人,就像在海邊玩沙堡的孩子。我們看到別人壘好的沙堡,非常羡慕,於是花了很多很多的時間,去研究,去學習,去嘗試,直至我們做成了我們生命中第一個沙堡。
然而,還未及喘口氣休息,一位同伴惡作劇般地一腳踢去,刹那間前功盡棄。
不管我們強忍憤怒,還是找他論理,最終我們還是回到沙灘前,煞費苦心地又做了一個新的沙堡。這一次,比上一個更漂亮,更結實,更完美。
就在我們盡情欣賞,扭頭去招呼同伴共賞的時刻,一陣巨浪突然襲來……
我們哭了好久,好不容易痛下決心:再來一次!
這時耳邊傳來媽媽的聲音:天都黑了,快點回家吧!
04
儘管現在我已成都定居數年,但這裡的美食美景和悠閒,始終沒法打動我。我只記得,多年前第一次到成都時,去了文殊院。彼時尚對佛學一無所知的我,一眼看到門前的楹聯,便徹底怔住了,隨後徘徊良久,良久——
見了便做 做了便放下 了了有何不了
慧生於覺 覺生於自在 生生還是無生
祝願宗老天堂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