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你媽的!你個小王八蛋是想讓我擔心死呀?你他媽……」
電話剛一接通,手機的通話喇叭就被對方的吼叫給爆破了。
因為聲音喊得太過誇張,無可奈何之下,我只能一邊揉著發疼的耳朵一邊把手機給拿開了一些。
可即使躲遠了點,我還是可以透過手機喇叭聽到某個已經喪失理智的芷韻控的鬼吼鬼叫。
真能吼……我無言的盯著還在無差別咆嘯的手機,默默地等在一邊。
我到底是第幾次遇到這種情況了?總覺得都有點既視感那味了,就很離譜。
一邊無聊的亂想著,一邊看看這看看那的打發著時間。
大約五分鐘之後,原本一臉無言的我,經過了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也不免換上了欽佩的表情。
到底要怎麼樣喊才可以在電話另一頭聽到喇叭破音呀,有夠厲害的。
雖然阿虎哥大部分辱罵的內容都是草泥馬跟王八蛋這類的髒話,但我還是很佩服他,畢竟在這個暴罵的過程中,他幾乎都沒有換氣的呀,這肺活量也是絕了。
不過才剛佩服著阿虎牌怒火的持久力,電話那頭就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是罵完了嗎?我好奇又擔心的多等了一會兒,發現對方沒有再接再厲的打算後,才重新接起了手機。
「罵完了?」我無奈的問道。
「我……呼~我操你媽……你他媽的給老子記住!呼……」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又啞又喘,整句話因為剛才的吼叫都說不全了,但還是能聽出言語中的怒氣一直維持在臨界點。
這麼氣的嗎?我好像也沒幹啥吧?
應該說,我把人安全的救了出來,甚至把自己家給提供出來借住,已經是夠大恩大德的了,這傢伙還有哪裡好不滿的?
「我有哪裡做的不好嗎?」我忍不住地開口詢問,說實在的,我是真的很好奇呀。
「你到現在才連絡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先說,你們現在是不是安全的?」
「呃……」我愣了一下,然後準備解釋。
電話那頭的阿虎哥繼續開口道:「對了!我離開之後你們有沒有被其他人盯上?」
「其實我……」
剛要解釋,電話另一頭就傳來了阿虎哥的喝聲。
「閉嘴,不要插話,等我說完。」
阿虎哥一句話打斷然後繼續補充道。
「還有,為什麼拖了這麼晚才跟我聯絡?」
「厲家的那些畜生不是安排了警戒線?你怎麼跑出來的?」
「啊!還有,大小姐呢?她現在在哪裡?」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而且我們之後的應對……」
一連串的問題劈哩啪啦的丟了出來,我才正要開口呢,另一個問題又把我的話給壓了回去。
我張了張口,一直試圖尋找空檔回答,可惜對面完全不給機會,等到阿虎哥停下來喝口水喘息時,我才發現又過了五分鐘。
「呼……你他媽的到抵聽到我說的話了沒?為什麼都沒聲音?你不要裝死啊!」
聽了阿虎哥的抱怨,我忍不住地捏緊了手機,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靠!罵個屁啊,你給我機會回答了嗎?你自己要求的,還怪我了?剛剛那樣我還能說話?這不是存心搞我不然是什麼?
此時此刻,堆積在我胸口的火氣也慢慢的竄了上來。
「所以我現在能說了?」我冷冷地回道。
電話另一邊的阿虎哥沉默了片刻,然後也冷著聲音回應:「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態度?知不知道我今天幹了多少事?要沒有我把人引開,你現在還能這樣跟老子說話?」
大概是他今天把人引開之後也像我們那樣遇到了什麼狀況了吧?所以聽我這麼說火氣也大了幾分,我一邊猜想著,同時心裡也很不爽。
理解歸理解,但不表示我可以接受,遇到事情可以好好說,沒必要耍脾氣。
我也沒欠他,當時也說好了誘餌的工作我也可以幹,是他自己願意承擔的,我這才同意讓他做誘餌,早知道他之後會拿這件事情來說事,我第一時間一定踹了他自己上。
這樣就想光明正大地指著我的鼻子罵?欠你了?
越想越氣,我也開始扯著嗓子對著手機吼了回去:「怎樣?你做很多事?有多少?我打了一對人,救了兩個拖油瓶,還海扁一個你那出來的叛徒,設了陷阱把人調開,至少又移走了幾十人。」
「……」電話另一頭突然安靜了下來。
「你很了不起是吧?我欠你的事吧?你他媽是吧?我他媽就告訴你了,我沒媽,你在說那麼多一樣沒用,要不換個詞罵罵,看你會不會滿足一點你看如何?」
每個罵人都帶髒字、每個罵人都要問後我媽、每個罵我的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我是做錯什麼事了?
「……」電話另一邊在我罵完之後,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仔細想想,我好像是被請來幫忙的吧?想到這一點之後,我的眼睛亮了幾分。
然後嘴角揚了揚,對著手機另一頭的阿虎哥嘲諷道:「呵~今天我是被請來幫忙的吧?請我來的還罵我,你很行是吧?威脅我是吧?那你自己慢慢玩呀,我現在可以馬上走人你覺得怎麼樣?」
電話另一邊傳來了桌椅摔倒的聲音,接著就是阿虎哥諂媚的解釋:「咳咳!那個……小老弟啊,不要衝動嘛,嘿嘿,有話好說……」
「有話好說?剛剛問候我一家老小的傢伙沒打算跟我有話好說呀。」我不屑的嘖聲道。
「唉呀,這都是誤會嘛,你不要往心裡去。」阿虎哥努力的陪笑。
「誤會?我看不是吧,我聽得很清楚呀,什麼小雜碎、死雜種,小垃圾還是小畜生的,說的真的很順口呀,我覺得剛剛說的很對,所以我該有點自知之明。」我開始回憶起剛剛那持續了五分鐘的辱罵,陰陽怪氣道。
想隨便就把責任推開?沒門,剛剛你罵舒服了,我聽著可不爽了,這口氣誰愛忍誰忍去,我不奉陪!
原本想說阿虎哥今天辛苦了,還率先挺身而出,自願接受誘餌的任務,所以一安定下來就想找他報個平安,沒想到一開始就被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通,連祖宗十八代都被來回洗了好幾遍,你這麼厲害你幹嘛還來找我?沒事找事?
「我主要也是擔心你們嘛,等到天色都晚了你們都還沒有一點回應,我才這麼擔心呀,之後不會這麼衝動了,你就原諒老哥這一次吧。」阿虎哥的態度比一開始的時候軟化了不知道有多少倍,拼命的道著歉、陪著不是。
不過這個解釋我是很不能接受的,你一個心情不好就能抓著人不放?你被弄得緊張人就逮著人一個勁的罵?你情緒失控別人就必須容忍你的壞脾氣?世上沒這個道理。
怎麼?你比別人還要尊貴還是身分崇高?不也是雙手雙腳一顆頭?不也是倆爾雙眼一張嘴?身分證拿出來不也都是一個規格?
你身上又沒發光、身分證也沒鑲金邊,憑什麼要人遷就你,起碼在我這裡不吃這一套,該怎樣就怎樣,不講規矩就是討罵,沒得商量!
「我……我錯了……」阿虎哥語氣懦懦的抱歉道。
「就這樣?」我詫異的回問。
不是吧?這麼輕飄飄的就想把自己的錯誤給抹除了?是在做什麼白日夢。
「你、你就別再跟老哥我計較了吧,我也不是有意的呀。」阿虎哥尷尬的扯著喉嚨。
「你什麼意思?」我皺著眉頭,心裡有些不好的感覺。
「老哥我怎麼說也是長輩不是?」阿虎哥加重了語氣暗示道。
「啥意思?長輩錯了就這樣?壓我?」我的口氣也開始有些不好了。
「我沒有這麼說,不過畢竟身分擺在這裡嘛,不然,也看在我身後還有這麼多小弟的份上,給點尊重可以吧?事情就別鬧得太僵了,對大家都不好看。」
什麼叫不要在計較?道歉跟小弟有什麼毛的關係?為什麼這樣就會把事情鬧僵?剛剛你逮著我罵了五分多鐘,那時候就不覺得事情會鬧僵,現在道歉就會?
而且明裡暗裡都在規避責任,聽他這話的意思,這是在叫我退讓嗎?什麼鬼東西,到底是我腦子長包了還是他神經缺幾條零件,按他的說法我還沒理了?
「行啊……你真的很厲害呀。」我讚嘆了句,怒極反笑。
「呵呵呵,有話好說嘛,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
「嗯!說的很對,我可以問問蕭亦辰,看他有什麼意見。」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道歉都不會道歉,賠罪也沒有誠意,我不介意把蕭亦辰出來幫我鎮鎮場。
你倚老賣老嘛,你拿背景來說話嘛,那我來試試看你吃硬還吃軟,用輩分壓不過又拿勢力背景來說事,當我好欺負的?
這傢伙完全沒有搞懂自己的立場呀,怎麼?自己生了一下午的氣,把腦袋也給氣炸了?有毛病。
被我這麼一說,阿虎哥的態度可以說是呈現三百六十度的大翻轉。
接下來不是賠禮道歉,就是極盡無所不用其極的諂媚討好,又是講道理又是說責任的,講道後面都快開始翻舊帳,從自己小時候做得錯事開始懺悔了。
所以說嘛!不是不能好好說話,而是欠人教訓,根本就是欺善怕惡的典型。
不情不願的又跟阿虎哥牽扯了半小時左右,好不容易把該說的事情交代清楚,我就果斷的掛了電話。
對於阿虎哥,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他些什麼才好了,就這樣吧。
我重重的吐了口氣,把剛才的壞心情跟晦氣都給吐個乾淨之後,我調整好心情,繼續打電話。
「喂?有事?」一如既往的輕浮語調入耳,但仔細傾聽的話,聲音比起之前來得更加輕快了許多。
「沒什麼,就是今天遇到了點麻煩。」我淡淡答道。
「哦?」電話另一頭的年輕男聲沒有追問的意思,反而玩味的輕哼了聲。
這一聲包含了很多種意思。
一是我懂了!再是接下來我要說的是什麼?三是想讓我怎麼做,同時不把話說白表示身邊不方便說話。
一個字、一個態度就能把情況透漏給對方。
我不禁在心裡感嘆,聰明人就是好啊,就這一個來回,我跟對方都知道該幹嘛了。
「我有些無聊了。」我裝作無奈的嘆了口氣,語氣也顯得很是刻意。
「你哪次不無聊的。」對方沒有回出我想知道的內容,讓我的心沉了一下。
「所以我才來找你的嘛。」我假笑打著哈哈。
「找我?你這見色忘友的?」對方的語氣裡帶著玩味,但我總覺得他話裡的口氣有幾分認真。
這傢伙不會還在誤會我吧?我緊了緊拳頭,忍著想爆粗口的衝動繼續接話。
「別這樣,這次不就想到你了嘛。」這時候我才終於把話題繞回到主題上。
「現在?」
「對呀!」我語氣興奮地拔高了幾分。
「……好啊,你要過來接我還是我們各自出發?」經過一陣短暫卻不合理的間隔之後,對方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雖然很短暫,但是我還是注意到了不尋常的地方。
我相信這是齊邵奇給我的警訊,他大概也確認我一定能分辨的出來,所以我們接下來各自都心照不宣的又把話題給帶開了。
「你來吧,上次因為你的關係,我的車被收回去啦,你得賠我。」電話另一頭傳來了有些賤賤的聲音。
「靠,這又不是我的錯,你耍我玩呢。」我故意把自己的形象透過電話裝得很紈褲。
「那你說,到底來不來?」齊邵奇半開玩笑地威脅道。
「我不……」我故意吊著胃口。
「嗯?」他也配合的拉高了語調。
「唉唉唉!別急嘛,我說的是不可能不到呀。」我語氣諂媚的賠笑道。
「這還差不多。」他也配合的跟著演戲。
然後接下來又是一段彎彎繞繞之後,我們才訂好了時間,最後十分『依依不捨』的掛斷了電話。
一掛電話,我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完蛋了……」盯著螢幕已經黑下來的手機,我心情沉重的低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