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永生嗎？

雖然是單親家庭，生活條件剛好夠應付，但是女孩有一位十分愛自己的媽媽。每天媽媽都會準備好美味的早餐給她，目送她上學去，女孩的所有要求，媽媽從不回拒。女孩成績卓越，在學校裡的人緣極好，是師長們眼裡的優等生。每天放學她都會去附近的賽博村給那邊的流浪貓狗餵食，但是卻不敢和賽博村的人有任何的交集。她總覺得那些人帶著冷冰冰的機械肢體很可怕，聽說這些人無時無刻都對完人虎視眈眈，完人的器官和完美身體都是賽博人最想得到的。城裏還有一種說法，賽博人會綁架完人，拿走他們的器官，把完人變成賽博人。

這一天忽然下起了暴雨，在睡夢中被雷聲驚醒的女孩打開房門時候發現房子樓下客廳視乎淹水了。來不及叫醒媽媽，女孩馬上下樓去把重要的電器和物件往高處擺放。湧進屋裏的水有點急，女孩急了，趕緊把電器往書櫃上擠。不料，書櫃忽然掉了下來，壓到了女孩的手臂。手臂傳來些許疼痛的感覺，女孩努力抽出被壓到的手臂。

手臂的皮膚被劃破了，露出了皮膚底下的透明硅膠，硅膠包裹著類似機械的鋼骨。女孩楞著了，這是什麼？顧不得還在湧進的雨水，女孩站起來跑向媽媽的房間。女孩耐不住暴怒，猛拍房門，然後大聲吼著媽媽。

「媽！媽！這是什麼？媽！」

一打開門，看到也是機器人的媽媽，正舉起雙手，交叉互著自己的頭，從機械手臂的縫隙間露出悲憐的眼神。女孩呆住了，隨即放下了露出硅膠的那隻機械手。

媽媽抱頭痛哭，

「是我自私的想要留著你，看著你一天天的越來越弱，我做不到放手讓你離開。這是我唯一可以留下你，讓我可以再繼續看著你長大的辦法。我知道終究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不忍心告訴妳真相，我怕，我怕你會選擇離開我，你會捨棄生命。」

「那你為什麼...」

「我知道你很怕賽博人，你其實很驕傲自己是一個完人。雖然我們不富裕，但是只要我們還是完人，你就不會...」

「不是，是你為什麼也是機器人。」

「那年為了湊夠錢給妳換取永生，我賣掉了一個腎、部分肝和一個肺，當時除了照顧你，我還打著兩份工，幾年下來，身體越來越不行了。幾個月前有一個黑醫說他有一幅機器可以賤賣給我，代價是我的另一個肺和腎。我想說你都已經是機器人了，我可以用那麼簡單的代價就換取機器身體，我求之不得，我馬上就答應他換了。」

「咳咳，但是那個黑醫不老實，他給我換的這個機器身體原來已經很老舊了，部分零件也已經停產了，等這些現有的耗盡，沒有替換的機件，我也就...」

「我不明白... 你說的永生，其實根本就不是永生，而是把自己變成一部需要定期維修，替換機件才可以繼續活下去的機器。我們這不是把自己往死胡同逼去嗎？你我終究也會迎來油盡燈枯的那一天。」

「對不起孩子... 是媽媽錯了。我當時只想著要留下你，讓自己也活下來陪伴你，只是我真的沒想到，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如果可以，我寧願在那時候就死去了。至少我死的時候是一個完人，而不是一個冷冰冰的機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