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會是什麼模樣？

前幾天在社群媒體上討論度有點高的一張照片，是安海瑟薇（Anne Hathaway）在工作時的自拍照，沒有濾鏡、無修圖。媒體以那張照片做了篇報導，標題是安海瑟薇的「狀態全變」、「現老態」。

老實說，第一次我在Facebook首頁滑到其中一則貼文時，並沒有認出照片中的人是安海瑟薇。我在那則貼文僅短暫停留大約兩、三秒鐘的時間，也看到了照片正中間的女生雙眼周圍有著明顯的細紋，當時我只覺得：「這個女生很漂亮、很自然。」直到我再看到其他媒體在封面圖加上安海瑟薇名字的報導，以及近期崛起的社群平台Threads出現的串文，才發現原來之前看到那張照片中的漂亮女生，是開始被媒體嫌老的安海瑟薇。

安海瑟薇在工作時的的自拍照。（Photo credit to Anne Hathaway on Facebook）

媒體與閱聽人互為供需。媒體餵養了閱聽人的胃口，而閱聽人決定媒體端出的菜色。（當然還有政府、企業、品牌、平台等擁有政策、資本權力的第三隻手的介入，但太複雜，這裡先不談。）

突然想起上週我在美術館一個展間裡看到的一位年長女性，從她的一頭銀白色短髮推測，這位女性的年齡應該至少七十歲。她有著印象中高齡女性常見的明顯小腹，身著連身過膝洋裝，搭配一件風衣式的素色長襯衫，肩上背著一個看不見品牌logo的側背包，腳上是一雙方便行走的休閒布鞋。她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在展間移動，仔細地在每件作品前佇足觀賞，怡然自得。當時我心想：「這位女士優雅又率性，感覺是個活得很自在、清澈的人。我以後也會成為一位像她一樣的老年人嗎？」

沒有不科學的緊緻身材與無暇臉龐，一身歲月痕跡，以及在時間與經驗中積累的智慧與內涵。

我常常在想：「我老了之後會是什麼模樣？別人看到我時，會覺得我是一個什麼樣的老年人？」當好看的皮囊不再，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就成為一件更加赤裸裸的事實。

與安海瑟威年齡相仿的我，是這個以年輕為霸權的社會結構中的老女人。我承認不喜歡那些不開濾鏡、無修圖的照片中的自己的模樣，然而，我更焦慮的是在二、三十年後，能否活出自己想要的人生，成為一個自己也欣賞的老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