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五看到《聽說》電影中某一幕時,心中浮現的是:人際互動溝通中,處處是心理遊戲。
〈聽說〉是一部為宣傳台北聽障奧運而拍的電影,劇中男女主角以台灣手語為溝通管道。秧秧(女主角)街頭藝人表演結束後,開心地拿著演出的打賞金要請天闊(男主角)吃飯。吃完麵,兩人準備結帳離開(36:52–39:51)▼
老闆(過來桌旁結帳):兩碗大餛飩麵,小菜五盤,兩百七十五元。
一旁來客:老闆兩位。
老闆:稍等一下,這邊馬上好。
(秧秧將整袋的零錢倒出來桌上數錢,天闊看著老闆和一旁等待的客人)
老闆(轉向等待的客人):等一下,這桌馬上好。
(秧秧仍低頭、認真數著錢,天闊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老闆和來客)
老闆(看著天闊收好的碗盤):這些我幫你先收。
這時天闊起身,自口袋裡拿出三百塊(不理會抬頭、伸出手阻止的秧秧)。
老闆:收你三百塊,等下找錢給你,謝謝。
天闊微笑地用手語跟秧秧說沒關係,隨即轉身跟著老闆先離開座位。
秧秧低著頭、默默地將桌上零錢收進袋子裡。
(離開店家,兩人走在路上)
天闊:你太累了,走不動嗎?(秧秧未回應繼續走)
天闊又問:吃太飽、肚子不舒服嗎?(秧秧仍未回應繼續走著)
天闊繼續問:我惹你不開心嗎?告訴我,你怎麼了?
秧秧(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天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賺的錢?
天闊:你怎麼會這樣想?
秧秧:明明說好由我請客,你為什麼要付錢?
天闊:因為老闆和客人在等,我想說不要耽誤他們做生意的時間。
秧秧:讓他們等一下,會怎樣嗎? 我是等了多久才賺到那些錢的,讓他們稍等我一下有關係嗎?你呢?為什麼連你也不願意等我?
天闊:我沒有不願意等你,我只是…
秧秧:只是什麼?只是覺得等我數一堆零錢很丟臉嗎?
天闊:不是,我沒有。
秧秧:零錢也是錢啊,我只是數的比較慢一點,不可以嗎?
天闊:我只是先幫你付錢給老闆,你現在要給我也可以啊。
秧秧:不用了,等我將零錢換成紙鈔再給你,免得你嫌零錢又重又麻煩。
天闊:不是啦!
(秧秧轉身騎車離開,不理會後方追趕的天闊~)
當秧秧低頭數著零錢時,即使老闆並未“直接”催促兩人,但是,老闆轉頭跟等待的客人說:這桌馬上好(還前後說了兩次)。而且,老闆也在等待過程中先將桌上的碗盤收走。老闆的這些行為,似乎都帶著未直接說出口的意圖:你們要快一點,後面有客人再等你們結帳離開。意即,老闆拋出了心理遊戲的〈餌〉,等待天闊或秧秧上鉤。秧秧低著頭繼續數零錢、未上鉤,但是,天闊上鉤了,天闊心想:我們要趕緊結帳離開,不然會耽擱店家做生意的時間。當天闊決定先幫秧秧付錢、成為秧秧的拯救者後,心理遊戲就啟動了。成為拯救者、沾沾自喜的天闊,並沒有留意到秧秧並未開口請求協助,老闆也未直接開口明說:你們要快一點,後面有人等座位。天闊只是自行解讀了老闆未明說出口的隱藏訊息,並將秧秧捲入他啟動的心理遊戲中。如果,天闊能多點耐心、等秧秧數完零錢、結帳,兩人會開心地一起離開店家。
或許,有人會疑惑:先幫忙付錢不行嗎?我覺得可以啊!但是,天闊需要先問過秧秧,是否有需要他先用紙鈔幫忙付清離開?因為,秧秧除了未開口請求協助外,還伸手阻止天闊拿紙鈔給老闆,只不過,天闊仍自以為是地認為應該先幫秧秧結帳離開。
天闊覺得自己的好意(快速解決當下的問題),不懂秧秧到底在生氣什麼?而秧秧則覺得,自己因感謝而想請客的心意,被天闊瞧不起了。最後的結局是,兩人各自帶著不愉快的情緒離開。明明問題很快地處理解決了,但雙方的情緒似乎卡住了!意即,當雙方各自帶著不歡而散的情緒,結束一場溝通或互動時,就是進行了一場心理遊戲。
若對方未開口,請先詢問和確認是否需要協助,得到回應後再提供對方需要的協助即可,請不要未經詢問、自以為是地解讀對方的意圖和需求,進而主動提供對方不需要或未開口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