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電影《富都青年》。這邊開始有劇透,建議還是看完電影再來看。
《富都青年》中的社工佳恩,則是前上文所述的第四種類型中做了完美的詮釋,既是推進劇情的重要角色,也象徵著主角群被徹底碾碎的希望,微不足道,勉強存活的最後期盼。
電影故事中很表明她超出「社工職責」範圍,嘗試多做些什麼,象徵她竭盡所能的想要為個案著想,甚至被議員、醫師告知「做太多」。
她為個案盡心盡力,恰如現實中我們看見的那些熱血社工,我們通常都擔心他們用盡全力,最後筋疲力竭而將自己耗損殆盡。
通常按照電影敘事的佈局,開場20分鐘內要讓所有觀影者知道主要角色的互動,塑造基本大綱,接著迎來情節上的轉折。
觀影起初,我覺得導演將前面的故事說得不清不楚,而到最後才終於解謎,啊,原來這是個不能說清楚的互動關係。
佳恩這個角色,她必須要在故事轉折處崩解,好帶來故事的最後,悲壯的結局。
是電影與小說亦然,不必要的角色不應該出場,錙銖必較的電影會儘可能將每一個角色表達得更淋漓盡致。佳恩傳達的是主角被制度摧毀,在階級底層裡掙扎,而最後,最後的一線生機,也將徹底因為一場意外,讓主角說出他想說的話。
故事裡的阿邦跟阿迪,都是在體系外,受困於制度而被迫在泥巴裡打滾的人物,他們甚至在市場被欺壓、被犯罪者併吞,恰似我們社工在實務現場所見。普通人民,尤其是弱勢個案的左鄰右舍,大多投以歧視,或者視若無睹。伸出援手者,少之又少,,如果有,大多因為同情,或許更多是來自於身為社會階級既得利益者的罪惡感。
但唯獨有同樣所處在同一階層的弱勢者,才願意敞開雙手擁抱他們,money姐就是如此,而阿邦與阿迪更是相互依靠,這正是他們能夠發展這麼濃厚的兄弟情誼的原味。
「我想死。」阿迪說。
他或許不僅僅代表個人,而是陷入絕境的人都想說的話。他們唯一的差別就是,壓倒的那「一陀」稻草何時讓他們徹底窒息罷了。
我始終認為階級間的差異,除了財富與權力上的區別外,更顯著的還有犯錯的空間。在底層遊走者,他們仰賴一條幾乎看不見的絲線維持平衡,當不小心犯錯,便會掉入深淵。
電影中的阿邦跟阿迪,正是如此。他們因為不被制度接受,一直小心翼翼的遊走在界線邊緣,阿邦更是清楚,所以他一向比弟弟阿迪更小心。
因為他知道,一犯錯,那就一無所有了。
或許死亡能夠帶給他最後的解脫。
他,不需要再小心翼翼了。
他想要做的,也就是被理解罷了。
恰似最後他在獄中,當獄警告訴他,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聾啞的阿邦,始終因為無法開口,而有難以被理解的獨白。
想要開口要情人留下來的他,不只因為生理限制無法開口,也因為身上的包袱而開不了口。
只是想要傷者暫時閉口的他,卻因為擔憂而讓她永遠閉口。
如同這個世界,始終沒有給他出口的機會,就像是故事中的悲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