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世界－功在張亮】

上一回提到「代襲刺史」制，其中十三個人都在演義出場過，唯獨張亮被我給神隱了。

不要說我，有幾個人知道張亮？六四玄武門不見蛋，能有多大功勞？這個建議去翻一下群英傳倒數第二回，六月二日。

其實在逼近李世民攤牌之前，洛陽山東的權力所屬，就是李淵父子等人手中最重要的籌碼。李建成沒得到，李世民也沒得到，落入了溫大雅的手中。

溫大雅是李淵太原起義時，當地的世族領袖。某方面看成劉備軍的麋竺就行。

就結果論，溫大雅看起來最後就是站在李世民身邊。然而事實上，李世民在那之前就安插了一個人，來收買掌控洛陽山東的群雄諸將。

正是張亮。

張亮，鄭州滎陽出身，對，就是曹操在虎牢關旁邊被徐榮打得落荒而逃那個滎陽。

雖然姓張，又住在天龍國旁，但張亮就是個下等人。

「素寒賤，以農為業。」

這也不用看得太賤，基本上就是不屬於那種三代六品以上，入不了大族姓的等級。

以農為業更不是說他是個佃農，相反的是個佃農主。業不是職業，是產業的那個業，家裡的營生。比方輔公祏姑家以牧羊為業。

張亮外表敦厚，為人也是豪邁灑脫。就是沒人知道，這個小地主心裡在想些什麼。

很快地，隋末農民起義，瓦崗軍領著山東集團，打到了洛陽地界來。自然，張亮就動了起來。不過這時瓦崗已經是天下第一寨，就憑張亮這點斤兩，那是入不了大龍頭的法眼。

沒問題，茅廁殘廢人范雎教過大家，只要說有秘密要稟報，老闆就會接見你。

「屬軍中有謀反者，亮告之，密以為至誠，署驃騎將軍，隸於徐勣。」

李密可是心機鬼，要讓他至誠並且給張亮這麼高的位置……張亮告發的造反，很可能就是翟讓之事。

張亮傳寫得異常「春秋」。

後來，徐世勣鎮守黎陽，打算降唐時，張亮也是一力贊成，於是李淵就下詔：徐世勣續守黎陽，張亮派為鄭州刺史。

不是，你說徐世勣在黎陽有民心有士兵，兼之前線重地，就地合法那也罷了。鄭州誰不知道當時是隋室地界，由王世充等七貴共扶隋帝楊侗？

所以這個命令同樣是不寫清楚真正的用意。

一個，這是李淵要張亮為先鋒攻打洛陽。另一個，李淵的稱帝有鬼。

徐世勣是武德二年二月投降的。宇文化及同月死。

王世充是武德二年四月殺楊侗稱帝的。武威李軌同月敗亡。

李淵逼退的隋恭帝，則是武德二年五月死的。

而楊侗跟李淵的稱帝，都是同一時間：隋義寧二年五月。

意思是，這一年的時間，李淵可能只是「對內稱帝」。但對外他仍表示臣屬於洛陽隋帝侗。孫權就幹過這種事，在赤壁之戰後吳書眾臣都從「將軍」改稱他「至尊」了，但他還是可以裝一副我是漢臣我是魏屬的樣子。

也就是說，張亮在武德二年二三月間領到的，很可能是正式的隋朝詔命。

黎陽位在洛陽鄭州的東北方，張亮當下也是開開心心的要去赴任。結果麻匪沒有來劫火車，直接劫了他的鵝城。王世充反了嘛。換作是我？當然是折返回去老東家那裡。但張亮沒有，張亮直接落草為寇。落的地點也挺不錯，就河內郡北部。

該說張亮很有遠見嗎？畢竟半年後，老東家就給竇建德收去了。一直到徐世勣重歸李唐，才又勸說張亮進秦王李世民幕府。

我開始覺得可怕了。

《舊唐書》說，張亮「倜儻有大節，外敦厚而內懷詭詐，人莫之知」。

雖然我在寫演義時完全沒注意到這個人，但他的行為與心理活動，我都寫在魏徵跟尉遲恭兩個人的算計上了。

張亮傳也只說李世民十分信任他，但在派往洛陽之前他到底做了什麼，那是一點也沒說的。這個低調的操盤手，還頗有三分漢初陳平的風采。

就像開頭提到，李世民依靠張亮逐漸掌握山東洛陽，但我們也知道，李元吉跟李建成有從中作梗，阻止李世民出掌洛陽。事實上，張亮的行為，也被李元吉盯上了。元吉也不客氣，直接告了「張亮意圖謀反」。

一如上面提到的，天底下當老大的，聽到「反」這個字，沒有不查的。

不過張亮行使了緘默權，李淵也沒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殺他，查完就放，復還本職。李孝恭也是這樣處理，我現在只知道劉文靜被抄家滅門，這有空要來鑽研一下李淵到底是寬大還是有什麼問題。

這裡的重點是，張亮其實已經幫李世民打點好了，但朝廷「查無不法謝謝指教」。

饒是張亮有此大功，在六四玄武門之後，也就是跟李靖相當的第八等功，實封四百戶。順帶一提，第八等裡面最亮眼的人物，其實是錢九隴，這是李建成親信出身的人。更正確一點說，四百戶基本上都是「搖擺派」，李靖也沒有跟李世民多親了，那都是小說。

李世民這時候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會在二十年後再次給張亮安上反亂罪名，怒斬於市。

《舊唐書》列傳十九，以侯君集、張亮、薛萬徹為一傳，並附眾人。

他們就是「有功名而不終其位者」。

皇上當你是個功臣你不自愛嘛（反串要註明）。

為什麼世民表現如此冷淡？經過前面眾人就多少猜得到。李世民還在準備第一波肅清，而他也需要張亮繼續「臥底」。

雖然還沒到貞觀十年十一年的節點，不過張亮也先到這邊。

這是一個暗盤過多的角色，我們仍然需要更多的資訊來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