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天下群英傳-三王入朝】

更新於 2024/11/1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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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六年,三月。

春意盎然。

平陽公主李秀寧之喪,已過百日。李淵下詔除喪,隨即大宴百官。

所慶有三。

一者,偽燕王高開道覆滅。

高開道本與劉黑闥連成一氣,騷亂河北。但在太子李建成雷霆手段,斬殺劉黑闥之後,狡詐的高開道便決定與李建成議和,按兵不動。

此時,劉黑闥亡將張君立來投,繼得重用。

高開道打的如意算盤,便是待唐軍撤後,借張君立之力,再一次誘引山東反唐之眾。

張君立也是有野心之人,竟借機收買高開道親信張金樹,設計殺害高開道。

每為高開道召見,張君立必備妥禮物,分送高開道親兵「義兒」。待張金樹輪值守衛,張君立便來與義兒飲酒遊戲,暗中斷其弓弦,藏其刀槊。

入夜,張金樹一聲令下,攻入高開道寢宮。

義兒欲戰,卻無兵器可用。

張君立更在外城舉火相應,很快地,高開道一眾再無抵抗之力。

高開道本人雖是勇猛,但也殺不出去,遂先殺妻兒,而後自殺。

然而,打算入宮接收一切的張君立,卻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建成之所以願意接受和約,班師回朝,便是因為魏徵早已透過徐世勣,勸降了張金樹。

張君立一入燕王宮,便遭埋伏擒殺。

至此,張金樹成為最後勝利者,統率兵馬,安定內部後,便舉國降唐。

燕國既降,原本駐守涿郡的羅藝,也在李建成的勸說下,入朝輸誠。

這兩樁大事,不能不歸功於太子李建成,早在長安大興城內傳得人盡皆知。不過第三大功,李淵可沒打算把消滅劉黑闥也算進來。

但要與河北二王入朝比肩之事?唯有吳王杜伏威。

在大唐發起東都之戰時,杜伏威只派了少數人馬支援,同盟之誠,不盡不實。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入據江都,杜伏威的死敵李子通,長期與王世充交通往來。

當杜伏威確定,大唐已經完全包圍王世充後,便決定對李子通發起襲擊。

不過,李子通早有防備,先是詐敗引誘杜伏威的好兄弟,輔公祏乘勝追擊,繼而反殺。

所幸大將王雄誕勇猛,力保不失,雙方遂進入僵持階段,互有勝敗。

這均勢,也隨著北方戰局明朗而崩壞。

王世充敗亡,唐軍由李靖與李孝恭率領,自西而來。

李靖與杜伏威談妥條件,支援人力糧草,讓杜伏威先破李子通,繼而橫掃江東。

江東已平,杜伏威便隨之入朝,將勢力兵馬交由輔公祏與王雄誕共掌。

杜伏威自少混跡市井,對於人情冷暖,甚是敏銳。抵達長安後不數日,便很快明白太子與秦王之間的聲勢起落。

優勢,在太子那邊。是以知曉李淵將封自己為太子太保,杜伏威也不甚在意。

但實際在大宴上宣布時,杜伏威明白過來了。

這三大功,皆是在為太子造勢……那就表示,秦王李世民才是該被關注的對象。

杜伏威看得分明。

李建成男生女相,雖是高貴,卻無霸氣。

反觀李世民長年征戰,即使打扮得雍容華貴,仍難掩那份殺伐之氣。

杜伏威不知道,誰更適合當皇帝。但他確信,如果要打仗,他絕對會跟著李世民,不是李建成。

杜伏威決定,要交李世民這個朋友。

不過,直接提出邀約,不合杜伏威的風格。

雖為太子太保,但杜伏威其實是個閒差。除了初始前去報到,也沒人管他做啥。經過幾日觀察,杜伏威抓準了李世民離宮往文學府的時間與路線,來個不期而遇。要尋個話頭與李世民接觸,也不為難。

聊聊李靖便是。

從李靖聊到戰陣,甚至個人武藝,即使李世民離第一線已經有些遙遠,對這些事情仍是非常感興趣。

少年時投入所有精力浸淫其中的事物,不是那樣容易放得下的。

加上為了調查李秀寧事,李世民對身邊諸人,都多了一分提防。杜伏威的出現,反倒令他交淺言深。

不說杜伏威自南方來,既非朝廷中人,對北方事也不甚了了。

一開始,李世民也設想過,會否是父親或大哥派來自己這邊打探風聲的人。但相處下來,李世民便知道不是。

年初入朝三王中,杜伏威班位最高,更在齊王李元吉之上。

而張金樹與羅藝,皆是親近李建成,對李世民不假辭色。

若是作偽,圖謀必深。

思及此,李世民認為,不如反過來試探對方,遂找了機會,將自己懷疑李秀寧之死並不單純一事,告知杜伏威。

杜伏威聽完,不禁哈哈大笑。

「不不,老兄以為,此事定是皇上意圖隱瞞,根本無須證明。」杜伏威道:「內賊可能是誰,也是屈指可數,只是謀士不敢直言罷了。」

既以李靖為由相交,李世民與杜伏威私下亦是兄弟相稱。

李世民聞言一愣。杜伏威所說,實在太有道理了。

看著李世民微顯錯愕的表情,杜伏威也收起了笑意。此事,本是嚴肅。

「只是,不論是誰謀劃,絕無可能令公主出戰必敗。」杜伏威道:「老兄的看法是,平陽公主軍中,定有內賊!」

李世民感到不解:「朝中有內賊,與軍中內賊有何區別?正所謂擒賊先擒王……」

杜伏威打斷道:「世民想必不愛狩獵。戰爭犯險,那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狩獵之時,老兄會說,不見虎毛,焉知虎穴!」

李世民呆住了。

這江南吳王的思維,與李世民,甚至他身邊的謀士盡皆不同,但卻又格外的有道理。

杜伏威續道:「退一萬步說,幕後黑手要找,這殺人兇手,難道你不尋嗎?」

這一問,卻讓李世民想起了薛仁杲。

李世民淡淡道:「只怕他也是遭人利用,尋得亦無濟於事。」

杜伏威歪著頭,想了想,方道:「若是一人被害,兇手僅一人。平陽公主事,乃一軍被害,牽連必廣。若能抽絲剝繭,也勝過你在這裡如無頭蒼蠅般瞎忙。」

李世民道:「杜中郎已派人打探過了。」

杜伏威又笑了。

「有些事,讀書的人不懂……若是世民不棄,這事就交給老兄來查。」

說罷,杜伏威便站起身來。

貌似詢問,其實他根本心意已決。

杜伏威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放心,就算出了什麼差錯,老兄也不會連累到你。」

嘴上如此說,杜伏威心裡想的卻是,只要被他掌握了證據,這大唐皇室要怎麼排,今後,還得看他杜伏威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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