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正」?來玩玩拆字遊戲:正者,「止」於「一」也。如《大學》所說:
依著身分不同,自有不同的中心德目,所有行為皆依「止」於此「一」中心德目,即是正。
君王的「正」體現在「仁」政,人臣則在「忠」於職守,人子當「孝」,人父當「慈」,人際交往,完全以「信」為依歸,自然就是「正」德的體現。
人生一世,百年光陰其實是各色舞臺的同時展演,你方唱罷我登場,在不同的舞臺轉換。粉墨登台之際,「忠」於當下的角色,真能演到熠熠生光,讓後人一想到某種類型就立即聯想到某人,也算不負「正」的實踐了。
把君臣角色演到淋漓盡致的,唐太宗與魏徵可以說是當之無愧。正直的魏徵屢次犯顏諫諍,言詞之大膽,讓旁人不禁要為魏徵大捏冷汗。
唐太宗有一回還真被魏徵惹火,回到後宮氣得大罵非殺掉這個「田舍翁」不可。以賢德著稱的長孫皇后反問鄉巴佬是誰,太宗回說是當廷折辱他的魏徵。皇后沒說什麼,但轉身便去更衣,換穿大禮服向夫君拜賀:聽說君上聖明而臣下正直是國家的福氣。魏徵敢於直言諫諍,正為陛下聖明呀!
有容諫之君始有敢諫之臣。長孫皇后不愧是史上知名的賢后。青史對魏徵的高度評價,也多虧了太宗的成全。是太宗的能容成全了魏徵敢諫的美名,也是太宗的大度成就了貞觀之治的盛世,最後成就了唐太宗在青史的定位。
「其身正,孰敢不正?」孔子的本意原指君上言行的指標作用,套用在魏徵與太宗兩人,也可逆向操作,是臣下的直言正行教君上凜然不敢輕侮。太宗即使在後宮與魏徵相見,也不敢隨便,必然穿戴整齊才敢接見。有一回太宗在後宮逗弄一隻鷂子,突然聽見魏徵求見,太宗心知魏徵會搬出古書「玩物喪志」的大道理,急忙把鷂子藏進袖子。不想眼睛雪亮的魏徵已經看在眼裡,故意磨磨蹭蹭,把上奏的時間拖得極長,等到魏徵前腳離開,太宗心愛的鷂子老早窒息死了。
在唐太宗與魏徵兩人的對應裡,看不到普遍存在君臣之間上下分明的關係。對下不見權力的張牙舞爪,對上沒有阿諛諂媚,只有合於「正」道與否的檢驗。是以千年之後,兩人依然在歷史的舞臺上發光。
《廿字真經讀經筆記》-43。釋「曰德曰正」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