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必須前往學校上學的一天,枯燥乏味卻又無可奈何,當然,無趣指的不是學習,而是校園生活。假日時光總是過得如此之快,迅速到她來不及好好把握,時間又走向了必須去面對那一切紛擾不安的時刻。將昨日晚間就整理好的書包給背上肩,她步出房門,往空蕩蕩的客廳走去。父母早已在前往工作的路上,並未接送她去學校,好在她家距離學校近,這同時也是父母選擇那一所學校的原因,往來學校用步行的方式就可以抵達,如此近卻又如此讓她感到煩悶。
她還希望能距離校園遠一點,沒想到家裡竟然是距離那個地獄最近的地方。
喝掉一碗牛奶麥片,又打了一顆蛋當作早餐,把昨天就做好的三明治放入背包中打算當作今日午餐,不然天知道她該怎麼解決午飯。將家門給鎖好,她就這樣往學校走去。
有時她總在好奇,她生活在校園的意義何在?她是學校多餘的一抹靈魂,不需要存在、也沒必要擁有。不管多少個春去秋來、夏至冬臨,都無法在她的青春歲月畫上一筆璀璨耀眼的顏色。她早已深知這一點,所以總讓自己不去在意那些終究得不到的,反正已經注定失去了,再多的挽回和努力好像都沒什麼需要了。
夏至剛臨,這時候的氣候炎熱異常,所以她會選擇提早到校園,偷得稀有的悠閒時光,那時校園沒什麼人,不用去在意太多的紛擾。這是她唯一喜愛的校園時光,她珍貴的瑣碎時間。
陽光和煦的撒下,即便不喜歡炎熱的天氣,但現在竟然連熾熱的艷陽也覺得喜歡,只因為這片晨曦沒有任何旁人會來干擾,她可以短暫的獨享這段光、這個時間,以及她這個人。
樹影在她的臉上閃現,與夏日豔陽不斷切換,像是老舊的電影一樣,光與影的時刻切換彷彿在拍一部老舊卻浪漫的電影,可惜她不會去成為裡面的主角,只能透過細縫查看。她被驅逐在時光之外,只能看著流年飛逝,獨自寂寞度過韶華。
學校旁的街道同樣安靜無人,只有慢跑的人飛速而過,鳥叫聲在這時候反而顯得突兀,但卻可以讓她鬆一口氣,至少比人聲好太多了。走過街頭、經過坡道、來到校門,總會覺得這一路是必須經過的過程,但結果卻不是那麼的重要。因為最後終究會迎來她無法面對的冷酷。
深呼吸一口早晨清晰的空氣,她邁開步伐走入校園,應該是一如往常的沒有任何人影。本該如此。
「早安。」
聽到那道聲音便微微皺起眉,她真沒想到這三個風雲人物竟然是那種會早到的人?看著對她打招呼的邱梨,也沒多說什麼,只是簡單的點個頭,就想繞過這三個亮眼卻礙眼的人。
她總算了解那句話的涵義,越不想碰到、越會碰到,她本不想遇見他們,但現在卻偏偏遇見他們。這時候可以說是命運捉弄人嗎?她想是的,命運就是如此的奇怪,不管是被同學欺負,還是遇見他們。
「小鳶一向都這麼早來學校嗎?這樣不錯呢,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吃早餐?」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她冷漠的態度,余浩洋對著她說話的語氣依然很溫和,其實不論是他,還是陳星或是邱梨,他們的語氣都是隨和且擅於表達的直率,那是受歡迎的語氣,也是不曾受過傷害的語氣,更是她不會擁有的語氣。
「我都是在家吃完早餐才來的。」為了避免就此成為一起相處的邀約,她難得開口說出了一長串的話,同時這也是她頭一次在面對父母以外的人面前首次說那麼多話的時候。
沒給予太多的回應便離去,她對現在的展開感到訝異。但就像她與他們的見面充滿了矛盾,他們之間的相遇也偏離她的規劃,反而出乎預料之外的延續了下去。
拿著剛出爐的成績單,她看著上頭漂亮的成績鬆了一口氣。只有這時候她才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實的活在這世界上,只有這時候她才能完全地看到自己。透過成績肯定自己是她唯一能看見自己的方式,也是她唯一在那幾秒鐘,終於能確實感受到自己存在於校園。
「以為成績好就了不起嗎?」
但對於她來說,快樂似乎不會持續太久,好像她的人生注定就是必須一路悲苦的走到未來。下課後老師即刻離去,而災難也是在老師的腳步踏出教室後開始朝她發難。桌子被踹了一下,抬頭就對上凶神惡煞的嘴臉,初次見到時會讓人感到害怕,但見過太多次後就會逐漸麻木。她平靜地看著猙獰望著自己的臉孔,沒有開口回應任何對自己針鋒相對的言語。
不反擊是她的作風,不回應是她的習慣,不理會是她的決定。如果給予對方過多的關注,不就合了對方的意了嗎?
所以她冷眼旁觀自己的遭遇及處境。冷淡注視著他們將自己鉛筆袋內的文具再次掃掉,不知道第幾次再次撿起掃落在地板上的文具,她也不是那麼在意。也無所謂了,反正今天總會發生的,就不需要去在意到底發生幾次。
發生在自己身上也無所謂,反正不管發生與否,都無法改變她的學生生活注定悲慘的事實。
不去在意似乎對自己比較好,因為痛苦會少一點,難過也是。
坐在位置上等著上課鐘聲響起,又待到下課鐘聲奏起,中午吃飯時間會比較少人注意到她,忙著填補自己肚子的人們會忽略的事情比普通時候還多,所以她把椅子靠上,把成績單夾進書裡,抓著午餐和書本就往頂樓走去。
早去晚去都會去,除非是遇到欺凌或是在複習課業,不然大部分的時間,她會選擇把整個中午的時間都花在上面,不想去理會接下來的紛爭擾亂,期盼給予自己更多的喘息時間。所以她往頂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