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爺爺在2024年9月30日凌晨2:54分過世,當時的我還沒睡,才剛餵完寶寶喝奶,在寂靜的夜裡接到爸爸的通知,想到我們家的精神支柱已然離開,不禁潸然淚下,心裡空一大塊。
一週前,醫生告訴我們爺爺的狀況不太好,可能不久於人世,因此叮囑親人要把握時間來看爺爺的最後一面。我和哥哥立即從外地返家,前去醫院探視好久不見的爺爺。
爺爺臥病在床已經兩年多,身體被無止盡的點滴和管路折磨,模樣比記憶中更加浮腫、虛弱;他緊閉雙眼,張開嘴巴大口呼吸著,雖然有呼吸器協助,但被Covid 19病毒傷害後的肺臟已不堪使用,呼吸對爺爺來說十分費力。我們心中都明白,爺爺年事已高,這副軀體已過於衰老,不管醫生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他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事實。
在病床兩側,我和哥哥握住爺爺的手,聊起過去與他相處的點滴,一切都還歷歷在目;我們也聊到這段期間爺爺錯過的重要時刻,像是哥哥結婚、我生孩子等,讓他知道我們都過得很好,他可以沒有牽掛地離開。
在病房待了一個鐘頭,卻難以道盡三十多年的祖孫情;一開口就哽咽,最後索性不說了,我靜靜握著爺爺的手,感受爺爺手掌的溫度,也感受那些沒有說出口,但我相信爺爺一定能感受到的愛。
這幾天腦中常浮現一些生活畫面:爺爺彎下腰來,在塞滿東西的冰箱裡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找到特地留給孫子吃的巧克力;爺爺坐在客廳專屬的沙發座位上,把電視音量調得很大聲,用耳朵來「聽」天下事;在靠近神明廳的餐桌上,擺著爺爺的威士忌,爺爺總說睡前小酌一杯,既能怡情又助眠,是他長壽的秘訣之一。我們笑稱爺爺的酒量太好,小酌其實蠻大一杯呢。
思念總是從這些再平常也不過的日常畫面中出現,想到以後再也看不到爺爺熟悉的身影,就覺得悵然若失。
爺爺一生經歷過太多苦難,在戰亂的中國長大,很早就離開家人,孑然一身來到台灣,好不容易和奶奶共組幸福的家庭,卻又面臨了次子重病以及長子早逝的打擊。我不禁好奇年輕時的爺爺,是怎麼走過這麼多坎坷的呢?當我經歷了孩子被保母虐待的事件後,我好想聽爺爺分享他的人生智慧,讓我知道未來沒那麼可怕,流著爺爺一脈相傳的血液,我也會像爺爺一樣堅強。
謝謝爺爺帶給我們好多的愛與美好回憶,足以讓我們往後餘生懷念不已。雖然爺爺的形體離開了我們,但他會永遠住在我們心中,陪伴我們、帶給我們無窮的力量。
祝福爺爺102歲畢業快樂,希望在另一個世界,爺爺能自由自在、無病無痛,展開嶄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