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墜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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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星視角

我們並肩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夜風輕輕撫過我們的臉頰。四周靜悄悄的，只有偶爾的車聲從遠處傳來，彷彿這片刻的寧靜，專屬於我們兩人。我手裡握著一罐冰涼的啤酒，拉開拉環的瞬間，氣泡嘶的一聲冒出，像是內心深處積壓已久的情緒，終於找到出口。

我抬起頭，看了看身旁的沐澄，她抱著雙臂，靜靜地看著我，卻始終沒有伸手去拿。

我忍不住問：「妳怎麼沒拿呢？」

她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揚起：「沒關係，我不太喝酒。」

「抿一口試試看？」我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故意靠近她，要她直接喝我剛喝過的。

她看到我這樣，臉頰馬上浮現淡淡的紅暈，明明還沒開始喝，但害羞的模樣，比真正醉酒還可愛，和雨夜那天冷靜沉穩的她，完全判若兩人，這才是我平常熟悉的沐澄。

「快點哦，手好痠。」我故意逗她，將啤酒罐更靠近她唇邊，酒液晃動，氣泡輕輕震動著罐身，發出細微的聲響。

她低下頭，耳根泛紅，終於伸手接過啤酒罐。那一瞬間，她的指尖輕輕觸碰到我的手，帶來細微的酥麻。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她低頭輕輕抿了一口，柔軟的嘴唇貼在啤酒罐的邊緣，像是吻著什麼似的，那小小的動作，卻在我心裡激起無數遐想。

我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看著她的唇在罐口輕柔地抿著，柔軟的唇輕輕撅起，像是無意間在引誘我一般。我的喉嚨忽然變得乾澀，忍不住想像，如果此刻啤酒罐變成我的嘴唇，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喝完後，輕輕抿了抿唇，像是品嚐著啤酒的滋味。那動作，像是在舔著自己嘴角的奶油，純真又帶著誘惑。

我幾乎失了神，忍不住調侃她：「怎麼樣？好喝嗎？」

她低下頭，小聲地說：「有點苦，下次不喝了。其實我不喝酒的。」說完，她還吐了吐舌頭，那模樣特別可愛。

沐澄讓我有些意外，大多數女孩在這種情況下，或許為了迎合我，或者放鬆自己，會象徵性地接過一罐酒，然後灌下去，再喝下一罐。但她不是，她始終保持清醒，似乎不願意讓酒精模糊她的意識，這種小小的固執，反而讓我覺得她很特別。

我伸手接過她手上的啤酒罐，仰頭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滑過我的喉嚨，像是在為我壓下心底的情緒。啤酒的苦澀味在嘴裡蔓延，卻感到莫名的舒緩。可當我放下啤酒罐的時候，自己竟然脫口而出那些不曾說出口的話。

「最近總是睡不好。」我低聲說，隨著夜風輕輕吹來，聲音聽起來有些輕鬆，卻帶著淡淡的疲憊。

我低頭看著地面，那片路燈照不太亮的黑暗角落，心裡有說不出的無力感。我知道我不該這麼輕易把這些心事說給她聽，可是那一刻，我突然很想說出來。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可有些事情，卻始終得不到，生活像是在和我作對，也沒有人真正理解我的掙扎，身旁的人總將注意力放在我的外在上。」我輕嘆一口氣，聲音滿是無奈和自嘲。

她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我，甚至沒有出聲安慰，這讓我有些意外。我原以為她會說些鼓勵的話，像其他人一樣告訴我「你可以的」、「再努力一點就好」。

可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那樣安靜地陪在我身邊，這種安靜，竟讓我有種難得的安心感。

就在我以為她不會回應時，她突然認真地看著我：「你是不是沒有安全感啊？」

那一刻，我像是被人突然按住了脈搏，心跳停了一拍。她的這句話，準確地戳進我心底最深處、最隱秘的角落。那個我從來不願觸碰的事實，就這麼赤裸裸地被揭開了。

「我怎麼可能會沒有安全感？」我笑了一聲，試圖用玩笑帶過。

她卻沒有隨我起舞，依然是那雙溫柔而執著的眼睛。

「你總是在人前笑得那麼灑脫，可是，你的眼神總是那樣，說不出的孤獨。你在害怕，對嗎？害怕付出的一切沒有回報，害怕努力到最後卻什麼都抓不住。」

我想說點什麼，反駁她或是調侃她，像我平常那樣，可是喉嚨裡卻像堵住了一團棉花，什麼也說不出口。

她的話擊中了我從不願承認的自己。

我的確沒有安全感。我總是在尋找外在的肯定，藉由工作上的成功、別人對我的欣賞、甚至是那些短暫的肉體歡愉，填補內心那片荒蕪。

可是，這一切都像是海上的泡沫，觸手可及卻轉瞬即逝。

我沉默片刻，輕輕地說：「或許吧。」

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不敢看她，害怕她的眼神會讓我卸下所有防備，害怕她會真的看到那個脆弱不堪的沈耀星。

可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靠近了一點，肩膀輕輕地挨著我的，沒有更多的言語，只有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觸碰。

我慢慢從沉重的睡眠中醒來，眼皮還有些發沉，昨晚的酒意像是一層薄霧，讓記憶變得模糊不清。窗外天色朦朧，才剛亮不久。我記得昨晚我說了很多話，也喝了不少，但具體的細節卻已經無法拼湊出來。

頭還有些昏沉，可我很快就注意到，溫暖而柔軟的觸感，正貼在我的胸口。

我低頭看去，沐澄就這麼安靜地趴在我懷裡，側臉貼著我的胸膛，呼吸輕柔而規律。她的手輕輕攀在我身上。

這是我從未體驗過的感覺，並不是過去那些和女生們一夜纏綿後的餘溫，也沒有任何情色的意味。不是因為慾望，而是單純的陪伴，彷彿她就是為了讓我感受到安全感，才選擇留在我身邊的。

我伸出手，輕輕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她睡得很沉，似乎這樣的親密對她而言也帶來一種安心。看著她的臉龐，我突然有些恍惚，以往的沐澄總是害羞，總是保持著距離，可昨晚，她選擇陪伴在我身邊，毫無保留地靠近。

「笨蛋，妳為什麼要這麼清醒呢？這樣的妳，讓我根本無法逃避。」我低聲喃喃，卻忍不住微笑。

她沒有醒來，只是微微縮了縮身子，像是對我的聲音有所反應，又繼續沉睡著。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心裡湧上久違的平靜。

懷裡的她微微動了一下，慢慢睜開眼睛，那雙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眼睛，還帶著茫然，像是迷失在清晨的柔光裡。

「妳醒了？」我輕聲問她，語氣不自覺地變得溫柔。

沐澄微微抬起頭，意識到我們還保持著這樣親密的姿勢，臉上泛起紅暈。她輕輕推開了一些，但並沒有完全離開，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我沒想到會睡著，對不起。」她看著我，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她做了什麼冒犯的事。

「沒關係。」我笑了笑，她的存在讓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踏實感，我從未在其他人身上找到過的安定。

「妳為什麼留下來？」我終於問出這個問題，即使我隱約猜到她的答案，我還是想聽她親口說。

「因為我覺得，昨晚的你很孤單。」她抬起頭，和我對視，眼裡是溫柔的憐惜，像是看透我的脆弱。

我看著她那雙澄澈的眼睛，終於無奈地說著：「妳真的很笨。」

沐澄沒有立刻回答我，只是微微偏著頭，像是在仔細消化我剛才的話。

我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妳不怕再次喜歡上我？不是要放下我了？」

我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卻掩蓋不住藏在笑容背後的認真。我知道她曾經努力劃清界限。可我也知道，她為什麼會留下來，為什麼選擇陪伴在我身邊。

然而，沐澄卻出乎意料地回答：「嗯……我不會讓你感到困擾的。」

她誤會了我的意思，她以為我是在提醒她不要陷得太深，以免對我造成困擾。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一點也不想把她推開，只是想警告她，不要輕易涉足這份感情。

我忍不住將她抱緊了些，心跳加速，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她微微顫抖了一下，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

我沒有說穿，只是淡淡地低聲說：「我很害怕，再陪我一下。」

她輕輕笑著：「有這麼誇張嗎？」

她溫柔地摸著我的頭髮，像是在安撫著我，那動作帶著令人難以抗拒的溫暖。我閉上眼睛，感受著她的手指穿過我的髮絲，那一瞬間，我幾乎忘記自己是誰，忘記過去所有的孤獨和偽裝。

我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像是在懇求她不要離開，甚至不自覺地撫摸她的背，手指順著她的脊椎緩緩滑下。她的身體在我懷裡顫抖，像隻受驚的小貓，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耀星？」她輕聲喚了一下我的名字，聲音裡帶著驚慌和不確定。這不是朋友之間的擁抱，也不是簡單的安慰。她感受到了這一點，她敏感地察覺到我的觸碰裡，藏著慾望。

她的呼喚讓我停下動作，她是那麼信任地依偎在我懷裡，而我卻幾乎要越界，我連忙鬆開她，忍不住笑了一聲，試圖用玩笑掩飾自己的失態：「我害怕過頭了。」

沐澄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眼神有些飄忽地望向一旁，像是極力掩飾內心的慌亂，她的身體僵硬著，彷彿不敢亂動，呼吸還沒有完全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