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赤裸的夜晚(完)

『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

戀人在屋簷下～相偎相依～』

「哼～哼哼、哼哼～」小靜雙肘支撐在床上，俯臥在顏老師身旁，正使用著他的手機，一邊隨著歌曲輕輕哼著歌，而她輕輕擺動著的雙腿，透露著她此刻愉悅的心情。

仰躺在一旁的顏老師，為了讓兩人能夠擠在狹小的床上，他的右手只能橫放在枕頭旁邊，左手正覆在雙眼上，遮擋著天花板上刺眼的燈光。

在離開浴室後，兩人各自換好了衣服，在經過一陣尷尬的短暫沉默後，少女提出想使用，她已許久沒使用過的手機，於是男人便借給了她。

而顏老師正思索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思索著他所犯下的「罪行」。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少女，他明白自己主動跨越界線的行為，已不容他再去否認自己與少女的關係，他不允許自己做這樣無恥的人，也無法否認心中那覆水難收的情意。

「老師，你在想什麼？」小靜放下了手機，有點疑惑的看著他。

「……我在想…妳怎麼會聽這麼老的歌？」顏老師猶豫了一下，還是沒辦法說出自己的煩惱，做為一個「加害人」，他認為不該和少女討論自己主動越線的問題，不該對她造成任何的引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負起責任，負起最終的一切責任與懲罰。

「哼，我就是喜歡這首歌！不行嗎？而且老師手機裡明明都是一些老歌！」小靜不滿的反駁道。

「呵，怎麼？妳嫌棄我老喔？所以我就說我不適合妳啊。」顏老師故意地自嘲說道。

「哼！我才沒有！我就是喜歡老師！怎樣？老師以後也會嫌棄我老嗎？」小靜不開心的撇了顏老師一眼，不悅的質問道。

「...不會啊，那時我就更老了，呵。」顏老師明白小靜口中的「以後」，那是個必須穿越許多困難且充滿崎嶇，近乎不可能的未來，但他現在不忍戳破少女的甜蜜幻想，或許他也還想沈浸在這美好的時光之中。

「哼～老師都不會說甜言蜜語，難怪沒有女人緣。」小靜沒有察覺男人心中的苦澀，只是抱怨著他笨拙的回答。

「呵～那妳希望我更有女人緣嘍？」男人仍故意說著挑釁般的話語。

「——不准！！」立即被挑起妒意的少女，用手肘撞了身旁的男人一下，表達著她的憤怒。

「痛…很痛欸！我不會啦，我才不敢。」被肘擊而吃痛的男人連忙投降，但他的心中卻感到了一種懷念，對於這種嘻笑打鬧相處的喜悅。

「哼！」少女不滿的側臥在男人的身旁，惡狠狠的盯著他，卻又像在期待著些什麼。

「…」顏老師沉默的思索了一會，用右手攬住少女的肩膀，將她抱向自己的懷裡。

「嘻～」趴臥在男人身上的少女，發出滿意的竊笑聲。

「…」男人只能露出無奈的苦笑，摟著少女靜靜的聽著播放的歌曲。

『⋯握住濕熱的～手心～』

「...」小靜突然抬起放在男人胸口的右手，隨後看向了他。

「...？」顏老師一臉困惑的看著少女的舉動。

「...牽手！」小靜不悅的說道。

「...」顏老師雖然感到有點莫名的害躁，但還是乖乖的將她的小手牽起。

「嘻～」看著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小靜一臉滿足的輕輕揮動著，有別於帶著淡淡憂傷的旋律，她在腦海裡和男人跳起幸福的舞曲。

『音樂響起～我一個人演出重複的～舞曲～～～』

隨著歌曲進入尾聲，小靜慢慢停下了揮動，猶豫的詢問道：「...燃，我們這樣算是...愛情嗎？」

聽著憂傷的旋律，男人覺得這個夢境或許不該繼續下去，不該真的走進現實裡…他不希望少女去遭受一些可預見的困難與傷害。

「我覺得...」男人鬆開了手，正打算說出自己的想法時，卻感受到少女加重了力道，不願將他的手放開。

「…」男人沉默的看向少女倔強的眼神，但他明白那裡面所隱藏著的脆弱與依戀，再次想起她那黑暗破碎的過去，還有黯淡、被壓迫的如今…

「…！？」小靜有點驚訝的看著，重新握住自己的男人手掌，感受著那份厚實傳遞過來的溫暖，還有堅定。

「所以...我們是...在一起嘍？」少女尋求著一個確定的答案。

「嗯，我們在一起。」男人給了一個明確的承諾。

顏燃覺得在這個冷漠的社會體制裡，或許早已不差多一位自己這樣的「惡人」，但在少女殘酷的生命經歷裡，或許他能夠陪她走過那份陰霾，他想要看見她展露的笑容，即使自己最終會被拋下，但他確信自己不會後悔，不論接下來他將面臨什麼，這份將要開始的回憶，他相信會讓自己深深的懷念。

「…真的嗎？ 老師…燃真的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不知所措的小靜感到有點不可置信。

「是啊，但妳可以選擇不要，畢竟是個這麼老的男朋友嘛，哈哈。」顏燃自嘲的說道，他雖然有了決心，但並不想剝奪少女選擇的權力。

「哼！才沒有！燃…只是個喜歡我的變態男友！」雨靜撲進了顏燃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他的後頸。

「…」無法反駁的顏燃只能露出苦笑，撇過頭不去看眼前的倔強少女，輕輕撫著她柔順的頭髮，假裝沒有發現她眼角的淚水。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聽著，一首又一首播放著的歌曲。

『所以暫時將你眼睛閉了起來～

黑暗之中漂浮我的期待～～～』

「哼哼、哼、哼～」播放到這首顏燃很喜歡的歌曲，令他不自覺的輕哼了起來。

「…」雨靜抬起頭，興味盎然的盯著男人，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的畫面一般。

「…？」顏燃感受到了雨靜的視線，立即停下了輕哼，他故作鎮定，一臉疑惑的回望了她。

「嘻～」雨靜無視了男人掩飾的害躁，隨著再次出現的歌詞，她俏皮地閉上了眼睛。

「…」男人雖然仍有點猶豫與無奈，但還是擁起懷中的少女，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回應了她的期待。

『...可以慢慢滑進我的心懷～～～』

深夜裡的歌聲襯托著寧靜，在狹小的單人床上，緊緊擁吻的顏燃和雨靜，在此刻的世界裡，只有他們眼中的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