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為了這個家,我殺了我自己》到《身為守護者的少年們》的深度對話
💛謝謝遠流的妍伶和好人出版的Mindy推薦好書,也謝謝你們包容我這麼久才發文。
💛在看今天的兩本書前,
得先認識一個詞——「兒童少年家庭照顧者」
(young carers, 以下簡稱兒少照顧者),
指18 歲以下的孩子,需要照顧身心障礙、
生病或衰弱之家人,除了照顧,
也可能需要承擔起其他家庭責任。
在那些我們看不見的角落裡,
有些孩子正默默承擔著原本屬於大人的重擔。
《為了這個家,我殺了我自己》以震撼的書名和細膩的漫畫語言,
讓我們得以窺見年輕照顧者內心最深處的傷痕。
當這個故事與《身為守護者的少年們》展開對話時,
個人的悲劇與社會的缺失,
交織成一幅更為完整的圖景。
💛「為了這個家,我殺了我自己」——
這句近乎絕望的告白,
其實是對現實最為精準的描摹。
這裡的「殺」不是生理意義上的終結,
而是自我意識的消亡,
是一個被迫放棄童年、
夢想和所有可能性的過程。
這個看似激進的表述,
是年輕照顧者最深層的生存困境:
為了維繫家庭的運轉,
他們必須先「殺死」自己作為孩子的那一面。
相較之下,
《身為守護者的少年們》選擇較中性的標題,
試圖在沉重中尋找一絲光明。
這兩種表達方式的差異,
反映了不同的創作策略,
更展現面對這議題時的兩種態度:
一個選擇直視傷痕,一個嘗試尋找希望。
然而,正是這種反差,
讓我們意識到議題的複雜性。
💛《為了這個家》以漫畫形式展現故事,
作者採用以黑白為主調的視覺語言,
主角小結常常低垂的頭顱,
彷彿承載著看不見的重擔,
這個反覆出現的姿態已然成為年輕照顧者的視覺符號。
小結與母親的關係構成本書最複雜的面向,
母親的精神疾病使她無法作為正常的母親,
反而成為需要被照顧的對象。
這種角色的顛倒不僅剝奪了小結的童年,
更在她的心理發展上留下了難以癒合的傷痕。
💛然而,
作者並未將母親簡單地塑造成「加害者」。
母親本身也是精神疾病的受害者,
她的失序行為背後藏著無法控制的痛苦。
這種複雜的描寫讓故事更貼近現實——
在大多數照顧關係中,
並不存在絕對的加害者和受害者,
每個人都被生命的重擔所困。
長期扮演照顧者角色的小結,
幾乎忘記了自己也是需要被照顧的孩子。
她的人格發展受到嚴重壓抑,
直到成年後才在專業協助下,
開始面對自己的創傷。
這個療癒過程絕非一蹴可幾,
書中描寫小結如何在住院治療期間經歷情感爆發,
如何在自助會中遇見相似經歷的人⋯⋯
特別是「不要再向無法回應愛的人索求愛」的建議,
成為她走向自我救贖的轉捩點。
對小結而言,
從被照顧者轉變為照顧者,
並非自然而然的過程。
她缺乏健康的母職典範,
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這與《身為守護者》中的諸多案例呼應:
年輕照顧者因為缺乏正常的家庭互動經驗,
在建立自己的家庭時會更為辛苦。
💛兩本書構築一個從微觀到宏觀的完整視野,
《為了這個家》深入描繪個人創傷,
而《身為守護者》則延伸至制度面的討論。
這種互補性能更全面理解年輕照顧者的處境:
既要關注其個人心理健康,
也要思考如何從制度層面提供支持。
從這兩本書中,我們看到了不同的療癒可能,
《為了這個家》展現個人心理治療和自助團體的重要性,
而《身為守護者》特別著重實務層面的討論,
書中詳細記錄了日本各地方政府,
如何透過調查發現這些隱形的年輕照顧者,
以及如何建立起早期介入機制。
不同於《為了這個家》聚焦於單一故事,
《身為守護者》通過多個真實案例,
展現了年輕照顧者處境的多樣性:
有的照顧患病的父母、
有的則要照顧年幼的手足,
有的甚至必須同時應付學業與家計。
這些案例讓我們更清楚看到問題的複雜性,
也突顯了支援措施必須因應不同需求而靈活調整。
《身為守護者》源於《每日新聞》的系列報導,
說明媒體在推動社會變革中的關鍵作用。
書中記錄這些報導如何喚醒公眾意識,
進而促成政策改變的過程。
換言之,改變現狀無法依靠個別的努力,
更需要更多人持續關注,形成輿論壓力。
💛這兩本書的最終指向的,
不是同情,而是行動。
每一個小結的故事背後,都是無數個正在消逝的童年。
《為了這個家,我殺了我自己》
撕裂了我們習以為常的假象,
而《身為守護者的少年們》
則揭示了改變的可能。
但光是「看見」是不夠的。
💛當我們正在閱讀這些文字時,
或許在沒有看見的某個角落,
某個孩子正強裝著笑臉說:
「沒關係,我可以」。
他們需要一個不必過早長大的童年,
一個不必犧牲自我也能維繫的家庭,
一個能及早發現並伸出援手的社會。
這不是某個遙遠的「社會議題」,
而是此時此刻,就發生在你我身邊的現實。
《身為守護者的少年們》
作者|每日新聞編輯部-取材組
譯者|蕭秋梅
出版|好人出版
《為了這個家,我殺了我自己》
作者|水谷綠
譯者|陳令嫻
出版|遠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