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姿態在移動中沾黏路徑上的文化塵埃
2018年學緬甸舞之前我曾經到曼德勒的金色宮殿僧院(shwesandaw kyaung),看見柚木的建築雕刻著跳舞的活潑人物、神話中的動物、花和藤蔓,就像敦煌石窟中的舞蹈壁畫,關於手部的雕刻十足細緻,你看得到手腕的凹折,手指的拿、捏,這些舞蹈姿態在佛教商隊傳播的路徑上,逐漸融合商道上各聚落人的美學在繪畫及雕刻上展現不同線條和光影。
對事物的想像是會增加舞蹈的個人「韻」味,如果嘗試著感受「種」的華語聲韻力度帶起的動作感覺,也能抓到動作結尾的感受。
第二次翻譯工作,仍然在進行最常見之基本動作,最常見的是手部動作詞彙,有「拿、捏、折、翻」,前兩個大部分都落在Si(鈴跋)節奏,後兩者大部分落在Wa(響板)節奏,腳步動作詞彙,有「點、踢、踏、抬」,練習基本功會有節奏音樂1伴奏,一個動作的練習需要左右一個循環,進行八個循環2,今天翻譯的動作手、腳、頭都是左右對稱,植物系相關動作。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摘花」、「種花」、「三朵花」因為我的學習過程密集又短期,在翻譯名稱和動作的描述,搭配上莉莉的示範後,我發現自己把這三個動作搞混,以至於我的視線和落定的重點沒有對上,時常覺得不是特別穩定,以「種花」姿態來說,同手同腳,一手落在膝蓋上方,一手向上捏在眉心上方,並且同時抬腳向側後翻身。因為我當時只記得老師說要看向上方的手,沒有多加注意流動的細節,於是我誤譯這個動作是「摘花」姿態,抱著摘花的想像,於是我視線的關注點只注重在上方那隻手,少了一個落地的「韻」,總覺得在摘花同時側翻身會感受到些許的不穩定。
然而,莉莉在解釋「種」這個動作時,會告訴我它也有一種插入泥土的感受,於是才明白上方的視線只是一個過程,真正視線的結尾的是花枝插入泥土的終點。隨著視線的路徑同時翻轉,與腳同時落定,才會有一種流動後的穩定性。
書裡的文字敘述是:種花
1.動作三,承接上一個動作結束的姿態。頭跟 身體往左邊微轉,兩隻手同時往前伸掌心向 外,手掌跟胸口距離一個手掌長。雙手逆時針畫弧型,來到左膝上方後兩邊手腕
下折(左掌心朝上,右掌心朝下)。
2.在上一個動作中,雙手畫弧的同時,右腳腳 跟往前點地。雙手到膝蓋上方時,收腳手折。雙手華湖過程中視線看向手指尖。
3.根據上個動作描述,左右循環直到節奏結束.
備註:手指型態:食指跟拇指捏起的形狀,要像孔雀嘴巴的形狀。
每一個動作的敘述裡都會有「接續上一個動作」或「在這個動作的同時」,翻譯的過程中我自己在這裡卡關了一下,反覆問著莉莉,也在懊惱學了一年多的緬語怎麼還是沒辦法好好理解,只好再摸索緬語後這兩個部分等二次校稿時再來看。還有另一個發現是,每一個動作後會有一句「此動作適用於Wa節奏型」,雖說我猜測是不是指Wa(響板),因為對音樂並不熟悉,所以我們還是先將此句直譯出來但又覺得不是那麼確定,這個部分一樣留待之後再來探討。
語言和文字中藏有力量,就像我們賦予事物「名」之時也同樣在賦予「咒」的力量
曼德勒3的皇宮是緬族人統治的貢榜王朝皇宮;也是緬甸最後一個王朝,現今緬甸樂舞是經過與暹羅的戰爭帶入緬甸的,緬甸人將它融入自己的美學造就了我在曼德勒散步時幾乎天天都聽到和看到的野台演出,這些劇團有時候會進行好幾天的演出。某天傍晚輪到我住處的門前搭起舞台,音響擺設完成後開始循環播放起緬甸傳統音樂,音響聲音很刺耳,一直到傍晚樂器上場,後臺的演員開始裝扮,日落後人潮開始聚集,兩個男裝的演員先上台講段子,後來女演員/舞者上場,對話中會有樂班即興的配效果音效或是穿插音樂,說著說著女演員/舞者就會開始唱歌跳舞。我看著台上的樂舞,傳統與現代的交融,巡迴戲班將旅途路上的見聞融入在表演中,牽著我的手的是從北方來的妹妹,我從緬北去又從台灣來,聽著音響的聲音,我耳朵的感受已經不是小時候的感受,我觀看的緬甸舞也多了一份參雜者移動到台灣的文化差異觀點。
註解:
1.我們在練習基本功的時候會有配樂,是塞恩節奏群(六音鼓、鈴拔、響板、跋鈔…等)演奏。
2.基本功第三階時會有例外產生。
3.緬甸的華人通常都叫瓦城,城郊有是阿瓦王朝的舊址,再遠一點就是蒲甘王朝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