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總結自己的 2024 年,用上標題上的兩個字,其實也不為過。
在 Matters 正式釋出這一年的年度問卷題目前,回朔著這一年經歷過的,心坎裡已有一點復盤的腹稿,而部份的題目,自己思忖有頃,也沒有想到很透徹的答案。所以,還是按著自己的節奏去寫吧,再嘗試能否回應得到,今年所拋出的題目。
2024,經歷過幾次(差點)失去的時刻。
年紀老邁的祖母,這年差一點就跟鬼門關擦身而過。雖然她的身體機能,近年持續在走下波,但生活上仍能自理,而且依然聲如洪鐘。初秋的時候,因為肚痛、食慾不振和沒有排便,去醫院檢查時,才發現有些身體器官壞死了,攪不好的話,可以在極短時間內離開人世。那段時間,家中其他的長輩奔波於醫院當中,顯得擔憂和憔悴,亦提醒著自己要做好隨時跨不過這一關的心理準備。在施行緊急手術後,相關的器官切除了,成功阻止壞死細胞擴散,最終能夠救活過來。
祖母的脾氣,雖然有時也會令家人嘖有煩言,但在這個時刻,也許大家還是會較傾向受一下祖母的脾氣,因為這是身體依然相對健康的一種表現。
告老歸田,儘管是人類無可避免的終站,但過去多年,也許是避免挑起衝突,家人們也沒有很深入去提及告別式和資產處理等事宜。這次跟鬼門關擦身而過,本來可以是一種契機,但暫時也未見掌握著話語權的長輩,有意去觸碰這個議題。今年的現象級電影《破。地獄》,是在這段日子之後才上畫的,甚少去戲院觀賞電影的長輩,也罕有地入場了,希望這可以提供到一些新的視角,讓眾人去準備這些必須面對的討論。
替更的士司機這份「秘撈」,已有兩年的光境,之前一直都是駕駛同事持有的車子。但 2024 的盛夏過後,本來的夜更師傅,因為健康的考量,決定不再繼續駕駛,而同事亦因無暇打理,決定把車子轉交予外面的車行托管,全權打理,他本人就只擔當「收租佬」。
雖然自己很快便找到另外的替更租車平台,繼續這個「秘撈」生涯,但跟以前相比,還是有辣有不辣,因為再也享受不了以前同事提供的「友情價」車租,「回本」的門檻大幅提高,對尋覓乘客的技藝,有更高的要求,同時亦無法在工作日的正常辦公時間下班後,才去玩票的駕駛三四小時。不過,現在則可以隨心按照自己的日程,選擇做替更的日子(儘管都是要在正常的交更時間取車),也可選擇在自己的居住區份取/還車,不用擔心以前在早更居住的區份泊好車子後,沒有公共交通工具可以回家。
現時自己較多在星期六晚上做替更,這間接讓自己在秋冬旺季,也沒有怎麼去行山郊遊,加上駕駛時的久坐及收車後的宵夜和晚睡,感覺身體機能,比起早一兩年稍為差了,而且午飯時間多了跟同事聯袂用膳,通常只能選擇就近辦公室的餐廳,亦少了一些散步的時刻。上月有個晚上,走了一段不短的樓梯,到頂的時候氣喘得緊要,也是提醒自己要多加注意身體的訊號。
2024,一段失言,讓自己成為了一個加害者,反覆的道歉,也挽不回這些曾經著緊的關係。雖然好些情感,隨時日而過而有所沖淡,但來到年結之時,儘管知道自己並無呻吟的資格,但仍難阻出現 emo,尤其是聽到一些流行曲,或路徑一些地方的時候。
雖然懊悔並無助改變現實,但自己仍然無法停止 self-criticize 自己,為何腦海裡會充斥著迂腐、污衊的心態;仍然會質疑自己的思想,是否真的那麼「進步」。近年,雖已認知到,自己是一個庸俗的渣男,背負著不少原罪躊躇而行,但這個身份,今年有所 intensify 了,滿手的鮮血,亦令自己牽著更多的包袱。
亦因如此,這一年在長毛象上,自己感覺沒有以前那麼「得心應手」。就算逼令著自己不斷謙卑地學習、瞭解、傾聽更多,但自知學識依然狹隘,也沒有(及無法擁有)太多感同身受的生活經歷,故此不敢對某些象上的熱議話題說三道四太多,也少了隨意對象友的碎碎念插話,以免形成騷擾或被誤會有各種企圖。建立關係和溝通頻率,或多或少是一種 dilemma,幸而在這種情況下,自己仍能跟一些新的象友 establish 到可以互相閒聊的狀態。
這一年,初次面基到的象友,比去年少,但跟其中一位象友,面基時深入聊到政治社經的種種,(疏解著可能的政治憂鬱),亦機緣地獲得了一些緣分,後來自己會比較深入的去回覆 ta 各式各樣的嘟文,在這個交流過程中,也更為充分地意識到不需要科學上網才能獲得海量(沒被污染的)資訊的 privilege,以及 consolidate 了昔日自己對一些政治社會事件的理解和立場。ta 今年曾兩度訪港,在第二次面基的道別時刻,ta 居然邀請自己來了一個 hug,當刻是有點意外的,但也很感激對方對自己的信任,這一次就真的不能再辜負人家了。
ta 今年曾逕自走訪多個國家旅行,且主動地跟不同陌生人打開話題匣子,相比之下,持有著尚有不少免簽證待遇的香港護照的自己,只顯得自慚形穢,今年才來了一次疫後首飛,快閃台北三日兩夜。雖然在旅途中走訪了好些名不經傳的書店,買了一些香港無法購入的書籍,但比較內斂的自己,還是沒有主動的跟其他人多作交流,只是邀約了在當地生活多年的舊同學,聚了一下舊。此外,亦明顯感受到台灣面向國際的程度,已經追平甚至超越香港,在主要遊客區敝見的外國人面孔,隨時比起香港還要多。
今年自己解鎖了的地方,只有順德、惠州和東莞,也去了一轉十多年沒有到訪的澳門。而今年自己在香港拍攝下來的城市倩影,也比起以前為多,一來是補回因硬碟損壞而永久失去的部份相片,而且在由治及興的形勢下,這個城市的地景,仍然處於快速變化的狀態,需抓緊時間去捕捉將要被消失、毀滅的。
今年,讀書的速度仍然遠較買書為慢,但自己在書店打書釘的時候,仍常常會按捺不住,現時在書架上累積下來尚未開讀的書,已經兩隻手都數不完。加上日間工作後的惰性,及有些時間過份地把 focus 放在長毛象上,靜心下來思考和學習的空間並不多,腦袋沒有足夠的 input,自然亦難輸出有建設性的觀點和內容,儘管也讀過一些書本、觀賞過好些電影,也找不到寫書評影評的動力。因為時間和精力,自己今年有意無意的(持續)neglect 了很多主流熱話,亦沒有在很多僅存的(線下)公民社會網絡、文字平台和 SNS 上做過甚麼直接參與和耕耘,好些 connection 並沒有維繫下去,本已不大的生活圈子似乎顯得再縮小了一些。「秘撈」和增加了的照片拍攝量,也許亦是對自己 no stake、no commitment 的一種掩飾。
2024,自己跟社會的脫勾感,來得比以前又重了一些。雖然現時自己並非噎老的蛀米蟲,也非在家隱蔽躺平,但也意識到自己跟深淵的距離,其實不遠。經歷了 deterioration matters 的一年,但是否要透過重新使用過去鄙夷著的平台去 re-connect,仍是未有想得很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