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晚,實驗室裡的燈光像孤獨的烽火,映著凜冽的玻璃窗。陶倫坐在椅子上,凝視著透明膠囊裡的男人。那是一具完整的身體,一個被稱作烏爾赫的靈魂。或者,也許他只是一具影子,一段記憶的復刻。
膠囊裡的液體緩緩流動,男人睜開了眼睛。陶倫從未見過這樣的眼神——空洞,卻又像尋找著某種答案。
「你是誰?」陶倫問。
「烏爾赫。」他的聲音低沉,像草原上的寒風。
他的回答簡單,卻沒有任何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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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週後,烏爾赫漸漸適應了自己的身體。每天清晨,他會站在實驗室的窗邊,看著外面一望無際的雪原。他的記憶是完整的,他知道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曾是一位吟游詩人,知道自己曾經愛過一個叫圖娜的女人。但這些記憶對他來說像風中的灰燼,飄散卻無法被握住。
一天,圖娜來到實驗室。她站在烏爾赫面前,眼神裡有期待,也有恐懼。
「你還記得我嗎?」她問。
烏爾赫點了點頭:「記得。」
但他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溫度。
圖娜流著淚抱住他,但他站著不動,像一棵沒有生命的樹。他能記得愛她的理由,卻找不到愛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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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倫的實驗記錄裡寫著:「他是復活的,但他不完整。」
陶倫知道,這是技術的極限。他們復活了烏爾赫的身體,重建了他的記憶,卻無法證明他的靈魂是否隨之而來。烏爾赫自己也開始懷疑。
一天深夜,他對陶倫說:「我有他的名字,有他的記憶,但我感覺不到自己是他。」
陶倫沒有回答。他無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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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赫開始寫詩。他寫下的每一個字都像草原上的石碑,冰冷,簡單。
> 「風知道方向,我卻不知道自己。
雪掩埋了過去,陽光卻不屬於現在。」
那些詩和他的記憶一樣蒼白,無法擁有生命的溫度。圖娜讀著他的詩,默默地流淚。
「你不是他。」有一天,她終於說出口。
烏爾赫沉默了很久,最後點了點頭:「也許,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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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後,烏爾赫離開了實驗室。他騎著馬走向遙遠的草原,留下了一封簡短的信:
> 「我無法找到自己。也許我是他的影子,也許我是另一個靈魂。但不管如何,我的存在不該困在這裡。」
陶倫看著信,感到胸口沉重。他一直以為復活是一場技術上的勝利,但現在他知道,這是一場無法贏得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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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烏爾赫消失在草原深處。
沒有人知道他的結局。有人說他遇見了真正的靈魂,化為一道光;也有人說,他在夜晚裡化作了風,吹過每個孤獨的旅人。
陶倫在日記裡寫下最後一句話:
> 「草原記得每一個靈魂,但我們卻無法證明靈魂是否真實存在。」
風繼續吹,草原依舊無聲,靈魂的謎團,永遠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