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系列】鏽鐵騎士 2[1.7 奈落之獅 LION OF THE ABY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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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閉上眼,感受秋風從耳邊輕拂而過,夾雜着從高山來的濕氣,讓人心曠神怡。馬蹄踏步聲是他最熟悉的節奏,偶然隊伍裏傳來馱馬嘶叫,還有木頭車上的盔甲摩擦。


韁繩的觸感,快變得和他掌心的皮膚一樣熟悉,雷帕特的鬃毛流過他的毛指,冰冰涼涼,卻順滑如絲。無論如何都比黃毛頭糾結成團的捲髮好多了,格羅德暗忖,不知吉牙尼有沒有幫她好好洗頭。


「格羅德大人,前面的城鎮是不是叫漢卡、尼娜?」


吉牙尼青澀的聲音傳來,通用語雖然很純熟,但還是對地名拼音不在行。也是,對於只會說塞外語卡兒人,通用語狗屁不通的地名,聽起來就像把沒意義的音節拼在一起似的。


格羅德初來到亞達慕時,也花三年才掌握通用語。還是靠着與伊登埃米爾打交道學的,他們精明而吝嗇,若果格羅德沒法聽懂他們的話,大概就被坑到連性命也丟了。


「漢卡尼娜,沒錯,你讀得很好。」格羅德睜開眼睛,瞥到了吉牙尼那匹黑馬,額上有個淡白的四芒星,明明俊朗得很,卻是匹母馬。雷帕特好幾次被弄得心猿意馬,但被小母馬拒絕了,格羅德只得讓牠去找營裏別的母馬發情去。


「怎麼?在想事情?」吉牙尼好奇地問。


「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格羅德回答,擠出一個有禮的笑容,草原少女卻別過了眼睛,望向翠綠開陽的草原。卡洛文尼即使踏入秋季,仍不會顯得蕭條,反而轉變成更深沉的綠。也許是水草不同,格羅德猜想,但他實在對野草的認識不深。


「結果早餐還是沒吃成。」吉牙尼呼呼笑了兩聲,從懷中摸出了兩塊烙餅,包在油紙裏,丟給格羅德。他輕輕接着,想給對方一個感謝的眼神,只不過又給草原少女躲了開去。


冷掉的烙餅有種油膩氣味,格羅德不是很喜歡,卻沒想到手中的餅卻暖暖的。騎士疑惑地看向吉牙尼,忽然察覺油紙包是從胸口衣襟中摸出來的,揚起了眉頭道:「草原上的保暖方法,真神奇。」


「貧嘴。」吉牙尼卒了一聲,俏臉微紅。格羅德卻不知自己說錯什麼話了,自討沒趣,只得埋頭吃餅。


此時,他看見阿絲蘭騎着白馬,正在隊伍周圍奔馳。馬鬃毛像珍珠白絲綢,阿絲蘭的黃髮在陽光下卻似金線,成了一幅美好的景象。她卻忽然踩在馬蹬上,朝格羅德大吼着問:「師傅!『操你媽』是什麼意思?」


格羅德差點把口中的餅都噴了出來。




「你別學那些爛人說話。」


好不容易等女孩跑夠了,終於在眾目睽睽之下回到隊伍,格羅德給她頭上來了一記。阿絲蘭一臉委屈地看向他,不滿地說:「師傅不教我,我去問諾文。」


「是不好的說話。」格羅德沉聲說:「你還沒弄清楚那是罵人還是讚美之前,不要隨便大聲說出來。」


「師傅也很喜歡罵人。」阿絲蘭悻悻地說:「罵人之後就會砍了他們。」


「那是因為他們是爛人。」格羅德翻了個白眼說:「你不確定對方是爛人之前,不能隨便罵。」


「阿絲蘭小姐是率直。」吉牙尼策騎過來,在一旁說:「格羅德大人,你不要老是責怪她。」


「草原女人竟然站在我這邊。」阿絲蘭挺起胸膛說:「天要塌下來了!」


「到了城鎮後,你給我乖乖閉上嘴。」格羅德冷冷地說:「你要是再鬧事,或者喝醉酒,我回去打你屁股。」


「師傅明明天天都在喝酒。」阿絲蘭鼓起了腮子,一臉不滿說:「阿絲蘭也是大人了。」


「我沒有喝『醉』酒。」格羅德瞪了她一眼,黃毛頭難道到了叛逆的歲月麽?現在可好了,會一直反駁他,不像以前那麼「乖巧聽話」,罵她一兩句就乖乖閉上嘴,真該死。


「我在營地練劍就是了。」阿絲蘭說:「我和草原女人練劍,不和師傅練劍。」


「隨便你。」格羅德說,回頭望向吉牙尼問:「最近身體怎麼樣,射箭時的瘀傷有好好復原嗎?」


三年前使用神術的景象還歷歷在目,鮮血像泉湧一般從草原少女的身體裏噴薄出來,浸濕了兩人的身軀……自此吉牙尼都盡量不參與戰鬥,只會偶然在遠處拉弓支援。


不過,指肚上有時累積了弓弦造成的瘀傷。騎士能藉着吉牙尼康復的情況,來判斷神術代價還要維持多久。


「我感覺已經完全好了,托你的福。」吉牙尼淺笑道,唇下皓齒如雪,不像阿絲蘭,笑起來像隻大貓,犬齒嚇人。


「你小心一點,別傷到吉牙尼。」


格羅德回頭對着阿絲蘭說。黃毛頭卻雙手疊在一起,看起來就像艾爾帕的模樣,別過了頭。見鬼了,真的在鬧脾氣,格羅德暗忖,到底是開始變得反叛,還是在傭兵團裏和粗人相處久了,也越來越像個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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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珊.光紋的手,像一雙輕柔的幕簾,五指間透出夢寐的光芒。她是一絹飄忽在半空中的絲綢,在冬末溫柔的陽光下奔往了自由。但格羅德知道,自由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終歸是來到了那棵被禁錮了一輩子的山松樹下。 山崖有個正氣凜然的名字——斷罪崖,能斬斷一切邪惡與不義的利劍,審判者的右手,但事實上卻淪為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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