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權交替後的第一場由老百姓和新任政務官組合的臨時人民法院審判在眾人的窸窣聲和鼓譟中拉開了序幕。整個空氣散發著雜亂的氤氳以及不同階層帶來的味道。有工人鐵鏽的汗味,有前任官員腐敗惡臭的口氣,有高級仕女獨有的香水味,甚至連阿貓阿狗的一股動物腥臭味也夾雜而來。誰這個緊要關頭還帶寵物來了?可能是大行為藝術家吧?說穿了這個歷史也是寵物跟主人的互動,同時也表現了寵物聽不聽話還有主人豁不豁達。換了政權也是換了主人,但寵物還是不變的。就算有寵物真的上去當主人了,它就不再是寵物了。這個歷史就是那樣非黑即白的。有些專家強調了既是主人又是寵物的特別關係,那也只是一派胡言。人性永遠都是這麼下賤,誰好就跟誰,就算跪下來叫聲爹也是行得通。於是歷史永遠走不了盡頭,因為寵物跟主人不斷地交錯,當主人也跪下來討好寵物的時候,寵物也就得到了主人的新的稱呼。那樣不承認硬要把新概念的寵物以寵物來代稱,是一派胡言,是一種精神勝利的可悲事實。因為他們一再回味過去卻沒辦法立足現代,拿著以前的金科玉律不斷地強調當年的勇猛。講到頭了一回到現代就如同洩精一樣軟掉萎縮掉,「小得如同嬰兒的尺寸」那樣誠如禁書所言。但你可以否定他們的存在嗎?那是困難的,因為這些人往往站在最顯眼的地方,繼續拿老生常談解決不同的事情,出事情了自然就兩手一攤無奈表示後無來者。於是他們沒有錯,只有對。他們只有兩條律法,那就是永遠的對還有不可懷疑這個永遠的對。那你說了他們到底是主人還是寵物的關係呢?這不重要了,你只要知道你因為晚了一刻到來只能以寵物自居。他們是誰的寵物?這個說不出來也是很沒意義的。諷刺的是直到我們武斷地說道沒意義這三個字,我們才是真正以主人的身分自居,施行了民主兩字。話說到這裡再稍微回顧一下,其實我們也是那個精神勝利的一群人。於是每個人都在欺騙,每個人都在偽裝,每個人都在識破別人,但這個戲還是沒有人願意上台罵上兩句。每個人,都有種莫名的傻勁來演完或是在自己有限生命中建構一個沒標題的劇本。這麼說來,我們什麼時候不是在自欺欺人呢?
勉強在眾人的長褲筷子林間縫隙中探出頭的,是一個一眼高官養的狗,而且還是那種你只能在電視機看到影音的高官。這條狗是有文化的,要不是只會狗叫還真把它當知識分子,一臉斯文樣參雜著一種無辜和漠視的臉色,充分把一個政務官該有的政治素養表現得淋漓盡致。也不知道這條高官的狗經歷了多少大場面,才能有這般沉穩內斂的人模人樣。這裡有些當官的就要慚愧了,當官當到連狗都不如,活得像是畜生,講話起來是聽得懂單詞片語,但轉換成的卻是比狗吠都不如的不三不四。可不要誤會我們是在影射政務委員了,我是說前朝的一部分委員都是這般貨色,如果要我們群情激憤,慷慨激昂如同打雞血那樣上戰場前聽著號角響舉槍上膛的亢奮,是的,我們會大罵一聲「這可真不是東西!」可惜現在在法院,避免大喊造成無所謂的踐踏事件,還是低調點比較好呢。這就是當初政務委員跟我們提到的「小心點啊你可不能再犯錯了」你知道嗎我們當時還很天真覺得我不犯錯就好了,結果後來才知道這只是他準備欲加之罪給你背鍋找機會弄你的說錯。就好比獵人對獵物開槍前丟了一把刀在牠身旁,建立完美的自我防衛證明一樣。你瞧那兔子也夠低調了吧?也夠小心了吧?也夠不再犯錯了吧?但子彈還是來了。
狗兒不理會旁邊的人無論官民那樣聊天碎嘴說三道四的,很識相地低頭伸舌頭哈氣,順便看著又沒有一兩隻因為地板震動而探頭出來的小昆蟲小動物。自從上次前朝剛判死一個政治犯的時候,就沒這麼熱鬧。大家談話的內容無外乎是新政權會怎麼給那些官員,尤其是政務委員俗稱的政務幫好好算上一筆,再來就是這些官真的會到場嗎還是這個新政權容不下一絲的狡辯改用單純的事證審判呢?這些官會怎麼判刑呢?雖然新官上任三把火,雖然老百姓對死刑的呼聲很大,但有時還是不能太輕舉妄動。畢竟這個世界往往是充滿意外的,就好像那個政治犯當初也不會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定罪;前朝也不會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結束一樣。
那個狗主人確實是個官,但也只是一般的小吏。可能就文書建檔的那個小秘書小管理員之類的。用著一隻纖細光滑的手摸摸那狗頭。「好狗狗」他應該會這樣說,還是默念。總之在混亂的局勢中,他起到了一定程度的襯托效果。彷彿一幅名畫,還是一個歷史課本該有的解釋照片那樣子。怎麼設計結構都浮現出來了,那不就是一個一米高的欄杆後面一群陰昧不同性色的人群擺弄不同的臉色還有姿體,如果是油畫那就用一兩筆簡單勾勒每個人的臉即可。背景有些煙霧有些昏暗蛋黃的燈如同海霧茫茫中的燈塔一般。然後最前面的中間是一個詳細刻畫的年輕人正摸著狗頭,眼神警惕但也透露一絲溫柔那樣友善迷人。畫還是相片的名稱就叫做《審判》吧,要不是我們沒那個天份老早畫起來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