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封城記》第三十回

4/25，星期一，第三十一天。 ＂祝我封城快樂…祝我封城快樂…＂。恭喜封城滿月，我特地做了一道甜點來…，不能說慶祝，是紀念，紀念我和這場災厄共存滿一個月。閨蜜送我的薰香火柴被我拿來充當蠟燭，熄滅後整個房間都香香的。 封城期間，每每刷到外賣網上為數不多的零食，各種甜鹹餅乾、巧克力堅果等等，都差點失心瘋全包了。我愛吃是真，嘴饞時開一兩小包咬咬，便能補充幾滴幸福能量；但這段慘澹的日子下，利用零食延伸出來的變化，才真的能為我續命。做甜點是我的心之所嚮，唯有沉浸在做甜點的過程，才能讓我離快樂近一點。 多虧幾天前那場大掃除，原本被雜物遮蔽的房東藏書又重見天日，我東挑西選，拿了一本封面跟食物有關的起來，耐住性子看了1/4。 哎，到底還是打著蔬菜名號的言情小說…。上次翻看言情小說，大概是國中吧。朋友抱著一疊到租書店去還，我信手拿一本她堆在還書櫃檯上的起來隨便翻兩下。沒想到，睽違二十年，我還是沒辦法明白言情小說的美妙。 上海朋友傳來一張照片，那街景我記得，我們上次散步走過，鎮上最著名的白切羊肉店全都集中在那邊上，他還問我要不要外帶一盤，可當時還太撐而作罷。照片裡面有人扛著攝影機，我問他在拍啥？＂市長到我們鎮上了。＂我再問他來做啥？＂走秀唄＂。 這兩天上海發佈大雷雨特報，還說會有冰雹。這是唯一一個，我看了不會下意識皺眉的手機推播。 「冰雹啊…好久不見了，上次遇到是在澳洲草莓園，被砸得痛到滿園逃竄。」 不一會，確實起風了，強勁的呼嘯，拍得玻璃嘎嘎作響，我將窗戶向下掩了些，留個縫，去沖一杯熱咖啡。才等水燒開，烏雲已經壓得天空喘不過氣，一明一暗形成強烈對比，那光明，再也撐不了多久…。 雷啊電的一前一後趕到了，可沒有我沖咖啡的手速快。現在喝的是即溶，舀一匙咖啡粉再澆下熱水就完事了。 手上那杯熱咖啡穩穩置於窗邊茶几，我彎身慢慢地向後靠、將自己放進房內那張吊椅。雖是第三次坐它，還是不太相信它的承載力，那緊抓著地面的腳趾無論如何也不願放鬆。 抬頭看著吊椅頂端，手臂粗的鏈條繞了一圈又一圈，可我真正擔心的，是薄得幾乎沒有隔音效果的樓板。 ＂上海某民宿內，一名台灣女子，因坐吊椅導致天崩地裂＂ 這種荒唐頭條，相信我，或許還稱不上我生命中最奇葩的事蹟。說歸說，我還是鐵齒地在上面晃了一陣，先專心欣賞窗外難能可貴的澎湃異象。 只要開著窗戶，樓下有人在說話都能隱約聽得見，似乎是一坨所謂的領導在那高談闊論，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但那語調就是令人不舒爽。＂巴拉巴拉巴拉…，知道不！＂每次聽見我都無數次在腦中幻想探頭出去大罵幾句。 嘖，簡直在糟蹋這場激昂的交響樂。最後冰雹沒見到，看了場澎湃的大雷雨。 一下雨氣溫就跟著降一些，也好，還會冷，表示春天還沒過，就算前兩天快手買到的兩件短袖還穿不上也沒關係。 這幾天外賣網上能選擇的生活日用品變多了，我還買了一條牙膏、凡士林和棉花棒，總算不用再一直拆房東的一次性刷牙組；凡士林的保濕效果比任何乳霜甘油都好，皮膚至少摸著沒那麼粗糙了。 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無論如何也蓋不暖，這幾天開始的，核心體溫下降到有感，就是提醒我該規律運動了吧；鼻塞的情況也是，左邊已經連續不通好幾天了，枕頭必須越墊越高 ，還要戴著口罩睡…。 起身加套一件內裡刷毛的連帽衣，將小毯被裹在腰腹上，再把針織蓋毯襯在棉被下，直接碰觸被套太冰了，夜裡翻身總冷醒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