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篇故事皆可獨立閱讀,篇章開頭可先讀這篇序。
我們都是即將過期的罐頭,我們的關係就是保存期限。
女孩不曉得他有沒有懂,就當然對她而言沒有,就算懂也不相信誰會把時間比喻成罐頭,又不是王家衛的浪漫。
世界上最不耐久放的事物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新鮮感。
僅經過一夜就能消耗殆盡、兩個靈魂交錯過肉體後抽離即不復存在的東西。
又是這樣。
女孩前傾身軀,額頭輕輕倚靠在對方的背,男人看來並未熟睡,轉過身讓她躺在他手臂上。
已經越來越習慣這種家常便飯。
男人盯著她的側臉,用手指沿著眉骨滑落到纖瘦肩頸和彷彿座落在海面上的島嶼、精緻的鎖骨,著迷的眼神喃喃自語:「好美、美得讓人想犯罪。」
「已經被犯罪過了呢!」似笑非笑地表情,有種妖嬈感。
「要我也會呢!」男人的魚尾紋張揚得猖狂。
他一定沒懂她說的話。
他肯定覺得這是一種幽默。
他調情著自以為是的煽情。
女孩吃土司會習慣切邊,用奶油刀儀式般鄭重地切得整齊,殘忍而優雅地把邊削掉,像是把結痂的淺色剝離她身體那般,小心翼翼就不會再滲血,也會看起來漂亮些,粉嫩色的新組織潛伏在皮膚表面,她不能明白怎麼有人捨得粗魯對待,隨意撕扯是種褻瀆,她討厭歪七扭八的,嘲笑人生一樣,那是對習慣的不敬。
有時候也討厭自己完美主義,因為那只會更討厭自己。
此時她的表情總是木然,就像不知道她痛苦的人表現出的無知那樣置身事外;然後將接近固體,凝固在塑膠盒裡的果醬整齊地用小刀橫向切割幾刀,直向再劃幾次,攪得直到軟爛,變成真正的草莓醬。
好醜,都面目全非了。
親愛的白:
妳覺得遠方是長什麼樣的?維基百科說光年是長度單位之一,指光在真空中一年時間內傳播的距離,大約為9.46兆公里,感覺真的很有距離感對不對?遙遠到讓人一無所有,它不是時間流逝的速度,但妳仍感到沒有及時把握當下的話,生命就會很快前進到遠方,而你永遠猝不及防。心靈雞湯說把握當下是老生常談,但妳曉得我當下握的總是不知哪位帶把的,這樣的我是不是也算把握當下呢?
艾蜜莉 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