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串人生之二:
童年印象中,家裡的某一個墻角總是會有一罈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容器,開口被一層厚厚的白色的布捆住,那是外婆釀的酒。有時是葡萄;有時是梅子;有時還會用桂圓來釀酒。小小的酒罈對於幼小的我們是一種神秘的存在,每當到了密封拆開的時候,對於小孩的我們來說是一件大事,那代表著塵封的驚喜即將現身,更代表著對未知的期盼。每當白布被掀開的同時,空氣中處處瀰漫著帶著果味的酒香,小孩們會手舞足蹈的喊著要喝,幼小的心靈也綻放出鮮美的花朵!
餐桌上,大人總是會帶著看笑話的心態叫我們幾個小蘿蔔頭來喝酒,看著我們將舌頭吐出,整張臉皺到一起變成了包子一般,他們會一起大笑起來,然後將我們的酒杯拿走,那是多少年前的記憶啊。
家中最久的一瓶酒是父親泡的藥酒,裡面是海馬加上些許的中藥,經過了多年天干地支的變動而成,雖說現在已經沒人敢喝了,但說不定有通任督;蓄精氣的效果,堪比海芙蓉,峭燕窩呢。更進而或許有轉大人的功能,當初應該讓兒子們試試^^多年前,瓶中仍有藥酒的存在,也能看到看到幾匹直挺挺的海馬立在那兒望著瓶外,而今早已乾涸見底,僅剩下被泡爛的藥材擠在一起,像是在思念當初造就它們的主人,我的父親。
大學時許多好友住校,常常會到附近的夜市吃宵夜。我雖然沒有住校,但也會加入他們的活動。年輕氣盛的我們將酒視為豪氣的另外一種象征。我的酒量不好,但一不好總有另外的好,那就是划拳。外省拳;台灣拳;螃蟹拳;數字拳;筷子拳。。。我那是pro級的,贏了當然沒事,輸了咋辦?不怕,有死黨替我擋酒。當時我還在鋼琴酒吧打工(我之前文章有寫過),那喝酒是必須的,為了小費打破頭顱和酒吞也在所不惜,常常第二天都不知道怎麼回到住處的。有一次,中午幾個同學翹課出去吃飯,喝了點酒,路上看到一個女同學,趁酒意,我摟了她的腰,嚇的她花容失色,放學時候她的同班同學,我的好友立刻要我跟她道歉。還有一次,同學喝了酒在路上,我偷偷的在背後將他的褲子脫下來,僅剩下一條內褲,幾個同學笑翻天,這也成為了茶餘飯後的話題。可見我真的很愛惡作劇。
當兵時喝酒的機會其實不多,比較清晰的記憶是退伍時我在酷熱的六月天用東引高粱在乾燥的泥土壁上挖洞,誘入一條條又紅又大的蜈蚣泡酒作為退伍紀念,至今都還放在家中(之前文章也有敘述過)。獲選為優良士官兵的時候,指揮官還送了一瓶大蛐酒;還有一次大夥替我破百慶賀,到南澳(東引的市區)一間kalaok唱歌,我喝了點,然後走路回連部的路上碰到了指揮官的車,一路上原本顛顛倒倒的我忽然之間像吃了人嵾菓一般精神百倍,立刻成隊,1,2,1,2井然有序的答數前進。當晚,伙房為了我開了個小小的燒酒雞派對,酒酣耳熱之際,1年多的軍旅生涯即將結束了。
出社會的頭幾年常飛來飛去,為了心中的理想奔波,跟朋友相聚飲酒的機會也少多了。比較多的是幾個死黨到酒吧或是唱歌的場所小酌尋歡,放鬆一下被禁錮的身心。有一次,幾個國中同學聚會,我帶了一個女同學(就是前文說的我喝醉後對一個女同學摟腰,要我道歉的另外一個女同學),酒過三巡後(其實我都沒喝),我假裝醉倒,都是那個女同學一直替我擋酒。
另外一次特別有紀念性的就是我的婚禮,一桌一桌喝不完的酒真的是嚇死寶寶我了。只好用其他飲料代替,然而逃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朋友們硬是把我抓住,將新人像豬公一樣的放到了餐桌上,要我坐在女方大腿上,然後脫下高跟鞋裝滿了酒,給它喝了個夠。我能活到今天沒有被臭死也算是奇蹟了。那晚,我已經不清楚是否還能人道了,就算可以,也毫無感覺了。哈哈
喝的比較多的反而是到大陸的那段時間,記憶最深的是當初夾帶了好多台電腦勇闖深圳關被抓(許多故事後續),靠關係找了一個解放軍背景的來幫喬事,不可避免的請客吃飯是一定要的,結果來了一大桌的人,席間觥籌交錯,我閃都閃不了,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雞的丸丸。還有一次也是跟解放軍,在寒冷的冬季於北京的飯店中,為了談單子,老子豁出去了,後果就是搭著麵包車從市區一路吐到香山,那真是天昏地暗,地崩山裂的一晚,至今餘悸猶存。而跟朋友夥伴吃喝玩樂所喝過的酒,什麼貴州醇;酒鬼;瀘州老窖;汾酒。。。。對我來說都不過是甲醇與未來回憶的催化劑。除了這些以外,沒有任何其他意義。
歲月在蹉跎中漸漸地流逝,許多當初一起飲酒作樂的親人好友們如今安在?
過去桃李春風一杯酒的瀟灑,而今都化為江湖夜雨十年燈的感慨了。
唉,人生啊,酒醒後才知一切皆空,此外不堪行!
鲜人啞語之酒串人生
退伍時候以當地特有的特大特長的紅蜈蚣泡的東引高粱
超過60年以海馬加中藥的藥酒,如今海馬都被泡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