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裡何瑞康將麥克風取了下來,有些攤坐在摺疊椅上,下眼瞼的黑眼圈又加深了不少,長時間的輸出早已讓他榨乾了自己的全部。
他現在恨不得好好躺在床上補眠,但他也明白只要一躺上床,睡意全無。
畢竟最近都在創作期,睡的地點無疑就是電腦桌前,又或是那張永遠伸不直的雙腿的沙發椅。
不冷嗎?確實剛闔眼的當下都會微微發抖,也促使自己捲曲在一塊,但只要一張開眼,身上一定都會有一床帶有溫度的羽絨棉被。
也是這段時間陳彥達給予何瑞康最大的溫柔。
「這陣子,辛苦你了」
剛與工作人員確認完演出流程的阿達,望向坐在摺疊椅上雙眼無神的搭檔,自己多少也有些心疼。
但這些心疼,陳彥達不可能親口說出,只能透過一些細微的照顧去減少何瑞康感冒或疲勞的機率。
這種行為慢慢滲透進這份愛裡,形成了一種習慣,也成了兩位看破不說破的默契。
「知道我很辛苦還不多幫忙承擔一點喔」揉了揉眉頭,走到搭檔身後將他的mic取下,埋進頸窩悶哼的說道「這陣子都沒有辦法好好抱著你睡,害我都睡的不太好」
陳彥達浮上了笑容,小小的手掌揉進對方柔軟的髮絲,滿臉的寵溺透過鏡子都看的一清二楚,唯獨在頸窩撒嬌的何瑞康感受不到。
「今天回家肯定讓你抱好抱滿,但多的要加錢,賣身也是有個限度的」
「多給一些服務都不行嗎,你這樣對待客人很不應該耶」將下巴抵在陳彥達肩上,透過鏡子看向對方有些得意的神情,自己則是努了努嘴
「最多只能再贈送宵夜一頓」
「那我要吃你家巷口的滷味攤」
「好」
一前一後的影子,出現在狹小的巷弄中,充斥在彼此身邊的除了煙味,還有何瑞康手上那一大袋的滷味香氣。
綿綿的細雨,讓原先寒冷的台北多了一層濕氣,冷漠、快步調是何瑞康當初剛上台北的刻板印象。
一直到陳彥達出現在他的生活中,這念頭才慢慢的被洗刷掉。
其實在私底下兩人的相處,陳彥達比何瑞康還有趣,不僅僅是對生活的看法,還有面對朋友的相處之道都是,雖然阿達很常在節目上說自己很內向,但只要在聚餐場合,都是熟識的朋友,他便游刃有餘的在各個小團體當中成為焦點,總是在出其不意的時候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至於是上述這個點讓他洗刷對台北這看法嗎,好像也不然,不知道何時陳彥達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了一個自己也無法形容的角色,不僅僅是保護了他的想法,了解他的堅持,在一些小地方也陪著自己用不同的角度去對抗這個世界。
很多時候陳彥達算是超人吧,在何瑞康心中。
「你先去洗澡吧,我把滷味用一用你出來就可以吃了」
阿達接過何瑞康手中的滷味,徑直從廚房走去,熟練的將兩個灰色的碗拿出,將冒著熱氣的食物開始分裝,順便挑掉夾雜在王子麵裡的豆芽菜。
貓咪聞到香味也聚集在阿達腳邊,喵叫聲迴盪在原先寂靜的家中,冷清的空間慢慢的暖和了起來,注入進何瑞康原先空蕩蕩的心房。
廚房以及淋浴間紛紛都冒起了白煙,合適的溫度包裹住北漂的人兒,讓何瑞康知道他其實並不孤單,從裡到外,從以前到未來,只要陳彥達在,他就可以盡情的做他想做的,因為陳彥達就是可以為他扛下所有,前提是也要確定自己不會受傷的情況下。
分裝完畢的阿達,將碗放置在矮桌上,熟練的將散落一地的段子腳本收拾後,又稍微吸了一下地毯上的貓毛,餵了貓食等等……一連串的家務做完後何瑞康才終於洗好。
「你怎麼不先吃啊」
頂著一頭半濕的髮型便坐在阿達身邊,想準備拿起筷子開始進食,卻被對方打了打手
「先吹頭在吃,是想感冒是不是,明天就要演出了,難不成要我唱獨角戲嗎」
將吹風機舉起,坐到何瑞康身後的沙發椅上,自顧自地吹了起來,而被他夾在腳中間的人兒也吮了一口麵後,轉過身嘴鼓鼓的情況下,給了他一個笑容便含糊不清的說
「這不是有人幫我吹嗎,我最偉大的搭檔,而且我也想看你講單口ㄟ」
「那你段子不就白寫了?」
「還是一人分飾兩角?自己裝傻自己吐槽」
「我嗎?我一個人講漫才?」
「對阿,還是飾演角色太少,你要20角也可以啦,整個舞臺都給你」
「少在那邊給我Déjà vu」
一搭一唱的兩人,也真的只有在這時候才真正屬於彼此,近期因為何瑞康都在創作段子的世界中,所以當陳彥達在家中也絲毫不敢多做打擾,最多也就對方喊餓的時候他會馬上起身將熱騰騰的飯菜端到他面前,除此之外兩人一點交流都沒有。
待康康真正躺上床也已到了亥時,手指有意無意的刷著和弦,身體也在上床的那一刻開始放鬆,眼皮有了想闔起的慾望,但就是想等對方洗完澡後給予對方一個小驚喜。
「你怎麼還不睡阿,不是累了」
看著修長的腿在床上不斷抖動,手指也不斷刷著吉他,眼神卻似乎飄到另一個世界的何瑞康,顯得有些滑稽,但這份笑意也只能藏在心頭不能展現出來,不然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對方拿著吉他敲頭的可能性。
“銀色小船搖搖晃晃彎彎 懸在絨絨的天上”
“你的心事三三倆倆懶懶 停在我幽幽心上”
“你說情到深處人怎能不孤獨”
低沉帶有睡意的歌聲顯得更加惆悵,但他知道這是何瑞康展現自己愛意的方式。
只要自己提過的歌曲,康康都會默默記在心中,不過幾天就會用自彈自唱的方式讓他再次聽到,很多時候阿達甚至會忘記原版歌曲的旋律或是歌聲是什麼,腦海裡都只會浮現何瑞康閉上眼,頸部的青筋微微凸起,深情演唱的模樣。
一曲結束,康康眼睛緩緩睜開,看著嘴角翹起的搭檔,一股甜蜜的氛圍似乎夾雜在兩人之間
「因為你說,你都會在我不在的時候放這首歌來聽,所以我就想讓你聽一次現場版的……還有就是……」何瑞康從自己口袋中拿出一條巧克力,塞入對方手中「今天是情人節,祝你情人節快樂」
有些害羞的康康語畢,就迅速將吉他倚靠在床頭,用被子將自己整身蓋住,目的也是不想讓阿達看見自己現在這模樣。
看著對方一連串的動作以及手中的巧克力,阿達的笑顏也在此刻綻放,一種甜膩的浪潮也灌入了自己的心中。
這也是兩人,第一次有慶祝情人節這舉動,從大學期間兩人默默相織到在一起,阿達會吃到巧克力的時候也就只有何瑞康又收到其他異性遞出愛的訊號,雖然對方的結局都是被康康冷著臉拒絕,但看到這景象阿達都會生氣的將巧克力搶來,並且生氣的吃下肚(有想過把巧克力丟入垃圾桶但浪費食物這件事阿達也做不出來,只能自己吃下,一塊都不留給收到巧克力的主角)
將巧克力收好的陳彥達,小心翼翼的上了床,將棉被掀起一小角,卻看見對方也睜大雙眼的看著自己。
露出了淺淺的笑窩,將對方細長的手指放在最靠近心臟上方的位置,眼神藏著無盡的溫柔。
「之前我一直覺得你的出現,對我來說很麻煩」
「讓我懷疑自己的性向,打亂我所有的生活步調」
「好幾次想把你就丟在原地不再理你,因為你的世界既複雜,又難搞,還要顧及你一堆小情緒,雖然你總說這是藝術家特有氣質,但在我眼裡就是很機掰」
「可當你總是露出只有我才能看到的委屈神情,我又心軟想將你保護好,在你的想法和這世界的規則中,找出平衡」
「我也在這反覆恆跳中獲得了一絲絲的成就感,每次只要成功看見了你的喜悅,我自然也就快樂了起來,漸漸的……這也變成了我的習慣」
「所以我想說的是,你現在所摸的位子,是你慢慢填滿灌溉的地方,謝謝你康康,我愛你,也祝你情人節快樂。」
“人的心臟一分鐘最快是100下,但因為陳彥達,我的心跳是每分鐘101下”
“若哪天一天何瑞康懷疑我的對他的愛,那我願意將心掏出來,他就會發現,我的心都是因他而跳”